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沙吞噬歲月】
人的一生,始終是孤獨陪伴。它是你不離不棄的朋友,即使在最黑暗的情況下,它也不會離開你。無際的黃沙,掩埋了青春的記憶,佈滿滄桑的臉上,只剩下越發蒼老的悲傷。
這一年裏,未知的金屬複製人,給紅的心裏產生的壓力越來越大。隨着她母親離開,孤獨的他,獨闖地球的南半部。這期間在南方水資源周圍,人類建設了新的家園,被選出的領導者,帶着這些戰士,開始新一輪的抵抗運動。
十八歲的年齡,完美的軀體,完美的智慧。完美而又滄桑的雙手撫摸着死亡與憤怒。血一樣的圍巾,在經過歲月的折磨后,沒有因為褪色,而是變得越來越顯眼。
“報告,老大,前面發現一輛車!不過,似乎是抵抗軍的!”躲在石頭背後的紅聽見有人叫他。摘下墨鏡的紅掃了一眼,面前三十多歲的副手。直至看到讓對面發毛為止。
“我說過,叫我指揮官,我這裏不是黑幫。把你以前的習慣改一改!還有,我們是打劫的,除了我們隊伍的八個人,其它都是敵人。就是抵抗軍的首領來這裏我們也照炸不止!”
“是,指揮官!”起身的紅在經過,躲在石頭后的少年旁邊停了下來。他的眼神看着紅滿是畏懼,“小鬼看着我們的車去。剩下的人,在地雷爆炸十秒中衝到現場,不留任何活口,不管任何祈求。”
咆哮的紅,很快讓手下,立刻去襲擊。磁性地雷,在卡車經過的附近,瞬間沖了上去。一聲巨大的震動,冒着滾滾濃煙的汽車,翻了好幾次才停了下來。
躲在黃沙裏面眾人,看到地雷成功的襲擊。瞬間翻開掩埋的黃沙與枯草,奔跑的衝鋒在十幾秒內感到了襲擊現場,看着破亂不堪的現場。副官很是無奈向著後面喊了喊。
“又成渣了。尋找資源,看看有沒有什麼能用的。”副官埋怨到,抽出匕首,一個個為對方補刀。跟着下來的部下們,很是高興的洗劫每一個死人的身上。這車上總共十個人,似乎是一個行動的小隊。
“指揮官,這裏有個活的!看樣子像一個軍官。”手下剛說完就把對方的軍裝扒了下來。
信步閑庭走來的紅,看着一個豐收的襲擊,嘴上終於露出了微笑,因為他們好多天都是空手而歸。來到那個活着抵抗軍成員面前,紅蹲了下來。那個人一直在說著祈求的話語,因為他很恐懼。
拍了拍對方的臉,紅露出一個微笑。“放心,我不會殺你的,告訴我,你們是那個部隊的!”
“太平洋抵抗軍分部!”
“哦,你們準備去那裏?”
“支援11時區的一個基地。在澳洲東部!”
“謝謝你的誠實!”站起來走出幾步的紅,回手就是一槍。直接讓那個人微笑的上了天堂,紅隊伍的士氣非常旺盛,他們每個人都是滿載而歸,掛滿了武器和軍用食物,甚至連軍用衣服鞋子腰帶都不放過,一些以前的流浪者,如今轉身就變成了富豪。
被紅任命的副官,將扒下來的一件皮大衣,送到了紅的身邊。這是抵抗軍軍官的標誌。每次繳獲戰利品,
他都會將最好的送給紅,因為他知道是這個年輕人將自己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他也記得什麼叫有恩必報。雖然良知在這個時代絕種了,但至少有些人,他還沒有徹底墜落。
“指揮官整個給你。”
“你自己留着吧,將那些多餘的武器,挪到後面的車上!”
“是!”副官非常高興的將武器拿起來就走。
看着已經搜刮完畢的眾人,紅吹了一個口哨。讓大家集合準備離開,但是久違發動機的聲響,讓他迅速掉進冰窟。撕心裂肺的一聲吶喊,“趴下。”瞬間就在氣浪中飛了出去。
兩顆炸彈完畢后,武裝直升機上的槍雨,就如同冰雹一樣砸來。捲起塵土的遇襲車輛周圍,就如同地獄一樣。
在遭遇空中死神時,沒有火箭彈那就是等於把自己放上了絞刑架上。武裝直升機盤旋了很久,似乎想要落下來,但是謹慎的他們還是飛走了。
時間一秒一秒的流走,直至許久以後,副官才從隱蔽的汽車裏面跑了出來。看着滿是肢體的戰場對着旁邊小鬼說:“你去看看,還有活着沒有。”
抬頭望着比自己大的副官,雖然心有不悅,但是還是走了過去。紅色圍巾,是這個場面最顯眼的,走過去的他將紅翻了過來,看着已經被黃沙吞沒的身體。俯下身趴到紅的心臟前面。
“指揮官還活着,他還活着!我聽見他心在跳啦。不過腦部受傷了。”站起來的少年朝着遠處的副官大喊。
汽車發動后,他不想在這個地方在呆下去一分鐘。驅使着越野車的副官,停在了少年旁邊,隨後跳下車后,招呼着少年共同把紅抬進車裏。“你看看其它人,然後開另一輛車。我們先回住地。”
“其它人,沒有完整的。”少年指了指滿地的零件。
看着滿地變成了碎塊的戰友,副官皺着眉頭,走過去,將那些散落滿地槍械撿了起來。“帶上還能用的,我們撤,真是悲慘的日子!”
兩輛車,在烈日下前進,很快逃離了這個十字樞紐的地帶,頻繁的槍聲響動,讓他們將油門踩到底。兩輛
車一路瘋狂的向西衝去。行駛了兩個小時左右,他們來到一個的山頂。這些山以前是小島,海水褪去后,他們成了山峰。堅硬的石頭經過風沙的摧殘,還是堅強的屹立在太陽之下。
看着下面衝上來的車輛,在這個隱藏點的人,很快發現了他們。副官的一聲大喊讓周圍的人,很快從山洞跑了出來,“指揮官,受傷了。快點來幫忙。”
山洞裏面人不多,總共是四女兩男,而且他們身上各代傷勢。滄桑的臉上代表着他們久經戰場的疲憊。看着昏迷不醒的紅,澆了許多冷水。隨後將紅的衣服解開,並沒有發現身上的傷勢。只看見佈滿匕首與雙刀的上身。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這裏的人,並沒有醫生,當他們遇到受傷的時候,他們只能硬挺。其中一個受傷的男人說:“我知道一個地方,這裏往西不到五十公里,有個小鎮,以前我和指揮官去過,那個地方有醫生,不過那裏是南美洲的毒販與北美的黑幫,還有一些軍閥控制的地方。比較混亂。”
副官指了指說話的男的。“你帶路,我們三個人去,這裏沒有誰,也不能沒有指揮官。”
“好的,我去拿裝備。其它人卸物資。不過去那裏你可要聽我的,我不想在那裏惹麻煩。”
副官鄭重的點點頭。看着對方滿是纏繞的上身。“你身上的傷,沒事吧。”
“死不了!女士們守好家,我們爭取天黑之前到達那裏!”
“小鬼你來開車,抓緊時間!”
三個人,準備好武器后,又重新將紅抬上越野車,從現在開始他們沒有在耽誤一刻開始向西方狂奔。雖然距離不遠,但是在退海之地,這個距離會耽誤很長時間,因為這裏佈滿高低不平的山丘。
太陽一點點轉動到西面,車輛也瘋狂趕着時間。路上他們給紅餵了好多水,但是絲毫不起作用。看着遠方
的小鎮慢慢的展現在眼前。三個人多少有些緊張,此時離太陽西落,多少還有些時間。那個受傷的男子,主動的換下少年,然後開始駛向了他所熟悉的地點。
小鎮是用石頭與泥土搭建的,這裏沒有木材。一望無際的房屋就像貧民窯,土黃色的建築遍地都是。進入裏面,彷彿讓人進入迷宮,這裏所有的建築都是一樣,最高的也才是兩樓。天天被沙塵暴襲擊,這裏似乎顯得很是乾淨。每個人外表上裹滿了泥沙,破舊的衣服好像許久未換一樣。
這裏的人們生活艱苦,他們只靠深入海溝裏面,捕捉水裏資源維生。他們自己為了利益成立了公會,成了一個抗衡軍閥與黑幫的組織。逃難的人們慢慢加入他們,他們也成為了一個最大的派系,與黑幫,軍閥,毒販共同統治這個人數膨脹的小鎮。
小鎮很大,他們要尋找的人,似乎不那麼容易。那個受傷的男子,看見人就問,不明白對方語言,就指着自己身上受傷的繃帶。可是最後還是在副官用一塊吃的賄賂下,才找到了那個自稱是醫生的地方。
副官,少年,在看見醫生后,不由自的看向受傷男子。“這就是你說的醫生?”面前的老人,似乎有六七十歲,顫動的雙手,把眼睛摘了下來。滿是血跡的衣服上。顯得剛剛殺過人。
“誰是病人!你嗎?有治療費嗎?”雖然瘦弱,但是嗓門上,絲毫不亞於青年人。那個醫生在人未進門就已經打起了剝削的主意!
“不是,車裏的。”
“抬進來。”
三個人抬着紅,就門就有些想吐的感覺。屋裏的味道,堪比戰場。醫生一直大廳後面的房間,三個人轉身走了進去。
“他怎麼了?”
“被炸彈衝擊波,震暈了,到現在還沒醒來。”副官詳細的說道。
“有這個嗎?”醫生搓着手指,很顯然你們有資源嗎?現在錢是沒用,但是吃的,物資是絕對的硬通貨。
“我們這裏有十多盒魚肉罐頭,還有一些吃的。槍和幾十發子彈。”
“我都要了,加上你的皮大衣,和皮鞋!”老頭指了指副官的衣服,和黑色的皮鞋。顯然還在打外面車的
主意,但是最後他取消了自己的打算。
交易談妥后,老醫生開始給紅清理頭部的傷口,將外衣與雙刀脫下來,放到旁邊。時間一點點的過去,那個醫生,處理傷口似乎很是簡單。很快完成了包紮,隨後領出一個瓶子,打開后,對準紅的嘴,就灌了下去。
果然那個液體進入紅的食道后,他很快做了起來。張開口后,瘋狂的喊着,就像進入了火一樣。突然間,
從外面闖進來十來個人。“醫生,醫生!”
進來后的他們,看到醫生后,不由分說就是往外拽。看見紅醒了后,又瞬間倒了下去。掃了眾人一眼,看見對面床上有兩把刀刃,和一件黑色皮衣還有一個紅色圍巾。那個領頭的隨手就拿起來。舉着突擊步槍,示意對方別動!
很快的就把醫生拽出去,拎到車上,拿起醫生的工具箱就跑了。
三個人被突然的舉動弄的有些失措,不過很快就緩了過來。他們看見指揮官醒了后,又倒了下去。
“這東西很有用,在給老大灌點。”副官指着小鬼,“你去!”變成傭人的小鬼,拿起瓶子就給紅灌了下去。和剛才的情況很是相似,指揮官醒了就倒了下去。
醒了的紅,感覺整個胸前就像骨折一樣疼。看着面前的三個手下,緩慢的問了句:“這是那裏!”
“指揮官,這是我們以前來換東西的那個小鎮。”受傷的男子說完,將自己身上的水壺,遞給了他。
紅搖搖頭,“把我腰帶給我解下來。我圍巾呢?我衣服呢?”
眾人似乎很難說出被人搶走的經過。看着眾人的眼神,紅很快就清楚了,在這個弱者被欺負的年代,沒有武力完全就是渣渣。
紅舉起左手,接過小鬼遞來的腰帶,艱難的將腰帶挪到嘴邊。狠狠的咬了下去。“指揮官,我們有吃的,在車上,我去拿!”副官說完就跑了。
紅沒有理會他們,因為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是狼的。軟冰從腰帶了,匯聚到紅的身體,瞬間冰冷的感覺將他征服,那些軟冰在進入身體后,開始拚命的修理受傷的細胞,而紅的面容一會掙扎,一會痛苦。瘋狂的喊叫,讓周圍習慣的人,感受毛骨悚然。夕陽已經落下,還有一個小時,天就黑了。
紅的身體此時已經恢復完畢,鋒眉倒豎的他顯得很是害怕。站起來看見鏡子裏的自己異常可笑,半邊禿頭的他,沾着膠帶。一把拽下巴紮好的繃帶后,抽出自己腰帶上的折刀。照着鏡子很短的時間內將自己剃成一個大光頭。
三個人像是做錯了事情一樣,在紅的面前,顯得非常安靜。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剃完頭的紅,看着面前的三個人。“來,吃點東西,先生們。幹嘛這個樣子,我們應該高興起來,因為我們又多活了一天!祭奠今天死去的戰友,來迎接暴風驟雨的明天!告訴我,是誰拿走了我紅毒蛇的圍巾!”
眾人看着紅可怕面容,以及冷血的語氣,不敢多說什麼,他們只是將副官的食物分了起來,每個人的吃相就像餓死鬼轉世。也難怪很多天都沒有像樣吃頓飯了。
炎熱的傍晚,並沒有因為太陽的離去而顯得涼爽。忙碌的人們,已經結束了繁忙的一天,他們為自己在海溝中捕獲的食物而高興,而有的卻滿帶愁容,也許他的遭遇很是不好。
還有一些人們,他們在附近的礦洞工作,海褪去了,露出無限的資源,讓人口凋零的南半球顯得那麼富饒。收集着金屬和礦物質,剩下的人類搭建了新的科技樹。在扭曲的世界裏,這個世界從不缺少天才。
消滅食物后,那個受傷的男人,告訴了紅,他們是這裏的黑幫,我們經常在這裏出售東西,多少打過交道,他們稱自己為十字軍,因為他們信仰宗教。相信他們的神會在這個末日眷顧他們。這裏有十字架的地方就是他們老巢。
紅聽完后,指揮着面前的三個人,讓他們把所有武器放在床上。紅挑了兩把突擊步槍,將子彈裝備完畢后,又將自己腰間的三把手槍取了下來,分別補上子彈,重新將五把折刀插進自己的腰帶后,對着眾人說:“一個小時后,看着十字架升起紅色旗幟,你們就迅速趕過來,如果沒有動靜,那你就是指揮官了,副官。”
舉起雙槍的紅,看着後面的眾人一眼。連句再見都沒說就沖了出去。將槍扔向越野車,瞬間跳上駕駛位置,這個小鎮,沒有比他更熟悉的了。半年前一個人流落在這裏的時候,就已經將一切整理好了。
即使滿街都是歸來的人,紅依然將油門踩到底。一路上的橫衝直撞讓過往的人無不咒罵著他。捲起巨大的塵土,讓周圍的人,捂着嘴不停的咳嗽。
沒有了圍巾,穿着短袖,讓紅多少有些不適應。越想越生氣的他,瘋狂踩着油門,看着近在眼前的十字架標誌,他駕駛着越野車直接撞了上去。將門撞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巨大的教堂,可是從外表上卻是一間大大的倉庫。只是在周圍窗戶和牆上的裝潢,讓人感覺像是一個宗教建築。
旁邊守衛眼見着那輛車,直接撞了上來。絲毫沒有什麼動作,只是推了推旁邊的人,他們似乎不相信有那個不懂事的人,會來他們老巢找他們的麻煩。沒有現代裝備的警報聲,他們將口哨吹到自己缺氧為止,大聲喊叫的敵襲,讓整個大院的人,都拿起了武器,連帶着整條街上,都開始了騷動。
站在車上的紅,舉起噴火的雙槍,無情的掃蕩着周圍還存在的人。所過之處,鮮血染紅了黃沙,在傍晚之時,上演了一場最絢麗的表演。他露出自己毒牙,仿若死神收割周圍存在的人,他的內心早已經沒有了理智,沒有了還存在的人性。只有把一切當成表演,他就是場中最耀眼的明星,盡情的享受槍林彈雨帶來的快感,已經沐浴在死亡的邊境線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