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由於楚慎聲名在外,望子成龍的廣德侯便讓姜融拜楚慎為師,但姜融資質平平,連中舉都無望,廣德侯後來索性令他放棄科舉,靠着恩蔭讓他入了國子監做了蔭監,眼下正等着補缺領差事,跟楚懷謙情況差不多。
姜融性子踏實,又被其母管教得溫馴聽話,讀書並不怠懶,但架不住不是這塊料。不過姜融科舉無成,到頭來倒是練了一手好字。
楚明昭看到姜融時,他正拿着自己臨的字向楚慎請教。
“楚姑娘。”姜融回身唱了個喏。
楚明昭見父親說的客人是姜融,愣了一愣。她還以為是襄世子呢。
楚明昭朝着姜融還了個萬福,便垂眉斂目地退到了楚慎身邊。
“舍……舍妹給楚姑娘搜羅了些點心果品,”姜融僵硬地背着台詞,“可暫且脫不開身,就讓在下幫忙送來。若是合姑娘胃口,便改日再送來些。”
楚明昭和姜融的妹妹姜靈有些交情,只是這兩年趙氏總拘着姜靈學女紅,兩人不怎麼走動,關係也淡了不少。只是如今看來,姜靈倒還記得她的嗜好。
不過……難道父親沒跟姜融說親事要推掉的事?
楚明昭疑惑地看向楚慎。
楚慎輕咳一聲,不好當著姜融的面和女兒說私話,只委婉道:“我方才說要帶融哥兒去園子裏轉轉,眼下走不開,昭昭你先給融哥兒引引路,我落後便去。”
楚明昭點頭應是,帶上巧雲和玉簪兩個丫鬟出了門。
姜融儘力跟楚明昭搭話,又說起他都帶了什麼樣式的糕點,但楚明昭似乎一直興緻缺缺,始終和他保持着一段不近的距離。姜融見狀,心裏更涼了些。他嘴唇蠕動半晌,終於問道:“楚姑娘可知……可知世伯沒同意家父的提議?”
這話比較含蓄,但楚明昭答得很乾脆:“知道。”
“那楚姑娘的意思……”
楚明昭在離姜融五步開外停下來,道:“我也對姜公子無意,望姜公子另尋佳配。”
姜融還想爭取一下:“家母說,世上沒那麼些現成的夫妻,日子久了總能處出……”
楚明昭太陽穴突突直跳,又來了……
“姜公子不必說了,”楚明昭淡淡一笑,“快到地方了,前頭就是,姜公子請便。”說罷,微微一禮,辭別轉身。
姜融神色徹底黯下來,望着楚明昭的背影,有些出神。
旁的且不論,單憑着楚明昭那樣的容貌,多少世家子做夢都想娶她。他第一回見她時她才十二,但已初露美人之態。後來楚明昭越長越美,他也漸漸發現這姑娘聰明伶俐性子又好,他覺得有個這樣的妻子就挺好的,兩家又素有交情,算是知根知底,於是慢慢動了娶她的心思。後來父親跟他說要跟西平侯議親時,他喜形於色,覺得正中他下懷,不想最後竟是這般結果。
姜融當然沒有逛園子的心情,勉強跟楚慎說了會兒話便告辭了。
推掉了姜家這門親事,楚明昭覺得心裏落下了一塊大石頭。她還惦記着後日去金剛寺的事,正琢磨着尋個什麼由頭出這趟門,宮裏就捎話兒來,讓她後日陪二公主和三公主去信國公園。
不是邀請,而是命令,命令她去伴駕。
不過最要緊的是,後日就是襄世子讓她去金剛寺領消息的日子。
兩廂日期撞了。
楚明昭揉了揉眉心,她那兩個堂姐真會揀日子,她能不能不去?
正是春光融融的時節,空中暖日當暄,枝頭黃鸝對語。
裴璣從食盒裏挑了個最小的核桃握在手裏,轉過身時,兩隻手迅速一翻,手背朝上,對立在站架上的鸚鵡道:“核桃,你猜猜我哪只手裏有核桃,若是猜錯了就不準吃。”
這個場景核桃經歷了很多次,一下子就懂了主人的意思。它低頭謹慎地看了看主人的左手,又偏着腦袋瞧了瞧主人的右手,然而什麼都沒看出來。核桃糾結地在站架上來回挪步,半晌拿不定主意。
“你再不選我就走了。”裴璣說著,作勢要轉身。
核桃一急,撲棱着翅膀飛到他肩上,猶豫了一下,抬爪指了指他的左手。
裴璣斜它一眼:“說過多少回了,不準站我肩上。”
核桃猛然想起犯了忌諱,趕忙又飛回站架上。
裴璣回身攤開左手,手心裏空空如也。又攤開右手,露出一個小核桃。
他笑道:“你看,不是我不給你吃,是你沒猜對……”然則話音未落,核桃突然飛撲過來探爪一抓,將小核桃緊緊攥住,掉頭就跑。
但它抓得太急,爪子不小心刮到了主人的手背。
裴璣看着手背上的一道紅痕,板著臉道:“反了你了,敢撓我?”
核桃一看到主人手背上那道印子就知道犯了錯誤,咕嚕了一聲,心虛地縮了縮脖子,卻將小核桃握得更緊了些。
“看來是指甲太長了,該上磨爪棒了,”裴璣提來籠子走上前,“你自己進去還是我抓你進去?”籠子裏安有兩根磨爪棒。
核桃不想進籠子,扭了扭身子,可憐兮兮地看着主人,然而主人並不買賬。它突然伸過腦袋,討好地蹭了蹭主人的臉。
裴璣揮手道:“走開,別把羽粉蹭我臉上。對了,把你搶去的核桃還我。”說著朝它伸出手。
核桃正傷心被嫌棄,驟見主人來討債,掉過頭火燒股似的竄進籠子裏,一爪子帶上了門。
裴璣看了正捧着核桃大快朵頤的鸚鵡一眼,曼聲數落道:“吃吧吃吧,吃得你起尖了我可不給你治。”
正此時,何隨趨步進來,躬身遞上了一份名冊:“世子,臣已總好了。”
裴璣斂了容,接過來幾眼掃完,看向何隨:“這麼多?”
何隨道:“世家裏總有幾個不成器的。”
“我有的忙了,”裴璣瞧見鳥籠里的小食罐,乃還中驀地浮現出一個金燦燦的小碗,須臾之後,忽然道,“我囑咐你的另一件事查好了么?”
到了出門這日,楚明昭讓丫鬟簡單幫她收拾了一下便上了馬車。
她本想稱病不去,但又怕招麻煩。她不想跟她那兩個堂姐湊堆兒出去,之前有一回她就曾裝病沒去,結果楚明玥索性也沒去,頂着關心妹妹的名頭直接帶了太醫來給她診病。
她沒想到她這堂姐能如此執着。她覺得楚明玥身為唯一的嫡公主,身邊陪襯已如恆河沙數,也不少她一個。
幸而襄世子沒把碰頭時間定在上午,金剛寺和信國公園又都在城北,相去不算遠,楚明昭琢磨着她陪襯做得差不多了就可以尋個借口先走了,畢竟她來也來了,楚明玥又不可能丟下眾人追上她一路看着她回府。
楚明昭主意打定,心裏終於輕鬆了一些。
信國公園是當年周太-祖賜下來的,實乃前代勛貴的遺園,規模甚大。園中長廊曲池、假山復閣不可勝數。西轉而北,垂柳高槐,樹不數枚,又因歲久繁柯,翳薈遍道。
楚明昭到的時候,楚明嵐正和范希筠說笑。
信國公府男丁繁多,但只有兩位姑娘,大姑娘已出嫁,二姑娘范希筠也到了說親的年紀。范希筠溫柔嫻靜,為人圓融,與楚家的幾位姑娘都有往來,同楚明昭的關係尚算不錯。
楚明昭一過來,范希筠便招呼她過去坐下,笑着道:“許久沒見着昭昭了,怕是昭昭如今也是被拘得緊吧?”
楚明嵐瞧見楚明昭便沉了沉臉。她是不樂意看到楚明昭的。論地位她比不過楚明玥,論容貌她拼不過楚明昭,楚明玥避不開,但楚明昭還總在她跟前晃她就心中不甘了。范循對楚明昭也不差,楚明嵐隱隱有些不安,所以巴不得楚明昭趕緊嫁出去。
“且拘得緊呢,”楚明嵐插話道,“昭妹妹怕是都要嫁了吧?我聽聞廣德侯前幾日去跟伯父議親了,興許過幾日就要過禮了。”
范希筠看向楚明昭:“當真?”
楚明昭斯文地咬了一口玫瑰果餡兒蒸酥,咽下后才緩緩道:“父親沒答應。”
楚明嵐先是訝異,跟着就笑起來。她大伯居然沒答應?現在有人願意娶楚明昭他們就該燒高香了,何況姜融家世一點也不差。
范希筠瞧見楚明嵐的反應,夾在中間一時尷尬,有點後悔挑起這個話頭,正欲打圓場,就見楚明昭神色如常地問楚明嵐:“玥姐姐呢?”
楚明嵐臉上的笑一僵,楚明昭好像根本沒把她當回事。
“姐姐去迎姑母了。”楚明嵐冷淡地回了句,言罷又拉着范希筠扯拐彎抹角打聽范循的喜好。
楚明嵐所說的姑母其實是她們的表姑,也即范循的母親蘇氏。蘇氏的娘家就是鄂國公府,當初與楚明儀定親的蘇大公子就是蘇氏的侄兒。當年楚圭餓死了楚明儀時,鄂國公還感嘆楚圭竟耿介至此,後來才知楚圭不過是用自己女兒的命來做戲。
少刻,一華服婦人被眾人擁入院內。那婦人瞧見楚明昭和楚明嵐,便笑着道:“昭丫頭跟嵐丫頭真是長得越發標緻了,這才幾日不見,竟有些不敢認了。”
楚明昭心想她這表姑真是個久慣老誠的,一面想着一面起身笑着喊了聲姑母,道了萬福,抬眼間瞥見楚明玥正立在蘇氏身旁虛虛攙着蘇氏。
楚明昭覺得楚明玥並沒多喜歡范循,但奇怪的是她從未對這門親事表現出任何不滿,對范循的接近與示好也接受得理所當然,甚至已將蘇氏當成婆婆禮敬。
不過楚明玥的心思一向難猜,楚明昭也只是在心裏疑惑一下,過後便撇開。
女眷們湊在一起從不愁冷場,然而楚明昭揣着心事,沒心思閑話,只悶着頭慢條斯理地喝茶吃東西,偶爾抬頭看看攢三聚五攏在一起談笑的眾人。
但她漸漸發覺似乎有點不對勁,好像有人在偷窺她。
楚明昭狐疑地四顧一番,最後將目光定在了不遠處的假山上。
她目光微沉,起身理好裙幅,朝假山走過去。
“表妹,”范循忽而從假山後走出來,朝她笑道,“怎不坐着?過會兒用了飯,我帶幾位表妹去桃林。”
楚明昭並不接他話,只沉着臉繞過他,徑直往假山後頭去。她可以確定方才偷窺她的人不是范循,范循不會辦這麼蠢的事。
范循阻止不及,又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拉扯楚明昭,一時臉色甚為難看。
楚明昭剛繞過去,就看見一個男子正背對着她,弓着身子不知道在做什麼。
楚明昭面色微冷:“你是何人?”
那人聞聲轉身,先是堆起滿臉笑,隨即衝著楚明昭大大地唱了個諾,這才道:“小人蘇成,與楚姑娘初次謀面,幸會幸會!”
楚明昭聽見他的名字就蹙了蹙眉。蘇成是鄂國公府的二公子,鎮日出入煙花寨偎香倚玉,慣會飄風弄月,是出了名的佻達子弟。這人自稱蘇成又出現在此,想是蘇二少無疑。
蘇成穿一身馬尾羅肉紅褶子,頭戴一頂嶄新的花蘿帽,腰系一條金鑲玳瑁花帶,通身膏粱子氣息。他一雙涎瞪瞪的眼睛直往楚明昭身上溜,神情十分猥蕤。
楚明昭當下後退幾步,迅速轉着心思。這是別人家地盤,她即使捅出蘇成偷覷她的事,蘇氏也必定會幫蘇成圓場,楚明嵐她們還不定怎麼戳舌頭。左右也不算什麼大事,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為好。
楚明昭這樣想着,淺淺還了禮,片語不多言,掇轉身離開。
蘇成的視線一直黏在楚明昭身上,楚明昭已然轉出假山他還直着脖子看。
“怪道人都說楚家六姑娘是京城頭號美人,果真名不虛傳,剛才我一瞧見她那模樣,整個身子都酥了,”蘇成搓了搓手,“這要是能娶回去整日……”
范循陰惻惻看他一眼,警告道:“你休打她主意。”
蘇成嘻嘻一笑:“表哥,你管好你的公主便是,為這美人操什麼心,我今日可是專程來看她的。”
“所以你趴在假山後面偷看人家?”范循陰着臉道。
他適才往這邊來時看到蘇成正藉著假山遮擋偷偷摸摸往女眷那邊睃看,他順着蘇成的視線看過去,正對上獨坐的楚明昭。他心中氣惱,正欲將蘇成拖走,楚明昭就找了過來。
“看看怎麼了,我還要娶她呢,”蘇成笑得淫猥,“我聽說她現在還沒嫁呢,我回去就讓我爹去提親。”
范循冷笑道:“你儘管讓舅舅打嘴現世去,西平侯但凡知道是去給你提親,不把舅舅趕出來便算是教養好。”
蘇成涎笑道:“我將來可是國公爺呢,她嫁我又不虧。”說著又想起適才瞧見的美人情態,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那雌兒嫩得能掐出水,我就沒見過這麼勾人的美人兒,這要是調-教好了床上功夫,不知是何等銷魂滋味……”
范循一把揪住他前襟,冷聲道;“她可不是你勾欄里打熱的粉頭,你休要肖想!”
“表哥,我可是你親表弟,”蘇成涎皮涎臉笑道,“她如今又沒主兒,大好春田無人耕,那不是暴殄天物么?表哥你回頭幫我把她叫出來,等我把她刮剌上手,到時米已成炊,看她嫁不……”
“做你的春秋大夢!”范循手上陡然一緊,眼神陰鷙,“我告訴你,別打歪心思,你若敢碰她一個指頭,我廢了你的子孫根!”
蘇成怔了怔,他這表哥一貫溫文儒雅,他就沒見過他發狠的樣子。
蘇成懾於范循的威勢,連連應諾,心中卻是不以為然。看他表哥這反應八成也想刮那美人,可惜身不由己。但他又不是要娶公主的人,憑什麼不能娶那美人呢?
用了午飯,楚明昭盤算着她該走了,遂婉言向蘇氏等人告辭。蘇氏再三款留,定要讓楚明昭去逛逛桃園,楚明昭實在推辭不過,暗暗算了算,時間尚寬裕,勉強答應多待會兒。
信國公園有一片很大的桃林,桃林西接西山,站在林中面西而望,入目層層彎彎,西山近如可攀。
楚明嵐見楚明玥與蘇氏正說得入港,心下暗喜,然而轉頭往後一看,發現范循遠遠落在後面,而楚明昭就走在他前面,距離頗近。
楚明嵐當即回身走到范循身前,笑着指了指前面的黛青色山巒:“表哥,咱們去登山吧?我聽說西山上的洪光寺里佛祖靈驗景色又好。”
楚明昭走在前面聽到她這話,暗道你穿個高底鞋還想登山?但楚明嵐的事她不關心,當即又快走了幾步拉開了距離。
她故意落在後面和楚明玥她們保持距離,卻不想范循也放緩了步子,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一直不遠不近跟着她。楚明嵐來纏住范循倒是正好讓她甩開他。
范循眼見着楚明昭越走越遠,心底冒火卻又不便發作,只對楚明嵐淡淡道:“趕不及,改日吧。”說著提快了步子。
楚明嵐忙緊走幾步趕上,不依不饒道:“可是那山很近啊,現在才剛午正,趕在宮門落鎖前打個來回肯定不成問題。”
“那山只是看着近而已,”范循聲音溫和,心裏對楚明嵐的厭惡卻又加重一分,“其實相去頗遠。”
“原來如此,”楚明嵐個頭低步子小,又穿着高底弓鞋很難走快,即使儘力加緊步子,追趕范循的步伐仍十分吃力,眼看着又錯開一步,當即喘着氣朝范循道,“表哥走慢些,我趕不上了。”
他這話語氣頗似嬌嗔,但范循聽了只覺膩煩。他心裏冷笑,你趕不趕得上與我何干?
范循心中這樣想,卻放慢了步子。楚明嵐見他站定等她,欣欣然趕上,笑逐顏開道:“表哥生辰時我們去西山洪光寺好不好?”
范循側目看過去。
楚明嵐個子很矮,穿着高底鞋也只是將及范循的胸口。范循覺得她這個頭跟個半大孩子似的,他對這樣嬌小的實在提不起興緻。亦且有楚明昭珠玉在前,他更瞧不上楚明嵐。
從前他佯作對楚明嵐心思毫無察覺,默許楚明嵐對他的暗中示好,也只是覺着身後跟着個逐日翻遍心思討他歡心的沒什麼不好,可他現在開始感到楚明嵐是個累贅。
兼且,適才看着楚明昭決然的背影,他忽然想,他應該告訴楚明昭一些事了,不然她對他的誤解會越來越深。也因此,他更要與楚明嵐劃清界限。
“聖上已經命欽天監去看日子了。”范循沒回她的話,反沒頭沒尾地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楚明嵐一愣:“什麼日子?”
“表妹與孫都督的婚期。”
楚明嵐臉色白了白,旋即看向范循,艱難啟唇:“表哥為何突然……”
“表妹年紀也不小了,原就該避嫌的,只我一直視你如親妹子,便也沒計較那麼些。然則眼下表妹將為待嫁之身,日後還是少出宮為好,免得被人翻閑話。我先行一步,表妹自便。”
范循言訖,朝她微微打恭,利落抽身而去。
楚明嵐獃獃望着范循的背影,半晌回不過神來。
兩刻鐘后,楚明昭再次跟蘇氏辭別。蘇氏嘆口氣,遺憾嗔道:“好容易見上一面,你竟急着走,回得這麼早,侯爺怕還道我簡慢了你。”
楚明昭笑道:“我回去同爹說姑母這裏的吃食都極好,我吃飽了才回去的,虧不着我。”
蘇氏噗嗤笑了一聲,拉着她的手道:“昭昭這張嘴慣會噀玉噴珠,我說你不過。罷了,你回吧,代我向太夫人、侯爺跟侯夫人問個好。”
楚明昭笑着稱好。楚明玥也在一旁含笑囑咐了她幾句,蘇氏旋派了丫鬟艾草送楚明昭出桃林。
楚明昭心裏鬆了口氣,時間還來得及。
她望着林中迤邐若煙的桃花,腦海中次第閃過今日在場的眾人,最後只剩了兩個人,楚明嵐和楚明玥。
這兩人與她最是不和,當年要害她的很可能是這兩人其中之一,但楚明嵐不可能把事情做得那麼周密,所以楚明昭覺得楚明玥的嫌疑最大,不過楚明玥好像也沒那麼大本事。
楚明昭搖搖頭,暫且丟開不想,反正她馬上就能知曉答案。
然而她甫一回神,抬眼間就瞧見前方一道陰影堵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