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遲緩
燴羊膝還沒來得及把附在周魚身上的肥碩蛆蟲清險乾淨，蛆魘的第二輪彈射又開始了。
和先前那次不同，散落在地上的蛆蟲都向斜上方小跳，像浪花一樣卷向周魚，就想把他裹在裏面。
周魚不敢動，燴羊膝的劍貼着他的身體刺蛆蟲，他一動就是一窟窿。
北風、阿八、新月和太白也趕到了這裏，他們的武器不太適合處理周魚身上的蛆蟲，只能去抵擋擊打跳過來那些。
這次蛆蟲的攻擊並不算猛烈，但是眾人把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保護周魚上，蛆蟲仍是碰到什麼咬什麼，所有人身上的傷口都在不停的增加。
燴羊膝說巨型夢魘踩周魚還有一定的猜測成份在裏面，這次就沒有任何疑問了，蛆魘的目標非常明確，就是周魚。
黑煙與白霧交替升騰，又被雨滴打散，不知過了多久，周魚身上的蛆蟲終於清除乾淨。
阿八立即將巨劍當鍋鏟使，把周魚鏟到一邊保護起來，其餘人守在“門板”周圍，蛆蟲就再也無法靠近。
眼看咬不到周魚，蛆蟲再度合體，此時的蛆魘僅有半米多高，它為了啃噬周魚付出了慘痛代價，可沒有一點失望的樣子，反而在屋頂上歡快的跳來跳去，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怪了，妖精捉到唐僧都還能忍一忍，等親朋好友來了一起吃，它怎麼就那麼迫不急待呢？”周魚全身被白霧包裹，吃力的撐着地坐起來，嘆了口氣，看向眾人。
他被嚇了一跳，北風、燴羊膝和阿八受的傷竟然比蛆蟲的第一輪彈射之後還要多，新月和太白更是遍體鱗傷，只比他好一點點，人人都是一臉倦色，。
苦笑了一下，周魚搖搖晃晃站起來，退了兩步，說道：“抱歉，讓大家受苦了，接下來就讓我自己應付吧，我不介意當一個弱者，被你們保護起來，但是不想做一個累贅，害你們陷入危險，否則我活着也沒什麼意義，還不如找間屋子和它拚命，大家顧好自己就行，不管用我，我已經下定決心，希望大家能理解。”
“很好。”燴羊膝沉聲說著，看向蛆魘。
“那就儘快把它殺死吧。”北風點了點頭，也看向蛆魘。
新月和阿八都沉默着，把武器扛在肩上。
“真的沒問題嗎？你現在零力很少了，不如睡覺，反正很快就能睡着，我們擋得住。”太白小聲問道。
“不用。”周魚笑了起來，笑容里滿是疲倦：“哪有打boss打一半下線的，怎麼也得堅持到把它殺死，好分經驗，這傢伙咬了我那麼多口，我怎麼也得……咬回來就算了，至少得殺個痛快。”
不拖累別人是他的原則，不過這樣做的另一個原因，是他發現了自己剛獲得的第三個夢符。
他還不知道這個夢符的名稱，但是在剛才撲出門的那一瞬間，他知道了這個夢符賦予的能力——子彈時間。
夢魘像子彈一樣彈射，正好就有子彈時間的夢符？沒這麼好的事，這個子彈時間和電影、遊戲裏的不同，開啟之後連他的動作也會一起慢下來，也就是說，他該挨咬還是得挨咬，該中彈還是得中彈，只是多出來一些思考的時間。
在粘稠的泥水裏行動，任誰都會覺得難受，可如果那隻夢魘、那些蛆蟲也一樣陷進了泥水裏，對他來說就不是件壞事。
終於有個像樣點的夢符了，這個夢符非常重要，因為他總是能保持冷靜，面對危險時，沒有什麼比冷靜更重要的，而能有更多的思考時間，對於冷靜來說就如虎添翼。
周魚的決心並不是一種鼓舞，卻激起了其他人的鬥志，誰也說不清是為什麼，但都感覺到自己想殺死這隻蛆魘的念頭空前的高漲。
蛆魘也感覺到了，見這六個人都以堅定且燃燒着戰意的目光看向自己，愣了一下，猛的撲向周魚。
身材變小了，意味着它更難被打到，而它的速度反而比先前還要快上幾分，瞬間就到了周魚身前兩米開外。
對於周魚來說，這一瞬間被延長到了六秒左右，他啟動子彈時間，看清了蛆魘的每一個動作，但這沒什麼用，因為他的手抬起來，至少需要子彈時間裏的九秒。
眾人的武器紛紛招呼在蛆魘身上，阿八的巨劍也橫着拍了過來，周魚的手抬到一半，蛆魘已經來到一米遠的地方。
它的身體被砍得四分五裂，但那些武器無法阻撓它的行動，唯有阿八的巨劍可以將它拍飛，就在巨劍將要拍到臉上，把它和周魚隔開之時，蛆魘爆炸。
爆炸使得蛆魘腦袋上的蛆蟲突然提速，順利通過巨劍的封鎖，飛向周魚的面門。
周魚的手只抬到胸口，他握起拳頭，彈出劍刃，豎在臉前，微微調整角度，以求最大數量的蛆蟲撞上來。
“接下來只需要等待就行了。”周魚鬆了口氣，蛆蟲散開來了，沒有挨在一起的，絕對無法改變行進方向，照這樣下去，只會有三隻蛆蟲撞在他臉上，而且撞中的是額頭、下巴和臉頰，這些地方就算被啃到，對他也不會有太大影響，破個相而已，很快就能長回來，大不了少下一次藤條夢境。
剛想取消子彈時間的夢符，他卻突然發現其中有一隻蛆蟲和其它那些有細微的不同，正是奔着他臉頰去的那一隻。
這隻蛆蟲的大張着嘴，外表和別的蛆蟲一樣，嘴裏也有幾排尖利的牙齒，可是再往裏看，它嘴裏還有一隻更小的蛆蟲，而且長着兩顆黑芝麻一樣的小眼睛，就跟北熊國套娃一樣。
“核心？”周魚突然冒出這個念頭，急忙調整劍刃的角度。
這隻蛆蟲太小，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鑽進他身體裏，如果真被它鑽進去，後果不堪設想。
可惜發現的時間有點晚了，無法做出太大的調整，他手肘下沉，手臂微橫，再改變了一下劍刃的角度。
劍尖划進了那隻特殊蛆蟲的後背，減慢了它的速度，繼續往深處切去，其餘的蛆蟲已經撞在了周魚的臉上，嘴裏的一圈圈尖牙轉動起來，然後漸漸合攏。
劇痛出現，一隻蛆蟲的牙齒已經穿過了他的右眼眼皮，合起嘴來就能把眼珠子啃掉半顆。
而就在這時，劍刃終於切到了那隻小蛆蟲，將它斬成兩截。
科幻大片既視感出現了，視線內的所有蛆蟲在同一時間炸成黑煙，無一例外。
取消夢符效果，原本極為沉悶的雨聲猛然清亮起來，周魚的雙手用力的空揮了一下，猛的仰頭摔倒在雨水裏，臉上冒頭白霧，卻用嘶啞的聲音笑了起來。
其他人的武器揮下去，卻發現自己只是揮散了一陣黑煙，耳中傳來周魚的怪笑，都覺得毛骨悚然。
“終於有個好用的夢符了，我愛子彈時間！哈哈哈……”周魚躺在雨里大聲說道，聲音更是啞得不能聽。
“子彈時間？電影看多了吧？那是【遲緩】夢符。”太白笑着說道：“這個夢符只是單純的讓你的思維變快，所以你才會有時間變慢的錯覺，這個夢符用了之後你會覺得自己的動作變得非常遲緩，身體很容易出問題，你現在動不了了吧？”
“動不了了，不過心情很好。”周魚也在笑，笑得很愜意。
在子彈時間裏控制肌肉是很困難的，控制的節奏被徹底打亂，動作達不到大腦預期的效果，就會出現不斷加力，導致用力過度的情況，他現在不能動彈，全身肌肉痙攣，聲帶也因為用力過度而嘶啞，但是消滅了一隻超凡夢魘，他的感覺好極了。
門板大劍又變成了單架，阿八把周魚鏟起來，抬進一間屋子裏，放在屋子正中間。
“你是怎麼做到的？”燴羊膝越來越看不透周魚，秒殺超凡夢魘這種事，說給誰聽誰都不會信，可偏偏在她眼前發生了，而且這個秒殺超凡夢魘的人只是第二次進入月城。
困得要命，但周魚還是把剛才在子彈時間裏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眾人聽得嘖嘖稱奇，都挺佩服周魚的果敢，如果不是他放棄了保護自己的眼睛，去殺那隻小蛆蟲，恐怕現在已經死了。
他的右眼眼皮已經被撕破了，眼球似乎也受了傷，充血導致右眼完全變紅，跟黑眼睛的惡魔一樣，臉上有很多處傷口以及密密麻麻的蛆蟲齒痕，估計最親近的人都無法認出他是周魚。
“不是第一次殺超凡夢魘，沒想到它身上還藏着這個秘密，不過我更想知道你身上藏着什麼秘密，為什麼蛆魘拚死要去吃你？”北風一臉疑惑。
她在月城呆的時間不短，十多年來，見過了無數強者，從未見過哪個強者能對夢魘有如此大的吸引力，別人估計就算聚齊了二十個夢符，都不可能讓夢魘如此瘋狂。
“等你找到答案的時候麻煩告訴我一聲，我才是最想知道的，再這樣下去恐怕活不過十天，不行了，困死了，我要……”周魚沒能把話說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