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7 狼煙(一)
晉江新防盜,訂閱未滿80%的要等1-2天才能看不像是宮中那種斯文的,帶着點虛偽的脈脈溫情的友誼賽,而是真正的賽場廝殺。
獨孤紹的打法一如她的外貌,猛烈、迅速,有着猛虎下山的氣勢。她的隊員們也像她一樣,攻擊迅猛如狂風驟雨。
崔明德出場的時候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一開始比賽,就好像完全變了個人。她看上去比獨孤紹文弱,氣勢卻毫不遜於獨孤紹。從我這邊可以看到她策馬疾馳,屢屢從紅衣隊員身邊經過,球杆一勾,輕輕鬆鬆帶走了那個小球,或傳送,或自己進擊,每一下動作,都透着狠厲。有一回她甚至整個人側身過去,只剩一腳勾住馬鐙,手臂從自己的馬腹下伸出去,球杆穿過對方隊員的馬腹下方,從下面帶走了球。
場上爆發出一陣鼓噪,無數人為之喝彩叫好,崔明德到底還是個少女,面色帶出些許驕矜之色,又馬上隱去,獨孤紹把頭一昂,下一輪追逐經過崔明德的時候忽然躍起跳到崔明德的馬上,手臂貼着她的手臂,抓住她的手一帶,崔明德不由自主地把球擊到左側,有一個紅衣女子攔住了球,獨孤紹笑着又翻身回到自己的馬上,對着崔明德拋了個得意洋洋的媚眼。
那一眼秋波中蘊含的風情,把包括李睿在內的所有貴族子弟都看得如痴如醉,我聽見李睿在身邊喃喃自語道:“娶妻當娶獨孤紹。”
我翻了個白眼。
崔明德這邊屢屢失利,終於丟掉了幾分神仙氣度,揮舞球杆叫出暫停,一隊人圍在一起嘰嘰喳喳說了些什麼,我看見有個白衣女子不服氣地說了一句,被崔明德一眼給瞪回去,悻悻然退到一旁,然後那個韋家小四娘被換上去了。
她似乎一點也不驚訝,不慌不忙地把頭髮束得更緊了些,牽馬出來,這邊擺開陣型,重新比拼。
我不懂馬球的陣勢,只知道她站的約莫是個防守的位置,卻見她左突右至,身手極為靈巧,每每與崔明德配合,兩人一傳一接,十分默契。
李睿咦了一聲,把注意力從獨孤紹身上收回來,摸着下巴道:“那姓韋的有意思。”
我看着他,果然他不用我催,就開始自動介紹:“你看這裏,大多數人都是向前直衝,她卻偏偏要向右繞,你看這邊她假作向右,其實又忽然閃身向左,誒,這個好!”
大家又發出一陣鼓噪,這聲音只稍遜於剛才獨孤紹翻躍的時候,我分心去看的時候,只瞄見韋家小娘利落地換了個手,倒勾着側過去,手腕一翻一提,球又被輕輕鬆鬆地送到崔明德手裏。
“假動作。”我想了半天,只能以這個詞形容。李睿一拍我肩膀:“這個詞好!”他親熱地摟着我,目不轉睛地盯着場中看。
我見他看得入神,難得地起了好奇心,推推他問:“六郎,這人有那麼厲害么?你一貫不是盯着好顏色的人看么?”
李睿不滿地瞥我一眼:“我豈是那麼淺薄的人!球場之上,只看球技,不論美人!”
“看,崔明德的衣裳開了!”
李睿的眼睛馬上溜過去,然後氣哼哼地看我:“你詐我!”
“你不是只關心球技么?不是討厭崔家小娘子么?”
“我那是…怕她有傷風化!”
切。我以眼光表達了自己的鄙視。所謂葉公好龍,李公子好馬球,誠哉斯言。
李公子雉奴沒法和我掐,只好咬牙切齒地繼續去看球,他的眼光一會溜到獨孤紹身上,一會溜到韋家小娘子身上,到最後居然是關注那姓韋的姑娘居多。
我留意到他的反應,也對那人好奇起來,推推李睿:“不就是幾個假動作么?我瞧她也沒獨孤紹打得好呀,你怎地倒轉性了?”
“你懂什麼?”李睿給我解釋:“你瞧她那一處本可以自己擊球的,卻偏偏還是傳給崔明德,再看崔明德接到以後,她便馬上換了位置,補在後面,不但防了別人,連自己本隊的人都防得滴水不漏,這麼好的技藝,整個場上卻一個球也沒進,這不是怪么?”
“……大約是想討好崔明德罷。”
“討好她有什麼用?”李睿瞪大眼,十分不明白。
“就跟你打馬球的時候,侍衛們會讓着你一樣啊,你是代王嘛。”
李睿歪着頭,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雖然十五歲在現在這個年紀幾乎已經算得上是成人了,但是身為幼子的李睿顯然是不如旁人成熟的,這麼簡單的道理,他居然想了半天才明白過來,故作深沉地嘆了口氣,道:“兕子,這樣太沒意思了。”
我說:“是啊,所以我就不喜歡看馬球,看來看去,反正不是太子哥哥,就是你贏,剩下的總之是按官職排的。”
李睿看着我搖頭:“不,我是說,你自己不會打馬球,就貶低我的馬球技藝,這樣太沒意思了。”
…大哥我們還能愉快地對話嗎?…
雖然李睿堅決不肯承認他每次打球都能贏都是因為被人放了水,但是接下來的比賽,他卻也少了很多興趣。侍衛們又急着催我們回宮,於是不等散場我們就提前走了。
回到宮中,就看見春桃含羞帶怯地過來喚我們:“六郎、二娘,聖人傳見。”
唐代稱呼皇帝為聖人,然而到了我們的母親手裏,她和父親並稱‘二聖’,因此母親宮中的宮女也常常喚她作‘聖人’,就這點來看,母親還是很像武則天的。
我和李睿面面相覷,看一眼彼此的服裝,李睿馬上換成笑臉,道:“娘子等等,我們換了衣裳就去。”
春桃聽他叫得生分,眼睛一挑,煥發出無數種風情,李睿假作不見,拉着我匆匆忙忙過去,換了一身常服,再去母親的立政殿,途中春桃一直向李睿拋媚眼,李睿不知是尷尬還是什麼,有意無意地閃到我身邊,還不住地對我使眼色。
我笑嘻嘻拉過春桃,向她手裏塞進一把銅錢,問她:“阿娘叫我們去作甚?”
春桃看一眼李睿,李睿把頭轉過去,她便幽幽一嘆,低聲道:“六郎已經十五了。”
李睿不解道:“十五又怎麼了?”
春桃橫他一眼,道:“大家兒郎滿了十五,自然是要選侍妾了。”
李睿和我一起呆住。他馬上轉換成一臉欣喜,我則一臉獃滯——他討老婆,跟我有什麼關係?
母親挑眉看他,李睿訥訥道:“就去坐一坐,宵禁前便回來。”見母親久久不回答,又改口道:“其實也不是什麼要事,阿娘若不喜歡,我叫王元起同他們說一聲,改日在武德殿再請他們便是。”拿眼瞟母親一眼,方道:“阿娘以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