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二十一章
第七十五章
易西辭原本是想找簡方知好好說說話的,誰知道他他他,他居然一上來就做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易西辭覺得這樣一來有點兒那啥,感覺不太好,簡方知卻看穿了她的想法,抬起頭來親了她一下,“夫妻之間,這很正常。”
好吧,既然他都說正常了,那就正常吧。
兩人先是胡天胡地了一陣,然後洗了個澡,簡方知想起他們兩個都沒吃飯,就帶着易西辭到了旁邊的餐廳裏面吃東西了。
他們住的地方是出差這個城市的市中心,旁邊有很多經典的餐廳。他們兩個又都是在什麼地方都能吃得下的,也不怎麼挑。不過看到易西辭吃東西,簡方知還是忍不住取笑她,“看你這樣子,我還要以為你是專程過來求投喂的呢。”他不在家,她過得究竟是什麼日子啊,連飯都吃不起了嗎?
易西辭從吃飯的間隙中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我餓啊。”她中午就沒吃多少,坐飛機過來又在酒店等了簡方知那麼久,之後又......做了劇烈運動,她現在真的是餓極了。
簡方知坐在她對面,用手撐着下巴,滿眼含笑地看着她。他的目光中彷彿有星光,看得人不由得一顫。
雖然兩人在一起也這麼久了,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但是被他這樣看着,易西辭還是覺得不好意思。她那顆久違的少女心這下才總算是動了起來,在桌子底下輕輕踢了簡方知一腳,嗔道,“別那麼看我。”看得她快不好意思了,弄得好像她真的......yu求不滿一樣。
“哈。”簡方知輕笑出聲,卻沒有收回目光,而是微微站起身來,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易西辭更不好意思了,低下頭來坐了一會兒,也學着簡方知的樣子,親了一下他的額頭。
他們兩個吃完飯回到酒店,洗漱完了已經是很晚了。易西辭換上睡衣坐在床上嘆了一聲,“明天我就要回去了,後天要上班呢。”而簡方知還留在這裏,要過幾天才能回去。
“這麼捨不得我?”他接完電話回來正好聽見易西辭這樣自言自語,挑了眉毛笑她。
“對啊。”她毫不害臊地承認了,大大方方坦坦蕩蕩。不顧簡方知戲謔的目光,她用之前簡方知跟她說的來反駁,“我想我丈夫,怎麼不可以?”
“可以,怎麼不可以?”簡方知坐下來抱住她,不想他要去想誰啊。
他的側臉雋永得好像一首戴望舒的詩,眉目之間深深印刻着俊與美。曾經始終籠罩在臉上那層若有若無的戾氣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平和和安寧。易西辭在心裏嘆了一口氣,她知道這樣的安寧平和來得有多麼不容易,張晴的事情,說到底是別人家的事,她又何必要讓簡方知知道,讓他不開心呢?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眉心,然後是鼻樑,到唇那裏就停止了。他身上的每一個五官每一寸皮膚,在她看來都堪稱完美。她正要再去親一親他,停在他唇上的那隻手卻突然被他握住了,簡方知轉過頭來朝她笑了笑,“你今天在家裏,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人?”
易西辭一驚,簡方知卻安撫地握了握她的手,“沒事,是剛才青哥跟我說的。”他唇邊的笑容淺淡了幾分,“她有沒有傷到你?”
易西辭搖了搖頭,“她一個人來的,怎麼會傷到?”燈光下,簡方知眼波如水,有着女子也難以企及的溫柔。然而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人,當年卻是經歷了無數的磨難才能走到今天的。旁人看他現在是鹹魚翻身,家財萬貫,但誰能想到他當年的苦楚?
她將頭輕輕放在簡方知肩膀上,伸手抱住他,“你當初......去找過那個人嗎?”他生父,那個給予了他生命卻從來沒有盡到責任的人。
“嗯。”易西辭沒有說“爸爸”,因為那不可能;也沒有說“生父”,因為簡方知根本就不承認。時隔多年,他如今有了家庭有了妻子,曾經的怨氣早已經被生活的安穩填補了,簡方知說起那段舊事,才能用一種平靜的語調。
“那個時候不是我剛剛考上咱們那學校嗎?可是我媽就死了。家裏還剩下個簡了了,我又不甘心就這麼把那個學校放棄,想了幾宿,才厚着臉皮去找的那個男人。”到底心中難平,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提起他曾經無助的過往,簡方知還是覺得臉上有點兒掛不住,他自嘲地笑了笑,“你要問我怎麼能找得到他,那是因為,以前見過一次的。”
“嗯?”易西辭驚訝了一下。
簡方知微笑,“是的,在大馬路上,我媽一眼就把他認出來了,然後破口大罵,他......當時是沒有認出來,不過後來應該記起了吧?”
於那人而言,簡方知母親的存在,彷彿一個揮之不去的污點一樣,那個時候他才剛剛結婚,對象就是一個學校的老師,怎麼能夠讓以前不懂事時候犯下的一個無心的錯誤,毀了他的一生呢?
簡方知在旁邊看着他媽媽出醜,看着那個男人眼神由開始的懵然變成了後面的心虛,那個時候他就知道,這個人肯定是了,肯定是他那個從來沒有見過面、提起來就覺得是個笑話的,“爸爸”。
沒有誰會相信,那個狀若瘋癲的女人說的是真的。誰會信?一個衣着整潔乾淨面容俊朗有着體面工作的男人,會跟街上衣着暴露滿口粗話的流鶯有關係呢?即使是在最普通的人面前,簡方知他們這樣的人,也是不配的啊。
直到看着那個男人心虛得不行,馬上就綳不住了,簡方知終於忍無可忍,一把薅過他媽,把她拉走了。
當時他站在旁邊就在想,哦,有正經工作很了不起嗎?他也不求誰啊,誰會那麼不長眼睛,要去找他呢。瞧那副樣子,生怕有誰沾染上他,可是自己還不屑呢。
然而簡方知很快就被打臉了。
他媽死了,死在了一場莫名其妙的毆鬥當中。生活在底層的人,原本就充滿了各種各樣的不確定,死了也就死了。甚至對簡方知而言,他媽也是,死了,就少一個打罵他的人了。
但是讓他頭痛的並不是他媽死了這件事情,而是他們兄妹倆沒錢了。
家裏還剩下幾張散碎銀子,和半缸米,簡了了才出生不久,一雙眼睛餓狼似的,總是盯着家裏的一切,好像只要她餓了,連家裏的爛床爛沙發都能扯來啃。簡了了吃什麼可以直接找賀嬸,反正她也吃不了多少,那邊能幫襯着點兒,至於自己,什麼撿破爛賣黃碟,他能掙幾個錢是幾個錢,少不了一口吃的。但是更讓他擔心的是,他的學費。
那個時候義務教育已經普及了,小學初中花不了多少錢,但是高中不一樣,尤其是他考上的那種重點高中。學費對易西辭這樣的家庭來講不算什麼,然而對簡方知而言,卻足夠愁得幾個晚上睡不着。
他不能求助別人,一來求助也沒什麼結果,能住在這裏跟他當鄰居的,家裏富裕不到哪裏去。家中小孩兒又多是沒有讀書的,憑什麼人家孩子不讀書,要借錢給他讀呢?二來是,他也不好意思。他能長這麼大,還把簡了了那個小飯桶給帶得沒病沒災的,也多虧了這些鄰居。他媽是個只管生不管活的人,家中小孩兒的一應事物肯定不能指望她,鄰居們都知道他家裏困難,錢是沒有,但飯還是能吃上一口的。人家已經給了他們兄妹倆飯吃,哪裏還好意思去找他們借錢呢?
簡方知那幾個晚上,想了好多種辦法,都沒想出轍來。他後來甚至想,要不然掛個牌子去街上,往那兒一跪乾脆乞討算了。反正臉一抹,誰也不認識誰。但是也只是想想,他拉不下這個臉,況且,他不能讓了了有一個piao客爸爸,ji女媽媽,再多一個乞丐哥哥啊。那她這輩子才是,從生下來開始,就註定了活不出個人樣。
思來想去,他後來想到了那個男人。
簡方知也知道,就這樣去,人家可能會覺得自己是想賴在人家身上,但他只是借錢,借完錢以後會還的,並不是賴着不走,所以......應該可能也許會借吧?他不能驚動他們家其他人,只去找那個男人。雖然說他身上流着跟那個男人一樣的血,但人家其實也不想要他,人家也是個受害者。他並不欠自己什麼,借錢已經足夠突然了。
看那個人那天的衣着,生活稱不上好但肯定不會太差,借個五六千塊錢,等他考上大學就還他。大不了到時候算上利息,一起還他吧。
當然這是人家願意借錢,是最好的可能,另一種可能是人家不願意。不願意也能理解,他對人家而言,本來就相當於污點般的存在,如何還能再借錢給他呢?不過,那個時候,他也的確沒有其他辦法了,如果那個人不肯借錢,他可能就只有......不讀了。
去一趟也沒什麼,就當去試一試,大不了他挨一頓羞辱,反正這些年他挨得羞辱已經夠多了,不差這一個。
打定主意,簡方知就開始打聽人家現在住哪兒。然後把簡了了放到賀嬸家裏,自己去了城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