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 74 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
第七十四章
“你哪裏來的自信認為我會應承你這種無理要求?”敖宸黢黑的眸子裏毫無波動,他站在元姬身前,微微俯首,.
“我沒有自信,因為我不在乎。”元姬把玩着青花瓷酒杯,“你若告訴我線索,我仙道有成,自然不會再拘泥於人界陪你們過家家,你們不告訴我,我縱然不想再等三千年,但這有什麼辦法呢?我無聊透頂,只能看着你們互相折磨。”
“元姬。”
耐心待她說完,敖宸驀地抱着寶寶往後倒退一步,他沉靜的望着她,忽的開口,“你究竟是元姬還是厲青陽?”
把玩酒杯的動作戛然一頓。
元姬精緻的鵝蛋臉微微變色。
她歪了歪唇,牽扯出一抹詭異的弧度,她挑高眼梢,“你認為呢?”
敖宸不答。
元姬倏地站起身,她背着手走到他身前,因為身高不夠,她揚起下巴,獰笑的諷刺道,“那你知道我如何變成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樣子?”她輕嗤一聲,“周溪西比你聰明,但她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自以為掌控住了一切,可終究不過是個笑話而已。”
“若她是個笑話?那你呢?”敖宸反應平平,他垂眸望着“元姬”,眼神冷淡。
“你……”驀地被激怒,“元姬”很快平息憤懣,她無所謂道,“既已被你看出,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當日元姬與你成婚時,早暗地裏籌劃完畢,只待三顆冥珠歸位,煞陣重啟,以當日喜宴上的賓客為引,激發出血獂玉與黜圳石的仙魔氣,便可強行開啟封閉的仙門。”
敖宸不再看“她”,從他入幻陣以後,加之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他一一將線索整合,不難挖掘出過去暗藏在表面下的真相,雖大多以猜測為主,但此時此刻,聽到”元姬“的這番話,他明白,他離原本的事實非常靠近。
一切事情都從周溪西秘密竊走一顆冥珠說起。
她為何竊取?當初他如何都無法參透,如今感受着秘境濃郁的仙氣,敖宸心如明鏡。她想悄悄借冥珠試探一番,看究竟是不是如世俗傳言那般,冥珠能恢復仙湖的靈氣。
然冥珠牽涉甚廣,裔族一向深明大義,斷然不會為私慾而冒着讓鎮壓海底諸魔現世的危險。
所以,她曾經不止一次試探他,讓他不要生氣。
那時想必她早已下定決心嘗試,但周溪西卻不是不知分寸的人,所以在她竊取冥珠后,她用另一件仙器攀祀鎖暫時取代冥珠位置,試圖壓制蠢蠢欲動的諸魔。
但他戰場負傷過重。
對“冥珠”此事了解不深,昏迷數月,醒來便是長輩的逼迫,對周溪西的怨懟,以及元姬公主的恩情。
而此時,他當真以為他服用的鴛鴦果乃元姬所贈,當真以為迷濛中出現的周溪西不過是他腦海中的幻象,當真以為她是心中有愧而不敢現身……
成親。
他頷首應下。
一是元姬口中的形式而已,徒有聲名在外,而夫妻間卻無任何實質關係。
二是他想看看,周溪西是不是還要一直藏下去?是不是他與另個女人成親她也無動於衷?
可結果——
卻令他們彼此心存芥蒂,再也無法坦誠相待。
周溪西將冥珠歸還於他,誰都沒有再對這段感情主動挽留……
他甚至沒有發現她的不對勁。
沒有察覺她受傷的雙眼,沒有發覺她有孕在身。
那時,他其實並沒有想過要放棄她,只是冷一冷,抱着彼此都需要靜一靜的想法……
徹底的失望是他與元姬婚宴當日。
三顆冥珠不翼而飛,萬魔從海底翻湧而出,她站在海底地心,衣袂被魔氣染成暗黑色。
她蒼白的臉沒有血色,有一瞬間,她似乎快要湮沒在黑暗中,詭魅而邪惡!
一剎間,萬魔肆意遊走在人界。
海水倒流,沉澱百年的魔氣傾瀉而出,沿着海岸一點點朝內陸伸出魔爪。
百姓民不聊生,甚至一夜之間,處處生靈塗炭,紅色血海吞滅所有村落集鎮。
龍族與其他各族除卻自保以外,皆盡最大努力保護人界。
奈何冥珠下封存的不僅僅是厲青陽那一行,千餘年來窮兇惡極的厲魔亦都陸續轉移海底深處,長久以來全靠冥珠強行鎮壓着,此時一朝重獲自由,畫面無法想像。
敖宸和眾多族人一般,沒有心情再去揣測琢磨事情發生的導火索,日復一日,倒下的惡魔一片一片,可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也逐漸消失……
而所謂的厲青陽,也不過眾魔之一,.
整整半年之久。
待人界行兇的惡魔得到控制時,敖宸才發覺,身旁竟只余寥寥數道單薄身影。
倉促的整頓四海,他便耗盡心力的陷入沉睡。
轉眼三千年已逝……
而如今——
敖宸驀地睜開雙眼,他瞳孔微縮,略過元姬,望向遠處。
縱然這片秘境與過去一般無二,青山綠水,仙氣充沛。可當年那些人俱已不在,又還有什麼意義?
他低眉。
思忖半晌,忽的開口道,“冥珠煉成之時,經各族商討後置放於深海地心,三片青玉葉結陣托存,所以……”敖宸定定望着“元姬”,繼續,“想要得到冥珠,線索十分簡單,你只要將你得來的冥珠置於青玉葉上,陣法感應到冥珠能量自會開啟,並劃分一定區域,會模糊的讓你感知剩下的冥珠大抵在怎樣一個範圍內。”
“但,青玉葉陣如何開啟,這世間如今只余我一人知曉。”敖宸面色淡然,他托着寶寶,提出條件,“你將他先送出秘境。”
挑眉。
“元姬”無動於衷的思考半晌。
青玉葉陣她倒不是不曾聽聞過,他這番話聽起來並不像胡說八道,但……
“元姬”抿唇輕笑出聲,她環胸道,“敖宸,你說我自信,可我覺得我怎麼可能比得過你?你最好不要與我談條件,你現在羈絆太多,而我一無所有,只一點,周溪西的魂魄在我手裏,你想讓她知道她的族人是怎麼親手被她坑害的?”
敖宸淡淡望着“她”。
“你想要的只不過是冥珠而已。”
他語氣着重,已隱隱蘊含怒意,周溪西曾陷於元姬幻陣之中,她在結界裏透露的訊息太多。
敖宸猜測,婚宴當日,周溪西可能已經知曉真相,元姬那邊已經根據她在幻境留下的線索成功潛入,可裔族族人當時修為不低,他們是如何輕而易舉侵佔這裏的?
“我不相信你。”“元姬”轉了轉眼珠,她笑着道,“以免你說謊,誘我入局,所以,最好還是拿出點誠意比較好。”
她喚了聲“陳順”,旋即,那抹卑微的背影顫顫巍巍的迅速埋頭而來。
元姬看了他一眼,轉而望着敖宸,“你知道可周溪西現在人已經在東極山腳下了?”她抿唇,佯裝苦惱,“好像她距真相只余最後一步?我一直很猶豫,畢竟婚宴當日,若非關鍵時刻周溪西陡然出現破壞煞陣,令我們功虧一簣,甚至毀我肉體,我何至於倉惶之下奪捨生存在這具軀體之上,所以……”
外表“元姬”而裡子儼然早已被厲青陽掠奪的女人眸中一冷,“所以這應該就是緣分?若非那顆鴛鴦果,只怕我早已魂飛魄散。而周溪西呢?若非族人周月韶,她也早就已不存在於這個世上。實在是可嘆可笑,你說,周月韶若知道一心尋覓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守護了數千年的人,哎,連我都覺得可悲!”
敖宸見“她”神情猙獰。
並不附和。
厲青陽的身世來歷他略有耳聞,他的年歲已不可考究,只知遠遠不止三五千歲這般短暫。
原先他也並非執罔的魔,只是對仙界執念過深,久而久之,心魔膨脹,原本的几絲善性消失殆盡,無惡不作一心破開仙門。
究其根果,大約與他身世有關。
傳言許久之前,仙界還未徹底閉門隱遁,仙人們偶爾下界辦差,或是體驗民間疾苦,或是修行瓶頸轉世渡劫。
而有一位恆陽仙人卻在下界時觸犯了仙規,他與魔族女子相戀,甚至成婚誕下子嗣。
然,好景不長。
這種違逆之事天庭怎能容得?
魔族女子聽聞倒是硬氣,死死不肯妥協認錯。
倒是恆陽仙人,不知是頓悟亦或是無情,很快拋下母子回天庭認罰,只身前去戰場贖罪。
半仙半魔。
卻是哪裏都容不得……
如今看來,傳聞很有可能屬實,不然也沒有更好的理由解釋厲青陽對破開仙門的執念怎能如此之深。
普通修道者渴望成仙,講究的更多是水到渠成,那些門中修仙弟子,若非厲青陽刻意蠱惑,一般很難動走捷徑的心思。
垂眸,敖宸掩住眸光里的一剎深思。
厲青陽疑心極重,睚眥必報,認為誰都對不起他,所以……
他望向縮在一旁的普通凡人陳順。
頷首,“你若不放心,那便按你放心的路走,只是禍不及年幼,寶寶不懂事,父母再大的過錯卻不該發泄在他身上。”
敖宸深深睨他一眼,“你應該非常能體會這種感覺才對。”
“元姬”面容一僵。
“她”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唇,沒有出聲,引陳順上前。
敖宸將寶寶身上的靈索收回,解開封印的意識。
他霎時睜開雙眼,漆黑的眸子深邃,只是裏頭盤旋着看不清的幽霧,遮蓋住了原本的清澈。
獃獃的站在地上,他目光明明望着他,卻沒有絲毫焦距,敖宸不忍再看,他蹙眉盯着恐懼的陳順,只恨當初一時手軟留下他這條命,別眼,沉聲問,“真無可解之法?”
陳順神色驚慌的搖頭。
敖宸望向“元姬”,不再開口。
“陳順,你覺得你可有把握馴服一條成龍?”“元姬”安然的坐在石凳上,她如今一張女人臉蛋,笑起來時眼睛微眯,格外的瘮人,不容他回答,便篤定的命令道,“我相信你是可以的,去,過去試試吧!”
摸了摸額頭冷汗,陳順渾身顫抖的往前踏出一步。
他不敢抬頭對上這個男人的眼神,可元姬之命他亦不敢違背。
手抖的從布兜里取出一系列物品。
他吞咽下口水,點燃從元姬那裏剪下的一縷髮絲,焚燒,沒入銅鎖中。
又拿出符紙,寫下生辰八字,陳順整個人瑟縮的將符紙塞入銅鎖,因為畏懼,足足試了幾遍他才得以成功。
半柱香時間。
復而取出符紙。
陳順默念着術語,嘴角囁嚅,額間滴滴冷汗不斷往下墜,臉色遽然慘白。
敖宸倒是泰然。
他筆直的站在一叢青竹旁,沉默的望着陳順忙碌。
“元姬”無聊的自斟自飲,“她”眸光不時略過面無表情的敖宸,嘴角掛着輕笑。
朝寶寶招手,見他獃滯的拔步走來,“元姬”打量他上下,沖敖宸道,“你放心,等陳順成功,我立刻放他與周溪西團聚,若青玉葉陣能確定第三顆冥珠的方位,四十日後,便是結成煞陣的最佳時間,待我叩開仙門,你隨我入主仙界,專心當我坐騎,至於他……”
拍了拍寶寶粉嫩卻毫無表情的臉頰,“元姬”笑道,“我讓他和周溪西母子團聚,也算是仁至義盡,你說呢寶寶?”
黑黢黢的眸子忽的轉動。
寶寶眨了眨眼,以示認同。
“元姬”頃刻失笑出聲,顯然非常滿意。
敖宸冷眼看着,目光定定落在寶寶身上。
從沒有像現在這一刻慶幸過,好在周溪西不記得往事,不然等寶寶離開結界,她看到他這幅模樣……
“去。”
驀然間,陳順大汗淋漓的睜開眼。
他眸中迸發出一道利光,屈指指向符紙,霎時,黃符騰地飛起,漸漸朝敖宸而去,緩緩貼浮在他眉間,一點點滲入。
與此同時,陳順盤地而坐,雙眼緊闔,嘴角張合,不斷碎碎念着術語。
“元姬”轉回注意力,饒有興緻的盯着敖宸。
看似隨意,雙眼卻如炬,她眯眼,不肯放過他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然而——
敖宸的確沒什麼變化。
他臉色始終面無表情,只是隨着陳順越發吃力的念咒聲,他清醒的眼眸中忽的浮出一抹迷霧,霧氣繚繞瀰漫,從眼角不斷朝四周擴散。
可下一瞬,敖宸猛地眨了眨眼,霧氣頓時消散,重現一片清明。
“噗”一下,陳順噴出一口鮮血。
他感覺到元姬冷冷一撇,來不及擦拭嘴角血跡,連忙盤坐,撐着渙散的精神繼續念咒。
胸腔團着一股痛意,陳順越發感覺牽強,他實力本就不夠,若非老祖的那本手札頂着,他根本束手無策。
再者,成龍不比幼龍,寶寶閱歷少,心思純凈簡單,容易着道受蠱惑,可成龍意志力堅決,而且,他遇到的這個,似乎心志格外堅韌。
心中暗道不好。
陳順越發焦切,甚至有些六神無主。
“元姬”面色逐漸暗沉。
她眸光在陳順和敖宸身上來迴轉換,慍怒逐漸浮出。
要想知道第三顆冥珠的大概位置,按照敖宸所說,必須得潛入深海開啟青玉葉陣。
她如今雖說修為在他們之上,可到底海域是龍族地盤,若敖宸事先設有埋伏,難免多生事端。
所以,馴化敖宸可比一頭幼龍重要多了……
“元姬”眸中閃過几絲不耐。
“她”虜來寶寶不過一時興起,一頭幼龍她不會放在眼裏,送走就送走,權當她贈給周溪西的見面禮,可前提是敖宸——
視線無疑晃過他的眼睛。
“元姬”倏地起身,她戒備警惕的走到敖宸身前,抿唇定定望着他那雙無神的眼睛。
“成了?”她語帶疑問。
陳順卻是赫然一驚,驚愕完了心中陡然又是一喜,真成了?
他迷濛的擦拭嘴角血跡,踉蹌着站起身,望着神情僵硬獃滯如同傀儡人的敖宸,他有些疑慮有些心虛,卻鼓起勇氣道,“對比小龍,看起來似成了的樣子,但具體如何,還需門主檢驗。”
“檢驗?”“元姬”挑眉,她環胸繞着敖宸走了幾步,唇角漾開一絲笑意,“常聽說民間愛舞龍,我倒是未曾見過,既然這裏有活生生兩條龍,不如觀賞一二?”
陳順連連附和稱“是”。
退回坐在石桌旁,“元姬”斟了清酒,一邊淺啜着一邊看敖宸與寶寶化為原形在空中飛來飛去。
她輕笑了兩聲,便覺得無趣。
食指極有頻率的叩着桌面,她眼神陡然一凜,霎時略過一絲嗜血的銳利。
目光落在狀似毫無意識的敖宸身上。
“元姬”並不放心。
“她”對敖宸了解比較淺,只知他父兄卻一個個都是狡猾的,曾有數次“她”都險些落在他們手裏。
不過,物是人非,斗轉星移,他們那些狡猾的傢伙倒是一個個隕滅……
大概都是命,可他厲青陽,卻不信命!憑什麼仙門就高高在上,憑什麼為魔就被狠狠踩在腳下,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又比妖魔高尚幾分?他偏要光明正大的用冥珠以千萬人鮮血為祭,用怨氣破開仙門,將那些躲藏在裏頭的傢伙一個個撕碎……
酒杯送到唇邊,一飲而盡。
“啪”得一聲,“元姬”將酒杯砸在桌面,她冷冷勾唇,聲音凄寒入骨,“小打小鬧不算什麼,還是來玩兒個更有趣的!”
她挑起眼梢,操控兩條龍停下。
踱步上前,“元姬”摸了摸寶寶稚嫩的犄角,轉頭盯着敖宸無神的眼珠,“既然都是龍族,不如你們父子也切磋一下如何?”俯身,愈加靠近敖宸,“她”直直盯着他眼睛,“不準手下留情。”
半晌。
他眼中仍舊毫無一絲波動,沒有遲疑亦沒有憤懣。
“元姬”退開半步,並未完全放下疑慮,“她”笑着揉了揉寶寶腦袋,笑道,“寶寶,不許手下留情,乖哦!”
話畢,退到竹林一側,“元姬”扯唇拍了拍手。
霎時,兩條龍像聽到了吹起的號角,都猛地騰起身體朝對方撞了上去。
無論從身型還是修為體力來說,寶寶都跟敖宸差的不止一星半點兒,誰都知道,這場爭鬥沒有懸念……
陳順從沒見過這種場面,當利光如流星在半空刷刷而過,他簡直嚇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空中鮮血如雨,噼里啪啦往下墜,陳順躲避不及,臉上一片血腥。
龍血彌足珍貴,他望着竹葉地面桌椅上的血跡斑斑,覺得一顆心都在淌血……
這……他猛地轉頭望向元姬,顯而易見,小龍怎可敵得過成龍,若再打下去,小龍都得死了,這是一條龍啊……
“元姬”卻站在林間一動不動。
庭院內一瞬間血氣瀰漫,翠竹承受不住,紛紛枯萎凋零,轉眼像是寒冬臘月。
“她”抬了抬眼,半空中,幼龍渾身鮮血,傷痕數不勝數。
成年龍似乎沉浸在貓捉老鼠的遊戲中,當然,這是獸的本性,殘忍而血腥,而幼龍儘管身負重傷,卻沒有一絲退避,總是一次又一次的迎了上去,卻每每換來更多的傷痕。
一滴龍血落在“她”指尖。
“元姬”昂首,看着頭頂遮天蔽日的赤金色。
終於,敖宸似乎用盡了耐心,他驀地嘶鳴一聲,龍吟響徹天際,他渾身耀眼的金色幾乎掩蓋住那抹柔嫩的淺金,轉瞬,他遽然俯衝下去,利爪在已沒有任何攻擊力的幼龍身上畫出一道口子,深可見骨,然後埋頭張嘴,似欲咬斷它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