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要合作
虞藍被帶到了一艘停在空地上的小型飛船旁。
飛船懸浮在半空，助推器噴出的氣流將周圍的樹木吹得東倒西歪。
一個穿着考究西服的瘦高男人掏出一個小圓球按了按，圓球射出一道光罩，將颳起的風沙擋在外面。
端坐在桌旁，脖子上繫着潔白餐巾的年輕男人正慢條斯理地用吃牛排，喝紅酒。
“我們把人帶來了！”大漢推搡了虞藍一把。
年輕男人放下刀叉，擦了擦嘴角，上下打量虞藍。
“就是這個小丫頭？你們沒抓錯人？”
大漢：“我們動手之前問過了，她承認自己在西城門邊上擺過攤。”
年輕男人：“哦……小丫頭，你過來。”
虞藍皺了下眉，並沒有靠近，她防備地看了看男人。
對方身上的衣服設計很完美，面料在陽光下不同角度變幻着光芒，看起來就非常昂貴，他還擁有一艘飛船，吃得起營養粉之外的食物……
結論：這人很有錢，說不定還很有權，不好惹。
“說吧，你找我有什麼目的。”虞藍決定問清楚。
年輕男人拍拍手，從飛船里跳下兩個男人，走到他身後。
“你還記得他們嗎？”
虞藍搖搖頭：“不認識。”
那兩人不安地動了下，被年輕男人抬手制止。
虞藍說的是實話。
這兩人一個臉上包了繃帶，手臂吊在胸前。另一個嘴歪眼斜，哆嗦着嘴唇話都說不利索。
這麼有特色的長相，如果以前見過，她肯定有印象。
年輕男人搖了搖頭：“他們都是我的下屬。我提醒你一下，你在自由集市揍過一個人，然後又在你家門口踩斷了另一個人的手指……”
虞藍想起來了。
敢情這是新仇舊恨要一起算啊？
她心沉到了谷底，看來今天是沒辦法從容脫身了。
“別那麼緊張，”年輕男人笑了起來，“這種不中用的傢伙，就算被你打死了我也不心疼。你比他們實力強，你就有碾壓他們的資格。我對你很好奇，你年紀看起來不大，但是似乎實力不俗……”
聽得虞藍心猛地一緊。
帶着系統穿越到這裏，這是她最大的秘密，她不敢保證秘密被人知道后，自己會遭遇什麼——儘管記憶里是一片空白，但虞藍對這件事有一種強烈直覺。
一旦暴露，她將淪落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絕境。
所以不能說，絕對不能被人看穿。
虞藍搖頭，低聲說：“我學過一點拳腳功夫，這很奇怪嗎？在絕望之星這種地方，想要活下來，如果沒點本事的話，我早就被野獸活撕了。”
對方點了點頭，似乎是接受了她的說辭。
“我打算跟你做個交易。”
“什麼交易？”
“你給我賣命，我保證讓你衣食無憂，不用為生存和飲用水犯愁。”年輕男人坐回椅子裏，旁邊幾個西裝男動作麻利地撤掉餐盤搬走桌子。
虞藍不動聲色。
看她年紀不大卻很沉得住氣，年輕男人目現詫異，他想了想，繼續遊說道：“如果你表現好，我還可以讓你分一成乾股，這可比你辛苦張羅擺攤更……”
虞藍打斷他：“為什麼是我？”
年輕男人一愣。
“為什麼要找我？”虞藍指了指其他人，“你手下人數不少，裝備火力強。而我更喜歡自由自在，一個人單幹。”
年輕男人爽朗大笑：“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提供資金，你出力，咱們搭夥干把大的。”
見虞藍面現猶豫，男人又補充了一句。
“如果順利的話，你幫我建立起完整的貨物運輸線之後，我會帶你離開，離開這顆見鬼的星球，到別的星系去……難道你打算一輩子都困在這兒嗎？”
離開！
虞藍抬頭望了一眼天穹翻湧滾動的灰色雲層，濃重的灰色讓人感覺壓抑，空氣乾燥刺鼻。
這絕不是虞藍想要長久居住的地方。
據說只有去了首都，花上畢生積蓄，才能排隊等待一張遙遙無期的船票。
現在，離開的機會就擺在面前。
虞藍心跳加速，感到了一絲兒興奮。
貼在她胸口的大白蛋，感應到她的情緒，輕微震動了幾下。
眯起眼想了想，虞藍看向對方：“好，我答應你。”
年輕男人大喜，忙讓身旁像管家的人拿出一份協議。
虞藍對某些條款提出了質疑，雙方你來我往談了一陣子，最終達成一致。
見虞藍掃描了虹膜，在協議上烙下雙方的dna印記后，年輕男人友善地握住虞藍的手：“……我為下屬做的那些事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計前嫌，持續跟笛萬商行保持良好的合作關係。”
虞藍目光掃過那兩個傷勢不輕的傢伙，其中一個人眼裏閃過怨毒的神色。
看來，接下來的日子有得玩了。
她有些躍躍欲試，不過在這位笛萬商行的年輕負責人面前，她表現得相當淡定。
“三天，三天後我會帶一批材料去找你。記住，我喜歡單幹，別費勁兒找人跟着我。”
虞藍比了比拳頭，轉身大步離開。
在途中被耽誤了好一會兒，虞藍趕到自衛隊基地比平時晚。
喬納大叔拉着她上下打量，吩咐瑟雲主管讓虞藍今天少做一些烹飪。
“藍丫頭，你家裏沒有別人了？讓你小小年紀就出來為生計奔波。”喬納大叔重重嘆氣，給虞藍端了一杯熱飲。
大叔擔憂的語氣和關切的目光，讓虞藍心裏湧起一股暖流。
來到這裏之後，虞藍跟別人始終保持着一段距離。
她身上有太多秘密，對這個世界也完全不了解。她每一天都過得小心翼翼，苦了累了煩了也沒法跟人傾訴。
喬納大叔是她來到這裏之後，第一個對她別無所求的人。
虞藍鼻子有些發酸，她低下頭喝了口熱飲，抬起頭笑了笑：“像我這樣的人其實挺多的，大叔你還記得嗎？”
她比劃着說起了那個被一碗熱湯、一籠包子給收復的瘦弱少年。
“……我看他跟我年紀應該差不多大，也不知道之前餓了多長時間。”虞藍搖搖頭，“在這顆星球上生存太難了，如果我不努力的話，就會變得跟他一樣，到處流浪，也許某一天就餓死、凍死在某個角落。”
喬納大叔滿臉唏噓：“是啊，卓沃特這個星球，也快要撐不下去了吧……對了，你說的那個孩子，下次你把他一塊兒帶過來。”
“帶他來幹嘛？”虞藍嫌棄地撇撇嘴，“瘦得要命，搬點兒東西就大喘氣。”
“你這孩子，”喬納大叔樂了，“我教你一個也是教，多帶他一個就當順手了。以後你們有一門手藝，起碼不用再挨餓。”
虞藍沉默了一會兒：“……好，我回去摸摸他的底，如果他吃得了苦，人又上進，我就帶他來見您。”
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虞藍小輕功輪流使用，踩着扶搖接一個躡雲，落地再一個二段跳。
如果胳膊下面沒夾着一個大白蛋，姿態會看起來更優美。
哼哼着不成調的曲兒朝公寓門前走，虞藍眼尖，發現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立馬從遊戲背包里摸出幾枚暗器扣在掌心。
“站住！”
那人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沿着巷子往前跑。
虞藍追過去，在門前撿起一個手工編織的網兜，她咬了咬牙，躡雲衝上去。
少年被撞得摔飛出去，抱着頭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虞藍嘆氣，上前輕輕踢了一下，把他翻個面。
“又是你，你每天都來，到底想幹嘛？”
是時候跟他好好談一談了。虞藍蹲在路旁，她從背包里摸出一個稻香餅，想了想，又扔給少年一個。
用袖子擦了擦臉，少年看虞藍沒有繼續動手，他慢慢爬起來，撿起香噴噴的餅，啃了一口，又抬頭看看虞藍，再低頭啃一口。
“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喂，我問你，你有沒有家？還有沒有家人？”虞藍又輕輕踢了一下少年的腳尖。
少年頓了頓，動作很輕地搖了搖頭。
就知道是這樣，虞藍把蛋換了一隻手抱，她提起網兜晃了晃：“這個是你做的？打算送給我？”
少年抬起頭，怯生生地點了點頭，對她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把蛋放進網兜，再繞過肩膀打個結，虞藍試了試發現大小、長短剛好。她拍拍少年肩膀：“謝了啊，還挺合適的。以後你別總往我家門口跑了，還偷偷摸摸的跟做賊似的。”
聽她這麼一說，少年扁扁嘴，眼淚嘩地就下來了。
虞藍慌了手腳。
“哎哎，你哭什麼啊！”
在身上摸了半天，虞藍掏出一塊破布扔給他。
“把眼淚鼻涕擦一擦，我不是在趕你……好吧，我就是在趕你。我不喜歡總有人黏糊糊地纏着我。再說你看你，瘦了吧唧的，力氣還沒我大，就算你想報恩，你現在也沒那能耐。”
少年委屈地垂頭不語。
戳戳他腦袋，虞藍嘖了一聲：“你沒地方可去，也沒有家人。算你運氣好，我這個人心軟，還有人比我心更軟。”
少年迷茫地看着虞藍。
把最後一口餅塞進嘴裏，虞藍跳起來拍掉手上的餅渣子。
“起來，跟我進屋好好洗乾淨，以後你就給我跑腿，幫我打掃衛生做家務，我呢，別的不說，有我一口飯吃，就少不了你的。如果我掙了錢，也按月給你發工資。”
走了一段路，虞藍聽見少年跟上來的腳步，她笑了起來，低頭摸摸懷裏的大白蛋。
看在他給你弄了個兜子的份上，咱們就收留他吧。
蛋有些不樂意地晃了晃，慢慢安靜下來，伏在她胸前不動了。
“你叫什麼名字？”虞藍問少年。
少年抿着唇，憋了半天，用沙啞的聲音小聲說：“布魯斯，我叫布魯斯。”
“歡迎你，布魯斯，以後這也是你的家。”
蛋：很好，跟寵布魯斯，你只許睡地板。床是虞藍的，虞藍胸前的位置是我的。敢亂碰你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