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蛆魘
看到阿八跟着北風和燴羊膝走出去,周魚向太白問道:“阿八很厲害?”
太白點了點頭:“很厲害,她不進入藤條夢境,只有【青芒】一個夢符,但是戰鬥實力非同一般,特別是對戰鬥的直覺,沒有任何華麗的招式,但是和她戰鬥,你會發自內心的感受到恐懼。”
“簡單粗暴的打法?倒是和她的性格很像。”周魚跟着走到門口,露出半張臉看着北風她們。
新月和太白則扒着牆壁上的小窗格往外看。
北風、阿八和燴羊膝走到一塊相對開闊的空地上,面向蛆魘耐心的等待着。
阿八把巨劍扛在肩上,站在最前面,微微低着頭,垂下來的幾縷頭髮擋住了她的側臉,看不到她的表情。
某一刻,她突然抬起頭來將巨劍擲出去,擲向一棟建築物的上方,而蛆魘正好從建築物後方跳起來,正好跳到巨劍前方,直接被豎著劈成了兩半,巨劍帶着幾縷黑煙飛向遠方,消失不見。
周魚剛想喝彩,只見蛆魘又在半空中合起來,落在屋頂上,朝着阿八咆哮。
它有一張令人印象深刻的臉,沒有眼睛、鼻子,嘴裏也沒有尖牙,就是一個窟窿,可以張得很大,身上、臉臉上滿是肥碩的蛆蟲,實際上這就是一個蛆蟲組成人形怪物,可以隨意變形、分裂。
蛆魘從屋頂上撲向阿八,速度極快,勢頭極猛。
阿八彷彿提前就知道了蛆魘的動作,伸出雙手,像是要去擁抱它一樣,等到蛆魘撲到面前,喚出巨劍猛的往下一拍。
“嗵”的一聲怪響,蛆魘被拍在地上,直接拍散了,巨劍壓住了無數蛆蟲,但是沒能壓扁,蛆蟲竟然能頂住這樣的拍擊。
周魚明白太白說的“發自內心的恐懼”是什麼意思了,阿八能夠預判行動,這就能讓她立於不敗之地,而無論是誰,當行動被處處針對時,都會感到恐懼。
“真的只是直覺嗎?接連兩次預判成功,而且都很準確,如果不是夢符賦予的能力,那就只能用動物的直覺來形容了。”他越想越覺得阿八像只動物。
思路被一聲巨響打斷,如流星撞鐘,震得周魚有一瞬間的失聰。
是北風的鐧重重敲在了阿八的巨劍上。
遺憾的是這沒能傷到蛆蟲,在重擊的前一個瞬間,壓在劍下的蛆蟲將劍彈了起來,迎向雙鐧,迅速向四周彈開。
巨劍被打回地上,蛆蟲在遠處聚集,重新組成蛆魘。
周魚明白了難纏是什麼意思,這東西有多少只蛆蟲就有多少條命,就算一次能殺死很多隻蛆,對它也不會造成太大影響,只是會讓它體形變小而已。
蛆魘的厲害之處不僅僅在於它的強大生命力。
它又撲了過來,目標仍是阿八,阿八已經撿起了她的劍,又扛在肩上,等蛆魘撲到面前,橫着揮出去,就像打棒球一樣。
這一次蛆魘有了準備,在劍身撞中自己之前,突然“爆炸”,得到處都是,爬在牆上、地上不斷的蠕動。
“準備!”北風輕喝一聲,表情凝重,膝蓋微微彎曲,阿八也擺出了同樣的姿勢。
燴羊膝將細劍豎起來,抬到胸前,左手垂在身側,緊握拳頭。
蠕動了一會,蛆蟲的動作慢了下來,身體漸漸縮短、變粗,像柿餅一樣貼在牆上、地上,有的尾部朝外,露出個尾尖來;有的頭部朝外,它們的臉就是一個圓形的口器,裏面有幾圈鋒利的尖牙,和七星鰻的嘴很像。
暴雨傾盆,蠶豆大的雨滴狠狠砸下來,像是反擊一樣,地上、牆上的蛆蟲全部彈起來,撞碎了無數雨滴,射向北風、阿八和燴羊膝。
它們的身體綳得筆直,和大口徑狙擊步槍的子彈彈頭很像,速度也慢不了多少極快,頭部朝外的瞄準身體,尾部朝外的瞄準頭部。
燴羊膝緊握着的拳頭猛的張開,使用了【漣漪】夢符,一圈極大的力道向外擴張,與此同時,北風和阿八小跳了一下,劈開排斥力道,並在空中倒轉身體,頭朝下,揮舞起武器來。
零力越高,【漣漪】釋放的力量就越強,如果不及時躲開,北風和阿八也會被推倒在地,然而蛆蟲能有那麼快的彈射速度,也是因為它們的力量十分強大。
【漣漪】沒能把蛆蟲推飛,也沒能使它們停下來,僅僅是讓它們的速度減慢了一些,燴羊膝連用兩次【漣漪】,然後揮舞起細劍來。
她的動作快得周魚根本看不清,劍尖摩擦着空氣發出了“哧哧”的響聲。
北風和阿八落地,全力應付着蛆蟲彈幕。
這種超凡夢魘不適合在人多的地方打,實力不夠高的話在這種密集的彈幕里就只有死路一條,因此北風和燴羊膝打算在這裏就將其消滅,以免帶到月柱害死別的狩夢人。
然而這是要付出代價的。
黑煙不斷冒起的同時,白霧也開始出現,蛆蟲們不是彈一次就結束的,撞到牆壁、落到地上后,它們會再次彈起,在空中交錯或撞擊,提升了防禦難度。
頭朝前的蛆蟲不管碰到什麼都是一嘴咬下去,然後迅速彈開,三人身上被咬出來很多銅錢大小的傷口,不過頭部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周魚無暇擔心她們,兩隻蛆蟲撞到了阿八的劍上,折射進了他們所在的屋子。
屋裏的三個人實力都不高,而空間越狹窄對蛆蟲越有利,周魚最先中招,肩膀被咬了一口,接着新月的大腿也中招了,不過他反應夠快,揮刀斬殺了一隻蛆蟲。
剩下那隻奔着太白去了,她的戰鐮和刀劍不同,刃口是向內的,不方便劈砍,只好用鐮柄擋了一下,改變了蛆蟲的彈射軌跡,又奔周魚去了,而且射向了他的左眼。
周魚急忙抬臂去擋,但是遲了那麼一丁點,幸好抬臂的同時他的頭稍稍往下低了一點,蛆蟲撞在他腦門上,將他腦門上的皮肉全部啃掉,鋒利的牙齒甚至在顱骨上劃出了數條細線。
戰鐮擦着他的額頭一拉,將蛆蟲斬成兩截。
周魚疼得眼睛都睜不開了,但顧不得傷痛又外看去,反正任何傷勢都會癒合的,傷口也不用處理,他想多看看高手的戰鬥,多吸收一些經驗,就算看不太清,只要畫面印在腦子裏,以後也可以慢慢分析。
然而外面的戰鬥也停止了,蛆蟲已經合體。
蛆魘的身高已經不足一米二,樣子和先前沒有區別,只是小了一號,它站在一個屋頂上,看着這邊。
周魚一露頭就和它對眼了,急忙縮頭,又覺得這個動作沒有任何意義,於是又伸頭出去看,正好看到蛆魘一蹬牆,向這邊躍來。
阿八的巨劍又扔出去了,準確的判斷出了蛆魘的行進路線,可這一招對蛆魘已經無效了,它直接解體,繞過巨劍、越過三人,落地后合體,繼續往周魚他們所在的屋子沖。
“出來!”北風大喝一聲,朝蛆魘擲出雙鐧,鐧的速度比先前蛆蟲的彈射還要快,把蛆魘攔腰打成兩截,把蛆魘削短了一截,可是沒能阻止它的行動。
三人衝出屋子,近距離觀察蛆魘,更是覺得它的樣子噁心,蛆魘毫不猶豫的撲向周魚,似乎想把他抱住。
周魚知道自己要是被抱住,估計骨頭都會被啃沒了,而且蛆蟲附在身體上的時候,其他人也沒辦法救他,在這緊急關頭,他突然伸手把想要保護他的新月和太白朝兩邊推開,借力后躍,又退回到屋子裏。
蛆魘緊挨着周魚跟進屋裏,進門就被劍刃削掉了腦袋,這樣的攻擊無法對它造成太大傷害,它回手抓向周魚,手臂又被削斷,雖然斷頭斷臂,可是它的身體還是堵住了門。
周魚的下一個行動是用身體撞向蛆魘。
通過先前的觀察,他看出來蛆魘的一個小弱點,那就是它要麼合體,要麼解體,沒辦法一半解體一半合體,也就是說當蛆魘合體后它就只能像人那樣行動,解體后只能像蛆那樣蠕動或彈跳,腦袋和手臂被砍,它要麼重新合體,要麼全部解體。
於是周魚撞向了蛆魘,無論蛆魘是要合體還是要解體,都得有個過程,這個過程可能只有一瞬間,可它在那一瞬間是沒辦法攻擊的。
如果蛆魘合體,它就是一個人,會被撞開,他就有了出門的空間;如果解體,它就會散成蛆蟲,無法堵住門,他就能躍到門外。
蛆魘的選擇是解體,但和先前的爆炸解體不同,這次它只是化作了一堆接近於人形的蛆蟲,仍堵着門,只是沒辦法堵住。
周魚為了撞動蛆魘,沒有留餘力,根本剎不住車,他確實出了門,可是也把大量蛆蟲帶了出來,滿身都是,張嘴啃噬他的身體。
他急忙在地上打滾,滾掉了不少蛆蟲,可還有數十隻緊緊附在他身上。
“別動。”燴羊膝的聲音在身旁響起,接着就是連綿不絕的“哧哧”聲。
細劍擦着周魚的身體,準確而快速的刺中了一隻只蛆蟲,蛆蟲被串在劍上,不斷的扭動着。
而就在這時,新一輪的彈射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