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眼紅紅(三)

岑曼和岑曦都感到驚奇,她們對視一眼后,岑曦就問女經理:“我們什麼時候訂做了禮服?”

女經理領着她們前行,邊走邊說:“你們不是要求把伴娘禮服改成長款嗎?”

說著,女經理就翻開了手中的檔案夾,再次確認了就說:“沒錯,是你們的。”

岑曦瞄了瞄,最頂頭有一張用回形針夾着的小單據,她一眼就看見那個龍飛鳳舞的簽名。

岑曼也看見了,其實她剛才已經猜到個大概,只是不確認罷了。

岑曦笑道:“那傢伙還挺細心的。”

岑曼撇了撇嘴,沒有出聲,但想到余修遠掠走了她的戒指,她就不爽地“哼”了一聲。

這對歡喜冤家總是這麼彆扭,岑曦早已經習慣了。說起來,她是最早發現岑曼愛慕余修遠的人,或許旁人只是覺得岑曼特別依賴那位鄰家哥哥,但她卻很清楚岑曼並不想簡簡單單地當他的鄰家妹妹。

岑曦比岑曼年長六歲,岑曼少女懷春之時,她才剛剛走過了這個特殊的階段,妹妹那點小心思,根本就瞞不過她的法眼。

那時年少,喜歡一個人是件特別純粹的事情,可惜當時太年輕,衝動地開始,草率地結束,根本不懂得怎麼去愛與堅持。如今她即將披上嫁衣,她也很希望岑曼能夠覓到真愛,被所愛的人視作珍寶。

她們被領進了貴賓室,女經理吩咐了小妹上茶,之後往外走掉,不一會兒便推着一個移動衣模進來。

訂做的禮服跟岑曼原先選定的是同一個風格的,除了將短款改為長款以外,還在某些裁剪和細節做了調整,看上去更加高雅動人,卻又不會喧賓奪主,掩過新娘的風頭。

女經理將那襲禮服褪下來:“岑小姐,你先試穿一下,看看有什麼地方需要調整的。”

這套禮服是按着岑曼的尺碼做的,上身的效果非常好,完美地將她玲瓏的曲線勾勒出來。她在落地試衣鏡前轉了一圈,岑曦慢悠悠地踱過去,看着背面的設計,嗤嗤地笑:“真吝嗇,怎麼不幹脆改成長袖的?”

原來選的禮服是露背裝,露得不誇張,卻有點嬌俏的小性感。而身上這禮服卻改掉了這個設計,雖然很端莊,但浪費了岑曼的美背。

女經理說:“如果不喜歡,可以做一些修改的。不過,這畢竟是成衣,改動的話可能會有瑕疵,效果也不一定比修改前好看。”

岑曼擺了擺手,說:“算了,就這樣吧。”

岑曦也不勉強,她說:“不改也好,免得你搶了我的風頭。”

期間岑曦接了通來電,掛了手機,她就告訴岑曼:“你姐夫今晚到家裏吃飯。”

其實岑曼對這位姐夫並不了解。她只知道他叫蕭勉,人長得不錯,談吐也不俗,就是氣場太盛,總給人無形的壓力。或許是這個原因,父母都不太喜歡他,他們總覺得蕭勉這種男人,並不是岑曦可以駕馭的。再加上他跟岑曦認識不久就輕率地閃婚,他們對這位準女婿就更加沒好感。

相比於父母的擔憂,岑曼就輕鬆得多,像岑曦這樣機智的人,她肯定不會拿自己的終身幸福開玩笑。這個蕭勉,想必是有什麼過人之處,才會讓她義無反顧地嫁給他。

蕭勉和岑曦的婚禮如期舉行,第一次當伴娘,岑曼覺得緊張,而比她更緊張的,自然是今天的新娘子。化妝師、髮型師等人圍着岑曦團團轉,岑曦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由着他們擺弄。

岑曼畢竟不是主角,很快就梳妝完畢,於是到樓下接待客人。岑家被佈置得喜氣洋洋,屋裏屋外擠滿了前來道賀的親友和街坊,非常熱鬧。她剛走進客廳,幾個孩子就調皮地繞着她打鬧,腳下穿着細跟高跟鞋,被推撞幾下站得不太穩了。

身體開始搖晃的時候,一條用力的手臂從後方托住了岑曼。岑曼回頭,不意外看見那張熟悉的臉孔。

自從那天惹惱了余修遠,岑曼就有意無意地躲着他,盡量不出現在他面前,就連他給自己訂做禮服,她也沒有主動找他道謝。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或許沒有特別的原因,僅僅是不想見他罷了。

今天余修遠穿了一套悠閑西裝,簡單的白衣黑褲,便襯得他氣宇軒昂。扶穩岑曼以後,他紳士地將手收回:“當心點。”

客廳有點吵,岑曼聽不清楚他的聲音,但能猜到他說的是什麼。她輕聲道謝,頓了半秒又說:“也謝謝你的禮服。”

余修遠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視線最終落在她空蕩蕩的頸脖上。他抬手將那散落的頭髮撥開,之後對她說:“忘記給你準備項鏈了。”

其實他指間的溫度並不高,不經意地碰到她裸-露的皮膚,岑曼卻像被燙着一樣。她輕微地縮了縮,應聲:“我有項鏈,還沒戴而已。”

恰好有親戚過來,岑曼就藉機走掉,好一陣子都沒有再回客廳。

岑家父母都是很傳統的人,他們執意要辦中式婚禮。由於婚禮流程繁瑣,一整天下來,岑曼已經累得不想說話。

接到《二丁目的秘密》劇組的來電時,岑曼正縮在休息間休息,今晚她替岑曦擋了幾杯洋酒,現在腦袋昏昏沉沉的,連拿起手機的手也不太利索。

手機那頭的男人告訴她,月底有一場殺青宴,請她務必抽空出席。她耳朵嗡嗡作響,聽了半晌才聽清楚,最後婉拒:“我可能抽不出時間,真的很抱歉。”

那男人似乎很為難,他沉吟了下,提議:“要不這樣吧,我這邊先給你預留位置,你再擠擠時間。”

岑曼實在頭疼,那把粗糲的男聲讓她難受,敷衍地應了幾聲,她就把手機掛了。

酒醒以後,岑曼就沒了這回事。她沒想過出席什麼殺青宴,更不打算抽時間做這種無聊的事情。直至某天,葉思語找到她,興沖沖地提起這件事,她才茫然地問:“我什麼時候答應出席了?”

葉思語張大了嘴巴,滿臉詫異:“侯助理啊,他說他已經跟你溝通好了,還讓我給你帶路。”

這下換岑曼詫異了,她抓了一把頭髮:“怎麼可能,我記得我拒絕他了!”

葉思語說:“事實上並沒有!反正劇組已經安排好了,那你就去吧,就當是陪我逛逛,不然我這邊不好交差啊……”

最終岑曼還是被葉思語說服了,而她被說服的原因,不是因為劇組給葉思語施壓,而是因為她需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當然,這事也是葉思語提醒她的。

跟葉思語道別後,岑曼便散步回家。途徑幾家商場,外牆都掛着巨幅海報,其中有招商信息,品牌展示,也有電影宣傳,在最顯眼的位置,是蔣靖風最新代言的珠寶廣告。

在廣告燈的照射下,海報中的男人氣派不凡。臨近不惑之年仍然風華不減,他那種經過歲月曆練出來的成熟魅力,十分讓人着迷。

正是這個風靡萬千女性的男人,曾在幾個月前,親手替她戴上了一枚白金指環。

葉思語的話又在耳邊迴響,當時她對岑曼說:“你就算不陪我,也要陪一陪我們蔣叔呀,他這麼照顧你,連私家道具都送給你當紀念品!”

她仰望着那個英俊的男人,喃喃低語:“是時候物歸原主了……”

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手,岑曼才記起那枚戒指給余修遠拿走了,到現在還沒還給她。她思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找他把戒指要回來。

岑曼雖然下了決心,但一直都沒有行動。上次他們就是因為這枚戒指鬧翻的,再找他要回來,很可能又惹來一場鬧戰。

自從杜婉玉搬回老屋暫住,余修遠每周都會過去幾次。每次聽見那熟悉的汽車引擎聲,岑曼都會像舊時一樣,跑到窗口偷偷張望。殺青宴的日子越來越近,今晚她終於鼓起勇氣,看見剛從屋裏出來的余修遠,她便匆忙地跑到樓下,飛奔過去叫他:“余修遠!”

聽見岑曼的聲音,正要打開車門的余修遠停住了動作,轉過臉看向她。

岑曼大步走到他跟前,由於走得急,她有點喘。余修遠也不急着發問,等她順氣后才說:“跑這麼快做什麼?”

這幾天岑曼已經打好了千百篇腹稿。只是,對面余修遠,她什麼也說不出來,最終擠出一句話:“你能不能把戒指還我?”

誠如岑曼所料,她的話音剛落,余修遠的臉色就沉了下去。他冷冷地說:“不能。”

不等岑曼回答,他就把車門打開,一副不想跟她多說的樣子。

當他關上了車門,岑曼只好跟在上車,語氣焦慮地問:“為什麼?”

余修遠啟動車子,同時回答:“戒指我扔了。”

她立即追問:“扔哪兒了?”

余修遠的下顎線條綳得很緊,他雙手扶着方向盤,也不看岑曼一眼:“下車。”

岑曼坐着不動,靜默了很久,她將手伸過去,輕輕地扯着余修遠的衣袖,用舊時討好他的口吻說:“余哥哥,把戒指還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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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汁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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