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她重新打起精神,豎起耳朵,拱起身子,準備朝獵物撲去,飢餓讓她早已顧不得其他,只要有獵物出現,她就會不顧一切地咬斷它的脖子。

就在那頭獵物鑽出草叢時,她驚得瞪圓了眼睛,這這這這獵物也太大隻了吧,她一隻沙皮狗哪裏打得過。

那頭山豬也瞧見了她,直直朝她奔過來。

她驚嚇得全身的毛髮都炸了起來,拔腿落荒而逃,這是誰在獵誰啊?老天爺禰在玩我嗎?

回頭瞟見那頭山豬氣勢洶洶地朝她追來,就像一輛坦克車,眼看就要逼近她,她發出慘叫聲,「嗷嗚……」

山豬兄,你別再追我了。

她被追得慌不擇路,四處亂竄,那山豬緊跟在她後頭,她心跳快得都要從胸口蹦出來,使出全身所有的力氣逃竄奔跑。

跑到最後,她幾乎都要虛脫,兩眼發黑,不遠處樹林裏一抹熟悉的身影忽地映入她眼底,她以為是幻覺,但仍下意識地朝對方跑去。

接近后,她發現那似乎不是幻覺,驚喜地朝那人的方向衝過去,一路狂吠出聲,「汪汪汪汪汪……」易平瀾,快救我,我要被山豬咬死了。

聽見狗吠聲,易平瀾回過頭來,覷見一隻皺巴巴的狗飛也似的朝他直奔而來,而它身後一頭肥碩的山豬緊追在後頭。

他眯起眼,從背後的箭袋裏取出一枝箭,彎弓搭箭,瞄準那頭山豬,一息之後,飛箭朝山豬疾射而去。

一箭命中要害,山豬肥碩的身軀轟然倒地,身子掙扎地抽搐幾下便斷了氣。

蘭雨回頭一瞥,看見那頭追着她不放的山豬就這樣倒下,楞了楞,抬頭望向朝她走來的那個英氣逼人的男子,她激動得彷彿看見親人,整個跳起來朝他撲過去。

易平瀾抬手抱住跳進他懷裏的狗,見狗兒猛往他懷裏鑽,似乎在撒嬌,又像是在尋求他的安慰,又好笑又好氣。

他心忖這狗八成是嚇壞了,撫摸着它的身子,哄了它兩句,「行了,那山豬被我殺了,回去你有山豬肉可以吃了。」

「嗚嗚。」她餘悸猶存地朝他低低叫了兩聲。她先前一度以為自個兒不是被山豬給追到累死,就是被那山豬咬死,沒想到他竟像天神一樣突然降臨,解救了她。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在她成為狗的這輩子,跟定他了,以後他到哪去,她就跟到哪,對他死心塌地、不離不棄。

易平瀾笑罵,「真沒用,不過是只山豬就嚇成這樣,它想咬你,你不會咬回去嗎?」

「汪汪汪汪……」它那麼大隻,我怎麼可能咬得過它。

他抬手彈了下狗兒的鼻子,「沒本事就別去招惹那麼大的傢伙,還敢自個兒上山,膽子肥了你。」

「嗚嗚……」我餓了嘛,怎麼知道會遇到那麼大的傢伙。

易平瀾瞧見狗兒可憐兮兮地低鳴着,有些不舍,摸着它身子的手忽然發現,它那身肉似乎消減不少,有些意外。

這幾日雖然沒空進山打獵,但他早已請大嫂拿他先前獵到的那些獵物給它吃。

「皮妞,你這幾天都做了什麼,怎麼會痩了?」他望住狗兒,問出心中的疑惑。

「汪汪汪汪汪……」她委屈地向他抱怨,我好幾頓沒吃,當然瘦了。

他沒聽懂她的吠聲,但從狗兒獨自上山的事,多少猜到了幾分,眉心不悅地微蹙。

將懷裏的狗兒放下,他走到山豬旁,扛起那頭山豬往山下走。

蘭雨看呆了,他竟一個人就扛起那麼大一頭山豬,那力氣要多大啊。

見狗兒沒跟來,易平瀾回頭喚道:「還傻站在那裏做什麼?不想吃山豬肉了?」

「汪汪汪……」要吃要吃,她趕緊回神跟上他。

易平瀾獵到一頭大山豬,可把趙氏給喜得眉開眼笑,和丈夫收拾着這頭山豬時,盤算着要割多少肉回娘家去。

晚飯她用山豬肉炒了幾道菜,有蔥爆山豬肉,辣炒山豬肉、白水煮山豬肉,一家子吃得滿嘴都是油光。

用完飯,易平瀾對趙氏道:「這頭山豬是皮妞發現,我能抓到它有皮妞一半的功勞,這幾天勞煩大嫂拿山豬肉喂它,別讓它餓着了。」

「欸,我知道、我知道,我會喂它的。」趙氏笑應着,交代女兒收拾碗筷,便切了塊山豬肉去喂狗。

看着她擱在破碗裏的那一小塊山豬肉,蘭雨氣得直瞪着她,這麼小塊肉是要喂蚊子嗎?

趙氏橫眉豎目地瞪回去,啐了聲,「呸,給你吃肉還瞪我,你這是不想吃了是不是,那就甭吃了。」她伸手拿走那塊肉時,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道嗓音——

「大嫂就拿那麼一小塊肉喂它?」

趙氏嚇得轉過身,瞅見自家丈夫和二叔子就站在她身後,見二叔子冷眼看着她拿在手上的那一小塊肉,她心虛地解釋,「我、我這是看它這幾日似乎胃口不太好,所以沒拿太多,怕它吃不了。」

「是嗎?它胃口不好,不知大嫂先前都拿什麼喂它?」若非今日親眼瞧見,易平瀾一直不知兄嫂竟會背着他如此苛待皮妞,怪不得才短短几日它就瘦成這般。

趙氏被他那雙冷淡的眼神給看得心頭髮虛,結結巴巴為自個兒辯解,「我我我不過是想為咱們家裏多省些肉,好給娘和孩子們吃,它一條畜生哪裏需要吃到那麼好的肉,不浪費嗎?再說娘也不贊成咱們這般好吃好喝地供着一條狗。」

「倘若大嫂不把那些肉拿了大半回娘家去,憑我這段時日打回來的獵物,足夠咱們家頓頓都能吃上肉。」

易平瀾嗓音淡淡的,卻讓趙氏聽得臉色一變,急忙喊冤,「我只不過拿了幾塊肉回娘家,可沒敢拿太多,那些肉都是……」

妻子是什麼樣的性子,易平江自然清楚,不願為了那些肉便壞了自家兄弟之情,出聲呵斥她,「夠了,這些獵物都是二弟打回來的,往後別再往你娘家送。」

丈夫雖憨厚,但發起脾氣來趙氏也不敢惹他,委屈地咬着唇。

看在兄長的面子上,易平瀾也沒再揪着這事不放,只說了句,「往後皮妞我自個兒來喂,就不勞煩大嫂了。」他走回灶房去切了一大塊肉,回來喂它。

蘭雨歡快地咬住那一大塊肉,高興地吃了起來。

趙氏見狀,羞惱地扭頭回了屋裏。

易平江見他拿了那麼一大塊肉喂狗,心裏也覺得不妥,但這山豬是弟弟所獵,他想怎麼處置都由得他,自己無權置喙,想了想,只對弟弟說了句——

「你嫂子也是捨不得那些肉,你別往心裏去。」

「我明白,這事大哥也別放在心上。」易平瀾望向兄長,接着解釋道:「大哥約莫也不贊成我頓頓喂皮妞吃肉吧,可它先前帶着我去救回觀兒,只憑着這點,就值得咱們好吃好喝地供着它。再說我也沒讓家裏出糧食養它,那些我抓捕到的獵物,也都有它的功勞,它這算是自個兒養自個兒,大哥也別再捨不得。」為了不讓家裏的人說話,他把那些獵物的功勞,大方地分一半給狗兒。

想起這狗曾救過觀兒的事,再聽弟弟那麼說,易平江也改了心思,點點頭,接着替妻子說幾句話,「你也知道你嫂子娘家日子不好過,她爹身子不好,弟妹都還年幼,她身為長姊,難免多顧着娘家。」

「我知道,所以先前都由着她拿肉回去,要不是今晚瞧見她竟拿了那麼丁點肉來喂狗,我也不會提這事。」

「這事我會說說她。」兩兄弟把話說開后,易平江便回了屋裏。

易平瀾蹲下身,看着趴在狗屋裏,剛完吃山豬肉正舔着嘴的狗兒,抬手揉揉它的腦袋。

「皮妞,這幾天委屈你了。」

終於吃了頓飽餐的蘭雨,整個鑽進他懷裏撒嬌地蹭着,身後的小尾巴左右擺動着,見他低下頭看她,她一時難以控制,伸出小舌頭舔了舔他的臉。

先前已舔過一次,這回她沒那麼驚訝,她心忖這約莫是狗兒的本能,心裏高興,就想舔飼主,想表達親近之意。

橫豎她現在是狗,也沒什麼好難為情,方才他和他大哥、大嫂談的話她都聽見了,這麼好的主子,打着燈籠都找不到,她打定主意要緊緊巴着他,準備踢走那匹馬,爭取成為易平瀾的第一愛寵,因此豁了出去,再舔了舔他那張俊帥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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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心先攻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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