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雨過天青
朦朧中頎長的身影悄然來到輕初雲床前,看了看正在熟睡的人兒,他俯下身一手探上她的額頭,感覺到額頭傳來的絲絲冰涼輕初雲欣然一笑,側身將那手掌枕在臉頰下安心的蹭了蹭,迷糊的喃呢道:“隱哥哥……我剛剛好像做了個夢……”
只見那頎長的身影一顫,稍時嘴角勾起一絲苦澀的笑意,他將手緩緩抽出在她的臉頰上探了探,修長的手指帶過臉頰時的**讓輕初雲不耐煩的在臉上撓了撓。
輕初雲眉頭蹙了蹙,似乎感到有些不對,她猛然睜開眼睛坐起身來,正對上莫流暄那張俊美到極致的臉,兩人幾乎是鼻尖相觸,看上去有說不出的曖昧。
輕初雲還從未如此近的看過莫流暄,劍眉輕楊,鼻樑高挺,刀削般俊逸的下巴呈一個完美的幅度,尤其是那浩如星海的眸子讓她挪不開目光,輕初雲只覺呼吸好像凝了滯般。
莫流暄沒有料到輕初雲會突然坐起身來,看着突然近在咫尺的絕美容顏亦是一愣,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凝在半空中。
兩人就這麼四目相對的僵持着,竟是誰也忘了閃躲,屋子裏靜得能聽見兩人的心跳聲。
突然傳來一聲乾咳,只見解無憂和蕭彧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正一臉玩味地看着兩人,輕初雲立刻別過臉去,臉上頓時滾燙起來,她懊惱的掐了自己一下。
莫流暄也是不緊不慢地直起身來,緩緩收回凝在半空的手負在身後轉頭看向別處。
“嗯,那個……沒有打擾到你們吧!”解無憂看了看兩人小心翼翼地說道:“其實……我們已經來了好一會兒了,實在是看你們……哎,這才……”
話音未落,只見莫流暄正目光冷冽的看着他,不禁倒吸了口涼氣向身旁的蕭彧使了個眼色,見蕭彧一臉幸災樂禍的回看着他,絲毫沒有要幫他的意思,只得立馬換了顏色道:“玩笑……玩笑……”
莫流暄緩緩收回目光瞥了輕初雲淡然地說道:“雲兒的高熱已退,當是沒有什麼大礙了,不過以防萬一還是調理一下。記住,若是留下病根,本相就將你數罪併罰!”說著便台步向院子走去,蕭彧情地拍了拍解無憂的肩膀也跟了出去。
解無憂目光哀怨的看着兩人,他是招誰惹誰了跟了這麼個主子,還交了個這麼沒義氣的朋友。他沉沉的嘆了口氣來到輕初雲面前坐下,一手診着脈一邊一瞬不瞬的盯着輕初雲,“雲兒,方才你和相爺……”
“我們什麼也沒有!”輕初雲急忙地辯解道,解無憂聞言也不說話,只是一臉壞笑的盯着她。
輕初雲被他看得有些心虛,道“你……你看什麼?”
“雲兒的臉紅了。”
輕初雲羞憤的說道:“天太熱了!”
“哦,是這樣啊。”解無憂似恍然大悟般故意拖長了語調,突然他若有深意地看着輕初雲說道:“相爺乃是當世無雙之人,雲兒可對相爺有意?”
有意?她至今都不能看透莫流暄又怎敢對他有意?輕初雲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說道:“誠如無憂所言相爺乃當世無雙之人,能與相爺比肩的女子又豈是雲兒企及?雲兒可不敢有此妄想。”
“雲兒本是傾世佳人,何必如此妄自菲薄?我倒覺得雲兒和相爺相配得很,只是雲兒對相爺究竟是不敢有意還是根本流水無心?”
輕初雲一愣,目光不自覺的看向窗外,解無憂餘光順着輕初雲的視線看去,那個風姿綽約的男子正迎風而立,不禁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相爺這般男子云兒竟然也不動心,難道雲兒早已心有所屬?”
輕初雲聞言震驚的看着解無憂,她總覺得今日解無憂的話句句無心又句句有意,讓她捉摸不定,但從他那玩世不恭的眼裏卻是看不出一點破綻。
輕初雲美眸輕斂,淡淡地說道:“公子把了這麼久的脈,可有覺出什麼不妥?”
解無憂聳了聳肩,緩緩地抽回手道:“本公子幸不辱使命,雲兒已無大礙,不過這調理身子的葯還得喝上半月。”
說著他站起身來,“我該向相爺復命了。對了,待會我們會去村口看看,雲兒這段時間在房裏待得久了不妨與我們一道出去轉轉。”見輕初雲點了點頭解無憂滿意的轉身離去。
從那日暈倒后至今已經輕初雲已經快一個月了,鄉親們感念莫流暄的恩情和將士們一起日以繼夜的挖掘,終於將上游的岔道提前打通。
輕初雲因失血過多,加之短時間內服用了大量的毒藥是以元氣大傷還反覆高熱,所以一直在床上修養。
北辰女子本是生性自由之人,若不是莫流暄下了軍令在她康復之前不得出去她早就待不住了,今日好容易得了解無憂的解禁令她自然是滿心雀躍。
輕初雲換好了衣服來到院子,正對上莫流暄的目光,想起兩人剛才的樣子輕初雲面色有些尷尬,莫流暄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局促,不動聲色的移開了目光。
突然想起剛剛自己在迷糊中好像喊了隱哥哥,若那時莫流暄便在身邊豈不……輕初雲心中隱隱不安起來,她偷偷的瞥向莫流暄,卻看不出神色。
解無憂今晨觸怒了莫流暄此刻倒是難得安靜,蕭彧本就是不愛說話的人,輕初雲又有些心不在焉所以一路上四人皆沒有說話,只是鄉民們見了莫流暄總要絡繹不絕的上前行禮感謝一番,莫流暄對此早已見慣,臉上始終帶着謙和的笑意,不過輕初雲卻察覺到了他眼底的那絲不經意流露的不耐煩。
幾人穿過大街出了村口終於在一顆冒出星點綠意的大樹下停住,淅淅瀝瀝的水聲傳來,輕初雲放眼望去竟被這眼前的景象驚住,原本龜裂的河床粼光閃閃,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滾軸將河水向上引至田間……
“這……”輕初雲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
“這叫‘水車’!”
“水……車?”
莫流暄欣然一笑,“這不是雲兒設計的嗎?本相在雲兒房中無意發現的,覺得甚是精妙,便讓工匠依圖造了出來。水車的運用大大減少了鄉民們耕作之苦,這都是雲兒的功勞,雲兒想要什麼獎賞?”
“獎賞?”輕初雲淡然一笑,“是相爺讓它有了用武之地,雲兒可不敢居功。若是相爺當真覺得這水車能造福鄉里不妨讓它去到更多的地方吧!”
莫流暄瞭然的點點頭,“雲兒所言極是,本相也正有此意!”兩人隨即相視一笑。
“對了,這稻子是怎麼回事?按理說這梯田乾涸了這麼久光是讓乾燥的泥土重新變軟融合就需要時日,可這稻子……即便是有水后便立馬種下也長不了這麼高啊?”
“這就全賴相爺的未雨綢繆了。”解無憂故作神秘的說道。
“相爺?”輕初雲疑惑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流轉着。
解無憂不無得意的說道:“相爺從收到消息時便已經開始研究這裏的地勢,在出發前便命人在附近的州豫育了秧苗,待這裏的旱情緩解后便將育好的秧苗移栽過來。”
“原來如此,難怪相爺不惜調用部分守軍也要在兩月內完工便是要讓鄉民們趕上夏季的早稻。”輕初雲看着綠油油的稻子,心裏竟有了些複雜的情緒。
“此處地勢較高且日照強烈,若能種植些高粱麥子之類耐旱的莊稼或許倒是個增加收成的法子。”
解無憂玩味的點點頭,“雲兒和相爺總是這麼心意相通嗎?方才在院子裏相爺還說起呢,已經差人去辦了。”
“是嘛,相爺果然思慮周全,雲兒佩服!”輕初雲若有所思的說道。
正在這時一個侍衛快步走朝幾人走來,將一封密函呈到莫流暄面前,“相爺,這是玉都來的八百里加急,請相爺過目!”
莫流暄接過密函那人便自覺的退去,只見莫流暄眸光一沉,“相爺,發生什麼事了?”
“北辰的內亂已經結束,太子龍隱在大將軍輕元義的支持下已經登基,皇上怕北辰將會來犯,命我們速速回朝復命!”
聽到龍隱的名字輕初雲的心彷彿漏了一拍,隱哥哥終於登基了,他終於得到了那個位子,可惜這麼重要的日子自己竟生生錯過了,那天他一定很高興吧……原本應該很高興的卻不知為何輕初雲竟覺得有些苦澀。
“雲兒,雲兒!”
“嗯?什麼事?”輕初雲迷茫的看着解無憂。
“你怎麼了,叫你都沒反應。”
“沒什麼,只是在想終於要回玉都了,我先回去收拾了……”說著,輕初雲也不等莫流暄說話轉身向村子走去。
“既是如此,屬下先行去命眾人收拾行裝!”
莫流暄聞言點了點頭,目光卻越過蕭彧看向已經遠去的輕初雲,不知為何他的心裏竟然莫名的煩躁起來。
解無憂將一切看在眼裏,不禁暗嘆着搖了搖頭緩緩走到莫流暄身旁,“相爺,您莫不是真的……”
莫流暄轉身看向山下的水車,負在身後的雙手漸漸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