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45.
西米抓着一把避孕套望着赤着上身的應曲和,他那句話是在暗示什麼?
禽獸……
原來恬簡說得沒錯,應曲和真禽獸,表裏不一的禽獸!
西米別過頭,紅暈燒到了脖頸,轉過身迅速將鐵盒塞進柜子裏,捂着臉低着頭準備出去,而應曲和這堵散發著荷爾蒙的人肉牆就站在門口,堵住了她的唯一出路。
應曲和伸手過來,抓住她的肩,“那些東西,其實是——”
西米條件反射打掉他的手,低頭慌亂道:“你能出去嗎?我……我是真的沒準備好。太快了,我……我沒有心理準備。”
說完這句話西米覺得自己已經用幹了洪荒之力,手心被汗濕一片,
“嗯?”應曲和緊蹙的眉頭舒坦展開,眼角壓了一絲笑意,“好,我出去,待會再進來。”
“??”
應曲和從衣櫃裏取出睡衣,轉身去了書房。西米盯着門,愣了好一會才捧着滾燙的臉反應過來。
啊啊啊啊……
這是鱉孫道的房間啊!!
所以他會不會誤以為,她是在準備?
等會再進來到底是什麼意思?
西米一顆心都快跳出來,一輩子沒這麼窘迫過。她貼着門靠了幾分鐘,打開一條門縫,探出頭看走廊,確定應曲和不在外面,才躡手躡腳往房間方向走。
走到卧室門口,手剛觸上門把手,就被從書房出來的應曲和叫住,“這麼快洗好了?”
西米扶額,糾結地咬了咬唇角,深吸一口氣轉換成正常表情,轉過身看應曲和,坦然地對上他的眼神:“我回房間洗。”
“嗯?不拿沐浴露?”
西米卷了卷手指,空蕩蕩的手讓她很尷尬。
明明該尷尬的人是應曲和,為什麼角色轉換成了她?
西米深吸一口氣不知道說什麼好,應曲和對她招手:“你跟我進來,給你看樣東西。”
西米想高傲的拒絕,然而雙腿還是不受控制地跟他走進了書房。
第一次進應曲和書房,西米被震驚。
書房的面積是她卧室的兩倍大,三面牆都有直抵天花板的書櫃,擺滿了各種書籍。進門右手邊一面牆清一色外語書籍,至少三種以上語言。
所以鱉孫道到底會幾種語言?
應曲和走到書桌前,修長的手指在筆記本電腦的觸控板上來回滑動,點擊確定,抬眼看她:“過來。”
西米湊過去看電腦屏幕,是一張餐廳劃分的平面圖。
應曲和將椅子推給她,示意她坐下。
她坐下,握着鼠標開始拉動建築平面效果圖。建築平面面積不大,但區域劃分明確,作為餐廳,該有的都有。
餐廳區域劃分明顯不是純中式餐廳。
她回過頭問:“你打算中西結合?”
應曲和一手撐在桌面上,另手繞過西米的肩背,握住鼠標,打開餐廳正面的立體效果圖。
他壓下身將西米整個人裹在懷下,西米窘促地彎腰低下頭,幾乎趴在桌面上,這種曖昧的姿勢,幾乎阻擋了空氣流通,讓她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應曲和解釋說:“應氏集團針對現在的市場,打算新開發一家中西結合的餐廳,將中式菜品與西式菜品兩廂結合。”
西米疑惑:“為什麼不開發純西式餐廳?”
“難道你以為集團下會沒有西式餐廳?”應曲和低頭看着她的側顏,呼吸噴濺在她額角,棕栗色的捲髮絲兒跟着一飄。
西米揉了揉額角,將別在耳後的頭髮不動聲色撥弄下來,擋住紅透的半張臉頰,“嗯……看效果圖,還不錯。”
應曲和道:“你仔細看看,有沒有什麼意見。”
西米仔細看了一下圖,想了一下說:“我覺得這裝修太過中式,不夠浪漫,氣氛不夠。如果能偏歐式化一點……”
西米想起了卡梅爾,問應曲和:“你去過卡梅爾嗎?如果要做中西結合的餐廳,我建議在餐廳外的裝修風格上設計成歐式,可以適當假如中式元素。”
應曲和點頭:“好,你的意見我會反饋給設計師。時間不早了,去睡吧。”
西米點頭,離開電腦桌走了幾步,又轉過身對着手指看着他。
應曲和:“還有事?”
西米一屁股坐在榻榻米上,拍拍身旁空位,示意應曲和也過來坐。
應曲和微一笑,在她身邊坐下。
兩個人排排坐,沉下來的氣氛有點微妙。西米繼續低頭對手指,沉默半晌道:“鱉孫道,我覺得,我們關係發展是不是過於迅速了?你老實說,那東西,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準備的?”
“什麼東西?”應曲和一本正經反問她。
西米:“就是杜蕾斯啊……”
應曲和挑眉問她:“那東西比你早搬進來。”
“??”西米震驚。
原來他早有準備,也就是說在他搬進來之前,他跟其它女人也有往來?
天啦。
恬簡是騙子,說好的老處男。
西米深吸一口氣。
好吧,都是成年人,他都這歲數了,又這麼優秀,睡過女人很正常啊。
嚶嚶嚶……話雖如此,可是心裏有點難過啊。
西米正黯然傷神,應曲和又道:“你搬進來之前大哥和恬簡曾經在我這裏住了一段時間。恬簡很喜歡我卧室的衣帽間,他們曾經佔用了我的卧房,東西是他們留下的。”
“……”
原來真正禽獸的人不是應曲和。
應笙南才是!
西米默默地開始心疼恬簡了。
應曲和伸手過來摸她的後腦勺:“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等我們到了那一步,東西是用得着的。以前留着它,是對我未來女友負責。現在留着它,是對你負責。”
“……”西米捧住臉,臉燙得能煎雞蛋。
她不知道為什麼應曲和說這些話總能這麼自然,難道他就不覺得害臊嗎?
西米忽然很好奇一個問題,側過頭問他:“你看過小黃片嗎?”
呼……西米想掐死自己。
她為什麼會問這種問題?
這個問題他就真的不好回答了,他反問:“你看過?”
啊啊啊啊……
西米要炸了。
鱉孫道你能再無恥一點嗎?
應曲和勾唇一笑,在她手背上拍拍:“好了,去休息,兩個成年人再這樣排排坐下去,可能我會控制不住,做想做的事。”
西米迅速拍開他的手,朝後一縮。
他這是在帶污她的思想!
*
第二天中午。
西米在素食區給客戶介紹完金湯燴野菌,回去路上經過葷菜區,聽見一陣渾厚的狗吠聲。
然後又聽見“嗷嗚嗷嗚”的狼叫聲。
熟悉的叫聲差點讓西米以為產生了幻覺。
葷菜區的經理帶着服務人員匆匆趕過去,似乎出了大事兒。西米隨手拉住一個從那邊過來的廚師,問:“發生什麼事情了?”
男廚慌裏慌張道:“剛才我正在明月閣為客人介紹菜品,忽然一隻成年黑背帶着一隻小狗撞門進來,衝著我們狂吠。客人嚇得離桌,兩條狗就跳上食岸狼吐虎咽吃菜。客人已經嚇壞了,要投訴,現在兩條狗還在裏面。”
一條黑背和一條小狗?
莫非是Ulrica和小乖?
葷菜區明月閣。
Ulrica滿懷敵意正對一群人,小乖則悠哉悠哉趴在桌上啃被燉地軟爛的豬肘。
顯然是餓壞了,吃得狼吞虎咽。
Ulrica原本飽滿的腹部變得平坦,瘦了不少。保安拿着工具小心翼翼去圍攻一狼一狗,兩名客人氣得大罵:“這他媽什麼鬼地方?吃飯到一半居然衝進來兩條狗!你們這破餐廳,是不想繼續開了嗎!”
經理也氣得面紅耳赤,訓斥身後一群服務人員:“狗是怎麼跑進來的?你們眼睛都瞎了?”
西米衝進明月閣,撥開人群,阻止了保安用木棍擊打Ulrica,“等等!!這兩隻我家的!”
這話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她臉上。
西米被經理和服務人員看得很尷尬,訕笑兩聲,走近Ulrica蹲下身抱住狗頭揉了揉:“這是我家的狗,我馬上帶走,馬上帶走。”
客人氣得青筋暴突,衝著經理吼道:“什麼情況?工作人員居然帶狗來上班?今天你們非得給我一個交代不可!”
經理連連抱歉道:“抱歉先生,這是我們的失誤,不如我們送您一張九五折的貴賓卡作為補償?”
應食軒走高檔菜品路線,每天接待的客流量有限,有些人想吃這裏的菜品卻不一定能定上。但是有了貴賓卡,就不會存在訂不到包間餐位的情況,而且還是九五折的貴賓卡,更是有市無價。
男人眉頭舒展開,但仍不解氣:“這樣,這條狗看着不錯,作為賠償,給我燙火鍋。”
經理一臉為難看着男人:“這……抱歉先生,作為補償,我們已經贈送了您貴賓卡,您也是我們這裏的常客,應該知道這東西有市無價。”
“呵呵,客人吃飯到一半,突然衝進來兩條狗?你們應食軒是把客人生命當兒戲嗎?”男人咄咄逼人,“這就是你們應食軒的服務?很好,那我就讓記者們看看,你們應食軒的到底是個什麼服務水平!”
Ulrica歪着腦袋,一臉委屈看着發飆的客人。
西米低頭看它那雙委屈的小眼神,彷彿在說:我只是想回鏟屎官地盤吃口飯而已啊……
她揉了揉Ulrica的狗頭:“你還委屈上了?”
Ulrica腦袋在西米脖頸間蹭了蹭。
西米深吸一口氣,真的是什麼脾氣都被它這柔軟一蹭給消滅了。
應食軒誰不認識Ulrica?大老闆的狗。
經理也為難,道:“先生,這條狗也沒有惡意,它進來后也沒有要傷害您的意思。”
男人怒道:“媽的,你又不是狗,知道這牲口能沒有惡意?”他從保安手裏奪過鐵棍,朝Ulrica狗頭砸去。Ulrica彷彿知道自己闖了禍,昂頭挺胸,毫不畏懼。
西米幾乎同一時刻將Ulrica抱進懷裏,背過身替它檔鐵棍。
西米幾乎能預料到鐵棍落下時的那種火辣疼痛,然而身後傳來應曲和低沉的聲音。
“這位先生,想吃狗肉而已,何必親自動手?”
西米睜眼轉身,見應曲和用虎口抓着鐵棍,面無表情,比起Ulrica,他的眼神更像狗。
不,是狼。
男人被應曲和的眼神看得發憷,鬆開鐵棍道:“應老闆,你們應食軒就是這樣開門做生意的?”
應曲和客氣對他頷首:“抱歉,這是我的狗,它沒見過世面,不懂事。我曾經帶它來過這裏,它可能以為這一桌的菜是給它吃的,誤會了。”
男人:“應曲和你玩兒我呢?一條狗,就是個牲口,見什麼世面?難道它還會跟我道歉不成?”
應曲和:“嗯,”他側頭喚了一聲Ulrica,“過來,給客人道歉。”
Ulrica果然乖乖走過來,用委屈地小眼神看了眼應曲和,然後在應曲和指示下雙爪趴地,學人磕頭的姿勢低頭,給客人道歉。
應曲和指着狗道:“好了,道歉了,滿意嗎?如果您覺得貴賓卡不夠,”他接過周明遞來的支票,遞給男人:“這是給你的精神損失費,如何?”
男人因為狗“磕頭”的動作而震住。這狗……他媽的成精了?
男人輕咳一聲,看了眼支票上的金額,神色緩和道:“今晚這事就這麼算了。”
應曲和點頭:“好,領了支票去跟我的助理簽一份保密合同。”
“保密合同?”
應曲和:“不然,我怎麼相信你不會把今晚的事情說出去?”
西米默默地給應曲和點了個贊。
果然是只老狐狸。不過她更在乎的是,支票上有多少錢。
餓狼將一整隻豬肘子啃得乾乾淨淨,只留了一根骨頭給Ulrica舔。
等工作人員都出去后,西米盤腿坐在地板上,看一狼一狗粗魯地舔盤子。
西米道:“這得是多久沒吃飯了?小狼不是送回了林業局嗎?”
應曲和神色複雜地看着Ulrica:“是送回去了。”又被Ulrica給帶了回來。
都說養孩子不省心,應曲和養條狗更不省心。
無端叼回一隻狼,送走了還跟他鬧脾氣,玩離家出走。
應曲和現在有將他吊起來打一頓的衝動。
等一狼一狗吃得肚皮滾圓飽,應曲和先帶兩隻了回了家。下午兩條狗鬧事兒的事就傳進應食軒廚房,西米跟應曲和的關係大家也都明白了。
經過上次扮女人事件后,男廚們便不敢再戲謔西米。今天這事兒后,男廚嗯徹底閉了嘴。
下班后,西米和劉洋被鬼煙槍叫住,“你們兩個小傢伙,等等,先別走,我有事和你們商量。”
西米跟劉洋麵面相覷,走到鬼煙槍面前。
鬼煙槍咂摸了一口煙,吐出一口渾濁的白霧,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們問:“現在有一個進國宴的機會,你們願不願意去?”
國宴??
西米渾身的血液都被點燃。
劉洋眼睛裏也冒精光,國宴啊,他跟西米一樣,做過很多宴,但唯獨沒有做過國宴。
鬼煙槍道:“我師弟李國梁接到國宴邀請,擔任三月後國宴的后廚負責人,他負責挑選廚師,讓我從應食軒推薦兩個出來。”
劉洋激動地抓住鬼煙槍的胳膊:“所以你就選了我們!鬼煙槍,我今兒覺得你特別可愛!”
“別貧。”鬼煙槍看向西米道:“不過這一次我師弟對國宴廚師的要求相當嚴格,首先要訓練你們三個月,其次,女廚和男廚一樣,剃光頭上崗。丫頭,你要考慮清楚。”
聞言劉洋可憐巴巴摸了摸黑漆漆的頭髮,“頭髮這麼短,還剃啊?簡直變態啊!”
鬼煙槍:“還有,這一次最終進入國宴的廚師,要求學會最基礎的法語交流。兩個月後進行考核,如果你們不能通過考核,同樣會被淘汰。”
“法語?”劉洋咧嘴一笑,“我沒問題啊。”
他用胳膊肘倒騰了一下西米,“我說,你該不會捨不得你這頭髮吧?”
西米心疼地抓了一把捲曲的頭髮,“能不剃嗎?”
“可以啊,不用去國宴就是了。”鬼煙槍咂了一口煙,“應食軒這麼多廚子,排隊等着呢,你不去總有人巴着想去。”
西米努嘴:“那讓我考慮一下好嗎?”
鬼煙槍就知道她會糾結,別說女孩子剃光頭,就是讓他剃光頭,那也是極心疼的。老了都有臭美的心,何況一個小姑娘。
西米不知道是以怎樣一種心情回家的,國宴和頭髮,她只能選擇其中一樣。
明明潛意識裏覺得國宴最重要,卻也狠不下心去剪頭髮。
應曲和總喜歡揉她的頭髮,如果她沒了頭髮,應曲和會不會很嫌棄她?然後……分手?
初冬。
卧室窗戶開着,風吹進來,冰冷刺膚。
西米對着梳妝鏡,最終還是咬牙,拿起剪刀一點點剪掉頭髮,直到頭髮只剩寸許,再用刮眉刀,慢慢地刮乾淨。
一顆頭光溜溜地。
西米愣愣盯着鏡子裏的自己,最終還是受不住刺激,捂着臉“啊”一聲叫出來。眼淚抑制不住眼眶外滾。
她留長發的慾望頓時就被現實掐滅,一顆心如被豬油潑濺過似的,滾燙地疼。
應曲和安頓好一狼一狗,從後院回來聽見樓上傳來西米的尖叫聲,上樓敲她的房門,裏面無人應答。他皺着眉繼續敲:“西米?出了什麼事?開門。”
西米轉過身背對鏡子,揉着紅彤彤的鼻子,聲音沙啞而瓮,“我沒事。”
隔着一道門,應曲和光聽她聲音就能腦補出她的哭得樣子。
鼻涕眼淚,眼睛紅腫,甚至連鼻尖都是紅的。
應曲和繼續敲門:“開門。”
西米捧着自己的光頭往被窩裏鑽,這種時候她哪裏敢開門?
根本沒臉開。
應曲和開始撞門。
聽着外面“砰砰”地撞門聲,西米心如錘鼓,狂跳不安。她又迅速鑽出被窩,躲進衣櫃裏。
應曲和踹門進來,發現房間空蕩蕩,最終將目光鎖定在衣櫃門上。
他唰一聲拉開衣櫃門,光頭西米頓時暴露,彷彿一隻突然曝光在陽光下醜陋老鼠。
應曲和看見她光禿禿的腦袋也是一愣。
西米咬緊嘴唇抱着腦地埋下頭。
“你想罵我就罵吧,我就是這麼神經病,頭髮不想要了。”
應曲和消化了好半晌,伸手將她撈進懷裏安慰,也沒有問她為什麼,只道:“要不要頭髮是你的自由,我罵你做什麼?”
西米窩在他懷裏,緊張地四肢顫抖。
嘴皮被咬破,滲出一絲腥甜,“鱉孫道,你老實告訴我,你會和我分手嗎?畢竟,有一個光頭女朋友,是件很丟人的事。”
應曲和手摸上她的後腦勺,指尖卷了卷,雖然有點遺憾,但仍道:“我相信你這麼做有你的理由,沒有人比你更在乎自己的頭髮。因為頭髮而放棄這段感情,這種蠢事我干不出來。”
西米眨了眨疑惑的眼睛:“真的?”
應曲和:“如果你真的介意自己的光頭,我可以和你剪一個情侶頭,如何?”
情……侶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