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情始(二)
?抽血檢查拿到結果,江辭有些不可思議。
結果上顯示,江璟血液里的喪屍病毒含量與正常喪屍相差不大,但是有一點無法忽視的區別:江璟的血液里多了一樣東西。
真是這多出來的物質,在江璟的血液里不僅僅與喪屍病毒不相上下,還在一定程度上維持了江璟的正常人體征。
江辭的表情未變,心卻一下下——“砰!砰!”地加快了跳動的頻率。
一個多月以來,江辭對喪屍病毒進行了無數次的實驗。
這些實驗都表明,喪屍病毒唯一的弊端是依靠體液而不是空氣或解除感染,除此之外,各項近乎於完美。
江辭那時想,不可能的。如若真的如此完美,那麼,是上天要滅亡人類嗎?
不知為何,江辭對於天命論打心眼裏的不相信。
一定會有解決辦法的,只是自己沒碰上而已。
而今天,果不其然。
他主動找上門來了。
江辭偏過頭,表情淡淡地看向江璟,後者正仰着脖子,用喪屍僵硬的面部肌肉,努力做出好奇的模樣。
江辭猶豫了一下,伸手輕輕拍了拍江璟的肩膀。
“還要抽血,忍着點。”
江璟一臉聽不懂的傻樣,扯開嘴角笑,卻因為太過僵硬而顯得有幾分猙獰。
江辭沒多說話,他本來就不喜歡說話,以前江璟煩他煩得不行了,才會惱火地說兩句。更別提現在四肢被縛口不能言的江喪屍了。
不過等他拿來針筒時,忍不住又晃了晃神。
以前在族裏的時候,自從江璟見了自己,隔三差五地就來找自己看病。偏偏族長還縱容着江璟,說既然他重視檢查身體,江辭就好好給他做個全套。
剛開始給江璟打針的時候,江璟半大個小夥子,擼起袖子,面對針頭嚇得直往後躲,哇啦哇啦地亂叫。
一開始,江辭還真的以為江璟怕這個,難得盡自己的耐心,好聲好氣地哄江璟,給些糖果和小玩意兒,江璟抓着那些東西,抿着嘴看向別處,裝得有模有樣。
可就是那次江璟真的惹他生氣了,江璟察言觀色看江辭的臉色實在不好看,於是抽血的時候一聲也不敢吱,正襟危坐一點事兒也沒有。
江辭在心裏疑惑了一會,頓悟。
從此以後就再也沒給江璟打過針。
但拿起針管對着江璟的時候,還是沒忍住,擔心了一下對方會不會害怕,甚至說了“忍着點”這幾個字。
要是這小子醒了,肯定高興得滿實驗室亂竄吧。
江辭有些無聊地在心裏想。
抽足了實驗要用到的血量,江辭把試管在冷藏箱裏儲存好,沒急着去做實驗,站在試驗台旁邊,操心了一會江璟的伙食問題。
喪屍是吃肉的,尤其喜歡吃人肉,這點毋庸置疑。
可是江璟並不是普通的殭屍,更何況,自己連正常的牲畜肉類都沒有,從哪兒給他找東西吃?
江辭想了想,給自己整隻左手加了一層防護膜,試探性地放到了江璟的嘴邊。
防護膜有保護作用,如果江喪屍見肉起意,張嘴想咬自己的話,江辭也不會受傷。
江璟眨眨眼睛,扭頭躲開了江辭的手臂。
擺明了不吃的態度。
江辭又用新鮮的血液試了試,江璟還是不吃。
看來是不吃正常喪屍這一套了。
江辭從冰櫃中取了一條營養劑出來,把江璟的嘴撬開,往裏面一倒,大功告成。
營養劑是江辭用各種食物特製出來的。江辭作為養尊處優又身體嬌弱的少族長,並不會做菜,但是對於營養的利用搭配知道得很清楚。他對實驗室里的機器稍加改造,就做出了能夠簡易製造薈萃營養精華的營養劑。
一條能頂一天用。
江璟沒有反抗地任他灌,灌完之後咂咂嘴,繼續做他的傻笑喪屍。
江辭見他沒什麼反應,拿着試管去做實驗了。好歹還是設了個鬧鐘提醒,隔一個半小時去看一次,免得江璟出現什麼異常情況。
江璟真的乖,乖到江辭都想剖開江璟的大腦,看看他這麼聽話的原因,是不是變成喪屍之後腦子裏除了晶核一片空白——江辭對這個理由深以為然。
忙忙碌碌地做了一個星期實驗,江辭終於提取出了江璟血液里的物質。
提取出來之後,江辭用以前捕捉到的喪屍兔做了實驗,效果挺好,經過幾個小時,喪屍兔就恢復成了正常兔子。
江辭又根據不同的體型、試劑稀釋度和用量進行了對照實驗,結果喜聞樂見。
江璟身體裏的這種物質真的能夠抵抗、並且在用量足夠時,徹底消滅喪屍病毒。
只不過,江辭手頭上擁有的“物質”全部來源於江璟血液中的提取,他現在還沒有找到量產的方法。
每一次抽血后,江辭都會再次抽取少量血液進行對比,作為唯一原產地的江璟,身體中含有能夠源源不斷產出“物質”的源泉,只是無論抽取血液的多少,最後江璟血液中的“物質”與喪屍病毒總會維持在相平衡的位置。
似乎是,憑藉江璟自身的產出,沒有辦法完全消滅他自己的喪屍病毒。
看來還得自己努力,找到批量複製該“物質”的方法。
江辭再一次投入了夜以繼日的研究中。
江辭的科研天賦不是蓋的,提取的方法複雜而千奇百怪,可到了成分研究和培育階段,江辭的速度就飛快地上升。五天不到就找到了複製“物質”的方法。
這個速度快得他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議。
研究過程中有一個很關鍵的環節,若是放在以往,江辭刻苦研究也要十天半個月才能折騰出來。
可這次剛一上手這個環節,江辭的腦海中就猛地擠入了一段過去對江璟的一次研究,隨後以驚人的巧合,茅塞頓開。
找到了合適的方法后,江辭就緊鑼密鼓地開始了大批量生產“物質”的計劃。
目前江辭人單力薄,只騰出了一個房間來儲存生產出的“物質”,又把相關的方法用了好幾種途徑儲存起來,力求做到萬無一失。
隨後,江辭從中提出了計算后適合江璟的“物質”用量,挑了個良辰吉日——實際上就是儲存量足夠的當天,給江璟的綁帶加厚了幾圈,衝著血管分批次注射了進去。
與之前那隻實驗喪屍兔表現不同的是,江璟沒過幾秒鐘就緊緊閉上了眼睛,渾身開始發抖,青筋凸顯,整個喪屍呈現出一種極端不適的狀態。
江辭拿了一個記錄本,用只有平時一半的冷靜,記錄江璟此時的各種表現。
雖然這樣很不嚴謹也不理智。
但是江辭的確沒在任何喪屍體上做過實驗,換而言之,江璟是他的第一個實驗體。
沒有任何理由的,江辭由心底不容反駁地認為:他只希望有江璟陪着自己。
在江璟醒過來之前,甚至在江璟醒過來之後,任何人類,都不被他期待或者接受。
儘管不容置喙地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事到臨頭,江辭還是格外的緊張。
他手裏飛快地做着記錄,同時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江璟的每一個細小的動作,實驗台旁邊的儀器也在閃着紅光,檢測着不停變化的數值。
發現了。
早就發現了。
自己對江璟超乎他人的在意。
然而,這個過程並沒有持續多久,實驗室內的警示燈忽然紅光大作。
有喪屍!
江辭飛快地皺了一下眉,惋惜地看了一眼實驗台上的江璟,放下手裏的記錄板,轉身就往外走。
一邊走,一邊急匆匆地穿上防護服,拿起激光槍,同時調出門上的監控看情況。
一看監控,江辭的臉色就不太好了。
不知道為什麼,從哪兒來了十幾個喪屍,正在努力破壞自己的感應門。
感應門是特製的,縱使來了幾百個喪屍也不需要害怕。可是據江辭所知,a市現在應該幾乎沒有活人了,偌大一個城市,其中的喪屍只怕可以數以千計。倘若放任這些喪屍一直在這裏砸門,恐怕喪屍只會越聚越多,到時門一被破壞,一切都會毀為一旦。
後果在腦中一閃而過,江辭很快決定好了對策,直接在一樓特意開闢出的大廳中開啟了作戰模式。
原先,江辭修建的這個地下室就是為了秘密實驗準備的,因而在通道處的機關種類不少。加上保鏢們和江辭的改造修復,原本裝潢華麗的大廳變成作戰模式,已經被江辭改造成了一個小型戰場。
大廳里一時間豎起了各種障礙和屏障,江辭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找好絕佳的射擊位置,深呼吸幾口氣,緩緩地打開了大門。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