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大金珠

第三百二十五章 大金珠

真是瞌睡送枕頭。

她正想順着哥哥送來的林士珍這條線索查查,展顏便緊接着送來樓從芝這個線頭。

陰十七回到陰府的時候,嘴角許久揚着,眉眼俱是笑。

父兄皆不在府里,有事兒出去了,她也就沒去岩英院問問樓葉兩家之事,想到峻園,她便想到先前兄長說給她的稀奇玩意兒。

一進驕園,她便問紅玉,紅玉說收起來了,她便讓紅玉去取出來瞧瞧到底是何物。

紅玉去取先前陰峻送來給陰十七的禮物,一個二等丫寰侍候着陰十七解下大毛斗篷,另一個二等丫寰則捧着碗紅糖姜水進屋裏,侍候着陰十七喝下,祛祛寒氣。

喝下后,她覺得渾身發暖。

本因着有展顏半路及時送來的大毛斗篷,她也沒怎麼被這一場初雪冷到,再一碗祛寒的紅糖姜水下去,她連雪白的臉蛋都暖得微紅,看着就俏麗了幾分。

陰十七在炕上坐着,一手擱在炕几上撐着腦袋,另一手接過紅玉雙手捧上的一個錦木盒子。

盒子是黑楠木所制,上面刻着繁複祥瑞的五蝠圖案,邊角的花紋亦是精緻萬分。

她接過瞧着,又掂了掂手中的重量,只覺得份量不輕。

掀開盒子,發現裏面竟是一顆圓潤通透的金色珠子,足有她拳頭大小。

紅玉道:“大爺送過來的時候,小姐與奴婢都不在,是院裏的青簾接的,說這是極其珍貴的南洋金珠!”

“青簾?”初進驕園時,這滿院的丫寰婆子陰十七便認了個全,名兒與臉都能對上,她轉頭看向侍候完她,便退至屋門外兩邊安靜守着的兩個二等丫寰:“可是在門外?”

“是!”紅玉問,“小姐可是要喚青簾進來問話?”

陰十七點頭:“你喚她進來。”

青簾很快入內,行禮后微低着頭,雙眼垂着看着自已的腳尖,等着回話。

這青簾,陰十七一瞧便對上腦海中的記憶,臉蛋也是生得好,只比紅玉、綠倚稍遜些,只是那一股子清秀恬靜讓她印象深刻:

“大爺拿這南洋金珠過來,可還說了別的?”

“回小姐的話,大爺還說,這南洋金珠通常是拇指般大小,可串成頸鏈珠子,也可串成手鏈珠子,還可做耳墜、耳環之飾物,鑲珠花一類亦可,都是因着這南洋金珠小巧玲瓏,金碧耀眼,很是奪目。”青簾不緩不慢地回著話,“但像大爺拿來送小姐的這一顆南洋金珠卻是個極為罕見的異類,南洋金珠甚少有這般如拳頭大小的,大爺想着小姐應是喜歡稀罕物,便取了來送到驕園。”

不急不燥,有條有理,絲毫不亂,難得是個不錯的人兒。

陰十七不禁多瞧了眼這個青簾,又問:

“大爺可曾說這南洋金珠的來?”

這回青簾沒有即刻回,頓了頓,似是想了想,方回道:

“大爺沒有說這南洋金珠的來,奴婢也不敢多嘴,倒是大爺身邊的黑子與奴婢相熟,奴婢便問了黑子一句,黑子說,那是大爺花大代價為小姐尋來的,具體的,黑子只搖頭,不再多言。”

聽后,紅玉也不禁深深看了青簾一眼。

往時她只覺得青簾沉默寡言,不想青簾竟還有這份機靈,曉得小姐回來會問緣由,竟是先做好了備着,既不貪功急切上稟,亦不藏着掖着。

小姐有問,便答,小姐沒問,便只爛在心裏。

陰十七見紅玉看青簾的那一眼有些兒訝驚,看來在她到京歸陰家之前,青簾也是不顯山不露水,不然也絕然不會只是她院裏的一個二等丫寰:

“你也是後來方進的府?”

青簾道:“是,奴婢晚紅玉姐姐一年,與綠倚姐姐同年進的府。”

又是一個非陰家家生子,亦非自小買進調教的丫寰。

陰十七不由想起區媽媽來,區媽媽倘若到驕園,怕也就僅區媽媽一人可算是陰府里的老人在她這驕園裏的,對青簾道:

“郊外莊子上,區媽媽病了,她老人家是母親身邊的老人了,又是自小奶大哥哥與我的奶娘,是我與哥哥的長輩,如今我雖記不得區媽媽了,可她老人家到底與我生份不了,她老人家疼我,我自是該敬重她老人家,因我之事,區媽媽喜悲大起大落,方才病倒,你替我到莊子上去,盡心儘力侍候區媽媽,算是替我這個晚輩侍疾,倘若非是綠倚一事尚未解決,我該親去侍疾的。”

紅玉與青簾同為下人,區媽媽雖在陰十七嘴裏成了長輩,陰十七再抬舉區媽媽,說到底也只是陰家下人。

陰十七這一番話讓她們震憾,世族大家中奶大少爺小姐的奶娘不少,可真有少爺小姐把奶娘當長輩半母的,卻是極少,更莫說侍疾盡孝!

青簾因着寡言,與紅玉、綠倚兩人雖被調派到驕園侍候陰十七,也未有多深的相交,反是因着先前在峻園當差,跟黑子頗為熟稔。

於綠倚一事,她只覺得綠倚是倒霉,方會攤上這樣的大事,要說旁的她沒想,那也是她不敢去想,而非沒想到。

但真去想,憑她不過是驕園中的一個二等丫寰,她的見識也很有限,許多事兒她無法想通。

只想着陰家是八大世家之首,綠倚能在自家小姐歸陰家的第一日便惹上人命大案,其中會不會與自家小姐有關呢?

再往下,她再不敢去深思。

可此刻聽着陰十七說出這番敬重區媽媽的話來,前兒又有頻頻為救綠倚一命而出府奔走的事兒,青簾覺得這般重情重義的小姐合該她全心全意,並全力付出侍候。

先前倘若說她只想安穩過日,安份為婢,那麼現在由替自家小姐到莊子上侍疾開始,她便已不得不伸腳邁出一步。

這是小姐開始在重用她,也是她終有一日時刻跟在小姐左右進出的第一步!

青簾先被陰十七提為驕園的一等丫寰,再便去了郊外莊子替陰十七侍疾。

這事陰啟岩、陰峻一回府便知道了,直贊陰十七懂事,不枉區媽媽幼時那般如眼珠子疼她。

綠倚身陷牢獄,青簾去了郊外莊子,平日裏能近身侍候陰十七的便只有紅玉,還有另一個二等丫寰藍脂。

藍脂看着青簾被提升為一等丫寰,月例待遇均大大漲升,關健是入了自家小姐的眼,這可是吉兆!

要知道整個燕國也就一個陰家女,將來小姐嫁入的人家必定是大富大貴,榮華無限,能跟着小姐陪嫁,當得那陪嫁丫寰的可都是一等的丫寰,她不過二等,尚未有那資格。

一想起來,她便羨慕得不得了。

藍脂脾性跳脫活潑,時有妙語,又無家生子那樣根深蒂固的拘束。

陰十七在驕園時,便讓藍脂跟紅玉多學學,夜裏與紅玉輪替着侍候。

其實按她來說,夜裏值夜什麼的根本沒必要,她又沒起夜的習慣,有什麼好時刻守着侍候的?

但紅玉說這是規矩,一定要的,她便也不再多言。

到岩英院用午膳時,陰十七想着謝謝陰峻送給她的南洋金珠,不料陰峻回府後沒一小會兒,便又有事兒出去了。

她問陰啟岩什麼事那般急?

陰啟岩也沒細說,只說是買賣上的事兒。

聽到是買賣上的事兒,她便不再多問了。

膳桌上,陰啟岩連問句關於佳味齋血案進展的話都沒有,陰十七知道這是由她全權負責的結果,便也未有提過半句。

父女相對無言,安靜地用過午膳,又沏上香茶對飲了一盞,紅玉便向陰十七稟說,曾小公子回來了。

曾品正與白子是去查探佳味齋夥計的事兒,他回來便打發人過來岩英院與她說他回來了,定然是有收穫,且還挺急。

陰十七還未開口要回院子,陰啟岩已然十分體貼地說:

“這人老了,一日裏總得歇上那麼一會兒才行,我也該午歇了,你回院吧!”

陰十七帶着紅玉回到驕園,曾品正已在東廂房等着。

炕幾奉了茶,藍脂正侍候着曾品正用茶,白子也在。

見陰十七回來,藍脂輕施一禮,便自動退下了,退到門外廊下守着,紅玉與白子在屋裏侍候着。

“你是說,你查到那有異的佳味齋夥計時,他已然死了?”陰十七聽曾品正說完所探得結果,眉頭微蹙:“什麼時候死的?怎麼死的?”

曾品正道:“今兒一大早被家裏人發現的,說是昨兒夜裏突發了急病,不治身亡。”

“暴斃……”陰十七沉吟着,“看來真被父親哥哥說中了,我想從正經道上找證據為綠倚開脫尋得生機這一條路,只怕行不通了。”

“林掌柜身邊的心腹小廝倘若不死,我們還可撬開他的口得知一些事情,這有異的佳味齋夥計倘若不死,我們也可從他嘴裏探得什麼,可如今……”曾品正微嘆了口氣,“這一個個死的這般及時,幾乎都是先我們一步,也不對,即便我們早知如此,可人到底非是我們的人,我們無法將人拘到一處護着,他們要下手,我們也是防不勝防,一個個遲早都是得被滅口,人證死得差不多了,物證……對了,葉大哥查林掌柜家可有查到什麼線索?”

陰十七逐將葉子落查到有關林掌柜家的事兒都說了一遍,說到心腹小廝還未尋到的那樣東西,她道:

“今兒夜裏,趁着天黑,我再進林掌柜家一趟,勢必得將林掌柜藏起來的那樣東西給找出來。”

曾品正道:“只怕沒那麼好找,林掌柜媳婦兒是個狠絕之人,林掌柜必定了解自已正妻的脾性,他藏的那樣東西最防的人便是他的正妻,林掌柜媳婦兒是當家太太,自是最了解自已家中的內外兩處書房,心腹小廝死後,她必定得將兩處書房給翻得掉個個兒,可這樣都沒找出來。”

曾品正的意思,陰十七明白,可再難找也得找不是:

“沒事,她找她的,我找我的,算是各碰各的運氣。”

“即便找出來,那樣東西要非是事關血案的物證,那又有何用?”曾品正擔心這一點,他怕費力去找,到頭來只是浪費了救回綠倚一條性命的時機與時間。

“不,一定是物證。”陰十七否決曾品正所擔心的可能,“倘若非是事關血案的物證,淪為死者的林掌柜不可能會囑託心腹小廝一定要找到東西,並將那東西親手送到秦府尹手中,而絕不能假手於人!”

倘若心腹小廝不是預料死期已到,且是逃不過的死劫,他也不會以死尋上外院小廝,並將林掌柜的囑託轉交給外院小廝代為辦到。

曾品正聽着想了想,也覺得是這個理,點頭道:

“先前我也聽你說過,陰伯伯與陰大哥提醒你關於罪證的兩面性,此時關於血案的可尋人證俱都各因各事殞命,夥計一死,那空勾不必查,也知道必是他所為,但他死了,林掌柜是死者,是當事人,他知道這整個血案造就的起因過案,只是料不到結果,卻留下了心腹小廝這後手,心腹小廝又死了,可謂能為綠倚證清白的人證俱都死無對證,唯剩下林掌柜藏下的那樣東西……懸!”

說到最後,曾品正是滿面沉色,連清秀的眉峰也都打了幾個難看的結。

曾品正所分析的也正是陰十七心中所推斷的,也正如曾品正所言,一旦人證死無對證,物證又尋遍不到,京衙那邊雖也在查證血案事情真相,但擺在表面上的事實終歸對綠倚不利。

就秦錚能查得的真相,綠倚的下場無疑逃不過一個死。

她的時間並不多,並容不得她慢慢去找物證,或找不到再找其他線索尋得證據。

“是挺懸。”陰十七看向紅玉,“你也無需擔憂太過,再懸,我也有法子另闢蹊徑,不管如何,此案不僅關乎綠倚清白性命,更關乎我自回京歸家后的第一場暗戰,再怎麼樣,我也不能讓綠倚因我喪命,更不容許他們肆意欺凌到陰家的頭上!”

紅玉聞言,面上憂色漸散,曲膝謝過陰十七。

后見陰十七與曾品正茶盞里的茶水漸涼,她趕緊親去茶房另沏兩碗茶奉上,藉此隱去微紅的雙眼。(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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