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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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山花了一個億收購千禧,並將公司改名為雲禧製藥。合同簽訂后的第二天,原千禧製藥的財務總監因涉及貪污被免職,現在正接受審計局的調查。除此之外,製藥部門的一干人等,全部撤換,在招募到合適的人才之前,由白雲山製藥小組暫為代管。千禧製藥內部大洗牌,那些原本權高位重的主管要麼被降職,要麼自尋出路。

這一次改革,表面上是做給世人看,公司洗心革面,重新樹立一個正面良好的形象。實際上,趁此機會排除異己,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天子都換了,臣子自然也得換。

收購千禧製藥一事掀起了千層巨浪,哪怕海嘯過去,餘波未定。再加上孔凜晟在記者發佈會上宣佈的抗癌新葯,也起到了一定的推波助瀾作用。接連幾個星期,財經頻道都在報道關於兩家公司合併后的新動向。本來白雲山製藥在同行業中,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公司,經過這一番大肆報導后,天都市人盡皆知,人人都在關注云禧製藥。

白雲山製藥那一群人,雖然對余晚不滿,但也不得不服。她這一步棋,走的精妙,稍有半點偏差,都不會有現在這樣的結果。

雲禧製藥的名聲雖然被炒作起來,但流言也同樣紛紛。有傳言說,總裁孔凜晟其實只是個傀儡,幕後另有制裁者。至於這個人是誰,就眾說紛紜了。

謝晉義這一仗,輸得一敗塗地,因為涉及謀殺,情節嚴重,連保釋都不能。

他一向老謀深算,千算萬算,算錯了一點,就是高估了謝嘉寧的能耐。又對他太過信任,將這樣的大事交給他全權負責,這本就是一大失策。

原以為,謝嘉寧會將曾小慧一事處理乾淨,誰知,這個侄子根本就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慫貨。成天只知道玩,從頭到尾,沒對此事真正上過心。

謝嘉寧一直很依仗謝晉義。現在大樹倒了,這位不可一世的二世祖才幡然覺醒,自己最得力的右臂已經被人斬下來了。雖然身邊還有二叔和四叔,但他們都有自己的小算盤,不會像三叔那樣盡心儘力。等他想明白這一點,心中懊悔不已,可是木已成舟,後悔也沒用。

謝嘉寧去看守所找到謝晉義,紅着眼睛自我批評了一頓,懇求三叔再幫他一把。

謝晉義今非昔比,即便有心幫他,也力不從心。無奈之下,給他出了一個狠招,讓他把這件事嫁禍給謝煜凡,將他拖下水,要死大家一起死。

按照謝晉亨多疑的性格,看到兄弟的下場,一定會聯想到自己的將來,何況,他本來就心虛。就算謝煜凡能從這事中摘個乾淨,心中芥蒂也種下了,謝晉亨只會越來越排斥這個兒子。

這樣一來,在這次兄弟相爭之中,謝嘉寧固然少了一個得力右臂,但謝煜凡也是傷敵一萬自損五千。

謝嘉寧全盤接納了謝晉義的意見。不過這次,他終於給智商充了一回值,在動手嫁禍之前,他派人先去查了前白雲山製藥過去四年的的財政狀況。

到沒查出什麼,卻被他陰差陽錯之下,看到了一個人名。

喬楚楚。

在收購大會召開之前,這個名為喬楚楚的私人賬戶向白雲山製藥轉入了一個億的資金,這一點十分可疑。於是,謝嘉寧再繼續順藤摸瓜地查下去,發現在轉賬當天,有人見過何茹。

雖然,他無法證明喬楚楚就是何茹,但就手頭上的這些情報,真假參半的,足夠讓謝煜凡百口莫辯。

這個發現讓謝嘉寧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將流言傳出去,這次收購大會背後的主使者其實是謝家大少爺,目的是為了搶奪家族財產。

果然,老爺子聽到后雷霆萬鈞,立即召開家族會議,要和謝煜凡當面對質。

***

現在是十一月,秋高氣爽,氣候也不再悶熱。但此時此刻,謝家宅裝修得金碧輝煌的客廳里,卻凝結着一股讓人氣悶的壓抑感。在坐各位都屏息着,屋裏安靜得連一根針掉下的聲音都能聽到。

謝晉亨擰着眉峰,抿着雙唇,一臉肅穆地坐在長條桌的首座,端着一家之長的風範。

他的一邊坐着他的兩個弟弟謝晉瑞和謝晉銘,另一邊坐着妻子李蘭悅和謝嘉寧。

謝煜凡畢恭畢敬地站在一邊,與其說是家族會議,還不如說是一家人批.斗他一個。

謝嘉寧率先開了口,“哥,你真是好能耐,把三叔都整進了監獄,我得多向你學着點才是。”

謝煜凡垂眉望着大理石的地板,不疾不徐,不卑不亢地道,“不是我乾的。”

謝晉亨用力一拍桌,“你有膽干出這事,卻沒膽承認。”

謝煜凡還是那幾個字,“不是我乾的。”

這點擔當他謝煜凡還是有的。如果這真是他在幕後指使,就不會否認。而且,做這事的人利用了一切可利用的資源,手段極端,並不是他的風格。他確實想拔除謝晉義這顆眼中釘,讓他身敗名裂。但絕不會反過來收購千禧,更不會把事做的漏洞百出,讓人抓住把柄。是余晚先他一步,打亂了他的計劃,在趕盡殺絕之後,在把這個爛攤子扔給他處理。事到如今,他可以棄車保帥,但是他沒有。

想保余晚,這就意味着,這些鋒刀利劍由他來擋。

謝晉銘不輕不重地說了句,“煜凡,這次你確實做得有點過了。看看這事還有挽回的餘地嗎?”

二叔謝晉瑞的老婆盧雲道,“人都進監獄了,還怎麼挽回?難不成賄賂法官!”

聞言,老爺子勃然大怒,指着謝煜凡,怒道,“都是你做的好事!”

謝煜凡抬起頭,與老爺子對視,眼底帶着一絲不肯妥協的硬氣,“沒有做過的事,我不會承認。還有,在座各位,請你們搞清楚一點,不是我陷害三叔,而是三叔多行不義必自斃。”

謝晉亨一拍桌子,雙眼怒睜,額頭青筋暴起,“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謝煜凡,“三叔故意隱瞞新葯的毒副作用,導致十多起腦死亡事故。製藥師向他提出問題所在,他不但不接納,還涉嫌謀殺,嚴重觸犯法律條款。父親,如果您是一個有善惡判斷力的成年人,就應該知道,這事錯不在別人,而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他的話還沒說完,啪的一聲,謝晉亨反手一記耳光已經狠狠地掃上了他的臉。

老爺子這一巴掌可是卯足了勁的,謝煜凡的半邊俊臉頓時印上了五個指印,嘴唇都被咬破了,滲出血漬。

謝煜凡這幾句話是戳到了謝晉亨的痛點,他十分厭惡兒子這種大義滅親的態度,這讓他感到不安。

謝煜凡抬起臉,沉着地望向老爺子。那雙眼睛冷漠疏離,如同獸眼,帶着極為銳利的光芒,就連謝晉亨這樣的人,也被其震懾。他暗暗心驚,從什麼時候起,竟害怕起自己的兒子來?

“你幹嘛這樣瞪我?我是你爸,不是你仇人。打你一個耳光,怎麼了?難道你也要把我送進監獄?”

謝晉亨拍案而起,越說越激動,心跳驟然加速,全身的血全往頭上沖,一張臉脹得通紅。冷不防,胸腔一陣心悸,全身發麻,手腳發顫。

他捂着胸口,大聲喘氣,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見狀,李蘭悅立即搶上來,給老爺子倒水拍背,同時厲聲指責謝煜凡,“你怎麼和你爸說話的!”

謝嘉寧唯恐天下不亂地也跟着道,“哥,你這是想氣死爸嗎?”

謝晉亨拽着胸口,怒道,“我沒這兒子。”

李蘭悅看在眼裏,喜在心裏,巴不得謝晉亨立即將謝煜凡趕出去。

她拍着他的背,替他順氣道,“你這已是六十好幾的身體,不易再動怒,不然會突然爆血管。到時候,我娘兒倆怎麼辦?”

謝晉亨到底怕死,深吸了一口氣,硬是把那股子邪火給壓了下去。

謝晉瑞上來打了個圓場,“冷靜,大家都冷靜一點,有什麼事好好說,一起解決。大家不都是一家人么?”

謝嘉寧看到大哥被打了一耳光,心中有說不出的舒爽,繼續煽風點火。

“哥,要不然,你先和我們介紹一下,那位喬楚楚是誰?”

謝煜凡沉着冷靜地回視他,聲線沒有半點起伏,道,“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謝嘉寧暗罵了一句裝蒜,嗤笑,“第一次?那京郊別墅里的那位呢?叫何什麼茹的,你也是第一次聽到?”

這個名字終於讓謝煜凡的臉上有了一絲變化,但他很快控制住自己情緒,沉下眉眼,同時將真實想法隱藏在心中最黑暗的地方,只是一雙漆黑的眼睛中淬滿了令人驚心的幽光。

謝晉銘在一邊聽得雲裏霧裏,忍不住插嘴,問,“喬楚楚是誰?何茹又是誰?”

李蘭悅道,“是啊。小寧,你別和我們打啞謎。”

謝嘉寧望向謝煜凡,“大哥,是你自己坦白,還是我替你說?”

謝煜凡冷着臉,緊抿雙唇,一言不發。看他這表情,是既不想解釋,也不想辯駁。

謝嘉寧瞅了他一眼,自以為抓住了他的把柄,帶着幾分得意地道,“既然大哥不願意說,那我就替你說。何茹是謝煜凡在外頭包養的女人。”

在這種有錢有勢的大家族裏,男人在外面養一兩個女人實在不算什麼,只要家裏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隨便飄,所以謝嘉寧這話說的還不夠分量。

見大家沒什麼反應,於是,謝嘉寧又道,“這個何茹,用喬楚楚的假名開了一個賬戶。而白雲山製藥拿來收購千禧製藥的那一個億,正是從喬楚楚,也就是何茹的賬戶轉過去的!而何茹是你包養的女人。大哥,你還想狡辯收購千禧製藥這事與你無關嗎?”

謝嘉寧說了半天,終於說到點子上去了。

隨着謝嘉寧的聲音落下,四周陷入了短暫的寂靜中,大家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轉向謝煜凡,想看他如何解釋。

但謝煜凡偏就沉得住這口氣,任憑几雙目光如同刀子般地往他身上戳,仍然能夠面不改色,他身板挺直地站在原地,硬是憋着不發聲。

謝嘉寧在心中罵了句草泥馬,你倒是說話呀!你不說,這戲還怎麼往下唱?

就這樣沉默了大概十來分鐘,屋內的氣氛異常詭異,在謝嘉寧上躥下跳快憋不住的時候,老爺子說話了。

他將尖銳的目光轉向謝煜凡,“小寧說的,都是真的?”

謝嘉寧忙道,“當然……”

謝晉亨伸手截住他的話,“謝煜凡,我要聽你說。到底是不是你收購了千禧製藥?”

謝煜凡回答得鏗鏘有力,“不是。”

見狀,謝嘉寧又想插嘴,仍然被老爺子阻止。

老爺子道,“那你對小寧說的話有何解釋?”

“沒有解釋。”

李蘭悅插了一句,“因為小寧說的都是真相。”

謝煜凡就兩個字,“證據。”

謝晉亨望向謝嘉寧,“你有嗎?”

謝嘉寧,“沒有,但是我確實去查證了。”

謝煜凡抬頭望向他,微微的眯起眼睛,“口說無憑,也許就是有心人的嫁禍。”

謝嘉寧,“你倒打一耙……”

謝煜凡冷冷地反駁,“沒有證據的就不是事實!”

這個男人的身上就是有這麼一股氣場,無意間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不需要任何刻意修飾,便能輕而易舉地攻進人心,讓人對他望而生畏。

謝嘉寧被他喝得一怔,瞬間震懾在他的威嚴下,一時啞口。心中暗自心虛,這事本來就是真假參半,哪有什麼證據?除非他能確定何茹就是喬楚楚……

謝晉亨被兩人弄得大腦發漲,一陣頭暈眼花,他伸手按了按太陽穴,不耐煩地伸手一揮,“那就去找證據。”

謝嘉寧還想說什麼,卻被李蘭悅拉住,她悄悄地向兒子搖了搖頭。

謝晉亨等腦袋沒那麼暈眩后,抬頭望向謝煜凡,道,“公司里的事,你別管了。過幾天,去國外分部。”

謝煜凡皺起眉頭,父親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想流放他。這可不妙,大大的不妙。

聽到這個決定后,謝嘉寧和李蘭悅臉上壓不住的笑容,終於趕走一顆眼中釘。

這時,謝晉銘道,“那飛信通訊的那個項目呢?這個節骨眼上安排煜凡離開,陳光泰會懷疑的,而且這個單子七千萬,年利潤可增加五個點,不能兒戲啊。”

謝晉瑞道,“可以換小寧接手。”

謝晉銘搖頭,“不行。如果搞砸了,會直接影響年終分紅。”

一聽到分紅,大家都不說話了,於是謝晉銘道,“等這個項目走上正軌,再做人事調動。反正馬上就年底了。”

謝煜凡抬頭,和謝晉銘對視了一眼,沒想到,最後幫他說話的是這個沒什麼交集的四叔。

謝晉亨沉吟半晌,道,“那就這樣。”

盧雲道,“那我人事部的調動通知呢?現在發還是年後?”

她話出口,立即被謝晉瑞接上,“大哥都說了是年後,那就是年後!”

謝煜凡將視線轉向父親,謝晉亨卻沒再看他,起身下了逐客令,道,“走吧!你們都走。我要休息了。”

沒有證據,但謝晉亨做出這樣的決定,顯然已是相信了謝嘉寧的說辭,才會變相剝奪謝煜凡的實權。說到底,他是真的看到這個兒子怕了,怕自己有一天,會和謝晉義一樣,莫名其妙掉進了陷阱,永遠翻不了身。

謝煜凡不想和他們並肩而行,所以在黑暗中站了一會兒,同時好好反思這段日子發生的事。

他一直把余晚藏在暗處,現在看來是藏不住了。這女人擅自行動,破壞了他原本的計劃,讓他不得不啟動備用計劃。她做了這麼多事,不會不知道這樣一來,她將暴露在眾目之下,無處隱匿。不過,也許這就是她的目的,她早就為此做好了準備,沒準備好的只是他。

不情願,但謝煜凡不得不承認,他壓不住她。他一直自負自己可以降服她的,所以才走到成今天這一步……

他在黑暗中站了一會兒,這才走出去,外面有人在等他。

是謝晉銘。

謝煜凡臉色一斂,叫了聲四叔。

謝晉銘道,“大哥就是這脾氣,刀子嘴豆腐心,你別往心裏去。過段日子氣消了就好。”

謝煜凡道,“剛才多謝四叔替我說話。”

謝晉銘將煙頭掐滅,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我一直就站在你這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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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婚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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