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離別

當踏出機場的那一刻，林蘭環顧四周，是截然不同的全新世界，她呼吸着異國的新鮮空氣，又忍不住嘆了一聲氣。

“Hi，林！”

就在她身後，傳來史蒂夫熟悉的呼叫，很顯然，他以為“林蘭”的“林”字是她的名，而“蘭”這個音比較難發，所以他自動省去了後面那個，他覺得這樣能表達很親切。然而，如果不是林蘭熟悉他聲音的話，是很難從這聲“林”來確定是在叫自己。她回過頭，對兩個耀眼的“明星”搖了搖手。

“Hi。”

認識她的人一般都會把第二個字作為昵稱使用，如小蘭、蘭、蘭蘭等。朱娜茜偶爾叫她小花兒，因為林蘭的諧音有鈴蘭之意，朱娜茜覺得她是土包子，小花兒這種接地氣的名非常符合她的氣質。

至於這個林嘛，她想，叫林林多好聽。

“第六次。”史蒂文說。

林蘭和娜塔莎同時問：“什麼第六次？”

至始至終，史蒂夫對她都保持着柔和的笑容，本就俊朗的外表看上去格外奪目，從他身邊走過的不少外國女孩兒都會轉過頭來朝着他拋媚眼。

史蒂夫的目光沒有受到外界的影響而從林蘭這裏移開，他專註的看着她說道：“嘆氣，這是你第六次嘆氣。”

“也許還有第七次和第八次。”林蘭苦笑。

來美國本來就是不是自己的意願，除了嘆氣之外，她實在不知道還能用怎樣的方式表達自己的無可奈何。

娜塔莎側過臉，對史蒂夫的語氣嗤之以鼻，她轉而對林蘭說道：“你的朋友來了嗎？”林蘭站在路邊，看着過往來去的車輛穿梭，有些犯了難：“我朋友幫我訂了接機服務的車，但我不知道哪個才是。”

“讓我看看你的訂單。”看了一眼林蘭手裏的複印件，娜塔莎馬上明白了，“在這裏等我一會兒。”

當她迴轉至機場大廳之後，很快帶出來一個穿着西裝，手上拿着名牌的人。

“他應該就是你要找的人。”娜塔莎指着名牌，“你看，這是你名字的拼寫。”

林蘭這才知道，接機服務的司機，是會在機場大廳舉着印有自己名字的牌子等候在那裏的。在此之前她對這件事一無所知，而朱娜茜也沒有提前通報，如果不是娜塔莎在出口看到了這張名牌紙，恐怕她和司機都要在這裏沒完沒了的等下去。

道謝過後，便是分別。

機緣下的偶遇，總是要經受別離的考驗。

林蘭搖下車窗，愉快地對他們搖着手：“很高興認識你們。”

史蒂夫上前，遞給她一張便條：“這是我家的地址，如果你遇到任何不能解決的困難，可以來這裏找我。”

林蘭滿心歡喜的收下：“謝謝，希望能在雜誌上看到你的作品。”

史蒂夫訕然而笑，不置可否。

他壓着身子，胳膊伏在車窗上沿，對司機說道：“先生，麻煩你一定要將我的朋友安全送到她想去的地方。”

司機做了一個“OK”的手勢：“放心吧先生，我會的。”

黑色的轎車疾馳而去，史蒂夫目送至再也看不到的方向，莫名留念。

“她看上去很不錯。”娜塔莎道，“美麗神秘的東方人，恩？”

“是的，很不錯。”史蒂文的目光依舊停留在遠方，“很聰明。”

“聰明？”娜塔莎反問，“不會系安全帶，錯過接機服務？”

史蒂夫極認真的為林蘭辯護：“她的智慧一定用在了別的地方。”

“看來你很為他着迷”

“不，娜塔莎。”史蒂夫笑着說，“我只是想幫她。”

史蒂夫還不至於對一個初見的陌生女人產生任何好感，他僅僅只是單純的，想要給予對方幫助而已。

娜塔莎在他堅實的臂膀上拍了拍：“那你該留下電話，而不是家庭住址。”

美國隊長平時幾乎不用手機，這自然歸結於史蒂夫的出生時代還沒有流動電話的關係，按照他的一貫思路，比起留電話這樣隨時可能接聽不到的情況，留住所的位置會更容易找到自己一些。

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停在不遠處，娜塔莎朝着豪華轎車的方向看了一眼：“走吧，體驗一下全美國最貴的接機服務怎麼樣？”

史蒂夫側過臉，注意到了那輛黑色“幻影”，不住搖頭：“我可付不起昂貴的服務費。”

當兩人走近這輛周身通黑的轎車時，駕駛室的車窗慢慢落了下來。

“弗瑞這次要破產了。”

手握方向盤的人帶着一副褐色的黑框墨鏡，微卷的黑色短髮被髮膠打理得光滑整潔，自信的嘴角勾勒起淺薄的弧度，抽動着他嘴唇周圍的絡腮鬍。

“斯塔克，你的司機呢？”娜塔莎打開後車門，“尼克竟然請得動你來接機，看來他的誘導能力又提高了不少。”

“我會找他要報酬的，整個神盾局將會屬於斯塔克工業，我會改制度，特別是針對女探員，我都起草好了。”托尼.斯塔克對史蒂夫道：“Cap，任務順利嗎？”

“當然順利。”史蒂夫隨着娜塔莎坐進了車裏，這時他才看到克林特.巴頓（ClintonBarton）也在副駕上坐着，他不禁皺了皺眉頭，問道，“有集體任務？”

鷹眼巴頓穿着深灰色的西裝，領口處有一圈暗紫色的滾邊。他很少穿戴得這麼正式，對此他有些拘謹，黑色窄片墨鏡下是一雙犀利的銳眼：“參加某位探員的秘密婚禮算不算？”

勞斯萊斯從發動到起步再到加速，只用了短短數秒時間，托尼的駕駛技術一流，車子很快便駛離了機場。

“真的嗎？”史蒂夫表現得很興奮，“是誰？”

巴頓沒有立刻為他解惑，而是說：“去了就知道。”

娜塔莎拿着她特製的高智能手機，在搜索網站上輸入了關鍵字母，很快，關於林蘭所有的資料和相關照片，以及網絡活動的痕迹全都彈了出來。娜塔莎有那麼一瞬間的驚訝，她不是沒想過這位中國女孩兒或許很優秀，卻沒想到她會如此不簡單。

“史蒂夫，你來看這個。”娜塔莎把手機移到史蒂夫的面前，將搜索網站上所顯示的內容一一拉出了屏幕，讓它們立體起來。

史蒂夫遊覽着林蘭的資料，由衷的嘆道：“十七歲就有這樣的成就，她真是個天才！”

“天才，你是在叫我嗎，羅傑斯隊長？”托尼一邊開車，一邊從後視鏡看着那些檔案，“娜塔莎，把那張照片放大一下，對，左上角那張。”托尼點名的照片，是一**蘭穿戴學士服所拍的畢業照，“看起來不錯，她是誰，日本人？”

“一位美麗而且聰慧的中國姑娘。”娜塔莎道，“在飛機上認識的。”

“我覺得美麗和聰慧是你的專屬詞娜塔莎，她和你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托尼對這張照片的主人反應並不強烈，照片上的林蘭看起來要比現實生活中小很多，斯文安靜，中規中矩，遠遠沒有達到這位“花花公子”一見傾心的地步。

托尼只草草地看了兩三張照片，便沒再關注更多了。

他對成熟性感的金髮女郎更青睞。

娜塔莎認真地閱讀着林蘭所有的成就，不緊不慢地回他：“如果你見到真人就不會這麼說了托尼，這位小姐已經俘獲了我們隊長的心。”

“哇哦，史蒂夫，你愛上她了，她才十七歲，都可以當你的……”托尼故意停了停，“你的曾孫女。”

巴頓對着手機發短訊，頭也不抬的接了一句：“孫女就行了，我們的隊長還不至於這麼老。”

史蒂夫只是笑笑，沒有接話，習慣了他們總拿自己的身世調侃。

娜塔莎接着道：“對了托尼，她還是你的粉絲。”

此話一出，托尼的表情瞬間得意起來：“這下你完全沒機會了，Cap。”

“夥計們，我只是想幫助她而已。”史蒂夫指着資料上的一處，“她還是個孤兒，真可伶。”

托尼笑了幾聲：“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孤苦無依的美女等着你去拯救，美國隊長。”

“斯塔克……”

面對損友的嘲謔，史蒂夫.羅傑斯雖不氣惱，卻很無助，他參與過大小戰爭無數，但打嘴仗卻是他最不擅長的。可以說，幾乎每一次和他們的對話，史蒂夫都不得不甘拜下風。所以，在一片起鬨聲中，他選擇了緘默，索性不再辯解，自顧自地瀏覽關於林蘭的更多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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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蘭到達住所的時候，正好是北京時間晚上十一點，簡單的收拾過後，剛準備解決內需問題，手機便響了起來。

“美女，初到美帝，感覺怎麼樣？”

電話那頭，是朱娜茜興奮的問候，她算好了林蘭的到家時間。

“不怎麼樣。”林蘭住的地方是離紐約市中心較遠的城市，這裏是華人聚集的地方，治安相對安全。但是離她的語言學校卻很遠，公車和地鐵輪番坐的話，來回將近五個小時，“這兒離學校太遠了，我早上五點就要起床。”

“知足吧，你住的可是獨棟別墅，兩層樓，窮光蛋有什麼資格挑？”

正如朱娜茜說的那樣，林蘭沒有錢租醫學院裏的宿舍，也租不起那附近的房子，資助者並沒有為他提供住宿。她有幸在這個區比較好的地段獨自擁有一棟別墅的居住權，全賴她好朋友的幫助。

這棟房子是朱娜茜爸爸給她的生日禮物，準備在她留美時方便使用的，所以該有的傢具一應俱全。可惜朱娜茜英語實在太爛，遲遲未能通過托福考試，以至於空置了兩三年都沒人住，現在倒是便宜了林蘭。

說是別墅，其實並沒有富麗堂皇的形式，樓上樓下加起來其實就是不到一百二十平的小躍層。但對林蘭來說，其實已經非常寬敞舒適，最重要的是，她可以免費居住。

“謝主隆恩喲！”林蘭打開熱水壺的開關，走到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對了，我在飛機上遇到了一對情侶，長得特別好看。”

“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居然關注起別人的臉來，分得清美醜嗎？”朱娜茜的語氣雖然刻薄，但這就是她和林蘭的聊天方式。

“我平時這麼忙，哪有時間去看陌生人的臉？”林蘭道，“我要是認真起來看，連我自己怕。給你說真的，他們是模特，算是明星吧。”

“不可能是明星。”朱娜茜很肯定的否決。

“為什麼不可能？”

“明星怎麼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承認是情侶關係，你被忽悠了。”

林蘭不服：“可他們真的很好看，而且身材也贊啊，反正比你男神帥幾個檔次。”

“那又怎麼樣，也許是不入流的十多線小嫩模，美國多的是顏好身材好的帥哥美女，你太大驚小怪了。還有，我的托尼是獨一無二的，沒人能超越！”朱娜茜雖沒在美國居住，但她每年都會到這裏度假，也算半個美國通，對於林蘭的所見所聞，她早習以為常，“倒是你，我的林妹妹，有沒有被外國人搭訕啊。”

林蘭聽她這麼說，認為有些道理，也許真是自己孤陋寡聞的緣故。只是她不知道，正是因為朱娜茜沒有親眼目睹史蒂文和娜塔莎的真容，所以她才這般不屑一顧。

林蘭在心裏思腑了一陣，才回道：“外國人太熱情了，我有點招架不住。”

“就實話說了吧，你其實是混血兒對不對？”朱娜茜的口吻聽起來有一絲羨慕，“如果我有你這樣的長相，做夢也給笑醒。”

林蘭呵呵地乾笑了兩聲：“美麗是原罪，我一個人承受就好了。”

“不要臉！”朱娜茜在電話那頭咄了兩句，隨後又道，“好了，說說看，他們都是怎麼搭訕你的？你知道，我英語不好，就算有人搭訕也不曉得要怎麼回，你教我兩三句基本用語，讓我見到帥哥好歹能多說兩句。”

林蘭琢磨了一會兒，道：“你先問對方‘canyouspeakChinese？’，對方說‘yes’，你就繼續聊；如果對方說‘no’，那你就拜拜。”

“我勒個去，玩兒我呢！”

哈哈大笑幾聲，林蘭才道：“正經的，來這兒之後，我是被搭訕怕了，現在一看到有人過來，我扭頭就跑，要麼就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你知道我被搭訕就緊張，哪次不是你幫着解的圍。”

朱娜茜嘆了口氣：“唉，你那點出息，真丟人。”

“怎麼丟人了，又沒怎麼著他們。”

“在國內呢也就算了，但你現在在美國，民風是不一樣的。”朱娜茜語重心長地做起了她的人生導師，“我把你的照片發給我在美國的朋友看過，他們都說你這樣感覺的女孩兒，特別吸引歐美人。”

“我長得很像美金嗎，還是英鎊？”

“別扯沒用的，繼續聽我給你科普知識，免得得罪人了都不知道。”朱娜茜清了清喉嚨，“咳，西方人大多不會吝嗇自己對陌生人的好感，遇到感興趣的對象都會搭幾句話，特別是異性之間，這是一種，恩……文化吧。”

“這麼有內涵？”

“當然了，大部分的搭訕都是善意的，你如果掉頭就跑，多傷人？”

林蘭歪了歪嘴角：“我怎麼知道對方是真善還是偽善？”

“遇到搭訕次數多了自然就會分辨，好好學習吧新人。”朱娜茜終於有機會做一次林蘭的技術指導，感到自豪不已，“不懂的地方就打電話問我吧，發微信當然最好，但我知道你不會用那東西。這邊快十二點了，我還有論文沒寫，實驗沒做，先掛了啊。”

“圓潤的滾吧。”

“記得搜集鋼鐵俠的一切！”

掛了電話，林蘭對着屏幕微微笑了一笑，然後把手機扔到了床上。熱水壺冒着縷縷白煙，跳到了保溫模式，林蘭把白煙輕輕搖散，若有所思地盯着水壺發愣。

良久，她突然站了起來：“我不是要上廁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