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晚餐
隊伍里唯一的女生，剛畢業參加工作的護士李懷雲問：“你會水系異能？”
“什麼是水系異能？”甘棠隨口問了句，找出一顆黑乎乎的藥丸喂到柳商嘴邊。
柳商毫不猶豫地把藥丸吞了下去，又接過水漱了一口：“就是能夠控制水的異能，現在不止動物和植物在進化，人類也在進化，我就是個進化過的，力氣變得很大。”他向甘棠攥拳揮了揮胳膊，“咱們從市區里逃出來的時候，遇到過另外一夥倖存者，他們當中有兩個異能者，分別能夠控制水跟火，不過那個水系異能者沒有你強，他不能像你這樣讓水懸在空中，只能讓水流動，倒是可以控制比水密度輕的汽油，他能從其他車的油箱裏面把油吸出來，不用油管。”
“哦。”甘棠點了點頭，他原來還以為這份能力是他修鍊出來的道術，沒想到其他非修行人也能擁有，並且名字叫異能。
他把柳商的手抓過來切脈，柳商看見他把三根手指搭在自己的手腕上，眉頭微蹙，凝神思考，滿臉嚴肅認真的樣子，一時間有點發獃。
“你身體裏的陽氣很足，正氣強盛，比普通人好太多，屍毒才沒能侵入骨髓，不然的話，就只能把你這條腿砍掉了。從今天開始，我給你外敷五毒散，以毒攻毒，內服太乙救苦丹，只要半個月就能把毒素拔除乾淨，就是可能會留疤。”他摸了摸柳商結實緊繃的小腿，覺得應該讓自己的貴人更完美一些，身上不能有這麼大的疤痕，“我會想辦法把疤弄掉的，保管跟原來一模一樣！”
柳商只覺得一股帶着電流的涼意在自己的腿上划拉劃去，激得身心一顫，趕忙努力把腿收回來：“好，我聽你的。”
雜糧粥熬好了，白夢勛拿着勺子給大家分盛，每個人都拿着一個不鏽鋼的缸子，裏面套上一層塑料過去接粥，又給每人分了一袋榨菜，分到最後，發現甘棠沒有來領粥，在知道甘棠是一個水系異能者，又會治病之後，他已經不再像先前那樣嫌棄甘棠了：“車廂後面有飯缸和膠袋，叉子筷子都有，你自己去找一套過來。”
甘棠正在用水給胖將軍洗澡，聞言有些納悶地抬起頭：“不是說好了，我自己找吃的嗎？你們吃吧，不用管我。”說完又把地上被胖將軍淋得到處都是水抓取吸攝起來，將它們變成桂圓大的水珠，一顆接一顆地送到小九頭頂爆開，變成細密的水霧向下澆落，小九興奮地搖動枝葉，用他獨有的方式來謳歌讚美自己的小主人。
白夢勛把這一切都看成是甘棠在跟他賭氣，在賣弄自己的異能，他把勺子在鍋上一敲：“不吃拉倒！有能耐以後你都別吃！來來來，大家都過來，每人一點，把他這份分了。”
“等等！”柳商開口，制止要過來分粥的人，問甘棠，“你不吃飯怎麼行呢？既然加入了我們，以後吃住都要跟大家一起。蕭景行，你去給他找一套餐具過來。”
“還是我去吧。”李懷雲放下手裏的飯缸，主動跑到車上，很快找來一套餐具，飯缸，筷子，湯匙，叉子一應俱全，還有一個保溫杯，都是不鏽鋼的，“用完你自己找地方放好，或者用膠布貼上自己的名字，不要跟別人搞混了。”
“謝謝。”甘棠很有禮貌地把東西接過來，既然貴人讓他吃他就吃吧，手腳麻利地套上膠袋，然後端到白夢勛面前。
“你能吃多少？”他是按照每人一滿缸的量做得，又黏又稠，正常男人都能吃飽，他看甘棠就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恐怕吃不了這些，“咱們有規矩，糧食和水都不許浪費。”
“有多少就吃多少。”甘棠如實回答。
這在白夢勛眼裏就是一種很中二的表現，先前說不吃，被柳商一說就又吃了，已經很矯情了，現在又不好好說話，他覺得這死小孩有點煩人，氣哼哼地把粥填滿飯缸：“必須全部吃完，不吃完就把你扔出去喂喪屍！”
“喪屍吃不了我的。”甘棠很認真地回答。
白夢勛感覺自己的胸膛都要被怒氣脹炸了，把人扔出去喂喪屍這句話是他經常用來威脅別人的，主要是蕭景行跟韓維賢兩個不會做事的高中生，每次聽到這句話都害怕的不行，規規矩矩，讓站着不敢坐着，可甘棠卻不吃這一套，句句跟他頂撞，最可氣的是，還要擺出一副認真莊重的樣子，那神情讓人看着牙根就忍不住一陣陣地發癢。
白夢勛給所有人都盛完了，最後剩下的都裝進一個塑料飯盒裏，端給柳商，除了兩袋榨菜還有一枚滷蛋，作為一名進化者，柳商的食量很大，是其他人的三四倍。
甘棠端着自己的飯蹲在柳商旁邊，用湯匙舀粥，一口一口送進嘴裏，吃得飛快。
“慢點吃，別著急，不夠我這裏還有。”柳商看他“餓”成這個樣子，有點可憐巴巴的，把自己的那枚滷蛋遞過來，“這個給你吃吧。”
甘棠盯着滷蛋看了一會，這是貴人給他的第一件東西，不能拒絕，默默接過來，撕開塑料包裝，放進粥里，幾口就吃進肚裏。
白夢勛在遠處憤憤不平：“那是給柳哥吃的，咱們總共就剩下七個了，你沒看江哥都沒有么？挺大的人了，連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甘棠從小跟棲真道長修行，練成了“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的功力，只要貴人不嫌棄他，別人說啥都是耳旁風，旋風湯匙掄起來，稀里呼嚕，迅速把粥和榨菜都吃完。
柳商還一口沒動呢，靜看着他吃完：“我這裏還有很多，再分你一點。”
“就算把你那一盒都分給我，也不夠我吃的。”甘棠把飯缸裏面的膠袋扯下來，用水漱了口，沖柳商呵呵地笑，“古仙人左慈，能夠日食千羊，也可以一月不食。我雖然沒有他老人家那麼大的本事，但是一頓飯喝一鍋粥不在話下，連續三四天不吃也是可以的，我是真的不餓。”
柳商半信半疑：“那你餓了一定要跟我說。”
甘棠點頭：“嗯，我肯定會跟你說的。”
晚上大家回車裏睡覺，白夢勛安排人守夜，上半夜他自己跟蕭景行，下半夜是李懷雲跟韓維賢，本來甘棠加入進來，不能讓他吃閑飯，白夢勛想要用他把李懷雲這個女生換下來，但是想到他有水系異能，還能給人療傷，就仍按照原來的安排做。
柳商作為車隊裏的老大，又是個傷員，在車子裏面單獨給他收拾出一塊能躺着的地方，甘棠沒有去給他安排的位置，抱着毯子來到柳商旁邊，把白夢勛的褥子挪開，自己收拾了一米見方的一塊，盤腿坐上去，花盆放在面前，胖將軍偎在他身後。
白夢勛跳腳：“你幹什麼？那是我的位置！”
甘棠抬起眼睛看他：“我要跟我的貴人在一起。”
“什麼你的貴人？柳哥救了我們大家的命，是所有人的貴人！”白夢勛左手叉腰，右手點指甘棠，“我告訴你，在大災變之前我就跟柳哥在一起了，我是他的二十四小時貼身助理，他的衣食住行都由我來安排，你趕緊給我起開！”
白夢勛說著過來要把甘棠拉扯起來，胖將軍忽然站立起來，對着他手背就啄了過去。
“哎呀！”白夢勛痛呼，觸電般縮手，左手的手背被啄出一大塊紅腫，胖將軍跳到甘棠前面，翅膀微微張開，跟老母雞護雞雛一樣，兩眼死死盯着白夢勛，威脅地咯咯鳴叫，看得白夢勛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他曾經被一群變異母雞圍毆，如果不是柳商把他扔出去，他就要被群雞撕碎了。
柳商拍了甘棠的膝蓋一下：“就讓他在我旁邊吧，小白你往那邊再挪一個位置。”
聽了這話，白夢勛滿臉受傷，又氣又恨，最後一跺腳，轉身跑下車去了。
等大家都安頓下來，柳商小聲跟甘棠說：“小白那人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實人並不壞，你不要記恨他。”
“我為什麼要記恨他？”甘棠有些奇怪地反問，他根本不把白夢勛放在心上，記都沒記，自然更談不上記恨了。
“那我就放心了，你每天晚上都要練功嗎？要練多久？”
“每天都要練啊，一直到明天寅時，卯時出去採氣，還有練劍。”
“你會武術啊？”柳商想起甘棠能夠空手接弩|箭，還在村裡一轉眼的功夫就斬碎了一地的變異葡萄藤，“你都會什麼功夫啊？”
“本門練的是丹道的劍法，還有道家神絕掌，都是以鍊氣養生為主的，跟世上流傳為了打架的武功不同。我看你今天跟胖將軍過的兩招，也像是練過的。”
“那是跟江哥學的幾招特種兵的格殺術，每一招都是殺招，很厲害，你……”
他想問你要不要學，我可以教給你，但腦海里浮現出甘棠橫眉怒目，渾身血污，一招掰斷喪失脖子的畫面，跟先前想到的身姿飄飄，月下舞劍的樣子相互對比，頓時打了個冷顫，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突然冒出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