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NO.17 古代人的黑暗料理
撕心裂肺的哭聲刺激着林清越的耳膜，曲飛飛摟着她的脖頸，不像傾訴委屈和情感，更像是抓着一根唯一救命的稻草，說什麼也不肯輕易放開。
林清越沒動，任由曲飛飛那樣抱着，哭着。她更像一尊雕塑，在難以忍受的環境裏默默包容。直到曲飛飛發泄的差不多了，哭聲也從歇斯底里的大叫轉為輕聲小泣，林清越終於得到了清凈，眉頭緩慢的舒展。“先把葯吃了吧。”她把散落在被子上的藥片全都放回曲飛飛的手上，又在廚房倒了杯溫水給她，說：“不管發生什麼事，身體總歸是主要的。”
經過剛才的發泄，曲飛飛的狀態顯然恢復了一些。儘管臉色依舊慘白，心裏卻舒服了不少。她沒有感謝林清越的好，反而口出惡言，冷眼相待：“怎麼？這是經紀人對藝人的關心嗎？你怕我沒戲接賺不到錢是不是？呵呵...說什麼經紀人，都是些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鬼！除了依靠藝人撈錢，還能做什麼？”
面對曲飛飛的譏諷，林清越非但沒有生氣，反而以一種極其可憐的目光望着她，隨即起身，說：“是，經紀人的確要通過藝人來撈錢。但是別忘了，沒有經紀人，再好的藝人也難以長久的立足在娛樂圈。曲飛飛，我今天來只是為了證實一件事情，既然已經知道了答案，也沒必要多呆。”
“少拿這種看狗一樣的眼神看我！我知道你想知道什麼，對！我懷孕了，打胎了！怎麼，違反了公司條約，是不是打算現在就回去跟上頭提出解約？呵呵，別以為我什麼都不懂，你們這些經紀人，對藝人從來都只有利用！現在我沒有利用價值了對嗎？要立刻把我踹走對嗎？還是說，你會稍微寬容一點兒，提議雪藏我啊？”
曲飛飛的話說得越來越過火，她明明心裏對林清越有所感激，卻總是說不出好聽的話。哪怕是現在，她已經失去了從前的張揚和光彩，也要頂着一身糜爛的傷痛，不肯說半句軟話。
“看起來，你非常希望公司把你雪藏或者提出解約。好的，我會把你的想法轉告林總。”林清越微笑，提包就要往門口走。“對了。”她回過頭來，又補充了一句：“葯和粥記得吃，身體是自己的，好好照顧才對。”
“哎！”終於，在林清越馬上到門口的時候，曲飛飛軟了下來。眼淚還掛在她的眼角，映着蒼白如紙的狼狽：“我也沒想到會懷孕。”她低下了頭，咬緊牙關，發出恨意的摩擦。
“是周深害我的！”她大聲的吼道，僵持了一秒，又弱了下來：“周深是誰，你知道的吧。是之前公司安排帶我的經紀人，現在跳槽到瑞星國際當藝人總監了。”
似乎聽到了非常有趣的話題，林清越環着雙臂倚靠着房間的門框，似笑非笑的盯着顯然已經落在下風的曲飛飛。“孩子是他的？”她問。
“不是他的。”曲飛飛揪着睡裙的邊緣，眼淚再次肆意：“當初追我的時候，他說會對我好，會給我個名分。他還說，我這麼愛演戲，總有一天他會把我推向演藝巔峰。到那時候，我就可以在領獎台上對着全國的觀眾公開我們的關係。是我錯了，男人的話怎麼可能是真的！”說到這裏，曲飛飛甚至苦笑了起來，不斷的自嘲着自己的蠢。
經紀人和藝人相戀，不管兩個人是怎樣的真情真意，都是圈裏的禁忌。從前林清越明知故犯，終究和蘇夢顏分道揚鑣。現在，林清越不止一次的告誡自己，永遠不要跨過禁忌的界限。這是對藝人的保護，也是對自己的負責。
“接著說。”回憶蘇夢顏帶來的負面情緒不止一點，林清越垂下眼眸，可憐曲飛飛現在的狼狽，也可笑自己曾經踏出的那一步。現在想想，如果蘇夢顏只是個普通女孩兒，她們是不是可以長久？或許，也是不可能的吧。
因為緣分，不會給任何人留下可能的後路。
“幾個月前趙升導演的戲建組，周深說他有意我當女主角，想約我好好談談戲。說什麼談戲，其實真正做什麼大家心知肚明。我不想去，周深就勸我，說這部戲一定會讓我得到最佳女主的提名。我被他說的挺猶豫，結果隔天就接到趙升電話，我才知道周深已經替我訂了時間和地點。”夾雜着譏笑的哭泣再次響起，曲飛飛望着林清越，笑的越發誇張：“你一定想問我，都和導演睡了怎麼還會在這兒！”
“是啊！我她媽被坑了啊！趙升從開始就沒打算要我當女主角，女主角他早就選好了！還有周深，從開始他就只是想利用我！現在我被玩兒完了，他立刻跳槽到瑞星當總監。呵呵呵，我是不是超煞筆的？我知道，我真的知道！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尤其是娛樂圈裏的，都她媽不是人！”
曲飛飛越說越激動，情緒難以控制的她開始把枕頭扔到了地上。林清越沒過去阻攔，她更像個看風景的路人，眼睛裏連僅存的憐憫也消失不見。
娛樂圈裏最不缺的就是傻女人，尤其是依靠男人上位的女人。明知道會發生什麼卻選擇了接受，如今的後果也只能是自作自受。周深或許是個足夠奸險的男人，也敗壞了經紀人的規矩。但是，如果不是曲飛飛心存妄想，怎麼會落得今天的地步？
這樣的藝人，不值得同情。
“喂！你為什麼不說話！”林清越過分的冷漠顯然讓曲飛飛心有不悅，這個時候，她難道不該過來安慰自己嗎？
林清越動了動，從包里翻出那張曲飛飛的通告表扔了過去。她打算離開，在出門前，她回頭把地上的枕頭撿了起來：“做演員，你也許需要人脈和人緣，但更重要的是演技和品行，靠出賣肉體上位永遠只有蠢女人才會那麼做。在你身上發生的這些，我可以認為你受感情蒙蔽，暫時迷失自己。但是曲飛飛，我希望你能記住做藝人起碼的操守。你的演技不差，除了沒有擺正心態。作為經紀人，我始終相信，演藝圈不會埋沒任何一個有演技的藝人。”
她走到門口，面對冷冰冰的大門，稍微提高了音量：“你之前的那些無理我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包括這次的事情，我也可以歸在周深的身上。如果你還想演戲，如果你還想好好地走藝人這條路，給你一個月的時間，養好身體並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到時候去公司找我，給我一個表態。對了...”她的唇角勾了一抹異樣的笑：“所有葯加起來三百二十八，來找我的時候麻煩一併還我。”說完，也不等曲飛飛有什麼反應，直接開門走人。
柳清鳶在公寓裏等她。
茶几上仍舊放了一杯水，只是這一次，水是溫和的。
有些古怪的味道從臨近廚房的餐廳傳來。脫鞋的時候，林清越甚至以為那些怪味是從曲飛飛家裏帶回來的。
“你回來了。”柳清鳶在客廳迎接她，像個賢惠的妻子，準備服侍在外面忙碌了一天回家的丈夫。“我做了些吃的，不知合不合胃口。”她微微頷首，眼底是淡淡的喜悅和期待。
“吃的？”林清越好奇，她不知道眼前的古代人會做出怎樣的美味。走過去一瞧，臉上突然多了一絲扭曲的表情。“這是...你做的？！”林清越指着眼前的兩盤...姑且稱為菜的‘東西’。她湊近，頓時哭笑不得。
吐司切成了條和西紅柿以及即食的烤魚片炒在了一起，上面還掛着黏糊糊的...林清越用筷子稍微一挑，是芝士。還有另一盤，沒有完全融化的黃油和用來泡水的檸檬炒在了一起，上面還多了不少黑胡椒。
這...能吃？
“你是怎麼想到的？”光是聞着味道就已經讓人難以忍受，林清越下意識的逃遠，臉上依舊忍俊不禁。
柳清鳶大概不清楚自己究竟做出了怎樣可怕的黑暗料理，她害羞，聲音難免嬌柔：“舊時不曾下廚，第一次做吃的，還望姑娘不要嫌棄。”
這已經不是嫌棄的事兒，而是吃進去會不會中毒的問題了。林清越動了動唇，不自然的笑着：“清鳶，來這裏這麼久，沒帶你出去吃過。走，我帶你去吃火鍋吧。”
“可是...”柳清鳶回頭看了眼自己辛苦做的兩道菜，顯然不想浪費。
“別可是了！”林清越可不想自己的味蕾經受不可預知的折磨，她推了推柳清鳶，見她有些失落，難免無奈：“小傢伙，你有嘗過自己做的這些嗎？如果沒有，我建議你不要試。你知道嗎？有些東西是不需要烹煮的，直接吃就可以。這樣吧，明天我休息，我們去超市買些新鮮食材，我教你燒些簡單的菜。”
燒菜對林清越來說並非難事，光瞧着廚房裏齊全的器具，已經足夠說明她對烹飪的了解。但她不喜歡煮菜。當然，做的好吃和不喜歡做並不矛盾。以前和蘇夢顏同居的時候，林清越也只是偶爾下廚。現在，為了眼前的古代人，她暫時放下不願意做菜的心情。
畢竟，教會柳清鳶做菜，也是對自己的一種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