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敢與公主結仇者(三)
歧本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宿醉未醒的他髮型凌亂、臉色難看、眼泡子還腫的不行。
他從沙發里伸出一個頭,看向傳來聲響的廚房,在看到虞美人的臉時,像是看見鬼一樣後撤了兩步,從沙發上掉了下來。
虞美人抬眼看向歧本方向,把臉上面膜拿掉,給他倒了杯果肉滿滿的橙汁,走過去:“道奇給你拿了洗浴用品。”說完瞥了眼旁邊沙發上一個規整的盒子,繼續:“還有一身乾淨衣服。”
“這是……你家?”歧本掃了眼四周就瞭然了。
虞美人把橙汁放在他面前的桌上,坐下來,剛想說話時,公主跑過來,蹭她的褲腳撒嬌,她伸手揉了揉它的腦袋,話對歧本說:“你昨晚喝多了。”說完一陣心虛。
歧本眉頭鎖起:“你說……我喝多了?”
虞美人點點頭,心虛更甚。
“你是說,因為沒有酒量所以平日滴酒不沾的我,喝多了?”歧本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聽不出虞美人話里的端倪?怎麼會看不出她此刻的躊躇?
“嗯,喝多了,跟我們公主一樣,不小心把酒當水,一下就喝多了……”虞美人說完笑笑,又說:“說起公主,你跟它還挺像呢,它每次喝多都隨地大小便……”
“What”歧本本來瞳孔鬆散,擴的很開,但聽到虞美人這話瞬間聚光,瞪圓了那雙性感的眼睛。
虞美人忙不迭的擺手解釋:“不是說你隨地大小便,是說……”話到一半,虞美人才後知後覺的注意到重點,歧本這些反應是……不記得昨晚的事了?
她緩緩靠近歧本。
歧本下意識的緩緩後撤。
她兀的一把抓住歧本的手,揚起到眼前,說:“你還記得這個嗎?”說完看向他的手指甲。
歧本順着她的眼神看去,自己的手指甲……塗了一層粉紅色的指甲油?貼了blingbling的鑽?
“唔!唔!唔!”歧本把雙手揚的更高,他生怕自己看錯了。
虞美人見狀,挑起眉梢,一塊懸於心頭的石頭終於落下,他真的不記得了。
昨晚……是她這幾年以來過的最帶勁的一個晚上啊。
——
虞美人直衝衝下到地下室的時候,歧本正在滿地打滾,以一個特別可憐又委屈的姿勢。
“剛才就一直是這種狀態嗎?”虞美人捏了捏眉心。
歧本見到虞美人,從地上爬起來,撲向她一把摟住,說:“很為我驕傲吧?”說完把一張眼神迷離、臉頰微紅的臉現給虞美人。
他真漂亮。
漂亮的讓人狠不下心來疾言厲色,所以虞美人下意識的說:“嗯。”
剛說完,虞美人就想哭了,她這是說了什麼鬼話?
歧本聽到這話摟着虞美人脖子的手又緊了一分:“抱我。”
虞美人把他整個人打橫抱起,抱上了樓,抱上了床。本來想給他蓋好被子,讓他好好睡一覺,沒想到上了床他就精神了,拉着虞美人玩兒遊戲,強盜遊戲。
“你有絲襪嗎?”歧本問。
虞美人倪他:“你要穿嗎?”
“我要套頭上,然後一腳踹開你的門。”歧本說著蹦下床,一腳踹向卧房房門,然後腳丫吃痛,抱住在地上打滾,嘴裏喊着:“Oh!Shit!什麼破門!?”
虞美人雙手捂臉,無力說:“不鏽鋼鐵門。”她也有沒事兒踹門的習慣,為了讓自己改掉這臭毛病,她就把家裏所有門都換成了不鏽鋼材質的門。
“鋼門……一腳踹開你的鋼門……”歧本指着虞美人,笑的花枝亂顫。
踹開她的肛.門?
虞美人強忍着額角的抽搐,把歧本又拖回到床上,給他蓋被子時被他一個翻身壓在身下。
“喂!”虞美人眉頭皺起。
歧本對着虞美人吹了口氣。
虞美人一臉吸了毒氣一樣的表情,別過臉去,不再對着他。
歧本抬起左手,捏住虞美人下顎,扳正她的臉,迫她面向自己,說:“這個顏色的頭髮,好看。”說著兩指銜起虞美人的一綹頭髮。
虞美人閉了閉眼,一把把他推開,坐起來,理了理衣服,回頭看向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的歧本,說:“這是白頭髮。”
“白頭髮?”
“白頭髮,過去二十六年裏,二十年都失眠。”所以熬成了一頭好似染了奶奶灰的白髮。
聽到虞美人的話,歧本也坐起來,說:“過去三十四年,二十年都是胖子,曾經為了減肥,每次吃完飯都到衛生間摳出來。”
虞美人看着歧本的臉,她完全想像不到這個漂亮男人胖的時候是什麼樣。
“過去二十六年,二十年帶着牙套。”虞美人說完沖歧本呲了呲牙,又說:“很漂亮的一口牙對不對?其實並不是原裝的。”
歧本伸手托住虞美人的後腦勺,把她帶近自己三分,說:“過去三十四年,二十年我有八百度近視加散光,常年戴着一副酒瓶底那麼厚的眼鏡,工作之後為了方便,一直戴隱形,結果隱形磨損了角膜,引起角膜潰瘍,大大小小的划痕讓我無法做矯正手術。”
虞美人無意識的伸手摸上歧本的臉,拇指指腹輕輕摩挲他的眼角:“現在好了嗎?”
“重新戴了一年鏡框之後做了矯正。”
……
話題不知怎的越來越廣泛,虞美人也放得越來越開,說“我有170的身高,卻只有75A的胸。”
歧本笑,說:“我184,凈身也就182,雜誌上卻寫說我188。”
虞美人掃了眼歧本的大長腿:“可能是你瘦瘦高高的原因,我看着也感覺有188。”
這句話之後她才意識到一個問題,她這是在幹什麼?她也喝多了嗎?
“你該睡覺了!”虞美人反應過來之後迅速變臉,然後把歧本推倒在床上,自己下了床。
“喂!”歧本喊虞美人,並扔了一個抱枕過去。
虞美人被抱枕砸中後腦勺,想着剛才一定是鬼迷心竅了才會跟他四目相對的坐床上侃大山!她轉過身來,瞪着床上的人:“我都要忘了你是歧本了,我都要忘了歧本的脾氣有多爛了。”
“我知道我脾氣爛,如果你不能忍受,那你就要反省一下自己,為什麼別人可以。”歧本一本正經的不講道理。
虞美人吁出粗重的一口氣,出了門,想着沒人搭理的話他應該會好好睡覺吧?
會吧?
這個‘吧’字就表示有多少不確定因素。
十分鐘之後,歧本拉着虞美人做指甲的小皮箱下來了,揚着自己的手指:“Pink!”
“我很累。”這是實話。
“Pink!”歧本就好像沒聽到一樣。
虞美人揚起手裏的手機,說:“如果你可以用手機把電視關了,那我就給你做。”說完看了一眼正在播放影片的電視機。
歧本想都沒想就拿過虞美人手裏的手機,三兩步走向電視機,用手機戳了一下電源開關,‘啪’,息影了。
差點忘了這個男人智商高了……
虞美人最後還是給歧本做了指甲,十個粉紅色的指頭,反覆在光療機里烤了四五遍,貼了一串串blingbling的鑽。
……
然後兩個人一起做了餅乾。
然後兩個人一起煮了巧克力。
然後兩個人一起烤了年糕,裹了蝦泥。
然後兩個人一起……睡了覺。
只是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虞美人起來做了早餐,叫了歧本兩次,他連動都不動,她也就放棄了。
中途,道奇送了套衣服和洗浴用品過來,並囑咐虞美人:“上午沒有完成的工作安排到了下午,下午三點以後的所有會面我都挪到晚上了,老大醒來你告訴他,小小姐已經知道他回國了。”
虞美人拿木鍋鏟鏟了一塊年糕放嘴裏:“這不是你的工作嗎?”
“以前這是我的工作,現在變成‘我們’的工作了,所以我不在的時候你多上點心。”道奇笑說。
以後就要在歧本手下工作了,她差點忘了。
“嗯。”
“我要去趟上海,老大……就先交給你了。”道奇說完走了。
道奇離開后,虞美人出門遛了公主,回來時正好聽到歧本的手機響,她本來不打算理會,但那鈴聲鍥而不捨的響了十分鐘,她本着萬一是有什麼急事的心思,接了起來。
“喂?”
“……”
“哪位?”
“……”
對方不說話,虞美人看了眼來電,沒有名字,以為是垃圾電話,正要掛斷時,聽筒傳來一個男聲:“歧本在哪裏?”
虞美人挑起眉,這個人竟然能聽出不是歧本本人接的電話,看來是他很熟悉的人。
“他在睡覺,你要是有急事的話,我把他喊起來,如果沒有急事的話,等會兒他醒了我讓他回給你。”
“……”
“喂?”對方又不說話了。
“你是誰?”
“必須要回答嗎?”她不是很想介紹自己。
“不用了。”
對方說完掛斷了電話。
虞美人沒多想,把手機又放回到他褲子口袋裏,放得時候手不小心摸到了一截東西,她迅速抽出手,剛才那一截的觸覺……卧槽!
——
“你喝醉之後真的比你清醒時可愛多了。”虞美人由衷的說。
歧本安靜聽完虞美人對昨晚的回憶,先是脊背一涼,后是驚愕失色,沒有用哪怕一秒的時間詰問虞美人他到底是為什麼要喝酒,倉惶的跑回家。
速度太快,虞美人沒能喊住他。
不過也沒用多長時間,他就跼天蹐地的回來了,回來時換了身衣服,看上去應該洗過澡了,乾淨清爽的中分發,毫無倦色的臉。
“你忘拿你的衣服了。”虞美人把盒子連同洗浴用品遞給歧本。
歧本遲遲不伸手接。
“喏。”虞美人又往歧本跟前遞了遞。
歧本實在不想看到指甲上跳躍的粉色,於是半攥着拳:“給我弄掉!”說這話時,他臉上儘是尷尬、窘迫,眸里是虞美人沒見過的叵測。
虞美人垂眸看向他的手,抿了下唇以防笑出聲,然後轉身去拿了洗甲水和卸甲棉。
“手給我。”虞美人對歧本伸出手。
歧本看着虞美人伸過來的手,眼角餘光掃到對他毫無善色的公主,躊躇着伸出手。
虞美人掌心向上,自然迎合。
給歧本洗指甲的時候,虞美人一直握着他的手,這對她來說不算是逾矩的親密,平時跟陳州牧也是經常牽手擁抱的。尤其是陳州牧和勞姿他們這個行業,這種輕量的身體碰觸其實也算是一種禮儀。
歧本倒覺得很不自在,他不喜歡被人碰觸,只是礙於這時抽出手會顯得矯情,也會為此刻氛圍添上抹抹欲蓋彌彰,也就忍着了。
其實他們不知道,兩個人掌心相抵的畫面,還真是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