番26
邵承宇坐在床邊,看着床上沒有一絲生氣的女人,頭痛欲裂。
摁了摁眉心,把已經端起又放下幾次的粥再次端了起來,調了調,舀了一勺,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暖暖,吃點東西,嗯?”
向可暖視線從遠處收回,落在邵承宇俊逸的臉上,又落在濃稠的稀粥上,隨即搖了搖頭。
“那你好好休息,已經凌晨了,乖。”邵承宇像是呵護一件易碎的寶貝,給向可暖掖掖被子。柔聲說道。
向可暖還是搖頭。不是她不想睡,而是她不敢閉眼,只要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會晃過在包間裏發生的事情。
她從邵承宇他們包間出來,正靠在牆上慶幸沒有被認出來,拿着托盤正打算離開的時候,迎面就撞上了那個叫做陳志的男人。
她看見陳志眼中,第一眼就充滿了濃濃的情*欲,摸着下巴,然後朝自己的手下使眼色。她雖然跟邵承宇學習過近身搏鬥,但是她只是一個女人,對方几個體格強壯的男人,三兩下就把她制服了。
然後就把她拖進旁邊的包廂,她分離反抗,逮着陳志的手狠勁的咬了一口,卻被陳志反手一個耳光,打在臉上。
甚至最後,陳志叫自己的手下把她摁在沙發上,好方便陳志為所欲為。陳志扯碎她的工作服,扯掉她的蒂褲,她吼叫,辱罵陳志,最後聲音都嘶啞了。
然而她越是吼,越是鬧,陳志似乎就越興奮。在邵承宇進來的一瞬間,陳志動手撕碎了她身上最後一層遮擋物。
想着想着,眼淚就掉了下來,豆大的眼淚就像是豆子一樣,順着眼瞼不斷的滑落。浸濕了她的頭髮。
邵承宇的手一滯,胸口就像是要碎裂了一般。
剛剛站起來立馬又坐下,伸手去擦拭女人臉上的淚痕,可是越擦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掉,越來越洶湧。
最後索性跪在床邊,捧着哭得跟淚人似的女人,低低喃喃的說道,“暖暖,別哭了,你哭,我會心疼,疼得跟裂開了一樣……”
“別哭……暖暖……”看到向可暖臉上越來越多的淚水,邵承宇有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甚至最後眼淚也開始在他的眼眶中打轉。
邵承宇很無力,絕望像潮水一樣把他席捲,最後很值站起來,想要離開。他想,她從小到大在他面前都很要面子,也許這次也不例外,更何況這一年來,她寧願在那種地方工作,都不用他一分錢。
越想越絕望,越想越想要離開,把空間給她騰出來,背對着床上的女人,“你等會兒,我去叫林姨上來照顧你,明早我會把白亞蘭接過來……”說完就離開了。
向可暖卻突然抓住了邵承宇的手,他的手很暖,尤其是冬天,但是三年了,從來沒有再像以前一樣在他面前肆意撒嬌,厚着臉皮要他給她暖手捂肚子。
邵承宇感受到手心裏沁涼的溫度,心口的弦緊繃,閉了閉眼睛,等着身後的女人說話,但是一分鐘過去了,女人卻始終一言不發。
“不會很久,林姨馬上就上來。”他估計她是害怕一個人,於是這樣說道。
但是下一秒向可暖的話,卻將他所有的猜想顛覆。
她說,聲音柔柔的,卻十分沙啞,彷彿嗓子沒有一滴水一樣,“留下好不好?我等了一年,一年你都沒來,我不想再等一年……”最後語調變得頗為委屈。
邵承宇只聽見“嘣”的一聲,緊繃的那根弦斷了,空氣里立馬就湧上曖昧十足的因子。
邵承宇反手把向可暖的手握住,然後就着床沿坐下,理了理被淚濕打濕的秀髮,“你等會兒,我去打水過來給你擦臉,嗯?”
向可暖乖巧的點了點頭。
一年,她不想壓抑自己的感情,這一年她特意的沒去關注邵承宇怎樣怎樣,但是生活中卻處處的充斥着他的信息,就好像是故意的一樣,Abby每天的報紙,上面必定有一條他的新聞,周圍的同學也經常談論他。
明明就沒有牽扯的兩個人,而他卻強行的闖進她的生活,然後揮一揮手不帶走一點留戀,在這場戲中,她一人分飾多個角色,想他來找她,不想他來找她,無論哪一個都是她,她扮演着愛情的可憐蟲。
昨晚被陳志捉進包間的時候,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當陳志扯掉她的蒂褲的時候,她想過咬舌自盡,還好恰逢其時,他來得剛剛好。
臉上的熱度將她的思緒拉回來,看着頭上認真地給自己擦臉的男人,心底驀地流過一股暖流。
待男人收拾好一切再次坐回床前的椅子上時,關了照明燈,只留了一盞橘黃色的壁燈,向可暖才閉上眼睛。
橘黃色的燈光下,一切都變得暖暖的,時間在這一刻彷彿靜止,世界上只留下他們兩個人。
邵承宇聽到耳邊傳來平穩的呼吸聲,才將壁燈關掉,然後和衣在床邊的地鋪上躺下。
結果剛剛躺下就聽到女人柔柔的聲音傳來,“我怕……”
邵承宇,“……”看了眼床上蜷縮成一團的女人,猶豫再三還是起身尚了床。
在向可暖身邊躺下,向可暖就像是十足缺失安全感的小孩子一樣,邵承宇一上來,就一個勁兒的往邵承宇懷裏面鑽。
邵承宇對於女人的行為,先是一驚,然後表示很理解,才發生那樣的事情,肯定想要自己依靠自己熟悉的人,而她正是那個可以給他依靠的人。
心裏這樣想着,僵在空中的手也瞭然的放下了,摟着女人仍舊瑟瑟發抖的肩膀,鼻息間是女人熟悉的馨香。邵承宇心砰砰動,但是還是靠意志力壓下自己心猿意馬的心。
然後心無旁騖的摟着向可暖睡覺。
閉着眼睛的邵承宇沒有注意到,當他閉上眼的那一瞬間,縮在他懷裏的女人眼睛亮得想天上的星辰一樣。
……第二日,本就睡得晚的兩個人,起得也很晚,還好睡覺的時候,邵承宇把向可暖的手機關機,也把自己的手機關機。
所以當邵承宇醒來的時候,就接二連三的迸出來電提示的短訊。
回頭看了眼床上睡得正酣的女人,慶幸自己除了電話其他任何鈴聲都沒開。拿着手機去陽台,順手把陽台的門關了。
邵承宇看了來電提示,然後最先給卡羅回了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接通,卡羅的聲音就傳來了,“老闆事情都辦好了,但是陳志最後不知道找了什麼關係,被人領走了。”
“陳志怎麼處理的?”邵承宇點燃一支煙在手間,深深的吸了一口問道。
“右手算是廢了……”卡羅如實回答,尾音拖得很長,明顯是還有話要說。
邵承宇眯着眼睛,看着遠處,“廢了就廢了,至於其他的,來了再說吧。”
以前的邵承宇從來不會說這樣的話,什麼事都是提前計劃好的,什麼事都是勝券在握,不像如今,疲憊中透着一股無力。
掛了電話,邵承宇再也沒有給其他人回電話了。推穿着開陽台的門,一進去級看見向可暖穿着睡衣,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髮,像個無助的孩子一樣,手裏捏着還亮着的手機,雙目吃吃的看着他。
正欲上前,手中的手機就響了,邵承宇拿起來看了一眼,正是面前的女人打的,但是他剛剛明明就只看到一串數字在手機屏幕上忽明忽暗,卻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自己的電話號碼。
看了眼隔着幾米遠的女人,邵承宇掐斷電話,然後走先向可暖,把向可暖抱在懷裏,像抱小孩子一樣的豎抱。
把女人放在床沿上,“醒了,想吃什麼?”都快中午了,應該是餓了,昨晚本來也就沒怎麼吃。
女人搖了搖頭,問道,“你去哪兒了?我一醒來你就不見了,我還以為你走了……”女人的樣子委屈極了。
但是邵承宇想的是一年前明明就是她不要他的,怎麼現在成了她擔心他不要她呢?
邵承宇反手握住向可暖的手,“你去洗漱,我下去叫林姨做些你喜歡吃的菜,下來就吃飯,嗯?”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向可暖沒回答邵承宇的話,繼而追究剛剛的問題。
邵承宇扶額,笑了笑,“怎麼可能?”對於向可暖的嚴重依賴性,邵承宇覺得可能是昨晚那件事促成的,畢竟在一個女孩子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靈的時候,有一個能拯救她於水火之中的男人出現,終究是感激的,就像是當年在港城初遇的時候,他從胖子手裏把她救下一樣。
心存感激便生愛慕,女孩太小分不清愛情與感激,現如今她也才二十齣頭,愛情和感激在她那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也都不得而知。
“你乖乖的,自己去洗漱,然後下來吃飯,嗯?”邵承宇用哄小孩子一樣的語氣跟向可暖說話。生怕一個不小心就促動了女人緊繃的神經。
得到保證,女人才點了點頭,然後拉着邵承宇的手,讓邵承宇看着自己進了浴室,才讓邵承宇離開。
邵承宇下樓,吩咐林姨做了向可暖愛吃的菜之後,坐在客廳的沙發里思來想去,終究是覺得向可暖從昨晚開始說話到現在,說話時不是委屈而是十足的小孩子氣。
總覺得不對勁兒,正準備給卡羅打電話,叫他儘快安排心理醫生過來。
“你在做什麼?”
邵承宇回頭一眼就看見洗漱好的女人,正乖巧的站在樓梯口,眨着一雙大眼睛,無辜的看着他。
心頭一軟,朝向可暖招了招手,“過來。”
女人笑着點了點頭。在邵承宇旁邊坐下,揚着腦袋問道,“什麼事?”
邵承宇張了張嘴,再三斟酌之後,才開口問,“臉上還痛嗎?”昨晚在包間的時候燈光太暗沒看清楚,回來才赫然看見她臉上清晰的無根指頭印子。
向可暖斂了斂眸,小手下意識的摸自己的還有一點火辣辣的臉頰,然後搖了搖頭,“沒事了。”
“昨晚的事……”
“不要!”
邵承宇雖然說得小心翼翼,每一句話都再三斟酌,但是最後還是牽扯到女人脆弱敏感的神經。
向可暖往沙發裏面縮了縮,拚命搖頭,嘴裏低低的呢喃道,“不要、不要……”
“不要碰我!滾開!……”
邵承宇的瞳孔變得狠厲冷絕,一抹殺氣在琥珀色的瞳孔里騰起。
“好、好、好……”邵承宇捉住向可暖的手,避免她撞到方几的角。
“暖暖,放輕鬆,我們該吃飯了,該吃飯了。”
聽到邵承宇的聲音,向可暖才冷靜下來,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盯着邵承宇,緊繃的弦慢慢的舒張,“吃飯?”
邵承宇點了點頭,“對,吃飯。”
吃完中午飯在客廳休息了會兒,邵承宇把向可暖帶回二樓卧室,哄着向可暖睡下。
邵承宇轉身去了書房,上網查了許多資料,突然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底騰升,於是給克麗絲打電話,讓克麗絲聯繫最權威的心理醫生過來。
半下午的時候,向可暖剛醒,就被邵承宇帶下了摟,一樓客廳,邵承宇簡單的給向可暖介紹了心理醫生。
向可暖很正常的跟Da/ve打了招呼,然後望着邵承宇說,“下午要返校,明天周一了。你送我好不好?”
邵承宇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向可暖還關心要上課,於是點了點頭,揉了揉女人的發頂,“你乖乖配合Da/ve,稍晚點的時候,我送你去,嗯?”
向可暖點了點頭,隨即看向Da/ve醫生,“Da/ve,有什麼問題你就問吧?”
Da/ve看了眼邵承宇,得到應允,Da/ve對昨晚事含沙射影的提了提。半個小時之後,Da/ve看向邵承宇,“邵先生,可否借一步說話?”
邵承宇點了點頭,安撫了一下向可暖的心情,然後跟Da/ve出了客廳,在別墅外。
Da/ve,“那晚的事情對向小姐有輕微的心理陰影。”
邵承宇不太了解,隨即問道,“會怎樣?”
“就目前來看,她會特別依賴自己覺得可以信賴的人。”
“怎樣能治好?”
“這個嘛……”Da/ve有些遲疑,“只要多加開導,讓她變得開朗樂觀起來,久而久之自然就好了。”
向可暖在客廳里看着外面談話的兩人,眼神微微變了變。
……
下午的時候,邵承宇親自送向可暖去了學校。上車的時候,邵承宇親自給向可暖喜好安全帶。
學校門口,向可暖再三要邵承宇保證,周五的時候來接她。
其實向可暖一直喝Abby住一起的,跟輔導員的關係好,所以其實她是在校外租的房子,和Abby一起。
向可暖剛進校門,就被迎面丟來的包包砸中腦袋,啐了一口,看到來人的時候,噎在喉間的髒話盡數吞下。
Abby看到向可暖滿臉紅光的樣子,對此嗤之以鼻,“老娘還以為你失蹤了呢?”說著視線又看向校門外的車子,“差點就報警說你人間蒸發,要不是堵在校門口,你……”
Abby正跟向可暖倒苦水,但是突然看見向可暖的一直跟她使眼色,然後Abby整個人都懵了,反應了半分鐘方才明白過來。
然後撿起地上的包包,拍了拍灰,一把把向可暖抱在懷裏,安慰似的拍着向可暖的背脊。
等校門外的車子走了之後,Abby一把推開向可暖,“你死了啊?我打電話為什麼不接?”
“接了電話還怎麼博同情?”
“你怎麼又和他搞一起了?”Abby恨鐵不成鋼的問道。她可是看着某人苦苦等了一年的,結果還是沒等來心目中的人。
“周六上班,差點被一個色鬼強*暴了。”向可暖說得風輕雲淡的。
“你差點被強*暴?你誆我,差點被強*暴是你這種表情?”
“信不信由你,不過通過這件事我覺得嘛,邵先生對我還是有那麼幾分在乎的。既然有基礎,我就要好好努力,把剩下的那些補完。”
“以前的事情不追究了?”Abby挑眉,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沒有節氣的女人?以前要死要活的腰離開人家,現在又乘着這事回到人家身邊,她真的事越來越看不懂這個閨蜜了。
“邵先生高智商低情商,我昨晚留他,他還以為我有什麼後遺症,起來就叫了一個叫Da/ve的心理醫生過來給我看病。”
“然後呢?”
向可暖把Abby往校園裏面拉,邊走邊說,“然後還能怎樣?順水推舟唄。”
Abby的世界觀徹底被向可暖顛覆,“你還真是出息了。”
“什麼出息了,說話陰陽怪氣的。好好說話!”
“是的,邵太太。”Abby抱手稱是,“不過,向小暖,你還真是沒辜負你的專業,這個你都能把我,還真是牛!”Abby表示十分佩服。
向可暖把昨晚的經過盡數說給ABby聽,Abby聽完之後,就給了向可暖一個大大的贊。
向可暖笑着回答道,“哪裏、哪裏。”其實一開始的時候是真的害怕了,閉上眼睛眼前就是包間裏的那一幕,揮之不去。
但是後來,下半夜的時候,在邵承宇受了她將近五個小時之後,心裏的害怕已經沒有剛開始那麼厲害了,轉而漸漸消失。
邵承宇關懷備至的呵護向可暖,圈子裏的人都傳開了,邵承宇專寵一個大學生,把她寵上天了,只怕捧在手裏怕碎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邵承宇照顧向可暖就像是照顧皇太后一樣。
這種關係一直維持到一年後。
向可暖和Abby約了周五下午,去逛街買衣服。
晚上很晚了,邵承宇說來接她,但是被她拒絕了。
自己打了車回家,但是越走越覺得不對勁,車子行駛的方向,明顯開始偏離甚至是原理回家的方向。
向可暖心底暗暗覺得不好,穩了穩神,撐着前排的椅背,用一口流利的英語問司機,“師傅,你是不是走錯方向了?”她在洛杉磯滿打滿算也呆了將近三年,雖然不比本地人熟悉,但是對於回家的路卻是爛熟於心。
尤其是半年前,她遇到出租車變/態司機,雖然那個變/態被她打得半身不遂,但是邵承宇對於她的出行,要求必須時時掌控。甚至在她的手機里裝了全球最精準的定位系統。
師傅是個中年大叔,看着挺和藹的,一邊看着前面的路線,在後視鏡里看着向可暖,“你是中國人吧?你肯定不知道,這條路最近。”
“我絕對不會訛你的錢,你放心吧,絕對比你以往坐的任何一次出租車都要便宜。”
看着出租車司機慈祥和藹的臉,向可暖心下的警惕性放低,點了點頭,“最好是這樣。”
之所以這麼放心,是因為她有信心,只要這個司機敢動手動腳,她保證能把他甩翻,跟着邵承宇學了一年的近身格鬥,她可不是白學的。向可暖心裏這樣想着,最後索性就開始看自己最近咋追的一部劇。
直到出租車停下,向可暖低頭專心致志的看着手機屏幕,掏出錢遞給出租車司機,等着找錢,卻聽到砰的一聲關門聲。
向可暖抬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被帶到一個荒無人煙的舊工廠。
剛剛的出租車司機拿了錢落荒而逃,朝着幾個穿得跟黑社會一樣的男人跑去。
向可暖下車,手裏還拿着正在放電視的手機,耳際塞在耳朵里,當出租車司機從她身邊經過的時候,她隱約聽到他再說,“小姐,對不起,我也是拿錢辦事。”然後就匆匆離開。
向可暖不知道自己此時是什麼感受,只覺得一顆心寒涼得徹底,出租車司機是一個和藹的中年男人,但是此時卻把她帶到一個舊工廠,離開的時候,手裏提着一個黑色的皮箱,她猜裏面一定是大量的現金美鈔。
人與人之間還能不能多點信任?
看向那兩個想方設法捉她來的男人,信手把手機揣回包里,“不為錢財,那就是為名利咯?”
話音一落,在看到身後的大Boss的時候,眼睛的瞳孔倏地一下緊縮,剛剛還晶亮的眸子,此時變得無比的驚悚。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