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快下班的時候,顧凜又喊陳之夏到他辦公室去。
“之夏,晚上一起吃晚飯吧?”顧凜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我有話要對你說。”
陳之夏搖搖頭:“今晚不行,我和一楠約好了一起吃飯。”她看着顧凜:“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顧凜本來想請她吃飯,正式解釋一下。
他和紀慕言的事,既然陳之夏已經知道了,那就必須儘快解釋清楚。
聽陳之夏晚上沒空,他十分失望。
“那算了,改天再說吧。”
“好吧。”陳之夏點點頭,準備離開辦公室。
那件事,她還是沒有勇氣問。
就在陳之夏馬上就要走到辦公室門口時,顧凜突然開口道:“之夏,我和紀慕言的事,真的是個意外。”
陳之夏明白了,她轉身看着顧凜:“紀慕澤跟你說了?”
“嗯。”顧凜站起身走到她身邊,用力握緊她的手臂:“那天晚上,我喝多了……”
他的眼神很真誠,很懇切,讓人不忍拒絕。
陳之夏的心卻沉到了湖底,冰涼一片。
“那就是說,是真的了?”她不看顧凜,目光看着窗外的大樓:“顧凜,你真的和紀慕言上過床了?”
顧凜知道陳之夏生氣了,而且是十分十分生氣。
他沉默了很久,才輕輕點點頭:“是的。”
陳之夏的心彷彿被錐子猛的刺了一下,又疼又恨。
她都已經退讓到這個地步了,她都情願做一個見不光的情人了,為什麼還要受到這樣的傷害?
這段感情,到底還要她受多少委屈?
顧凜伸手想抱她:“對不起,之夏,真的對不起……”
陳之夏的語氣很平靜,眼神卻很冷漠:“也沒什麼對不起的,你和她本來就是未婚夫妻。是我錯了,我不該插在你們中間。顧凜,你不用跟我道歉了。”
她轉身想走出辦公室,卻被顧凜從背後緊緊抱住,他把頭埋進她的長發間,聲音痛苦而迷茫:“之夏,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我真的喝多了,把她當成你了……”
顧凜不說這句話還好,一說這句話,陳之夏就炸了:“住嘴!我不想再聽到這種話了!顧凜,我們分手吧。”
陳之夏提出分手,顧凜並不意外。以她的性子,提出這種要求太正常了。
他無話可說,只能沉默地看着陳之夏。
心裏越痛,語氣反而越冷靜,陳之夏語氣平淡地對顧凜說:“等你和紀慕言分手了,如果我還喜歡你,我可以考慮和你在一起。顧凜,在你沒有恢復單身身份之前,我們還是回歸到上司和下屬的關係吧。”
陳之夏的理由很正當,很合理,顧凜知道,可是他卻無法接受:“陳之夏,你後悔了對不對?你後悔和我在一起了對不對?”
他質問她。
陳之夏心裏難受,只想快刀斬亂麻:“對。後悔了。顧凜,從一開始,我就不該喜歡你。”
她掙脫顧凜的手,快步走出了顧凜的辦公室。
其實顧凜說的很對,她確實後悔了。後悔自己不該這麼輕易地把自己的身體交給他,不該放任自己的情感,把已經訂婚的男人當做親愛地男朋友。
顧凜沒再找她。陳之夏本以為他會繼續糾纏她,可是沒有,從她走出顧凜辦公室,一直到下班,顧凜沒有再假裝公事喊她進他的辦公室,也沒有給她發任何消息。
陳之夏說不出是失落還是鬆了口氣。也對,顧凜本來就是個傲慢的傢伙,和她情熱之時,他可以百依百順,各種做小伏低,可一旦真的翻臉,他的身段絕對比她冷艷高貴。
陳之夏心裏亂成了一團麻,她抓起手機,跟程一楠確認見面地點,結果程一楠告訴她,她一個關係不錯的同事離職,請她們吃散夥飯,她今天沒辦法跟陳之夏見面了。
陳之夏忽然有一種被全天下拋棄的感覺。
怏怏收拾了包包,陳之夏獨自走進電梯。在公司門口,她遇到了何昊琛。
似乎是專門在等她,何昊琛看到她,笑吟吟地走過來:“之夏,今天晚上有空嗎?一起吃飯?”
陳之夏心情不好,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他:“今天我還有事,不好意思哈。”
何昊琛很遺憾的樣子:“哎,本以為離開公司前,能再和你一起吃頓飯的。看來這是奢望了。”
陳之夏驚訝道:“離開公司?何總監,你要離職了?”
何昊琛點點頭:“是。之夏,你也知道的,這個公司,我不可能呆下去了。”他朝陳之夏做了個邀請的手勢:“怎麼樣,願意再陪我喝一杯嗎?”
陳之夏猶豫了一下,很爽快地答應了:“走吧。”
她一向不是扭捏的人。她不接受何昊琛追她,不代表她忘記了當初何昊琛對她的照顧。
何昊琛找了一家很安靜的飯館,和陳之夏面對面坐了下來。
“何總監,你已經提離職申請了?”陳之夏好奇地問他。
公司高層的人事變動,一向是人力總監和顧凜親自把關,她們這種級別的,一般要等消息出來之後才會知道。
“提了。”何昊琛笑起來:“顧總辦事效率高得出奇,我前腳提申請,一分鐘后他就批了——直接批的,連人力那一關都沒過。”
陳之夏知道他在暗示顧凜巴不得他趕快離職,但這個話題太敏感,她只能選擇沉默。
菜上來了,酒也上來了,二人邊吃邊聊。
“何總,那你找到下家沒?”陳之夏找了個話題。
“嗯,找好了。”何昊琛毫不諱言:“之夏,其實從你調到總裁辦的那天開始,我就在計劃離職了。”
陳之夏只好假裝聽不懂:“你能力那麼強,到那裏都能做得很出色的。”
何昊琛請她吃飯可不是來談工作的,他直接把話題轉到最關鍵的地方:“之夏,公司有傳言說你和顧總在一起了,是真的嗎?”
陳之夏呆住了:“你聽誰說的?”
“很多人都在說。”何昊琛盯着她的眼睛:“說你和顧總關係不正常。之夏,我已經要離職了,你不妨告訴我,這是不是真的?”
陳之夏忽然很難過,難過得想哭。
她都能猜到那些人在背後怎麼說她了。顧凜是總裁,顧凜身份地位都把她甩得遠遠的,所以必然是她勾引,是她倒貼。
所有她是不要臉的小三,是人人得而誅之的賤人。
沒有人會罵顧凜的,頂多諷刺地說一句“顧總艷福不淺”,所有的髒水都會潑到她身上。
看到陳之夏紅了眼圈,何昊琛突然很心疼。
他伸手拍拍陳之夏的肩膀:“好了,我不問你了。這個問題我本來就不該問。”
他像兄長一樣提醒陳之夏:“之夏,中國是個男權社會,大眾對女孩子的評價是很苛刻,很不公平的。顧總確實很有魅力,我們公司有很多小女孩喜歡他。但是之夏,你想一想,他現在已經有未婚妻了,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點,你和他在一起,傷害的只是你自己。顧總有權有勢,抗打擊能力比你強多了。你只是個普通的小女孩,閑言碎語對你的殺傷力太大了。”
這番話,何昊琛說得十分誠懇。字字句句都是真心為陳之夏着想。
陳之夏很感動:“何總,謝謝你提醒我。不過,我和他不會再有什麼關係了。我已經和他說清楚了。”
何昊琛目光閃爍一下:“我支持你的選擇。”
陳之夏這句“我和他不會再有什麼關係了”,一下子讓何昊琛明白,他喜歡的陳之夏,發誓要追到手的陳之夏,果然和顧凜發生過什麼。
心裏很酸,很妒忌,但何昊琛什麼都沒表現出來,只是很紳士,很溫暖如春的招呼陳之夏吃飯。
最後上來的雪糕做得特別漂亮,模仿了梵高的一幅油畫,各種色彩都能做到*分的相像。
陳之夏感嘆:“好高級的技術啊,現在的雪糕都這麼高大上了。”
何昊琛拿出手機:“確實高大上,我要拍一張照片留戀。”
他拿出手機,對準蛋糕,拍了一張照片,發送到朋友圈,限定只給顧凜一個人看。
總裁辦公室里,顧凜一直坐在椅子上不動,手裏拿着手機,一直在考慮要不要給陳之夏打電話或者發微信。
是把姿態放得更低,用盡各種手段把陳之夏哄回來?
還是給大家都留一點尊嚴,就這樣放手算了?——那樁婚約還在,他確實沒資格和陳之夏在一起。
微信顯示有朋友圈有更新,他打開一看,是何昊琛新發的朋友圈。
何昊琛發的是一張照片,一張雪糕的照片,顧凜掃了一眼,就注意到一個細節。
何昊琛對面的桌子上坐着一個女孩,那個女孩並沒有露臉,何昊琛只拍了她衣袖的一角。
可那一角顧凜實在太熟悉了,因為,那是陳之夏的衣服。
失望和妒忌排山倒海,顧凜的臉色變得極難看。
難怪陳之夏這麼有底氣。原來人家有備胎。
前腳和他提分手,後腳就和何昊琛出去花天酒地。
顧凜也不用再猶豫了,拿着手機就開始給陳之夏打電話。
第一通,陳之夏不接。第二通,還是不接,第三個第四個……顧凜打到第六個電話,陳之夏關機了。
陳之夏和何昊琛一起吃飯,拒絕接他的電話!
顧凜抓狂了。他根據何昊琛發的圖片,搜到了那家飯館的地址,準備直接殺過去。
飯館裏,何昊琛見陳之夏的手機響個不停,她卻一個電話也不接,最後還把手機給關機了,好奇地問她:“之夏,怎麼不接電話?”
陳之夏淡淡的:“不想接。”
何昊琛大概猜到了是誰,笑着道:“之夏,如果你想清楚了,意志就一定要堅定。對於那些控制欲和征服欲都很強的男人來說,你的猶豫,會讓他們覺得自己還有機會。”
陳之夏若有所思:“嗯,你說的對。”
她不能再屈服於顧凜的甜言蜜語或者霸道強勢了。他想和她在一起,那就等他恢復了單身身份再說吧!她想辭職了。因為她知道顧凜不會放手的,他那種人,想要什麼就一定要得到的。
可是,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她還預支了公司十萬!沒還清之前,她沒辦法辭職。
忽然想起何昊琛說過可以找他借錢,陳之夏有點不好意思的開口:“何總,你能不能借我十萬塊錢?我找公司預支了十萬,如果不還清,沒辦法辭職。”一聽說陳之夏要辭職,何昊琛十分高興:“當然沒問題。你把銀行卡號發給我,我現在就可以轉給你。”
陳之夏窘了:“不用這麼急,明天也來得及的。”
她做出了決定:明天,她要辭職!
飯吃的差不多了,時間也差不多了,何昊琛準備結賬離開。
他按了鈴,結果來的不是服務員,是顧凜。
顧凜高大的身軀像一堵冰冷的牆,傲慢而憤怒地站在他們的桌前。
陳之夏大吃一驚,她和何昊琛在這裏吃飯,顧凜怎麼知道?
難道是偶爾撞上的?
她不得不說,顧凜真是個簡單粗暴的傢伙,他連基本的臉面都不顧了,直勾勾盯着何昊琛:“何昊琛,我知道你辭職了,已經不是顧氏員工了。可作為男人,我還是想提醒你,你最好離陳之夏遠一點!”
陳之夏氣得想說話,何昊琛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坐下,讓他來對付顧凜。
顧凜看着何昊琛和陳之夏的小動作,眼神更冰冷更凌厲了。
何昊琛笑吟吟的,一點都不生氣的樣子:“顧總的話,我聽不懂。我和誰吃飯,和誰來往,是我的自由。顧總,你不覺得你的干涉很沒有道理嗎?”
陳之夏聽着何昊琛和顧凜對話,終於知道為什麼顧凜給何昊琛那麼高的評價了。何昊琛這個人,有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
顧凜氣場那麼強,何昊琛跟他針鋒相對,竟然也不落下風。
何昊琛的話把顧凜噎個半死,他囂張地將陳之夏往懷裏一摟:“別給我裝蒜了。你對陳之夏有企圖,你以為我不知道?何昊琛,陳之夏是我的女人,你想追她,要先掂量掂量自己!”
兩個男人的對峙,引來眾人的圍觀,陳之夏站在中間,覺得丟臉極了,她覺得顧凜一定是瘋了!
總裁的臉面呢?怎麼就不要了?公然在飯館裏跟前下屬爭風吃醋了!
她真是服了!
陳之夏掙脫他的懷抱,壓低聲音怒吼:“顧凜!請你馬上離開!我和你已經沒有關係了!我想,今天下午,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她不是顧凜的女人。顧凜沒有資格做她的男人。
何昊琛也在旁邊幫腔:“顧總,請你注意自己的形象。不要給顧氏製造負面話題。”
聽完何昊琛的話,顧凜臉色鐵青,想也不想,揮拳就朝何昊琛臉上揍去。
那張臉怎麼那麼討厭!瞧着白皙儒雅,其實就是斯文敗類!
何昊琛沒想到顧凜竟然直接動手,一個不防備,被顧凜打得眼冒金星,猛的摔倒在地。
看熱鬧的群中發出一陣驚呼,還有人報警。
陳之夏急了,慌了,徹底亂了。如果警察真的來了,明天她和顧凜、何昊琛三個人就要上報紙了!
顧氏總裁飯店打人,那絕對是頭條啊!
陳之夏沒有辦法,只好拖住顧凜:“顧凜,你別犯渾,走,有什麼話我們好好說。”
她拖着顧凜往外走,又對正在地上找眼鏡的何昊琛道:“何總,我先把顧凜帶走。回頭我給你打電話!”
何昊琛眼睜睜的看着陳之夏連拖帶拽地把顧凜拉走。
他挨了一拳,卻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他為陳之夏挨了一拳,她卻扯着另一個男人的胳膊,先帶他離開是非之地。
在她心中,他的地位不及那個男人的萬分之一。
鼻子出血了,服務生匆匆跑過來遞上紙巾。何昊琛用紙巾堵住冒血的鼻子,覺得自己狼狽極了。
陳之夏把顧凜連拖帶拽地拉進飯館附近的小巷子裏。
“顧凜!你瘋了嗎!你到底想幹嘛?”陳之夏氣得要命,胸脯一鼓一鼓的。
顧凜盯着她:“你還好意思問我想幹嘛?你前腳和我分手,後腳就和何昊琛共進晚餐,陳之夏,你到底什麼意思?”
陳之夏煩了:“顧凜,你如果是個男人,就不要再糾纏我了。我們已經分手了,我不想做你的情人!不想再聽到你喝醉酒和別人上床的事情!你放過我好不好?你饒了我好不好?”
她臉上的不耐煩那麼明顯。
顧凜心如刀割。他看着陳之夏,一字一頓:“好。我成全你。”
顧凜走了。陳之夏回飯館去找何昊琛,服務生告訴她,他已經走了。
陳之夏給何昊琛打電話道歉,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輕言淺笑:“沒關係,不是你的錯,你沒必要道歉。”
陳之夏不知道該說什麼,何昊琛又笑道:“之夏,你的魅力太大了,我真的沒想到,顧總那麼成熟的人,竟然會當街打架,衝動得像中學生似的。”
陳之夏在心裏無奈地搖搖頭。顧凜成熟?何昊琛太不了解他了。跟她在一起的時候,顧凜完全就是中二病附身。
對何昊琛挨打,她還是覺得很抱歉:“何總,真的對不起,我請你吃飯賠罪吧。”
何昊琛:“之夏,你如果真的覺得對不起我,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以後叫我昊琛,別叫何總了。聽上去實在太官方,太生疏了。”
“哦,好的。”
“那你喊我一聲昊琛試試?”
對何昊琛的要求,陳之夏覺得很為難。何昊琛這樣,有點像*了。
這種事,顧凜經常干。兩人膩歪的時候,顧凜經常要求她喊“阿凜”有時候更肉麻,還讓她喊“好哥哥”,陳之夏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
跟何昊琛這樣,她實在沒辦法接受。
何昊琛見她不肯喊,也很識趣地轉移了話題。撩妹是一種樂趣,慢慢來,他不急。
顧凜有未婚妻,這就是他的致命缺陷。他何昊琛,並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和陳之夏隔着三個街區的酒店裏,程一楠正在參加離職同事的散夥飯。
這位同事名叫周周。是公司的金牌經紀人,目前最紅女明星吳亞茹,就是她一手挖掘培養起來的。
周周離職,除了吳亞茹等幾個當紅女明星,男明星也來了幾個。紀慕澤就是其中之一。
程一楠作為一個即將離職的小助理,默默坐在餐廳最不起眼的角落裏。除了跟周周敬過兩次酒之外,她就沒離開過自己的座位。
紀慕澤和吳亞茹在打情罵俏。吳亞茹和他配過很多次戲,他是男一,她是女一,兩個人已經很熟了。
吳亞茹對紀慕澤有那麼一點意思,公司的人都知道,這次兩個人同時參加飯局,眾人都拿着他們倆打趣。
坐在程一楠旁邊的同事笑道:“一楠,你快看,澤哥在跟亞茹姐玩貼臉自拍呢!嘿嘿,明天的娛樂頭條要被他們倆承包了!”
程一楠不想看的,但還是忍不住,飛快朝紀慕澤看了一眼。
果然,紀慕澤正摟着吳亞茹,兩個人的臉挨得特別近,拿着自拍桿在自拍。
吳亞茹笑得十分美艷,紀慕澤也笑得很燦爛很愉悅。
程一楠咬住嘴唇,扭頭繼續盯着桌子上的海鮮。
“澤哥今天跟磕了葯似的,特別亢奮。”一個男同事道:“莫非最近又有新戀情了?哎,一楠,你最了解澤哥,快來八卦一下,澤哥和那個嫩模是不是玩真的了?我聽人說,還準備偷偷結婚呢!”
程一楠沒精打採的:“我不知道啊。反正我沒聽說要結婚。”
“結婚也是秘密結婚呀!澤哥現在如日中天,突然結婚,粉絲要跑光了!”
同事們在旁邊七嘴八舌地聊着紀慕澤的緋聞,程一楠的心情糟糕得無以復加。
好容易一頓飯吃完,吳亞茹和紀慕澤都有點喝高了,周周指揮程一楠:“一楠,你叫個代駕送澤哥回去吧。”
周周雖然離職了,但餘威還在,程一楠想拒絕,周周已經把腳步不穩的紀慕澤往她身上一扔。
紀慕澤也不知道是真喝醉了還是故意的,胳膊把她的腰摟得死緊,程一楠掙扎了半天都沒能掙脫他。
同事們都各自坐車離開了,程一楠只好拖着紀慕澤往他的豪車上走。
酒店就有代駕,很快代駕就過來了。
紀慕澤歪着頭,閉着眼睛癱在後座上,程一楠為他綁上安全帶,把他家地址告訴了代駕司機。
紀慕澤坐在右邊,程一楠坐在左邊,緊緊貼着車門,離紀慕澤遠遠的。
代駕的司機很八卦,一邊開車,一邊從後視鏡中瞟紀慕澤。
紀慕澤的棒球帽反戴着,也沒帶墨鏡,整張臉都暴露在外面。
程一楠不想讓代駕司機認出紀慕澤,便伸手過去,把紀慕澤的棒球帽撥正,再把帽檐壓得低一點,將他的臉遮住。
剛幫紀慕澤戴好帽子,程一楠準備把手縮回去的時候,手突然被紀慕澤狠狠拉住。
程一楠一驚,朝紀慕澤看去。
他還癱在座位上,眼睛還閉着。好像睡著了似的。可他的手,卻鐵鉗般把程一楠的手握得緊緊的。
司機又在後視鏡里往後面看,程一楠急了,又不好開口說什麼,只好用膝蓋狠狠撞了一下紀慕澤的腿,示意他放手。
紀慕澤好像完全沒感覺似的,眼睛還閉着,手不僅沒有鬆開的意思,反而順勢把程一楠往懷裏拉。
程一楠又驚又怒,車上還有司機呢!紀慕澤還敢跟她拉拉扯扯,身為當紅明星,連這點敏感性都沒有了!他是不是不想在娛樂圈混了!
“馬明宇,你喝多了吧!快放手!”程一楠不敢喊紀慕澤的真名,只好隨便編了個名字。
這樣司機一定會以為紀慕澤只是和明星長得很像的路人。
明天的娛樂新聞至少不會有“紀慕澤幽會長發女子,車上當眾愛撫*”這種標題了。
紀慕澤終於睜開了眼睛,他乜斜着程一楠:“馬明宇?”
程一楠怕他傻乎乎戳穿她的謊話,趕快堵住他的嘴:“別廢話了,放手!”
她和紀慕澤已經結束了,不想和他再有什麼瓜葛了。
車子正好開到了紀慕澤家所在的高檔小區,紀慕澤甩給司機幾張大鈔:“就到這吧。你可以走了。”
司機戀戀不捨的走了,開車門的時候還朝紀慕澤和程一楠看了好幾眼。
很明顯車裏要上演痴男怨女的感情大戲了,看不成戲了,司機感到很遺憾。
司機一走,程一楠掙扎得更激烈了,孤男寡女,獨自在車上,旁邊還坐着紀慕澤,真是什麼限制級的畫面都有可能發生啊!
“你跑什麼跑?我手上長丁丁了?碰你一下會懷孕還是怎麼的?”紀慕澤不耐煩地開口道。
程一楠冷冷把頭扭到另一邊。紀慕澤說話就這風格,又粗俗又露骨,直白得叫人臉紅。
程一楠不理他,紀慕澤更來勁了:“好幾天沒調理你了,你很想我吧?”
他伸手想摸她的臉。
程一楠猛的拍掉他手:“紀慕澤!你給我適可而止!”
她伸手去推車門,卻被紀慕澤死死拖住,他將她壓在後座上,嘴裏的酒氣撲到她的臉上。
程一楠拚命的掙扎:“紀慕澤!你放開我!我和你已經結束了!你找你的嫩模去!別來噁心我!”
程一楠提到嫩模,紀慕澤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一點,他用手掐着程一楠的脖子,笑得很邪惡:“蠢丫頭,還在吃醋呢?醋勁也太大了吧?”
程一楠氣得用腳踢他:“滾開!”
紀慕澤閑閑的壓在她身上:“別這樣嘛,我只是和她打了個友情炮而已,你至於這麼激動嗎?”
“噁心!你真讓我噁心!”程一楠恨不得吐他一臉唾沫。
紀慕澤的眼神變得更邪惡了:“程一楠,我警告你,不要惹怒我。不然……”
他故意不說完,大手開始往她大腿上摸。
程一楠氣得要死:“紀慕澤!你敢碰我試試?我一定會報警的!”
紀慕澤很篤定:“你不會。程一楠,你愛我。”
說完,他的頭往下一壓,準確地吻住程一楠的唇。
紀慕澤的嘴裏有很濃的酒氣,可是程一楠發現她還是討厭不起來,對紀慕澤的吻,她還是討厭不起來。
她想掙脫他,想怒罵他,一想到那天撞見紀慕澤和嫩模在床上翻滾的情景,她就恨得牙痒痒。
紀慕澤的舌頭伸進了她嘴裏,程一楠用力狠狠咬住他的舌尖。
程一楠非常用力,一點都沒手軟。她的嘴裏,甚至感覺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她知道自己咬破了紀慕澤的舌頭。
可是,紀慕澤這個瘋子,竟然完全感覺不到痛似的,一點放開她的意思都沒有。
他的吻更猛烈更摧枯拉朽,彷彿要毀掉她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抵抗。
程一楠無計可施。她閉上眼,大顆大顆的眼淚沿着臉頰流了下來。
她怎麼就愛上這麼個不要臉的流氓呢!
紀慕澤吻得正起勁,突然感覺到程一楠濕漉漉的臉頰。他停止親吻,睜眼看向程一楠。
他看到了她臉上的淚水,看到她痛苦悲憤的表情。
紀慕澤愣了一下,好像有點手足無措。
沉默了一會兒,他伸手為程一楠擦淚:“親一下都搞得像強姦了你似的。程一楠,你現在可真夠矯情的!”
程一楠沒有理他的話,她的眼淚流個不停,她害怕自己一開口,就會痛哭出聲。
她拉平裙子,推開紀慕澤準備下車。
紀慕澤又從後面抱住了她,聲音又煩躁又粗暴:“我跟那個嫩模已經斷了!程一楠,你還想怎麼樣?”
程一楠還是不理他,一直掙着要下車。
紀慕澤開始發脾氣:“程一楠你拽什麼拽?你還真以為我沒你不行啊?告訴你,你今天要是敢走,我明天就帶一堆嫩模開*派對!”
程一楠聽着紀慕澤的話,只覺得太搞笑了。他竟然拿這個來威脅她!
淚意沒那麼強烈了,程一楠擺出無所謂的表情看着紀慕澤:“隨便。你帶100個嫩模也和我沒關係。”
紀慕澤臉色一變:“程一楠,你來真的?”
“當然。”程一楠擦乾眼淚:“紀慕澤,我鄙視你。你這種人,根本不知道什麼叫檢點。你也沒有心肝,你的心肝,裏面裝的全是精液。”
紀慕澤氣得一愣,又被程一楠的比喻逗笑了:“你倒是挺了解我的。”他伸手用力掐着她的臉:“程一楠,你長這麼丑,能和我上床,是你天大的榮幸你知不知道?”
“沒覺得。我覺得我踩到一坨狗屎。”程一楠整理好頭髮:“紀慕澤,再見。”
紀慕澤跟着她下車,走了兩步,他突然從背後將她打橫抱起,快步往自己家走去。
程一楠嚇了一跳。紀慕澤家這個小區是高檔別墅區,別墅和別墅之間的距離很遠,而且綠化特別好,她叫破喉嚨都不一定有人聽見。
“紀慕澤!你放開!你這個混蛋!”程一楠用手抓他的臉。
紀慕澤對他這張臉還是很寶貝的,畢竟這是他吃飯的傢伙。
可是,面對她的抓撓,紀慕澤竟然無動於衷,他走得飛快,很快就走進了他的別墅。
開了門,紀慕澤隨手把程一楠扔到沙發上。又把門反鎖上。
沙發很軟,但紀慕澤這一扔,也讓程一楠的腰閃了一下,她想爬起來,腰卻使不上力氣。還沒等她緩過來,紀慕澤已經走過來了。
他抬起她的下頜,暴躁的神色消失了,聲音又變得溫柔了:“楠楠,我們不要吵架了好不好?*一刻值千金,一會兒,我會讓你舒服的……”
程一楠無力地閉上眼。每次吵架,都是用這種方式和好的。
紀慕澤和她的交流,只限於*。
他不了解她,她也不了解他。
而這一次,她不想被幾句好話糊弄過去,不想被他床上的溫柔體貼迷惑了。紀慕澤在床上深情款款,讓她產生了一種錯覺:他是愛她的。
事實證明,這只是她的一廂情願而已。
風流倜儻的紀慕澤,被萬千少女視為夢中情人、超級男神的紀慕澤,對女人唯一的需求就是性。
除了性,他不會給女人任何東西。感情?那更是奢望。
紀慕澤,是沒有心的。
紀慕澤抱住她,溫柔地吻她,愛撫她。程一楠閉着眼,像一條冰冷的死魚,直挺挺躺着,沒有任何反應。
她要讓他知道,他那一套泡妞的技巧,對她已經失效了!
紀慕澤親了一會兒,程一楠還是無動於衷,他又開始發脾氣了:“程一楠!你是不是想氣死我?氣死我了,你就開心了?”
程一楠本來不想理他的,但是他這句話說得那麼理直氣壯的委屈,好像她才是那個出軌不忠的人。
她氣得一笑:“紀少沒心沒肺,怎麼可能被人氣死?要死,也是縱慾過度,在牡丹花下風流而死!”
她終於還是忍不住流露了情緒,話說得酸溜溜的。
紀慕澤突然不氣了,他低頭在程一楠額頭吻了一下:“好了,程大小姐,以後我不招惹嫩模了總行了吧?你醋勁這麼大,以後,別的女人,我看都不敢再看一眼了!”
程一楠完全沒想到這話竟然會從紀慕澤嘴裏說出來。她徹底呆住了。
她沒聽錯吧?風流成性的紀慕澤在跟她保證?說以後再也不招惹嫩模?她一定是幻聽了!
程一楠的眼睛並不是標準的雙眼皮大眼睛,她的眼睛不算很大,而且還是內雙,雙眼皮只有細細的一條痕迹。可是,她的眼珠特別黑,眼白特別清澈,是嬰兒般的淡淡藍色。
此刻,她就用這雙烏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紀慕澤。
紀慕澤也定定地看着她。
兩個人一直對視着。
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紀慕澤終於發出一聲惆悵的嘆息:“程一楠,我英明一世,竟然栽在你手裏了。”
心裏湧上一陣狂喜的甜蜜,但是程一楠不敢相信。
她還是看着紀慕澤,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紀慕澤無奈,狠狠掐了一下她的臉:“你這什麼態度!我肉麻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還不滿意?程一楠,你就給句痛快話,到底想讓我怎麼樣?!”
甜蜜排山倒海,程一楠很慢很慢的笑了,像一朵花慢慢盛開:“紀慕澤,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這個問題來得措手不及,紀慕澤的眼神狼狽地躲閃了一下,程一楠看到,他的臉竟然紅了!
程一楠也伸手去掐他的臉,狠狠地:“紀慕澤,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紀慕澤假裝無所謂地聳聳肩:“隨便,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
程一楠假裝失望:“我就知道,紀慕澤,這只是你哄女人的花招而已!”
紀慕澤很生氣:“我紀慕澤還需要哄女人?從小學三年級之後,都是女人來哄我!”
程一楠笑得眉眼彎彎:“哦,是嗎?那你只哄過我一個人而已?”
紀慕澤很拽的樣子:“我哄你了嗎?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程一楠的笑容消失了,聲音又冷冰冰的:“哦,原來我又自作多情了。紀慕澤,你放我走吧,這種低級的身體遊戲,我已經膩了。”
她作勢去推紀慕澤。
紀慕澤卻不肯放她走,他猶豫了一會兒,吞吞吐吐道:“好吧,就算哄了吧,如果這樣能讓你對這個低級的身體遊戲保持新鮮感的話。”
程一楠怒了:“紀慕澤,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承認你喜歡我?!”
她開始倒數:“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從十數到九,如果你不老老實實承認你喜歡我,那從今以後,你靠近我一次我報一次警!”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
當程一楠數到三的時候,紀慕澤突然飛快地說了一句:“程一楠,我愛你。別走。”
他飛快說完,就低頭狠狠吻住程一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