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朦朧月色,眸中深淺
泉一路上一聲不吭地盯着車窗外,我也沉默地不去找他說話,直到到了目的地時,我才發現這裏是一處普通的住宅區。
他似乎很怕我跑的樣子,緊緊地拽着我就往一棟樓的樓道里走去,顯然這普通地方的住宅區是沒有電梯提供的。
跟着泉進了一間屋子后,還不等我細細地打量起來,他就將我按在牆上,頭枕在我的肩上呼吸似乎有些困難起來。
“泉……”
“別說話,就這樣讓我靠一會,一會就好。”他輕輕地說道,褪去剛剛的那一身強硬之後,語氣竟是無比的輕柔。
我有些惶恐,也難以接受。腦袋裏重疊起來的身影,是泉和許城表哥,一瞬間炸在我的腦里,讓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我是打算放下了,可是這強烈的不安感又是怎麼回事?竟然會不安到讓我想要哭泣。
還好泉並沒有靠的太久,他低着頭從我肩上挪開腦袋,然後轉身背對着我,輕聲說道:“先回我房間吧,別在客廳里待着。”
望着逆着光身影有些顫抖的泉,我感覺有什麼東西似乎就要從手心裏滑出,而他的身子消瘦到彷彿就要支撐不起來。
不是錯覺,是實實在在的,泉的身子真的越來越消瘦了。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我還是聽話地選擇去了他的卧房。
假如我去的時候轉過身來看上一眼,又或者一開始我就不聽他說的話,那我起碼不會還被蒙在鼓裏,在往後憎恨他的日子裏又為他哭的撕心裂肺。
他贏了,贏得太過漂亮和無情。
來到泉的卧房裏時我才發現,這真的是簡陋又混亂的可以,房間裏只有一張床和幾個紙箱子堆成的一個桌子,上面擺放着亂七八糟的書,而地上全是些撕碎的紙張和打翻的墨水。
我微微皺了下眉,撿起一張紙看去的時候,卻見上面寫着的是規規矩矩的“許路路”三個字,整齊的漂亮也認真的讓人驚訝。
我顫着一雙手撿起一張又一張,越看越不可置信,就連被撕碎成很小的小紙片,拼湊起來照樣是規規矩矩又漂亮的字,上面寫滿了“許路路”,每一個字也都寫的那麼認真。
我啞然地苦笑起來,不相信地撿起一張又一張,似乎要找到寫了“木子”的紙片才能甘心的樣子。不敢去想像他對我的認真,也不敢去揣測他和木子的關係,卻又沒有辦法地,為他卸下所有的防備。
“笨蛋。”身後兀自響起泉無奈的聲音,接着我被一股力拉了起來,還不等我做出什麼反應,他從身後緊緊地抱住了我。
在我錯愕的時候,泉的手輕輕的覆在了我的心口的那個位置,讓我異常敏感和羞愧,正要推開他時他卻淡淡地說道:“親愛的,這個地方我真的一點位置也沒有嗎?為什麼他都已經死了,他還對他那麼念念不忘?”
像是被觸到了逆鱗,我猛然掙開了他,轉過身一巴掌便對着他的臉打了下去,連聲音都在此時變得尖銳起來:“你跟蹤我?還調查我?!我就是對他念念不忘了,你又能怎麼樣?!”
他也不怒,輕輕地勾了勾唇,一把抓起我的手邪邪地說道:“親愛的我用得着去調查你嗎?你問我能怎麼樣,我當然可以把你吃干抹凈,你再愛那個男的他都死了,總不能又跳起來跟我搶你吧?你說呢?嗯?”
“泉,你這樣揭我傷疤,就不怕我永遠不接受你,甚至恨你嗎?也許說的高傲了些,但我完全可以消失到讓你找不到。”聽了泉的話,我也慢慢地冷靜下來,他這個人軟硬不吃,口頭上我也占不到一點便宜。
“怎麼?你也要去死嗎?亡命鴛鴦?還真是讓人噁心呢!”泉冷冷地望着我,一把將我推到在床上,俯身便壓了下來。
“恨我?也挺不錯的嘛,總好過在你心裏一點位置也沒有吧?”望着泉逐漸變得幽深起來的瞳子,我突然感覺頭皮發麻,儘管他的嘴角還勾着笑,但也讓我覺得不安起來。
“我真的會恨你。”我幾乎是咬牙切齒般地說完,別過臉不敢去直視他的目光,沒有絲毫底氣的話語裏傳達出的怯弱,也讓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是怕他的,他也確實危險,而他放出的話我也從未去懷疑過。
泉倏然輕笑起來,眼底卻籠罩着一層陰翳和憤怒,他粗魯地一把扯開我的衣服,對着鎖骨那裏便啃咬了下來。
“恨我?那我也不介意讓你更恨我。”在我皺眉的時候,耳畔傳來他低沉又沙啞的聲音,下一瞬我感覺一雙手覆上了我的後背,緊接着胸前的束縛就沒了,異樣的情緒立即佈滿了全身。
我害怕地顫着身子,也感覺得到,那四處游移着的手傳達過來的火熱。
“泉……不、不要。”我咬牙輕輕的說著,聲音里似乎有着一抹哭腔,被他禁錮着的手絲毫沒有反抗的力氣。
“親愛的,我更喜歡你待會在**的時候這樣叫我,我想我會很樂意的,知道嗎?嗯?”他親吻着我的鎖骨柔聲地跟我說道,在說話聲里最後一層遮擋物也被褪去。
我忍不住低喊出聲,泉的動作也僅僅只是停頓了一刻,旋即而來的卻是瘋狂的索取與掠奪,比起之前的溫柔來得更加的霸道起來。
這一刻我才真正的明白,泉對我也是有底線的,那就是不允許我想除他之外的男生。而之前對我的尊重,也在這一刻破裂開來。
他是說真的,從一開始就是這樣。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是暗的,房間裏面漆黑一片,我摸索着伸手開燈時,卻牽扯到全身一陣酸痛,也一點力氣都沒有。
枱燈亮起的那刻我有些不適應地閉起了眼,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完全適應光線,我啞然地望着周圍的一切,此時已經不和先前那樣亂七八糟了。
所有的東西都整整齊齊地擺放着,原先滿地的紙屑也被打掃的乾淨,就連被泉扯掉的衣物也摺疊整齊的放在了床頭,觸手可得。
房門是虛掩着,客廳里的燈光透過那條縫傳了進來,聽着外面傳來悉悉萃萃的聲響,我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忍着酸痛拿過衣服穿上。
放輕步子來到房門口時,我沉默地停了下來,輕輕地推開一點點,卻見兩抹熟悉又刺眼的身影站在客廳里。
我苦澀地揚起了嘴角,望着客廳里吻得火熱的兩人,我真想衝出去好好問一問,你到底是喜歡我這個人,還只是想要得到我的身體?
又或者,在我這裏還不夠滿足,所以迫不及待地把那備胎也喊了過來?又或者我才是你的備胎?被你寵的無法無天的備胎?
這就是說愛我的人啊?在和我纏綿完了后,又能輕易地和另一個女生,毫不避嫌的接吻?
是不是後來的某一天,也可以演變成兩女共室?泉,你真貪心。
眼角似乎有什麼東西瞬間掉落下來,濺在冰冷的地板上又灼傷了心口的那顆痣。
很想衝出去打上木子一巴掌,然後看着泉,看他到底是會責罵我,還是讓木子離開。
可是最後我還是什麼都沒有做,其實已經沒必要了不是嗎?不管我看清了誰更重要,木子就那樣站在他的身旁,除了他誰也趕不走。
這從一開始不就是說好了的嗎?親愛的她沒你重要,但她也重要。我離不開你,也同樣不能輕易讓她離開。
橫行組合起來的三角,最後慢慢地尖銳了稜角,在這晦暗無光的世界裏,變得越來越銳利,也開始猙獰起來。
我顫抖着雙腿離開門旁,卻沒能走上幾步,就無力地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輕輕地將臉貼在冰冷的牆壁上,我失神地望着房間裏的一切,也試圖讓牆壁上那冰冷入骨的寒意,使得自已能夠清醒着頭腦。
喉間猛然間傳來一股窒息感,我蒼白着臉,視線越來越模糊,伸手覆上臉頰時,卻早已濕潤一片。
想愛又不敢去愛,這才是最痛苦的不是嗎?
許城表哥,給你的求而不得,還真是愛不得。
“時間是第八年的四月七號,我是許路路,喜歡許城。”
四月的雨季明明沒有那麼冷,卻可以說是我最冷的時候。任何時候,都不及他的一句“我有喜歡的女生了”來的激烈和措手不及。
很漂亮很不錯的一個女生,性子爽快可以說是很適合做朋友的,可偏偏這樣的一個人,卻是我的情敵。
真正讓我覺得有危險感的情敵,只因許城表哥口中說的那個女生,便是她。
而且我看得出,她也是真的喜歡許城表哥,那雙眼裏的深淺,一眼便能說明一切。
可我卻還是抱着僥倖的心理,我想舅媽一定不會接受她的,就像絕對不會接受我一樣。
沒關係,我得不到的,別人也得不到那就最好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