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高考之後
我倆有點蒙,相互看了一眼,拜就拜唄。又不會少塊肉。於是乾淨利索的鞠了三個躬。
“呵呵,好,孩子,你幫我把灶台上的茶端來。”老頭沖我說道。
這叫什麼事兒嘛?感情這老頭大晚上把我倆叫來消遣來了。又是鞠躬又是端茶倒水的。雖然我老大不願意,但中國五千年的優良傳統文化告訴我:要尊老愛幼,端個茶杯算什麼?
我走到灶台前,一眼就看到了老頭要我端的茶杯,是那種標準的清朝流行的大蓋碗茶。下面還有個茶托。茶杯通體白色,看不出什麼特別和新舊。我把茶杯端了過去,左手遞給老頭兒。
“你家人沒教過你么?要雙手才有禮貌。”老頭有點不高興。不伸手來接茶。
得,我又趕緊把右手也加上,雙手敬給了老頭兒。我開始有點後悔來了,進來半天還都沒進入正題呢。
“呵呵,好!不錯!”老頭看我改為雙手還頗為恭敬的把茶送到他面前,高高興興地接了過去,一飲而盡。
“你有什麼疑問,儘管問吧!”老頭兒明顯看出了我倆的不耐煩,主動問道。
“……”我有點鬱悶,我想問什麼?你不是都知道么?還來問我。難不成要我問你,我是不是我媽親生的?
“關於夢,對么?”老頭兒見我不說話,開始了自問自答。“你夢見的棺材,叫蝕魂金棺,放心好了,那並不可怕。俗話說夢見棺材要升官發財,是好事兒。只不過這個金棺和別的棺材不大一樣,它裏面不裝死人,裝的是你的東西,你的能力和責任。”
“那你究竟是怎麼知道我會做這個夢的?”從進屋到現在,我終於憋不住問出了第一個,也是我最想問的問題。
“呵呵”老頭神秘的一笑,把右手袖子捋了起來。“你看!”
只見老頭的右手手腕上有着和我幾乎一樣的三角形印記,只不過這三個圓的大小略有不同,而且其三角形的朝向也和我的不一樣。
“這是……”我迷糊了。
“老王八,他有和你一樣的胎記啊!該不會你是他親生的吧?”劉雲龍湊上來一看,馬上就想起了我手腕上相同的印記,諷刺我道。
“哈哈!”我正想罵他,老頭先笑了起來,對着劉雲龍說道:“娃娃,你有胎記沒有,你爸呢?你有胎記的地方和你爸的一樣么?再說我的年紀都能當你們的爺爺了。”
劉雲龍顯然被問住了,但嘴裏還不服氣的小聲嘟囔道:“興許是隔輩遺傳呢!”
老頭笑完,扭過來臉來對我說:“至於這個胎記是什麼?有什麼說法。你現在知道也沒用,將來你自己慢慢會發現的。總之,不要怕金棺,你命里有的,你想躲也躲不開。好了,你們走吧,咱們還會有再見的時候。的我一會還要給明天火葬的喜神化妝,如果你們感興趣的話可以一起來看看,但要保持尊重。”
我倆迷迷糊糊的出了太平間的院子,走到醫院大門口。
“大晚上讓我陪你出來就這事兒啊?”劉雲龍明顯有被涮了的感覺。
“不過也夠奇怪的,你和那老頭居然有一樣的胎記,你倆真的沒一點關係?”劉雲龍幫我分析道。
“有沒有關係我不知道,但應該有一點是肯定的,右手腕上有這三顆胎記的人,都會做那個棺材的夢!”我想老頭給我看他的胎記,顯然就是這個意思。
“那這說明什麼?說明你們會有相同的命運?”劉雲龍一本正經的托着下巴沉思道。
“靠,滾你的去吧,相同的命運?讓我以後跟他一樣找個醫院去看太平間啊?!”我正擔心的事情被指了出來。有點氣急敗壞。
“總之,你們都不是正常人,至於哪不正常?現在看來,精神方面的居多。”劉雲龍下了結案陳詞。
“恐怕沒那麼簡單,等考完試我得去查查,我可不想和妖魔鬼怪神么的扯到一塊去。”我倒沒把他這句話當成是諷刺。我腦子有沒有病,我自己很清楚。
“你倒是想呢,還得看人家妖魔鬼怪願不願意。再說了,這二十天不是放假自習么,你不會查啊?反正以你的成績,這幾天天去查查,說不定語文還能考及格呢!”這傢伙一天不跟我抬杠,他就睡不好覺。
我滿腦子都是事兒,也懶得去理他。一看手錶,快十一點了,我倆趕緊就地解散各回各家去了。
雖然今天去找老頭是衝著解開心裏的疑惑去的,誰知道老頭回答了我的老問題,卻又丟給我兩個新問題。為什麼我們有一樣的胎記?夢中的金棺到底預示着什麼?
其實劉雲龍說的倒不錯,我的成績,在班裏那是倒數的,這二十天怎麼過都無所謂,對成績幾乎無影響,說不定我去翻翻舊書找找自己感興趣的,想知道的,也許語文還真的能多答上兩道題呢。
我甚至還妄想這二十天中,能發現金棺的秘密,幫助我考個高分呢。
三天後,我的春秋大夢宣告破產。無論是圖書館還是網上,關於夢見棺材的,無非就是一些升官發財之類的語言,沒有一點實質性的東西。
而去查有三顆痣的人,搜索到最多的就是《大話西遊》裏面的至尊寶,再說他是在腳底板有三顆痣,我的是在手腕上。總不能去問問周星馳,他有沒有吧?
我甚至還把劉雲龍的《周公解夢》借來,打算詳加研讀,但看了十分鐘后,我放棄了,都是文言文,壓根看不懂。也不知道這小子是怎麼看的。
年輕人的衝動和熱情,來得快去得也快。高考後我就把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了。整天和一幫同學朋友們,不是去網吧打遊戲,就是去游泳吃夜市。
反正將來的路怎麼走,這時候還不是我們考慮的,而是家長們頭疼的事情。
我們最不願意看到的高考分數終於在八月初放了下來,我毫無懸念的落榜了。
正好這時候發現我父親有比較嚴重的肝病,他沒有醫保,為了能夠支付高額的醫療費,我選擇去上了一個電腦培訓班,學習一些設計軟件,也算將來有個一技之長。
至於劉雲龍,他的成績比我高了將近100分,但那又有什麼用,我離大專線差150分。
就在我上電腦班一周后,劉雲龍告訴我,他爸動用關係,把他送到陝西的一個部隊鍛煉去了,一去就是兩年。
我倆是小學加初中加高中的三料同學,從小就在一起,現在要分開,真有點捨不得,但是對我們來說,人生最無憂無慮的前十八年已經過去了。
今後的幾十年,我們不再是為自己一個人了,而是要擔負起生活的責任,不久還要組建屬於自己的家庭。在這種情況下,任何能夠阻擋我們今後生活的障礙,都必須要清理出去。
人總是要掙錢吃飯的,該走的總是要走。就像時間,永遠也拽不回來。
送走了劉雲龍,我的設計學習班也接近了尾聲。媽媽為了方便我找工作,找人幫我做了一張本市大學的假文憑。給我的那天,我看到她很尷尬。父親躺在床上也是一臉的無奈。
他們都認為我本來可以再讀幾年書,沒想到這突然的變故一下就把我從溫暖的家推向了外面殘酷的世界,讓我這麼早就要面對生活的壓力。
其實我倒不在意,學我早上煩了,早點出來打工掙錢有什麼不好?只要我努力,總能闖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
不久后我找到了我的第一份工作,在一家專門賣數碼產品的商行,負責設計一些宣傳品。一個月800塊錢的工資,每天上班時間從早上八點到晚上七點,十一個小時,中午除了45分鐘吃飯時間,不得休息。
還好離家很近。領導倒是對我很不錯,得知我是“剛畢業的大學生”,特地囑咐我不用急,工作需要一定時間才能上手,給我充足的時間。
我小時候就很喜歡畫畫,雖然畫不出什麼像樣的作品,但對設計海報,無論是用色還是構圖,都有一定的幫助。
我工作很努力,一年後工資也隨之漲為1200元每月。這期間我也偶爾和劉雲龍寫上一封信。他在部隊裏自己充電,憑着毅力,硬是考上了一個部隊大學。
轉眼兩年過去了,這一年,我父親肝上的毛病越來越重,沒能等到看到他兒子結婚成家的一天,就撒手而去。
出殯那天,也是我自那次夜談后第一次來市醫院的太平間,看門的已經換成了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我向他打聽怪老頭的下落,他說他也不知道,來的時候前任就走了。
這兩年來,我還是很少做夢,那個金棺的夢也再沒做過。我想,這大概就是一個玩笑,也就是一個人生中的小插曲吧。
父親死後我情緒一直很低落,好在不久后公司組織去太行山進行企業拓展訓練。
我雖然不想去,但母親說去吧,正好大家鬧一鬧,換一下心情,畢竟走人已經走了,但我們剩下的還是要接着生活。總不能天天愁眉苦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