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妖王①⑥
“沒怎麼。”許良視線在常凈身上輕掃,活生生詮釋了“視-奸”二字。
常凈抬手在牆上稍作摸索,“啪”的一聲,客廳里滅了燈。
屋前的果樹遮了月光,屋內漆黑一片。
兩人同時沒了視野,但常凈佔着主場優勢,不等許良適應,已經把他按到了客廳的小沙發上。
常凈指腹長着薄繭,動作略顯粗魯地挑開許良上衣,在他腰上摸索片刻,再將褲子向下一扯。
許良彷彿任人宰割,斜躺着窩在沙發里,“還知道害臊關燈,你身上什麼地方我沒看過?”
常凈進入靜音模式,不管許良怎麼嘴賤也不接話,只單腿跪在沙發上,低着頭,視線在黑暗中鬆散地落在許良腰間,手上動作不停,指尖輕划,指腹摩擦,掌心的薄汗在緊實的皮膚上蹭出一片黯啞。
肌膚相親的聲音像雨後嫩筍破開春泥。
許良的脈搏在常凈指尖跳動,他在他胯骨上繞了幾圈,速度越來越慢,力度越來越輕,溫度卻相反的,越來越熱。
常凈停了幾秒,好像有些走神,片刻又忽然回神似的,伏下-身,灼熱乾澀的嘴唇在許良脈搏處輕輕一抿。
許良沒出聲,但氣息明顯變重。
動了動掙脫不開的手銬,雙手不輕不重落在常凈背上,“常小貓,你幹嘛呢?”
常凈沒出聲,反而是許良自己腦子裏晃悠悠浮出兩個字,干-你。
那字兒異常好寫,兩橫一豎,總共三筆。
就是這三條直線,劃出了兩個人的關係。
上次常凈身上帶着藥效,他倆把該看不該看的都看了,能摸不能摸的都摸了,因為沒做完全套,那關係曖昧着,進一步不用負責,退一步還是發小。
最後的界線還在,從心理上說,常凈還是常凈,不是許良的常凈,他跟蔡思相處,許良看着不爽,但也只是不爽而已。
如果這倆人明天舉行婚禮,許良充其量在今夜晚上跟常凈打上一架,打他個熊貓眼半月不消,讓他拍不出一張正常的結婚照,卻還不至於去婚禮現場公然搶人。
發小發小,不知道別人家的發小都怎麼相處。
兩個男人之間,是不是也在需要的時候,做他們現在做的事情。
就像人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常凈的動作始終小心翼翼,嘴唇從胯部逐漸向中間移動,經過小腹,擦過內褲邊緣,給每一寸皮膚標記領地。
“哎,幫我脫了吧,勒得難受。”許良說話時,腰身稍微向上挺起,隔着布料碰到常凈嘴上。
“別急。”常凈終於說了倆字兒,聲音很慢,吐字清晰,聲線卻帶着輕顫。
原來不說話是防止露怯,許良眼中浮出笑意,手腕壓着常凈後腦勺,再挺了挺腰,“籠子太小。”
“意思是裝不下你的大鳥?”常凈聲音中透出一種平時沒有的甜味,在許良腰上使勁一捏,順勢把他上衣推高,露出整片胸膛。
常凈俯身,像巡視領地一樣,氣息貼着許良皮膚,從小腹一直移動到鎖骨。
他抓住許良手腕下壓,跨到許良腰上。
“香蕉,茄子——”許良慢悠悠說,“臍橙,你愛吃哪個?”
常凈在手銬上一彈,“你還挺樂觀的。”
“我不介意配合你的情-趣。”
沉默幾秒,常凈忽然把身體壓得很低,鼻尖頂着許良眉心,“你說,如果我現在把你上了,你能怎麼反抗?”
許良笑了聲,“我反抗幹嘛?你不是拿我練手嗎?那我就躺平等艹,省勁兒還又舒坦。”
常凈手指掃過許良脖子,在喉結處頓了頓,眼底有晦澀的情緒載沉載浮。
心跳像在數秒,丈量着越來越近的終點線。
常凈卻放開許良,重新打開了燈。
從客廳一路亮到廚房。
常凈:“這裏類似安全屋,關鍵時候應急用的,冰箱裏有吃的,不過除了速凍就是乾糧,你來看看想吃哪個。”
許良嘴角慢慢揚起笑意,跟到廚房,從後面把常凈一圈,“只想吃你。”
話是這麼說,但偏在這個時候,許良肚子叫了一聲。
再怎麼說也一整天沒吃飯了,再多餓一會兒,估計連叫都沒力氣了。
常凈從兜里取出鑰匙,一串三把。
他念了句什麼,把鑰匙往空中一拋,三把鑰匙浮出微光,轉瞬合成一把更小更亮的,像被絲線牽引一樣,落向手銬鎖孔。
同一時間,常凈按着許良肩膀,把他重重推在冰箱門上,一吻又烈又急,就像夏夜雨雲對撞電閃雷鳴,傾盆而下的卻是陳年烈酒。
分開時,手銬剛好變了個顏色落地,許良揉着手腕看它,暗自吁了口氣。
奶奶的常小貓,看不出那麼會撩。
常凈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摸出兩袋泡麵一袋水餃,反手往許良身上一丟。
“房子我的,你也甭想白吃白住。”常凈說完就走。
許良看得出,常凈耳朵上還有沒退凈的紅色,眼中無風卻翻着層層波浪。
嘴唇上還帶着親吻時的溫度,許良舔了下,沒說什麼,翻翻找找,起鍋燒水,把東西煮上。
等到食物上桌,熱騰騰的水汽往空中一飄,常凈胃裏也擰出一陣響聲。
許良往常凈碗裏夾個餃子,隨口問道:“跟我親嘴兒有爽感嗎?”
常凈拿筷子戳破餃子,嘩嘩澆上半碗醋,“不錯,至少不會反胃。”
“那我算沒白辛苦,等回頭你跟你媳婦兒……”許良話沒說完,就被常凈一個餃子把嘴塞滿。
陳年老醋酸中帶澀,激得許良擠了下眼睛。
常凈硬邦邦道:“閉嘴,吃飯。”
一碗餃子,越吃越酸。
常凈先吃完了放下筷子,“飽了,我去洗澡。”
許良嘴裏還嚼着半個餃子,沒工夫答話,常凈走到門口,忽然停住說:“我要跟蔡思結婚了。”
許良上牙磕着下牙,咯噔一下。
常凈:“不過這只是個對外的說法,暫時用來糊弄我爸,現在變數太多,我不能保證我不會在必要的時候陪她演戲,但我可以清楚告訴你,我倆絕對不會真的結婚,我只說一次,你愛信不信,我對她從來沒有朋友以上的感情。”
許良:“那你對誰有朋友以上的感情?”
常凈視線在許良臉上停了兩秒,進浴室關了房門。
許良坐在原地,無意識的,嘴角越翹越高。
陳年老醋的酸味兒還在空氣中發酵,吸到肺里,凝到心底,遇到常凈剛說過的話,結出的果子卻意外香甜。
許良一腦子漫無目的的思緒,忽然衣角被扯了兩下。
低頭看到小十三蹲在他腿上,一雙黑豆眼水光鋥亮。
“許哥哥,你,跟我來,跟我來。”
小十三在前面帶路,許良出了大門才發現,常凈留了溯光蛟在院子裏把守。
一層無形屏障把整個院子罩在裏面,院外立了兩層黑影,貓鼬似的朝許良張望。
許良一動,朔光就盡職地跟在他身邊,等到結界邊緣,尾巴一勾,把許良擋在裏面,搖着頭,大眼睛忽閃忽閃,樣子有些為難。
許良停在原地,朝一步之遙的狐狸說:“忙着呢,給你一分鐘時間。”
炎池幻出人身,恭敬行禮,“不敢打擾許哥哥,但我要說的事您一定會有興趣。”
聽完他的話,許良陷入沉默,炎池說的沒錯,他確實很有興趣。
炎池要他幫忙治傷,而作為交換條件,可以幫他徹底拿回自己的身體。
許良盡量不露出心動的樣子,“你確定永夜有這個能力?”
炎池溫和一笑,伏身行禮,“不是永夜,是妖王。別的妖精我不敢保證,但妖王陛下一定有這個能力,我炎池今天在此立誓,只要許哥哥答應救治我們,妖王陛下就一定會幫您達成心愿。”
許良敏銳地注意到,炎池說的不是“我”,而是“我們”。
果然不管在哪裏都一樣,患者數量總是遠遠超過醫生。
救治他們可能要花不少時間,但對方開出了許良最需要的條件,沒給他多少討價還價的空間。
許良:“你讓妖王過來找我。”
“如果能來早就來了,妖王他……啊!”
結界忽然爆出白光,刺得炎池倒退幾步變回了狐狸。
常凈一身淺色睡衣,襯得臉色格外難看。
他一言不發,只視線掃過,就嚇得小妖們一鬨而散。
“許哥哥,那我明天再來!”炎池說完化成一道青煙遁走,卻在原地留了個長方形的雕花漆盒。
上書幾個大字——許哥哥親啟。
許良把盒子撈過來,常凈大喊別開,但許良手快,已經來不及了。
常凈衝到許良身邊,正好把盒子裏的內容盡收眼底。
印了大象圖案的安全套、畫著雙蛇交纏的潤滑油,還有一堆常用的不常用的小道具。
常凈:“……”
許良把盒子蓋上,這才看到大字下面還有小字——歡好人間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