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古人心已遠

第177章:古人心已遠

“停車,不然我就跳下去。”舒凝發出聲音,她說的是這一句話,可聲音被膠布封住在唇里,發出的聲音是嗚嗚聲,曲韋恩只能聽到憤怒的嗚嗚聲,加上從車門猛灌進來的風,他就更聽不到她在說什麼。

透過後視鏡看着即將追上來的穆厲延,曲韋恩不但沒有放緩速度,反而加快了,一面盯着前面的路,一面伸出手去拉舒凝,舒凝卻繼續往後面挪,車門已經完全大開,她的半個身子已經在外面了,這讓他只能稍稍減緩速度,驚懼之下抓住她的腿。

雖聽不清她剛才說什麼,卻能知道到她要幹什麼,他咆哮道:“你就是死也不跟我走?”

“嗚……嗚……”她就是死也不會跟曲韋恩走,頭進來露在面,裂裂的風如刀刮似的打在臉上,頭髮也像是要被卷到車底下。

這隻能在電影裏見到的驚魂一幕,讓櫻赫感覺心臟都感覺快停止了跳動,他原本慶幸穆厲延這時看不見。卻聽見身側的穆厲延幾乎站了起來,驚恐咆哮:“舒凝,櫻赫給我開快點。”

路面彎彎道道甚多,舒凝半截身子在外,完全像是被拖着走的那種,頭髮與地面都能擦出火花,眼前片刻清晰時,這一幕讓穆厲延心狠狠一揪,恐懼在他的胸膛里蔓延開來。

曲韋恩一隻手開着,一隻手抓着舒凝的腿,因為車內劇烈顛簸,好幾次他差點抓不住,速度自然就降了下來,後面的車眼看着就要追上來,而前面也有兩輛警車朝這邊過來,兩面夾擊之下,他睨了舒凝一眼,她腿上的血因為身體呈現半倒的姿勢開始往上流,連她的上衣也開始染紅了,在這樣血流跟劇烈顛簸的情況下,她已經無力的閉上了眼睛,臉上血色全無,因為疾風臉部變形,他抓着的腿已經漸漸冰冷,心慌之下,他做了一個決定。

兩邊的車都朝他夾擊過來,抓着舒凝腿的手緩緩鬆開,眸光里的神色複雜,恐懼,決絕,還有一絲殘忍。

手完全鬆開那一刻時,他減了速度。可是又怕被追上,速度沒敢減太多,舒凝的身子從車上滾下去時,他閉了閉眼睛,在心底只能抱歉的說一聲對不起。

本因失血過多而處於半昏迷狀態的舒凝在頭先落地傳來劇痛時,片刻清醒,被縛着手的她一點躲避能力,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順着馬路滾了幾圈,滾過的地方被血拖了長長一條血跡,口腔里一股血腥。

櫻赫看見舒凝從車上掉了下來,趕緊剎車,視線抱模糊的穆厲延也是慌急下車,跌跌撞撞的跑過去將舒凝抱在懷裏,他模糊的視線里只有血,一片讓人心悸的血。

“舒凝,舒凝……”他驚慌失措的將舒凝嘴上的膠布撕開,一股鮮血從她的口腔里溢出,他捧着她後腦勺的手上也是黏糊糊的血。

他沒想會演變成這樣,這一刻他才發現,他穆厲延的心臟真的沒有他想像中的堅強,能力也沒有他想像的那麼厲害。

她冰冷的身體就像是遭遇驟冷溫度的水瞬間結冰,然後變成冰刃狠狠地捅進心臟,又痛又涼。

他幾乎是踉蹌的身子將舒凝抱回車裏,沖櫻赫咆哮去醫院。

因為舒凝忽然從車上掉下來,櫻赫剎車的同時警車也停了下來,就這一個空檔,曲韋恩的車子已經只能看到車尾了。

曲韋恩將車子一直開一直開,直到後面沒人了,他稍稍鬆懈下來,看着車座上全是舒凝的血,他覺得全身冰冷。煩躁的砸了一下方向盤,濕潤的眼角落了淚。

舒凝被送去醫院,一陣人仰馬翻,她失血過多,手術室里不斷的輸送血袋,穆厲延目光怔怔的盯着手術室,櫻赫想起剛才驚魂的一幕,看着他說:“舒凝會沒事的。對了,你的眼睛……”

剛才他察覺穆厲延的眼睛好像是能看見了,可現在看,目光還是沒有焦距。

穆厲延整個人都耷拉着,沒有回答櫻赫的話。

醫院血庫里的血不夠了,舒凝的腿果然是被刺到了大動脈,送進醫院時已經開始在流黃色的血水,這就已經隨時有生命危險的可能,甚至是截肢,就更別說頭顱着地帶來的危險。

舒凝的情況很糟糕,聽說沒血了,需要從別的醫院調血,穆厲延怒的差點就沒把醫院給拆了,走廊里是醫生護士不斷攢動的腳步聲也是穆厲延的咆哮聲。

血很快從附近的醫院調過來,舒父,曲瀟瀟還有穆家一行人得知消息,匆匆趕到醫院,醫生拿出手術書讓穆厲延簽字:“病人失血過多,傷了大動脈,為了保住性命,必須截肢……”

後面說的是什麼穆厲延已經聽不清楚了,耳邊是舒父的哀慟聲,舒寶貝撕心裂肺的哭聲,曲瀟瀟。穆娉婷掩嘴隱忍的哭聲。

舒父抓着醫生的手臂:“我的女兒不能沒了腿,人也要,腿也要,求醫生一定要保住我女兒的腿。”

這是所有人的想法,人也要,腿也要。

沒了腿的舒凝,那就算舒凝醒了,也是要了她的命。

穆厲延怒的一把抓着醫生的衣領吼道:“你們如果保不住人。保不住腿,我就把這醫院給拆了,快去給我救人。”

警方一直在追輯曲韋恩,而他此時已經回到了郊外的小屋子裏,被捆住的閆丹聽着外面的腳步聲,門被人推開,看着曲韋恩身上的血跡,震驚的瞪大了眼睛,起初她以為是曲韋恩的血,可走近一看知道不是,她心悸的問:“出什麼事了?是不是舒凝?”

沒見到曲韋恩將舒凝帶回來,閆丹就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她最能明白喪心病狂的曲韋恩能做出什麼。

曲韋恩看着閆丹這張跟舒凝整的八分相似的臉,帶血的手捧着,顫抖着聲音道:“小凝,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剛才我也是沒辦法,為什麼你就是死也不願跟我走呢?你要是跟我走,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這不怪我,不把你放開,他們就會一直追着我,是你自己要跳車的。不怪我。”

閆丹更加震驚:“你把舒凝怎麼了?舒凝人呢?曲韋恩,你做了什麼?”

她話音剛落,遠遠的聽到警笛聲,心中一緊。

曲韋恩看了眼外面,警笛聲將他眸底深處的恐懼都勾了出來,他手忙腳亂的給閆丹解開繩子,有些癲狂的他將閆丹已經當做了舒凝:“小凝,我們走。離開這裏就不痛苦了,我們重新開始。”

解開了繩子,他看着一臉害怕的閆丹,溫柔的撫摸着她的臉蛋,柔聲說:“別怕,我帶你離開這裏。”

閆丹看着眼前這個神志不清的男人,心中無限悲戚,她花了七年青春愛的男人。將她傷的傷痕纍纍,也將自己逼成了喪家之犬。

被捆了太久,腿早就麻了,又因為許久沒吃東西,曲韋恩扶着閆丹起來時,她頭一陣眩暈,覺得天地都在轉。

曲韋恩將她直接抱起來往外面走,天已經暗盡。只有車燈發出一點亮光,也就是這亮光讓曲韋恩暴露了自己,警車朝這邊開過來。

將閆丹塞進車裏,他自己迅速坐進了主駕駛。

閆丹坐的位置正是之前舒凝坐的,車座上全是血跡,到處都是,有的幹了,有的還是濕潤。黏糊糊的,這讓她心底又驚又恐。

手指摸着黏糊糊的血,再看着掉在車座底下帶血的水果刀,閆丹臉色蒼白的問:“這是舒凝的血?你殺了她?”

不看見血還好,一看見,曲韋恩的大腦彷彿受了刺激,咆哮道:“這跟我沒關係,我沒想傷害她。是她自己不跟我走,是她自己。”

曲韋恩已經癲狂了,發動着車子,閆丹坐在車座上,目光緊緊的盯着滿車的血,盯着他冷血的表情。

透過車窗能看見下面公路上開上來的警車,閃着紅色的燈,在這如墨的夜色里顯得格外的突兀。不斷的警笛聲也在這郊區里一邊一邊的迴響着,刺激着人的神經。

曲韋恩將車子往高處開,往前面兩公里處就是盤山公路,路非常險要,也不好走,是事故多發的地段。

閆丹全身冰冷,從頭頂到腳底,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卻能想像那一幕殘忍的畫面,曲韋恩這時候之所以帶着她走,她心裏清楚是因為什麼,也知道離開后的結果。

雙手扣着車座,將剛留長的指甲也扣斷了,很疼,很恐懼,身子不斷的在發抖。她努力的剋制着,側頭看着身側的人,臉還是那張她愛了整個青春的臉,明明是那麼優秀的男人,最後卻落到被警車追着跑的地步,她心裏明白曲韋恩被抓是什麼下場,看着這些血跡,不管舒凝怎麼樣了,穆厲延最後也不會輕易放過曲韋恩,她心裏無比清楚。

車子漸漸開向了盤山公路,路開始很難走,跑車在這樣的地方,若沒有很好的技術,速度稍微一快就容易連人帶車都滑落山崖。

她看了眼漆黑的窗外,警車還在後面窮追不捨,她吸了一口氣,微微彎了彎嘴角問:“韋恩,我們認識了這麼多年,你有沒有喜歡過我,哪怕是一瞬。”

曲韋恩心都是懸在嗓子眼上的,聽見閆丹的話,他回頭看了一眼,那一眼讓跟舒凝八分相似的閆丹有了十成相似。

他的眸子裏透着痴迷:“小凝,我一直都愛你。從見你的第一眼起。”

“我不是舒凝。”明知道是在自取其辱,她還是選擇在最後問了這麼一句,可得到的答案,果然不出她所料,她大聲說:“曲韋恩,你看清楚了,我不是舒凝,是閆丹。就算被你整容成舒凝,也改變不了什麼,不過你要是喜歡用這張臉陪着你一起去死,我閆丹不懼,活着不能在一起,死在一起也是一種結局。”

閆丹話落,曲韋恩剛意識到什麼,還沒來得及反應,閆丹已經從副駕駛撲過來握住了方向盤,前面不過五十米就是一個大轉彎,可是閆丹並沒有轉彎的意思,而是直直的往前開。

曲韋恩大驚咆哮:“閆丹你這是找死啊。”

曲韋恩推開閆丹,搶回方向盤,閆丹已經抱着一起死的決心,兩人不斷的爭搶着方向盤,車子在不是很寬的盤山公路上驚魂的開着。彎來彎去,幾次都差點掉了下去。

“韋恩,已經走到了今天,與其讓你後半輩子在牢裏度過,不如一起死吧,這才是最好的結局,最好的解脫。”

車子與地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閆丹握着方向盤往山體外猛打了一個方向盤,車子直直的朝山下衝下去,曲韋恩根本來不及剎車,來不及打方向盤,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感受着車子離開地面,衝出去,驚恐,憤怒,絕望,所以負面情緒都在他的臉上閃現,不斷的輪着閃現。

面對死亡,閆丹倒是坦然多了,她感受到的是解脫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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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壺酒,等你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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