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她是在找死吧
“真巧。”鳳至笑容隱隱有些詭異,“那風大俠你們先來吧,我們互不干涉。”
那年輕公子將鳳至的笑臉當作妥協,冷冷瞥了金聖兒一眼,轉身去跟他師妹一起準備去了。
“你又在打什麼壞主意?”靳明淵知道鳳至外表看着純善,內里卻不是只綿羊。方才這事可大可小,可風立人那徒弟實在太不會說話,金聖兒炸了,鳳至也未必忍得了。
歪過腦袋避開他湊過來的灼熱呼吸,鳳至低聲嘀咕道:“我哪會打什麼壞主意?不是你說讓他們跟着過去有用嗎?現在不是正好?就讓他們過去唄。”實則她心裏想着,正如金聖兒所言,那姑娘忒不要臉了!風立人那大徒弟也跟沒帶腦子出門似的。他們若早就有了這想法怎麼早不動手。偏偏要等到他們行動的時候再動手?雖然說人還是要讓他們過去的,但剛才那事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鳳至面上平靜,心裏陰暗的心思已經悄悄轉了好幾圈。
靳明淵自然是不信她這話的,意味不明地低笑一聲,摸了摸她被凍得微涼的臉頰,並不追問。
鳳至臉微微一紅,將他手打下去,目光不安地四處掃了一圈后,低聲嗔怒道:“別人都在看着呢,你別老摸我!”
靳明淵失笑,他明明挺規矩,摸摸臉頰摸摸腦袋牽牽她手而已,可是聽鳳至這樣一說就覺得莫名的曖昧,好似他當真做了什麼不好的事……
“他們都知道你是我夫人,不會多想什麼的。”他抬手將她身上的袍子裹緊了些,握緊了她手,低聲嘆道。
風立人那邊商議了些時候,而後決定由風立人他女兒先過去。
“嘖,這就是他們那堆人里輕功最好的了?”鳳至摸着下巴打量着那少女。
神與幽幽接話:“昨天那個傷了腿,自然不能上了。”
“傷了腿?”
“沼澤地里有鱷魚,難道你沒想到嗎?”神與隨意一問,鳳至卻是一怔。沼澤中有鱷魚?她昨天說她能過去的時候可沒有想到這事……
“這姑娘叫什麼名字?”鳳至隨口問道。
“風霧濃,是風立人的小女兒,剛才那沒腦子的年輕人叫風青譚,是風立人他大徒弟。”神與說起話來十分不客氣,可見對風立人這撥人當真是嫌惡極了,“那三個穿斗篷的,藏頭露尾的,不知道什麼人。三人之間似乎並不相熟,平時也不見他們跟誰說話。至於其他人,一看就知道只是些江湖莽漢,不必放在心上。”
風青譚拿出一捆繩子。那繩子極細。他將一端緊緊拴在了風霧濃腰間。
風霧濃懷裏抱了一疊蕉葉,正站在風立人跟前聽他交代。
“這邊想來沒什麼,到中央的時候,把蕉葉扔在水面上,踩着蕉葉過去。”風立人細細囑咐,“你李叔叔說只有中央是水,面積也並不是特別大,這些蕉葉想來夠了。”
風霧濃乖乖地點頭。動身前忽然轉頭望了靳明淵一眼。
鳳至被那雙眼眸中羞羞怯怯的情態嚇得一愣,而後幽幽地仰起頭來,望向彷彿什麼都沒有看見的靳明淵,“在這種地方你居然也不忘記沾花惹草。怪不得人家師兄這樣針對我們!”
靳明淵十分無奈,“我連話都沒跟她說過。”面上無奈忽而轉成笑意,“你可要把我看緊一些,別讓別人有機可乘。”
鳳至瞪他。“我不在你就可以任別人胡作非為嗎?你又不是木頭不會動!”說罷又打量他,怪聲怪氣地道:“你這麼老,她竟然還能看得上你,這眼睛怎麼長的?”
靳明淵面色一僵,將她偏過去的腦袋轉過來,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不許再嫌棄我老!”
鳳至還沒來得及接話,一旁金聖兒已經不自在地咳嗽了一聲,引起兩人主意后她對鳳至道:“都什麼時候了還纏着大人卿卿我我!就不能好好瞧瞧那女人是怎麼掉下去的嗎?待會兒你若是失敗了丟的可不是你一個人的臉!”
“她掉下去了?”鳳至視線轉向沼澤。
金聖兒瞪眼:“她會掉下去的!”
金聖兒這話聲音不低,立即又引來風立人那邊幾道憤怒的目光。
風霧濃目前狀況還算不錯,她剛剛從沼澤地邊上掠過去,嬌小輕靈的身子鳥兒一般在沼澤上縱躍。順利終結於就快抵達中央的時候,風霧濃扔出第一張蕉葉,身子還未踩在蕉葉上,身形忽然一晃,繼而是一聲驚惶的呼叫。
風立人早就將繩子的另一端牢牢拽在了手中。見狀連忙將繩子往回拉,同時喝道:“穩住!不要慌!”
風霧濃險險地穩住身子,藉著繩子這一端的力道急忙往回奔。安然回到地面時少女眼中已經閃着淚光,衣擺也已經髒得不成樣子。儘是污泥。
“怎麼回事?”沒想到竟然沒有成功,風立人連忙詢問女兒。
風霧濃張了張嘴,道:“水中有鱷魚,我一時不察……”
“那便歇會兒再重新試試吧。”風立人安慰道。
原來是被鱷魚嚇到了。
旁人都這樣想,唯有風霧濃知道,她驚慌並不只是因為這個原因。悄悄用眼角的餘光掃了鳳至一眼,她不再多說。
“剛才確實是有東西破水而出。”鳳至若有所思,“原來是鱷魚嗎?”可是風霧濃悄悄看她的那一眼,着實奇怪,好似還隱瞞了什麼。
靳明淵皺着眉頭,鳳至望見怕他改變主意,連忙搶過神與備好的繩子就往自己腰上拴。“我會小心的,你們也提防着點,若有意外就快拉我回來。”
聽她說出這樣老實的話,靳明淵就知道她在慌什麼,就是怕他不讓她去。將繩子的另一端放到手中,他眼中閃過無奈笑意,道:“小心一些。”
鳳至立即眉開眼笑,點點頭接過金聖兒遞來的一疊蕉葉。
鳳至的動作比風霧濃還要快一些,在到達沼澤中央之前幾乎沒費什麼力。在察覺到沼澤上的草越來越稀疏時,鳳至暗自多了個心眼。眼見鞋尖已經微濕,鳳至連忙朝前方扔了一片蕉葉。
“就這點膽子還敢去?”風青譚冷哼,“剛才我師妹在那地方的時候可還沒扔蕉葉呢!沒本事就是再怎麼小心也避不了險!”
金聖兒雙手叉腰正欲嗆回去。靳明淵已經冷了臉,直接搶過她手中把玩的葉子就朝風青譚扔了過去!單薄的樹葉帶着凌厲的勁風,從風青譚頸側擦過,那悍烈殺氣駭得風青譚身子一軟就倒在了地上。額上儘是冷汗。驚懼地望了靳明淵一眼,竟然不敢再看,連忙低下頭去。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要道歉,卻是說不出話來。
靳明淵對風立人道:“風大俠若實在管教不好自己的徒弟,我不介意幫幫忙。”
風立人連忙賠笑道:“是孽徒無禮,明大人勿怪!”說罷轉頭將風青譚狠狠教訓了幾句。儘管勉力維持着長者的威儀,風立人鬢角還是忍不住浸出了細密的汗。他從未見靳明淵出過手,雖然不至於將人小瞧了去,卻也沒想過這個青年會有這樣強大的氣場,以及,這般深厚的功力。剛才那股悍烈殺氣,不僅將風青譚嚇得軟倒。也將他嚇得瞬間屏住了呼吸,一度以為他這大弟子就要折在這地方!
風霧濃含淚將師兄扶起來,瞥向沼澤中央的鳳至,倔強的眼中凝聚着不甘。以及被掩飾得極其淺淡的幽暗心思。
鳳至已經到了中央,她顧忌着風霧濃先前的怪異神色,小心翼翼地扔下了第三片蕉葉。抬腳正欲飛身過去,動作忽然一滯她終於知道風霧濃隱瞞了什麼了!水太清。蕉葉在沼澤中央的水面上竟然浮不起來!
眼睜睜看着那片蕉葉漸漸沉下去,鳳至心裏一急,腳下的葉子並不能支撐多久,就她剛剛多停留的這一會兒,已經往下沉了一些!忽見那片蕉葉沉下的地方冒出一個猙獰的頭來,鳳至眼睛一亮鱷魚!
成群的鱷魚從水面下浮上來,腦袋露在水面上清晰可見。方才風霧濃去的時候只是一頭鱷魚,還只是一閃而過,許多人沒看清,到鳳至的時候鱷魚竟然全浮上來了,想讓人當作看不見都難!
靳明淵面色沉凝,正欲將繩子往回拉,鳳至已經揚聲道:“別拽!我能過去!”
靳明淵動作一頓,金聖兒驚叫起來:“還能過去?開什麼玩笑?!”她着急地望向靳明淵,雖然她以前是挺討厭鳳至的,但這時候鳳至要是出了什麼事,靳明淵哪還有心思往下走啊……嗯,對,就是這個意思!金聖兒想明白心裏頭升起矛盾意願的原因,急忙對靳明淵道:“陛……大人!拉她回來啊!”
“她是在找死吧……”風霧濃喃喃,不知為何忽然有點後悔方才沒說出蕉葉浮不起來的事,悄悄轉眼去看靳明淵,那人會不會發現她這惡毒心思?會不會心生誤解?
靳明淵自然不會分神來望她,風霧濃苦笑,苦澀還未在嘴角蔓延,腰間忽然狠狠一痛。風霧濃悶哼一聲,轉身望去,便見一個穿着黑斗篷的人站在她身後不遠處,身形嬌小可見是女子,卻全身上下只露出一雙眼睛。此刻那雙眼睛正望着她,眼中怨毒與冰寒彷彿觸手可碰,嚇得風霧濃臉色驀地一白,剎那間她以為自己被惡鬼盯住,渾身都僵硬着不能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