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棲霞山
棲霞山不算太高，山上有大片的紅楓樹。一到深秋，滿山紅色，甚是好看，似一片晚霞停在山上，棲霞山也因此而得名。
清晨，一輛馬車慢慢的停在棲霞山腳下的小道上。從車上下來一個儒生打扮的老者，身後跟着兩個年約十來歲的小孩。男孩身穿着青衫，皮膚偏黑，面貌普通，一副書生打扮；女孩一身淡粉色羅裙罩身，身材瘦小，臉色略顯蒼白。一行三人正是已經趕了半月路的陸老爺子，陸羽以及柳依依。
“祖父，這就是棲霞山嗎？”柳依依拉着老爺子大手，乖巧的問道。
“是啊，老夫已經三十年沒來這個地方了。沒想到這裏一點都沒有改變，唯獨我變老咯。”老爺子有些感慨道。
“祖父才不老呢，依依看來，祖父看上去也就三十多歲。”柳依依不差時機的拍了個馬屁。哄的老爺子哈哈大笑，直誇柳依依乖巧。
陸羽則出神的望着遠處山腳下密密麻麻的人影。不禁心生感概，這人人都想成仙，仙道飄渺，自己究竟能否踏上仙道還是個未知數。縱然無緣我也要踏上這仙途。陸羽就是這樣的倔強的性格，一旦認定的事情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羽兒，在想什麼呢。”老爺子看到陸羽發獃，詢問道。
“沒……沒什麼。祖父，我們也過去吧。陸羽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負面情緒強壓下去。
老爺子點了點頭，對老管家囑咐了幾句。一手牽着陸羽，一手牽着柳依依往山腳的人群處走去。
三人走到近處才體會什麼叫人山人海，幾乎連插腳的地都沒了。這些人大多三五成群的坐在地上，也有些連坐的地方也沒有的只能站着，就連附近幾棵大樹也“坐”滿了人。這些人身邊幾乎都跟着一個小孩，年紀不一，但看樣子都沒有到弱冠之年。
“今年的娃娃比三十年前可多了不少啊。”陸老爺子帶着倆人走進人群中，感嘆道。
“是啊，今年我數了數，約莫有五百多的娃娃吧。幾乎比三十年前翻了個倍”老爺子身旁的一個中年大漢瓮聲瓮氣說道。
老爺子詫異的望着這漢子，眼神里的意思很明顯。三十年你還是小屁孩吧。
“老人家，你還別不信。”中年漢子見老爺子不相信。連忙辯解道：“三十年前，我和這些娃娃一樣，只可惜啊，仙人說我沒有仙緣。”
老爺子指着中年漢子身邊約莫歲的小男孩，笑着說道：“所以你寄希望於你兒子。希望他能有仙緣？”
“老人家，實不相瞞，我們家祖上就有人是仙人。”大漢神秘的說道。
“哦？”老爺子頓時來了興趣，因為三十年前的兩個有仙緣的孩子就祖上是仙人的。
“你還別不信。我們祖上那位仙人成仙后還回到了家族中。幫當時的家族創下了一份不小的基業。只不過百年後，老祖仙逝，家族就又敗落下來。”大漢說到這唏噓不已。
陸羽和老爺子聽到這話，可是心中震動不已，在二人的印象里，仙人應該是與天地同壽的啊。怎麼只活了百年就死了呢？這樣的壽命也不過比普通的凡人強一些而已罷了。
陸羽有些不相信的問道：“大叔，仙人不是長生不老的嗎？怎麼會死呢？”
大漢見一個小孩子有些不相信他的話。哼了一聲，說道：“你難道不知道仙人也是有境界高低的嗎？只有最高境界的才能長生不老。”
“啊……”老爺子也很是驚訝。又問道：“這位小哥，老朽確實不知道仙人還有境界高低的區別。可否告知一二。”
大漢見老人家真心想問，有些尷尬的說道：“老人家，說實話，我也是從那位老祖寫的日記才知道些關於仙人一點事情。其他也知道不是太多。但是仙人有境界高低之分，壽命，法力都是有很大的區別。至於其他的嘛，我也不是太清楚。”
陸老爺子又和大漢問了些關於仙人的其他問題，發現這大漢真的不知道了。隨後兩人又天南地北的聊着其他話題。
陸羽則與柳依依站在一旁，聽兩位大人的談話。陸羽心中久久不能平靜，之前那大漢說仙人也有境界高低，壽命長短區別。這打破了他對一貫對仙人長生不老的印象。看來這個仙人真不是那麼好當的。
正午時分，突然聽到樹上的人喊了句：“仙人來了。”頓時底下的人群議論紛紛。不一會兒，三位仙人從天空中飄然而至。落在遠處的一片空地上。三位仙人依舊是一老兩少，老者鶴髮童顏，兩青年眉清目秀。其中一青年，用手在長劍上一點指，頓時長劍一陣嗡鳴。化作一道青光，將四周的樹木雜草一一斬斷，清理出一個圓形的空地后，才飛回青年手中。下方眾人又是一陣騷亂。
老者掃了一眼人群，淡淡的說道：“爾等讓子女到這空地上即可。你們呆在原地就可以了。”
話音剛落，就有不少小孩離開父母往中間圓形空地走去。陸羽和柳依依告別了老爺子，也攜手往空地走去。
不一會兒的功夫，空地上就站滿一個個小孩。
“師叔，今年的候選弟子可比往年多的多。”其中一青年對着老者恭敬的說道。
“希望今年能挑到個資質好點的。”老者淡淡的說道。
另個青年見孩子們都到空地上站好了，向老者請示道：“師叔，可否開始了？”老者點了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
青年掃視了一遍底下的孩子們，語氣溫和的說道：“呆會，我會用法術將你們一個個挪移過來，你們莫要掙扎，也不要吵鬧。”然後又指了指老者，對底下的孩子說道：“你們呆會會被仙長一一施法判定，有仙緣就立在一旁，沒仙緣的就可以回到親人身邊去了。你們可聽清楚了。”青年說話看似小聲，實則每句話都清晰傳到每個人耳中。
“聽清楚了。”底下的孩子齊聲答道。
青年滿意的點了點頭，左手放在背後，嘴裏念念有詞，然後右手虛空一抓，頓時排在前列的一個男孩騰空飛了起來，慢慢“飄”到老者的身前。這樣的場景頓時讓底下的孩子都目瞪口呆。
只見那老者，閉上了眼睛，輕輕的將一隻手掌放在孩子的頭頂。片刻時間后，老者睜開了眼睛，嘴裏冷漠吐出了一個“沒”字。小男孩就垂頭喪氣的往親人那走去。緊接着，青年又“抓”了二十多個孩子，依舊沒有一個有仙緣的。直到第一百多個小孩時，老者才說了句不同的話：“雙劍靈根，黃級。”另一個青年將那小男孩帶到了老者身後。底下的數百道羨慕眼神向那小男孩看去。那小男孩看上去也有十餘歲了，一臉得意洋洋的表情，還不時朝底下的同伴做鬼臉。
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好的緣故，一個小女孩又以單劍靈根，地級站在了之前小男孩身邊。
陸羽和柳依依排在中間的位置，直到大概過了300多個孩子的時候，陸羽才覺得周身一緊，然後身體就飛向那位老者。陸羽頓時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自己不能通過測試。那老者看也沒看陸羽一樣，閉着眼睛，將手按住陸羽的腦袋。陸羽感覺一陣清涼的氣息，從自己頭頂瞬間蔓延至全身，全身說不出的舒坦。
“呃……”老者沉吟了一下，並沒有說話。陸羽心中一緊，感覺都快窒息了。
“單靈根，黃級。”老者淡淡的說道。青年聽后一愣，但還是拉着陸羽的手站到了老者的身後。只是偶爾用憐憫的眼神看着陸羽。陸羽心裏一顫，覺得肯定有什麼地方出了問題。但是沒人告訴他，他也不敢出聲詢問。
在他之後被青年“抓”上來的就是柳依依。老者依舊緩緩的將手放在柳依依頭上，而柳依依則好奇的看着老者。順便朝陸羽伸出了個大拇指，無聲的對陸羽說著什麼。陸羽心裏明白，她說的是“哥哥，你真厲害。”陸羽心裏陣陣苦笑，看老者和青年的表情，自己的狀況肯定不是很好，只是不知道壞到了什麼地步。
“這是……”老者驚訝的聲音打斷了陸羽的沉思。陸羽循聲望去，看見老者滿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兩個青年也走到老者身旁詢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有柳依依一臉茫然的看着眾人。
“師叔，發生了什麼事？”
“四靈根，天級。”老者緩緩將手從柳依依頭上移開，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
兩青年都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柳依依。柳依依則好奇問道：“神仙爺爺，什麼是四靈根，天級啊。”老者聽到柳依依這麼叫他，頓時哈哈一笑，將柳依依抱在手上，一副和藹的樣子對柳依依說：“靈根分天，地，玄，黃四個級別。而你是最佳的天靈根，而且數量還有四個，我是我們御劍宗創派以來能排進前三的資質。”
陸羽在一旁聽了這話，心裏頓時明白了。原來我資質是最差的，怪不得那青年對我是那副表情。不過，縱然再差也無妨。人家做一遍，我做一百遍。我就不信我比別人差。心中打定了主意，陸羽的表情也漸漸放鬆了下來。
而柳依依則轉頭對陸羽喊道：“哥哥，我也可以和你一樣當神仙了。”
陸羽則對柳依依伸出一個大拇指，開心的笑道：“你還是個最厲害的神仙。”
老者不屑的看了眼陸羽，沒有說話。心裏則冷笑不已。兩人資質真可謂雲泥之別，真不知道這兩兄妹差距怎麼那麼大。
在接下來的測試中，再也沒有一個孩子能夠通過。老者在測試完所有的孩子后。對站在身後的兩男兩女說道：“你們去和你們親人告別吧。隨後就要與我返回御劍宗了。”
四人都趕忙朝各自的親人跑去，陸羽則帶着柳依依回到了祖父的身邊。
祖父滿面春風，開心的說道：“你們兩個真是好樣的。真沒給祖父丟臉。”
二人則跪倒在祖父身前，叩了三個響頭。
陸羽眼睛泛紅，不舍的說道：“孫兒不孝，不能常伴祖父膝下。祖父一定要多保重身體！”
柳依依邊哭邊說：“祖父，依依捨不得你啊。”
老爺子將兩孩子扶起身來，摟在懷裏，久久不語。
直到青年前來催促，兩人才依依不捨的與祖父告別。
青年將兩人帶到了老者面前，那兩個孩子早已回來了。老者沒有多說什麼，衣袖一甩，一道白光從袖中飛出，隨即老者嘴裏念念有詞。白光頓時變成了一個龐大的巨劍，老者讓四人坐在劍上，自己則站在劍上。
只聽老者嘴裏一聲低喝，巨劍頓時化作一道劍影不見了蹤影。數十丈外，劍光一閃，巨劍閃現。一眨眼也就不見了蹤影，兩青年也踏着劍緊跟其後。
陸老爺子依舊站在原地，看着劍光消失在天邊盡頭，已經是老淚縱橫，用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羽兒，依依，不知祖父今生還能與你們再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