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玉簪親啟

第395章 玉簪親啟

哭了。

若是平常的母親聽到自己孩子的哭聲,定是心疼的不得了,可凌若,卻差點喜極而泣。

她的簡兒,出聲了?

凌若猛地抬頭,眼神死死盯住躺在床上咧嘴哭泣的簡兒,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的哭聲跟着一塊溢出來。

下一刻,被卷進一個溫柔的懷抱。

衛央為凌若擦去眼角的淚,“好事,若兒不用哭。”

然後側坐在床邊,摸上簡兒的脈搏。

平穩有力,可惜,腦中的淤塞處還是沒有半點化開的動靜,哭聲,只是異常反應……

衛央在心裏嘆了一口氣,面上不顯,深黑的瞳孔溢出柔光,“確實散了不少,按照這個速度,哪怕沒有赤石,簡兒也有希望自我癒合。”

“真的嗎?”凌若眼底閃着淚色,強忍住心口的酸意,重重點頭,“你快去給熬藥膳吧,有我陪着簡兒就行。”

“好。”

又在凌若額上印了一吻,衛央這才離開。

而凌若,則把哭成淚人的簡兒從床上抱起來,一下一下,輕輕地拍打着他的後背,“簡兒乖,不哭了。”

回應她的是更大的哭聲。

整個人蜷縮成一團,渾身發紅髮燙,張大嘴巴,哭聲又響亮又無助,一雙黑葡萄樣的大眼睛,死死盯着博物架上的一角。

凌若心疼不已,順着他的眼神望過去——

博古架上,擺了十幾個紫色的蜀錦盒子,精緻漂亮。

而簡兒的眼神,則落在最小的那個盒子上,彷佛裏面有什麼勾魂的東西,讓他的眼角不敢挪動半分。

哭聲越來越大,不會說話,只會哭,但表情和動作無疑都在告訴凌若,他要那個盒子。

頭一次會跟人要東西,凌若擦去眼角興奮的水光,抱着簡兒去了博古架下,踮起腳尖,將那盒子取下來,還沒拿好,就被一雙肉呼呼的小手給搶走。

哭聲戛然而止。

簡兒搶過之後,兩隻手握緊錦盒,一對眼睛眨都不眨,直勾勾地落在錦盒上,也沒其他動作,就這麼默默看着……

直到衛央端着葯膳進來。

簡兒腸胃弱,不能喝葯,每次有風寒病灶都是做成藥膳補身體。可一般太醫無法調和葯膳里中藥的劑量,因此這五年來,每次簡兒生病,都是他給配的方子治的病。

一進門,就看到簡兒手裏抱着的錦盒,瞳孔一縮,心中有些吃味——

臭兒子,別人給的東西就那麼好?

不過,倒也不至於為了一個禮物計較,攪了攪葯膳,確定能入口后,舀起一勺餵給簡兒。

平時見什麼都吃的小傢伙,今天竟然鳥都不鳥遞到唇邊的葯膳,恨不得整個人鑽進錦盒裏。

衛央蹙眉,將勺子又往他唇邊碰了碰。

簡兒這回乾脆低下頭,額頭頂着錦盒,渾身上下都在說著三個字:不配合!

凌若接過葯膳和勺子,柔聲道:“簡兒乖,喝葯好不好?”

再次舀小半勺,吹了吹,還未遞過去,被略顯暴躁的簡兒一揮小手徹底打翻,粘稠的粥糊在衣服上,還有一些灑在簡兒身上,連他手心的錦盒也沒躲過。

凌若急忙拿棉帕給簡兒擦乾淨,擦到錦盒上時,簡兒劇烈地掙紮起來,好像錦盒是他的命根子,誰也不能碰。

衛央冷臉,正要呵斥,凌若瞪他一眼,“凶什麼凶。”

冷臉化成苦笑,衛央嘆了一口氣,認命地噤聲。

“乖,娘給你擦乾淨就不會把手弄髒了。”凌若好言好語地哄着簡兒,可後者不為所動,擰着手腕扭着身體,就是不讓凌若碰,一對眼睛從錦盒上挪開,蓄着霧氣瞪着凌若。

因為身體扭動的幅度過大,整個人往後歪過去,凌若臉色大變,護住簡兒卻沒護住他手裏的錦盒,啪嗒一聲,錦盒砸在地上,露出裏面紅的嚇人的石頭。

嚎啕大哭。

凌辱卻好似被人敲中腦袋,眼前發白,一動不能動,獃獃地望着滾落到地面的錦盒,嘴唇蒼白而顫抖。

這是……

衛央大步衝過來,將石頭扣在掌心。

和凌若對視一眼,篤定地點頭,“如果記載不錯的話……應該就是傳說中的赤石!”

他的話音太過篤定,他的神色太過真摯,他話里的意思,太讓人難以置信。

凌若雙腿發軟,若不是靠衛央扶着,已經摔在了地上。

五年啊……她整整搜尋的五年的東西!竟然以這種方式出現在她面前!

驚喜一個接一個砸來。

“其他藥材早就準備好了,只等赤石這一味主葯,若兒心急的話,今晚我就可以着手配製藥材,不出三個月……簡兒腦內的淤塞就能疏通。”

“不。”

狂喜之後,凌若抓住衛央的手臂,“不能心急。你好好查查這個赤石的成分,然後再把簡兒的身體調到最佳狀態,我們再給他用藥。”

寶貝只有一個,千萬不能浪費。

“好。”

衛央點頭。

半個月之後,用過午膳,凌若把簡兒哄睡。

輕哼着的搖籃曲落下,簡兒黑曜石一般的雙眸閉緊,白晰如玉的小臉精緻而沉穩,烏髮如墨。

手指蹭着簡兒的鬢角。

倘若他是個正常的孩子,等長大了該多驚艷啊。

把他的小手攥到自己掌心,長嘆一口氣,會好的,一定會好的。

抱着簡兒進了隔間。

隔間內,衛央已經開始清洗銀針,每一根細針都用火烤一遍,然後泡到清水裏淬一會兒,用蠶絲做的絲綢擦乾,成排擺在鋪着白紙的桌面上。

今日便開始給簡兒用藥,為了藥效更好的發揮,每次用藥之前他要為簡兒施針,促進體內筋脈舒通。

凌若將簡兒擺在特製的木床上,沖衛央輕輕點頭。

衛央起身,端着銀針走到木床旁邊,點住簡兒的睡穴。抽出長針,第一根,扎進頭頂的百會穴。

凌若不忍,別過頭,等她再看時,簡兒被紮成了刺蝟,渾身都是銀針,密密麻麻光看着就覺得心疼。

雙手合十,向來不信命的凌若默默祈禱。

緊接着,濃稠的葯汁灌到簡兒的嘴裏,後者乖的很,一聲氣都沒吭,睡夢中,咕嘟咕嘟將葯汁喝個乾淨。

中間,衛央又把所有銀針抽出來換了地方又插了一遍,時間大概隔了一個多時辰,等徹底弄好后,日頭緩緩下垂,應該申時了。

凌若為衛央倒了一杯茶,又拿棉帕給他擦了擦汗,這才笑道:“今晚得吩咐御膳房做點好的補補身體,辛苦我們陛下了。”

衛央抿一口茶水,眸色幽深,“要補的話……若兒今晚讓我吃?”

“你行了!”

凌若嗔他一眼,這傢伙順竿子網上爬。

簡兒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亥時,衛央正坐在偏殿處理朝政,凌若則一直坐在床邊看着熟睡的簡兒,攥着床單的手指縮地越來越緊。

睫毛動了動,緊接着,一對和衛央九分相似的鳳眸睜開。

定定地看着凌若,似是在仔細辨認她是誰。

辨認不出來,眼神再次放空,和之前別無二樣。

凌若的手指猛松,眼底劃過失落,旋即,失落散去,變為自嘲。

揉了揉眉心,唇角擠出一抹苦笑——她在想什麼?又不是神葯,怎麼可能一頓葯吃下去就好了?起碼得三個月啊……

收回心思,把簡兒從床上抱起來,帶着他在院子裏走一圈后,喚了衛央一起用晚膳。

一夜無言。

第二日,凌若起了個大早。

麻雀在濃陰覆蓋的花園裏叫了好久,清脆的鳴聲讓整個皇宮都鮮亮起來,凌若坐在院內喝了一碗茶,好奇地詢問宮人,“緞兒呢?”

這幾天都神出鬼沒的,連個人影都沒,問她又不說,今天起這麼早那丫頭都不在,也不知幹什麼去了。

宮人亦是搖頭,“回娘娘,紅緞姑娘一大早出宮了。”

出宮?

凌若擺手讓他退下,心中滿腹疑惑,出宮有什麼事?

壓下疑惑,又在院內坐了會兒,回屋時突然看見博古架上的錦盒,心中一動,將剩下的十七個錦盒全取下來,擺在梳妝枱上,一一拆開。

各色稀奇寶貝都有。

古籍名本、奇珍異寶、把玩擺件、鐲子首飾、甚至還有一個裙子。

凌若好奇地抖開那條裙子。

淡藍色的底色,淺淡醉人,上面用湖藍色的絲線綉了一圈繁密的花紋,裙擺極大,徹底鋪開后,花紋也徹底展開。

跟眼睛一樣?這是——

瞳孔一縮,凌若訝異地挑眉,這是一條孔雀裙子!

這些湖藍色的絲線繡的是孔雀的尾巴!

這個世界也有孔雀嗎?就算有,也跟前世的雲南一樣,在西南邊陲地帶吧?那這裙子也是那邊的官員進貢的?

想到一半,眼神掃到地上的某物,神色怔了怔。

這是剛才打開裙子時掉地上的東西,剛才沒在意,現在瞧着,倒像是一封信?

笑着彎腰,撕開紅漆漆住的信封,好奇地抽出裏面的信紙,眼神落在首行,臉色微變。

玉簪親啟。

四個楷體小字仿若玉竹,泠然傲骨。

凌若的記憶有些恍惚。

這個字體,她很熟悉,而這個稱呼,也跟刻到骨子裏一樣,難以忘記。

玉簪。

是她一時興起,在魏書生面前起的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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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女傾城:藥王的絕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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