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在將包裹在布巾里的帳冊送上前去時,易平瀾提出一個要求——

「草民有件東西送給四皇子,倘若對四皇子有用,還請四皇子能紆尊降貴,為我主婚。」只要四皇子肯為他和蘭雨主婚,那麼等同他認可蘭雨並非是蔡允昌的侍妾,便能藉此堵住悠悠眾口。

「替你主婚這倒沒問題,不過你特地來找本皇子主婚,該不會要娶的人身分不簡單吧?」他一直很欣賞易平瀾,可他先前在曹安麾下,曹安又與老三交好,故而未刻意去結交他。但對方現在明顯要和他拉近關係,他自然是不會拒絕的。

既然來找他主婚,易平瀾就沒打算要隱瞞蘭雨的身分,將他先前告訴曹安的那些話,再說了遍。

「……因此,草民想以手中這份禮物,請託四皇子為我們主婚。」

靳承駿聽完后表示,「那蔡大人私下怎麼對他那些侍妾的事,本皇子也多少聽說了,這事你不帶禮物來,本皇子也會幫你。」

見他一口答應下來,易平瀾暗自頷首,他沒找錯人,這位四皇子胸襟開闊,是個深明大義之人,他不再遲疑,將手上那些帳冊送上前去。

靳承駿接過,翻看其中一本之後,臉色愀變,很快把其他的帳冊全都看完,驚訝地問:「平瀾,你這些帳冊是從何處得到?」

「是從蔡大人的書房裏拿到。」他將拿到這些帳冊的經過告訴他,「所以四皇子手上這些全都是原本,仿的乃留在蔡大人書房裏。」

想到能用這些證據將蔡允昌給拉下馬,同時還能揪出他背後的主使之人,靳承駿那張方正的臉孔高興得闔不攏嘴,「你這禮物太貴重了。」他幾乎可以料想到,憑藉著這些證據,將會在朝堂之上掀起怎麼的震撼,以及造成何種結果。

「我也是為了蘭雨,而無意間發現這件事,能對四皇子有用,那就太好了。」

靳承駿站起身走到他身前,易平瀾也起身,靳承駿搭上他的肩,神色誠懇道:「本皇子必會幫你安排個盛大的婚禮,你來給本皇子做事吧。」他開口親自相邀。

易平瀾搖首拒絕,「謝四皇子賞識,但我無意涉入朝堂之事。」

「唉,可惜你這麼好的人才,怎麼就不願替朝廷效力呢。」靳承駿惋惜道,但也沒再勉強他,人各有志,強求不得。「你說你想哪天成親,本皇子讓張總管親自為你操辦,必然替你辦得風光盛大。」

「多謝四皇子盛意,婚事簡單即可,無須鋪張,擇日不如撞日,就定在兩天後吧。」

談妥此事,易平瀾甫離開四皇子府不久,便遭遇襲擊。

對方只有三人,但雙手一交手,卻讓易平瀾心下驚駭,這幾人的身手,是他生平所遇到的對手裏最強的。

若非他久經沙場,反應敏捷,只怕適才一照面就會敗於三人之下。

這三人約莫三十歲上下,個個面無表情,身手與他幾乎在伯仲之間,但對方有三人,將他困在其中,令他無法脫逃。

看出對方似無意傷他,目的是想擒住他,易平瀾索性罷手,看向那三人,抱拳問道:「敢問閣下是誰?困住易某所為何事?」

三人中年紀最長的男子出聲道:「不是我們找你,是有人想見你,你隨我們走吧,我們不傷你。」

從日落一直等到深夜,蘭雨遲遲等不到易平瀾回來。他今天去找四皇子,她擔心莫不是在四皇子那裏出了什麼變故,心中焦急,再也按捺不住去見了鎮北侯。

得知易平瀾還未回來,曹安倒不以為意,男人晚歸是常有之事,且他相信以易平瀾的身手,在這京里應該沒幾人能傷得了他。

不過見蘭雨一臉憂心忡忡,他還是出言安撫了兩句,「你莫要着急,平瀾興許是被什麼事給絆住了,晚一點便會回來。」

見他不甚在意,蘭雨不得不把心中的憂慮告訴他,「他今天去見四皇子,我擔心是不是在那裏發生了什麼事?」

「你說什麼,平瀾去見四皇子?!」

「沒錯。」

曹安訝異之後,接着想起一事,頓時驚道:「莫非他打算把那些證據交給四皇子?」

蘭雨心忖易平瀾曾提過這位鎮北侯是個信得過的人,他既然也知道那些證據,八成是易平瀾告訴他,便頷首道:「他說此事事關重大,不想牽累侯爺,所以找上四皇子,他還說眼下也只有四皇子才有能耐揭露蔡尚書賣官之事。」

曹安沉默一瞬,他已想到這事若由四皇子揭露,朝局將會整個翻盤,三皇子必會受到牽連,儲君之位……別想了。

他心中有些掙扎,倘若他將此事告訴三皇子,或許他還能來得及設法脫身。

蘭雨瞥見他的神情,不知怎地,突然福至心靈,想起易平瀾曾提過鎮北侯與三皇子之間的淵源,就在那頃刻之間,她隱約察覺到他的心思,脫口而出——

「平瀾每每在提及侯爺時,總說侯爺為人颯爽磊落,胸襟豁達,有容人的雅量,他因此受到侯爺的提攜,才有機會為朝廷立功。他說這些年來在邊關浴血征戰,只是為了守衛江山,保護百姓,希望百姓們能安居樂業,也希望所有官員皆能不負聖恩,愛民如子。

「可蔡尚書的所做所為卻背道而馳,他為自己的私利與三皇子暗中勾結賣官鬻爵,收受賄賂,中飽私囊,而那些賄賂他們的官員,銀子從哪裏來呢?自是從百姓那裏壓榨得來,讓這些貪官污吏繼續為官,魚肉百姓,可是侯爺想見到的?」

易平瀾花了這麼多心思才弄到那些證據,她不能讓鎮北侯因為個人私心,壞了他處心積慮安排的一切。

曹安倏然一驚,他沒想到適才一閃而過的心思竟會被這姑娘給一眼看穿,她的那番話更是讓他為自個兒方才閃過的心思感到羞愧得無地自容。

他鄭重地朝她拱手施了一禮,「姑娘一席話驚醒夢中人,我適才差點犯下不可饒恕之錯,我這就親自前往四皇子府一趟,倘若平瀾真在那裏,我定會將他帶回來。」

「多謝侯爺。」她連忙還了一禮。

她雖然很想與曹安一塊過去,但也心知以自己目前的身分,不宜在這時前往四皇子府,只能耐着性子在府里等待。

她在屋裏坐不住,親自來到在大門前等着,徘徊好半晌后,終於等到曹安回來,她伸長頸子朝他身後看去,卻沒瞧見那抹挺拔的身影,心中一涼,臉色頓時發白。

「侯爺,平瀾他呢?他怎麼沒跟你一塊回來?」她語氣急促地詢問。

「夜裏寒氣重,咱們先進屋去再說。」曹安面色帶着幾分凝重。

跟着他進了廳里,蘭雨迫不及待看向他,「侯爺?」

「我適才到四皇子府,見到四皇子,但殿下表示,平瀾在那裏只待了約莫兩刻鐘便離開了。」

「那為何他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見她急得整張臉都白了,曹安勸慰她,「我已派人去找,你先別急,興許他另外有事要辦,晚些便回來。」

蘭雨不安地搖首,「不,他若要去別處,一定會事先告訴說,他出門前說等與四皇子談完便會回來,他不會再去別的地方,我去找他。」她無法再留在這裏乾等下去,說完便往外走。

曹安急忙攔下她,「蘭姑娘請留步,夜深了,姑娘出門不便,我再加派人手去找他,你且先靜心等一等。」

易平瀾是信得過他,才把她留在他的侯府,如今他下落不明,他更要替他保護好他的未婚妻,這樣才對得起他對他的信任。

易平瀾被帶到京郊的一座大宅,他隱隱察覺到這處大宅看似無人,但實則守衛森嚴,所有人都隱於暗處。

三人穿越廊廡,領着他來到一處跨院,進了一間房間,年紀最輕的那名男子抬手屏退屋裏的侍從,另外兩人走到床榻前,其中一人朝躺在床榻上的那名老者,恭敬地說了句——

「首座,咱們把易平瀾帶來了。」

老者徐徐睜開眼,他約莫五十齣頭,容貌異常枯槁削瘦,似是重病在身,黯淡無光的雙眸看向房裏那張生面孔,抬手示意那兩人將他扶起身。

兩人小心把他扶起來,在他背後塞了顆靠枕。

老者這才出聲,「你就是易平瀾?」

易平瀾頷首並問道:「沒錯,是您想見易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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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心先攻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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