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世重生－－節八

不知過了多久，沈浪慢慢醒了過來，口中有一股腥臭味，耳中的槍聲時斷時續，感覺好像一切都發生在遙遠的地方。睜開眼，四周除了屍體並沒有異種的身形，四眼就趴在自己身邊，也不知是死是活。感覺腦袋像要裂開似的，往臉上抹了一把，全是粘糊糊的血，胸口隨着呼吸一陣劇痛，可能是肋骨斷了幾根。

槍聲似乎是從軍械庫的方向傳來，離自己的方位有一段距離。沈浪忍着劇痛爬到四眼身邊檢查了一下，呼吸平穩，看來沒什麼大礙，只是暈過去了，四眼的眼鏡沒了，但身上並沒有什麼傷痕。沈浪用手仔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腦門上有一道血槽，應該是撞到什麼地方划傷的。看來是自己做了一回肉墊，成了四眼的緩衝物承受了幾乎全部的衝量，也因此四眼才能挨了鬼厲一下還能安然無羨地活到現在。

忽然沈浪發現身旁十幾米遠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小屋－－自助式銀行，沈浪心中燃起一線生機，強忍着胸口的劇痛，使盡吃奶的力氣拖起四眼就往自助銀行爬去。幸虧四眼渾身上下沒三兩肉，不然還真不知怎麼拖動他。幾乎是爬一步吐一口血，在幾乎耗光全身的力氣后，沈浪終於爬過了十幾米的距離，爬到了小房間裏的取款機旁邊。以前和四眼推開取款機的時候就感覺有點沉，現在每一次用力都讓沈浪感到胸前斷裂的肋骨在狠狠地戳着自己的五臟六腑。欲死欲活地推開取款機，再把四眼推進小暗室后沈浪也一頭栽了進去，來不及再把取款機推回原位，就一頭昏死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沈浪才悠悠醒轉，耳邊傳來一陣沉悶的腳步聲，腳步聲雜亂而迅速，正是熟悉的異種的腳步聲。暗室入口處的取款機已經被移回原位，只從一條窄縫中透出一絲光亮。胸口傳來一陣劇痛忍不住發出一聲呻吟。

“忍着點。”是四眼的聲音，他已經醒了。

外面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四眼摸索着檢查了一下沈浪的胸口，又一陣劇痛傳來沈浪差點又昏死過去。

“肋骨斷了兩根。”四眼輕聲說道，“沒有破口，沒有移位，問題不大，只要不發生感染或併發症，很快就能痊癒。”

“兄弟，我欠你一次。”四眼忽然認真地說道。

“先活過今天再說吧。”簡單的一句話牽動傷處又讓沈浪痛得呲牙咧嘴。沈浪只好不再說話，仔細傾聽外面的動靜。現在四周靜悄悄的能聽見角落裏的蟲鳴聲和老鼠跑動的聲音。鼻子裏是一股刺鼻的霉味，那是紙幣腐爛發霉的味道。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再也沒有任何槍聲或是腳步響起。

第一次，沈浪的耳邊沒有響起老趙那有如鬧鐘般準時的打鐵聲。在緊張的等待中，沈浪和四眼從入口縫隙處迎來了新的一天的第一縷陽光。

就着這一縷陽光，沈浪發現四眼屁股下坐着的地方的灰塵被擦掉了，露出一絲黃澄澄的顏色。湊近點一看竟然是一堆碼得整整齊齊的金磚，拿起一塊沉甸甸的金磚就着光線仔細看了看，沒錯確實是貨真價實的金磚，上面刻着清晰的999.9FINEGOLD字樣和某個銀行的標記。

在這裏沈浪還真想不出金磚能拿來做什麼用，不禁一陣自嘲，真想不到自己竟然也有視沉甸甸的黃金如糞土的時候。

沈浪和四眼又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確定不再有任何異種的聲音，才由四眼小心地推開入口的取款機向外張望。在暗室呆久了陽光顯得格外刺眼，過了一會四眼打了個安全的手勢，由入口爬了出去。

“安全。”四眼觀察了一陣，開始動手把沈浪拖出來。暗室比外面的平地要低個半米左右，為了爬出這半米的落差又讓沈浪痛得死去活來，好不容易才把整個身子拖了出去。

雪已經停了，太陽正從東邊升起，冬天的陽光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提醒着他們這裏剛剛經歷過一場殘酷的戰爭，積雪中蓄滿了一窪窪的血水，血水把積雪滲成了紅色，使人無法落腳，踩上去就沾在腳底。

旁邊鐵匠鋪里的爐子被掀倒在地止，爐火引燃了一切可以引燃的東西，把鐵匠鋪燒得一片焦黑，老趙也不見蹤影。

人類和異種的臟器和殘肢四處灑落，有些屍體還有明顯的被啃咬的痕迹，幾乎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屍體，整個營地宛如人間地獄。昨天還在一起生活一起戰鬥一起嬉笑怒罵的戰友弟兄轉眼就變成了地上的一堆堆碎肉。

人類和異種的屍體夾雜着交織在一起，異種那堅如鋼鐵的軀體也被強大的火力撕扯成了好幾塊，兩者的屍體互相糾結着靜靜地躺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不分彼此。

四眼攙扶着沈浪緩緩向著軍械庫走去，那是整個營地唯一可能有生還者的地方了。沈浪的眼中不由得浮現出胡可那栗色的透着精幹的短髮，小巧秀麗的臉龐，那個總是冷冰冰的女孩難道也遭了毒手了嗎，沈浪不敢再想下去了。

路過避難所的時候，沈浪看到了劉起的屍體，劉起就倒到避難所的門口，屍體只剩下半邊，一側的手臂連同肩膀被啃得只剩下白骨。在他身邊還有幾具破碎的屍體，是和他一起負責保護婦女兒童等非戰鬥人員的戰士的。漏勺的屍體赫然也在其中，雙手緊緊握着手中的槍支，年輕的臉龐上那雙烏黑的眼睛還是睜得大大的，只是已經失去了神采。

沈浪和四眼快步走到避難所的門口，往裏面只看了一眼，忍不住一陣乾嘔，馬上就斷了妄想在這裏找到倖存者的念頭。避難所里的血水已經滲到了門口，婦女和兒童們的屍體像被丟棄的玩具一樣塞滿了狹小的空間。沒有倖存者，沒有傷員，只有屍體。沈浪不忍再看，任四眼攙扶着轉身離開，轉過身的時候可以感覺到有溫熱的淚花飄落在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