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豪華可以,也不用搞得這麼有文化底蘊吧?!
「小安哥哥,你經常來這裏嗎?」
「平時要去學校上課,放假的時候會常來。」
「哦!」是常客,這就難怪了。
她剛在一個狀似按摩椅的長椅上坐穩,又聽見那個老闆問:「您要不要過目一下這周的賬目?」
她有點懵了。
安諾寒淡淡地問:「我爸看過嗎?」
「安先生說您已經畢業了,這裏的事以後都交給您。」
「嗯,拿來我看看吧。」
「是!」
那個「老闆」剛要退出去,安諾寒想起了什麼,叫住他:「等一下。你去幫我查一下Jack陳最近有沒有來過這裏。」
「是您上次說要好好招呼的同學嗎?」
「嗯。」
「好!我馬上去查。」
那個「老闆」一退出去,沫沫迫不及待問:「他為什麼要給你看賬目?」
「因為從現在開始,我就是這裏的老闆。」
「啊?!」
「有很多事是你不知道的。」暗光打在他的臉上,閃動着神秘的色彩。
「你告訴我,我就知道了。」
她在她的再三追問下,安諾寒告訴她了一個秘密。
其實,安以風並不是一個普通的教練,他在香港的時候曾是個呼風喚雨,橫行無忌的黑幫老大。後來他為了躲避警方的調查,也為了尋回他分離多年的戀人,他改名換姓來了澳洲。在澳洲,他不但找到了深愛的女人,也找到了他從未見過的兒子。從此,他遠離是非,過着平淡而安穩的生活。
他開了個健身俱樂部,教人打打拳,收留一些走投無路的華人。他收留的人越來越多,勢力越來越大。
他這種人生來就是混黑道的,即使做個再平凡的人,都掩不去骨子裏「黑色的味道」。
一個偶然的機會,他遇到了一位澳洲黑社會的老大,那個老大很欣賞他處事的風格,跟他交情頗好。後來安以風有點耐不住寂寞,想做點「生意」,於是,兩個人商議了一下,一個出錢,一個出力,「天堂&地獄」從此誕生了。
不過,一直以來安以風都很低調,只做着幕後的老闆,所有的事全都交給剛剛那位「老闆」管理。他只偶爾過來看看賬目,有時他不愛露面,就讓安諾寒過來幫他看看。
沫沫不由得感嘆。「看不出來,風叔叔這麼了不起!」
「他的確很厲害。」安諾寒也面露感慨之色:「他就是那種在黑泥潭裏都能光滿四射的男人。」
「你也會跟他一樣。」
安諾寒搖搖頭。「時代變了,二十年前的香港已經成為歷史。現在的世界很簡單,有錢就能買通黑社會,有錢就能讓州長連任,錢什麼都能買得到,除了……」
他的話被敲門聲打斷。他說了句:「進來。」
「老闆」拿着一疊文件走進來,交給他。「我查過了,Jack這兩個月經常來,有時候來找珍妮,珍妮照您的吩咐,對他一點不敢慢待。有時候帶着一個很清純的女孩兒來玩,他們昨天晚上還來過。」
安諾寒長長吸了口氣,問:「在這裏過夜了嗎?」
「是,兩個人要了很多酒,凌晨五點多離開的。」
他低頭揉揉前額,他在笑,嘴角噙着苦澀。
「有什麼問題嗎?」「老闆」試探着問。
「沒有!」安諾寒簡單翻翻賬目,將文件遞給他:「下次他再來找珍妮,讓人把他打出去。」
「是!」
「給我拿幾瓶酒。再拿些奶油蛋糕,巧克力,布丁。還有,我不想有人打擾。」
「好的,我馬上讓人送來。」
一整晚,安諾寒獨自在喝酒,一杯接着一杯。
也許是下午累了,也許是晚上沒有吃晚飯,喝到第三瓶的時候,他有點醉了,神智迷離。
他問她:「沫沫,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有男人在我的地方泡我的女人,全世界人都知道,唯獨我不知道!」
她埋頭吃着布丁。「我也沒見過你這麼傻的男人。要不是我今天發現,他們都已經結婚了,你還不知道呢。」
他咬牙瞪着她:「枉我對你這麼疼你,你也不安慰我一下。」
「有什麼安慰的。你不是還有我嗎?我不是答應嫁給你了么!」
沫沫低頭與布丁奮戰到底,淚水含在眼睛裏,隨時會掉下來。
他不知道,他傷心,她比他更難過。
她甚至想去打那個無情無義的女人一個耳光,扯着她的頭髮問問她:不是說好的:等他,十年,二十年,一輩子……為什麼要離開他,為什麼要讓他傷心?
然而,孩子就是孩子,她只會為他感到難過,不平。
她當然不會明白,安諾寒不是傻子,他若真愛一個人,怎麼連她背叛都沒發覺?!
「饞丫頭,別吃了!」安諾寒搶走她面前的布丁。「再吃胖成加菲貓了!」
她低着頭,悄悄抹去眼中的淚。
「怎麼哭了?」他抱起她,放在她的膝蓋上,托起她的小臉:「對不起!我逗你玩的,你一點都不胖,很可愛!很漂亮!」
她知道他在哄她。
薇說過,她又胖又丑。薇沒見過她,怎麼會知道她又胖又丑呢?
她吸吸泛酸的鼻子,笑着對他說:「小安哥哥,你別傷心了,我給你唱首歌。」
不等他回答,她從他腿上跳下來,走上舞台,拿起麥克風。
她看着他的眼睛,雙唇微啟。「Itwon'tbeeasy……」(那並不容易……)
沒有任何伴奏的歌聲,她的歌聲輕宛悠揚。
安諾寒端着酒杯的手一顫,一雙黑眸凝神看着她。
這首歌是:阿根廷,別為我哭泣!
也是安諾寒最喜歡的一首歌,阿根廷輸在球場上的時候,這首歌在球場上放起,悲愴的歌聲讓所有的球迷都落淚了,從此安諾寒喜歡上這首歌。
沫沫為了他,特意去找她的音樂老師學這首歌,而且一有空就去音樂教室反覆練習,常常唱到嗓子啞了才停下來。
「Youwon'tbelieveme.Allyouwillseeisagirlyouonceknew……」
(你仍不願相信我的話,你總是認定我還是那個你從前認識的女孩。)
他看着她的眼神變得無比幽深,像有魔力的深潭,在那剎將她吞沒在漩渦中。
「Althoughshe'sdresseduptothenines.Atsixesandsevenswithyou.」
(儘管她的打扮無可挑剔,卻與你格格不入。)
她大聲地唱着:「Iloveyouandhopeyouloveme……」
(我愛你,希望你也愛我。)
「Ikeptmypromise.Don'tkeepyourdistance.」
(我信守諾言。別將我拒之門外。)
記不清多久,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她的心跳亂了,她的歌聲顫了。
他那雙再熟悉不過的眼睛裏,閃動出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光芒……
她閉上眼睛,用心去告訴他:「Don'tcryforme,Argentina!ThetruthisIneverleftyou.」(阿根廷,別為我哭泣!事實上,我從未離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