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詛咒

第一章 詛咒

時間,公元二零一二年,農曆壬辰年

地點,幽州省潘津市外國語大學

在大學這種地方,早上七點的時候,絕大多數的學生甚至都還沒有起床,所以潘津市外國語大學的三號教學樓里空蕩蕩的,連一隻鬼影子都沒有,不過,這種寂靜並沒有維持多久,也就幾分鐘之後,一陣富有規律的腳步聲打破了這裏的寧靜,片刻,一個男性從樓梯的轉角處走到了五樓的走廊處,身材消瘦,給人一種營養**的感覺,站在樓梯口深吸了幾口氣之後,他才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繼續的向著前面走去,很顯然,以他的這種有些枯槁的身材一口氣爬上五樓並不是那麼的輕鬆。

來到了五樓的其中一間教室之後,這個男人將手上的書放在了講台上,顯然,他不是學生,而是一名老師,確切的說,是一名有些奇怪的老師,因為不會有老師提前這麼久過來這裏,從兜里掏出了手帕,這個男人輕輕的擦了擦滿是粉筆灰的板凳以及講台,而後就這麼獃獃的坐在了講台前,這是他的一個習慣,也可以說是愛好,他喜歡一個人在安靜的地方發獃,而整座大學,最安靜的地方莫過於還沒有學生上課時候的教室。

九點,先前還安靜無比的教室里早已經人滿為患,潘津外國語大學是一座非常有名氣的學校,哪怕比不上這個國家最強大的幾所大學,卻也是一線大學裏的佼佼者,自然,能夠在這裏上學的人都很少會去逃課,看了看自己的樸實,甚至可以說是落後的手機之後,這名已經在教室里發獃將近兩個小時的老師終於站起身來,他這一動,先前還亂糟糟的教室不知怎的,就突然的安靜了下來,彷彿有一種氣場在告訴下面的學生們,不要說話了。

當然,實際上完全是因為這個男人的嚴厲以及古板,當然還有花樣層出的手段,都讓他的學生們心服口服,就比如他曾經利用一款名為‘英雄部落’的遊戲將整個班級的所有男性學生一對一的斬於馬下,從此這些學生就對這個年紀沒比自己大多少的老師心服口服了,因為那一次全校聞名的比賽的賭注就是,輸了的人要聽贏了的人話。

“上課!”

這個男人的聲音不大,聽起來卻格外的好聽,就像那些專職的配音演員的聲音一樣,磁性而華麗,他能年紀輕輕成為這座學校的老師,除了本身的才華,他的聲音也是功不可沒的,至少,不止一次的,這座學校的女校長曾經向他暗示過某些大家都懂的事情。

“老師好!”整齊而又響亮的聲音。

“同學們好,”男人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這一批被自己**出來的學生,待他們都坐下了之後,這才慢條斯理的翻起了自己的教科書,書的扉頁一閃而過,連同上面用鋼筆寫下的兩個蒼勁有力的字,易曦。

“教材翻到一百一十七頁,今天我們講的主要是二戰的歷史,”說著易曦推了推自己的眼鏡,“雖然說這只是你們的選修課,但是這裏畢竟是外國語大學,你們多少了解一下世界歷史,將來出國了,也更能跟外國人溝通..”

“了解一個民族,一個國家,首先要里了解它的歷史,”台下,不知道哪個角落裏的一個男生搶過了易曦的話,“老師,這話您都說了一百多次了。”想來,因為年紀相仿,讓這群學生對於易曦並沒有像那些年紀大的老師一樣,有什麼溝通的代溝,而只要這群學生認真學習,易曦對於這些事情其實也不怎麼太在乎。

“還了解什麼歷史啊,”似乎是因為易曦還沒有正式給這群學生上課,今天的課堂格外的活躍,又有一個小子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今年是二零一二年,世界末日馬上就要來了,我們能不能活到明年還是一個問題呢!”

“好了,”易曦拿起書輕輕的敲了敲,很顯然,他似乎對於這種末日論沒什麼太大的興趣,也不希望自己的學生再在這上面浪費什麼時間,“不管有沒有末日,都得給我好好學,大家都知道,一九三九年,德意志第三帝國向著波...”

“叮鈴鈴!”

正打算繼續講下去的易曦撇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電話,一般來說以他的性格,在上課的時候來電話,他是絕對不會接的,作為老師這是一種基本的職業操守,所以大多數情況下,在上課時間,就算易曦的電話響了,也只會是震動。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老師也是人,倘若真的有非常着急的事情的話,因為一節課而錯過了那件事情,卻也是不值得的,所以做事向來穩妥的易曦在自己這個看似古董一樣的手機里設置了幾個特殊號碼,這幾個號碼的主人,在任何時候打電話,電話都會響,這也就變相的提醒了易曦,倘若上課時間電話響了,那就是真的發生了必須要打擾他的事情。

微微的皺了皺眉,易曦拿起了手機,“抱歉,我出去接個電話,”說罷,沒等學生回應他,就快步走出了教室,“喂,我是易曦。”

“來醫院吧,你哥快不行了,”電話的另一頭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哪怕是隔着電話,也帶着一股濃濃的疲憊以及悲傷,起伏不平的聲調錶明着那個男人似乎在儘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正常來說,普通人接到了這樣的電話,情緒也會頃刻之間變得悲傷,難過,不過易曦卻沒有一丁點反應,只是等了片刻之後這應了一聲,“我這就來,”聲音一如既往的磁性,以及..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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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津市高級醫院,是這座小城市裏非常不錯的一家醫院,甚至可以說是很優秀,這樣的醫院治療費用自然也是價格不菲的,不過後唐帝國作為二戰戰勝國並且絕大多數的本土並沒有被波及戰爭,這些年的發展讓這個國家早就普及了‘全民重病醫保’,這種算是後唐帝國特色的醫療保險,大概的含義就是絕症以及超過患者及其家庭經濟承受上限的疾病,在經過調查核實后,國家會給予完全報銷,而在這個水平線之下,國家是不管的,這樣一來,就可以節約大量的不必要的資金浪費,從而將錢用到更需要它的人的身上,自然,易曦的哥哥就是其中之一。

在醫院的一間病房裏的床上,躺着一名身材同樣枯槁的男性,看年紀三十歲出頭,不過,此刻他卻並不好受,整個人躺在床上,奮力的呼吸着,淡紫色的嘴唇表明他已經進入了重度缺氧的狀態,這個人就是易曦伯父家的哥哥,易星。

一年之前得了小細胞肺癌,一種就目前為止幾乎沒法治療的癌症,哪怕是有全民重病醫保,也只是讓他的生命多延續了一年多而已,站在床邊的易曦盯着自己的哥哥,面色一如既往的淡漠,似乎哥哥的將要離去對於他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看上去有些冷血。

但是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易曦越是平靜就代表着他的情緒越發的悲傷,只是這種悲傷是一種內斂,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就是這個易氏家族似乎被什麼東西詛咒了一樣,家族裏的人因為各種各樣的意外死於非命,事實上,現在的易氏家族直系血親已經死的沒剩下幾個人了,躺在床上即將死去的易星,以及易星的父親,易曦的父母,姑姑,都因為各種各樣的意外死掉了,甚至易曦都未曾見過自己的擁有着一半法國血統的祖父。

事實上,時間到了今天,易氏家族裏的外族血液早已經被沖淡的看不出來了,十六分之一的混血跟純血亞裔幾乎也沒有太大的差別,當然,這並不是重點,重點在於親人的一個一個的離去讓易曦從一開始的悲傷,難過,甚至是痛苦變成了現在的麻木,任何事情,當你反覆的去經歷它的時候,最終都會歸於平淡,所以,明知道自己的哥哥即將離開這個世界,心中明明有着巨大的悲傷,但是易曦卻很難將其表現在臉上,這就是人類。

“能實行安樂死嗎?”半晌,易曦轉過身,對着家族裏目前輩分最大的二伯說道,“哥他太痛苦了,我想,現在的他應該已經沒有自我意識了吧,與其讓哥這麼痛苦,不如早點讓他上路,倘若世界真的有輪迴,來世希望他能夠投生在一個好人家吧,”自然,易曦的這番話指的就是易氏家族的這個奇怪的‘詛咒’。

“也好,嫂子,星兒命苦,我們也只能這樣做了,”雙眼通紅的二伯知道自己的這個冷靜如機械人一樣的侄子其實是一片好心,作為血親,他也還是能夠感受到易曦內心的悲傷的,只是躺在床上的終究是親人,一開始他還是下不了那個決心,最終咬了咬牙之後,他轉身向著病房外走去,“想來,是去申請安樂死了。”

病房裏大概有十幾個人,男男女女,形形色色,但是在易曦提出了這個意見之後,並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反對,包括易星的生母,事實上,也正是後唐帝國的這種海納百川之風,才能夠讓安樂死這種時興於西方世界的法律允許通過,嘆了口氣之後,易曦來到了易星母親的跟前,輕輕的拉起了她的手,“伯母,不如您先出去吧,一會....”易曦的話沒有繼續,但是在場的人卻也都聽懂了,哪怕大家都知道易星即將死去,但是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實行安樂死,這對於一名母親來說,也絕對是一個巨大的不能接受的打擊。

看到這個神色枯槁的女人沒有回話,易曦就跟着自己的一個表妹,攙起了這位年近六十的老嫗,將其扶出了病房,扶到了走廊的長椅上。

“嘶~~”也不顧醫院是否讓吸煙的規矩,易曦給自己的伯母點了一支煙塞進了她的嘴裏,之後就沒有再多說什麼安慰的話了,很顯然,多次經歷這種生離死別的他知道,面對死亡,語言是很蒼白的,除了自己能想明白,說什麼其實都是多餘的,因為不在那個位置的你,是無法理解那個人的痛苦的。

“哥,你現在怎麼樣?工作還順利嗎?”出去病房之後,易曦跟他的這個表妹就沒有再回去,因為裏面着實有些壓抑,似乎是為了轉移話題,這個長相上繼承了法國美女的金色長發的表妹沒話找話的說道。

“還行吧,”易曦的目光在醫院的長廊里四處瞟了瞟,最終停留在了不遠處的牆壁電視上,這是為了給那些病人家家屬打發時間的時候用的,“工資還過得去,不過想在潘津的主城區里買房子,卻還是有些困難啊,郊區的那棟年代有些久了,我怕啊,將來娶不到老婆嘍,”說到這,易曦不由自嘲的笑了幾下。

“切,你不是有太奶奶傳下來的的寶貝項鏈嗎?”說著,這個表妹伸手解開了易曦的脖領,從裏面拽出了一串項鏈,確切的說是一根紅繩上繫着一個大概拇指大小的玉雕,渾濁,沒什麼光亮,“這個是貔貅還是什麼的,這可是古董啊,賣了的話,應該可以換好多錢吧,”當然,這個少女也就是隨口說說,事實上這串項鏈早就被易氏家族的人拿去鑒定過了,就是一塊毫不值錢的玉石雕刻的,除了紀念意義之外,沒有任何價值,最終被易曦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別胡鬧了,”性格有些古板的他板起臉,輕輕的彈了彈自家表妹,將玉雕貔貅塞進了胸口之後,又轉過身,看起了不遠處的電視上播放着的來自不列顛帝國的笑話大師憨豆所表演的喜劇,似乎將這個悲傷都沖淡了不少,正在易曦跟他的表妹易明看的津津有味的時候,電視卻突然跳台了,毫無徵兆的變成了長安一套電視台,而裏面則是每天都能看到的那個主持着後唐新聞的著名主持人,不過,敏感的易曦卻從這名名字叫文靜,長相也十分甜美的女性的眉宇間,看到了一絲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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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風水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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