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天涯閣
木雪舒從來沒有想過,阿娜竟然會對她有情,可偏偏有些事情根本無法預料,就像木雪舒從來沒有想過,阿娜的情如此至深,以至於最後的最後,她欠下阿娜的太多,卻沒有辦法償還。
阿娜出去沒多久,木恆便領了人親自過來接木雪舒回府。“爹爹,你怎麼過來了。”木恆進來的時候,木雪舒瞪大了眼睛,爹爹在朝堂上這麼多年了,怎麼會不知道皇帝最忌諱的就是朝臣與外邦相交,雖說木恆這次來是接木雪舒回去,可是這裏畢竟是驛館,爹爹此次來,若是被有心人看了去,落井下石了怎麼辦,況且爹爹與皇上的關係貌似真的不好。
“你這丫頭,還不是擔心你就過來了,平日裏讓你出門帶上幾個人,你就是不聽,現在倒好,受了傷躺在床上就開心了。”木恆板著臉冷聲說著,可是看見木雪舒纏了厚厚的紗布滲出來的血跡,木恆眼中有些憂色。“怎麼樣?現在還疼不疼?”
木雪舒看着自家老爹可愛的模樣,嘴角微微勾起,親昵地拉住他的手,“沒事,養幾天就好了。”木雪舒無所謂地說著。
可是都說傷在兒身,疼在娘心,木恆打小既當爹又當娘的,看着從小被自己捧在手心裏的女兒頭一次受了傷,木恆自然心疼,總之,最終的最終,木恆將所有的錯都推在冥鋮身上了。
“從明天開始,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出府。”木恆怎麼想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何人對自家女兒起了殺心,可無論是何人,他都會為自己的女兒討一個公道。
“爹爹,我真沒事兒。”木雪舒見到自家老爹青黑的臉色,趕緊笑嘻嘻地討好道。可無論如何,木恆就是面不改色。木雪舒撇撇嘴,看來她家老爹這次真的生氣了。
讓蕪蘭和綠露二人伺候木雪舒下了床榻,跟着木恆的腳步走了出去,出了驛館,阿布斯等人早就在外面等候了,說不上為什麼,木雪舒覺得阿布斯特別不喜歡自己留在驛館。蕪蘭扶着木雪舒,走至阿布斯的跟前,認真地看着阿布斯道了一聲“謝謝”。無論怎樣,若當時沒有他們兄妹二人,她可能早就死了。
“是阿娜救了你。”阿布斯目光複雜地看着木雪舒淡漠地說道。說不清心裏什麼感覺,阿布斯看着眼前的木雪舒,嘴角勾起疏離的笑容,可是細看時又有些牽強。
木雪舒聽到阿布斯的話,淡淡地頷首,隨之目光掃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卻不見阿娜和她的侍女,“對了,阿娜呢?”
“她領着吉麗雅和蘇琪兒出去了。”阿布斯垂下眼帘,頷首道。
“替我謝謝阿娜的救命之恩,還有謝謝她的照顧。若將來她要用到我木雪舒,定會全力幫助。”木雪舒從來都不會為誰許下承諾,可莫名地,她就相信阿娜會與自己為友。
“……”阿布斯未置一詞,可是心裏卻是鬆了一口氣,阿娜既然是和親公主,以後到底是要在大晟朝生活,有一個朋友也好。
木雪舒見狀向阿布斯躬身一拜,就扶着蕪蘭的手臂上了馬車,馬車緩緩地向京城木府行駛着,阿布斯失神地看着那輛馬車漸漸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眼眸中一閃而過的複雜之色。
“哥?”身側清脆的少女聲將阿布斯的神思拉回來,阿布斯看向滿目落寞之色的妹妹,薄唇微抿,“阿娜,既然你已經知道了他已經有了妻室,如今若是你不願意和親,哥哥一定會帶你離開這裏。”
“不,哥哥,我願意和親。”可是阿娜眼裏的堅定讓阿布斯接下來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為什麼呢?”
“哥哥,我可以不跟木舒在一起,可我還是想跟他近一些。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了他,喜歡她溫暖的笑容,喜歡他肆意洒脫的背影……”
“夠了,阿娜,你醒醒吧。她……”阿布斯咬了咬唇,看着阿娜眼眸中的疑惑之色,蠕動了一下薄唇,卻什麼也沒說出來,“罷了,罷了,後日就是朝見大晟皇帝的時日了,趁着這段兒時間,你好好想想吧。”說完,阿布斯就抬步走進了驛館,只留下一臉疑惑的阿娜。
最後阿娜也看了一眼馬車消失的方向,滿目落寞地領着倆侍女進了驛館。
再說木雪舒受傷之事早就傳進冥鋮的耳中,冥鋮黑着臉聽到派出去保護木雪舒的暗衛的彙報,雙手緊握成拳,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御書房的溫度驟變。
“朕讓你們去保護舒婉儀,你們竟然讓人受傷了,該死。”冥鋮薄唇微啟,沉聲向地上跪着的三人說道,話音才落,地上三人嘴角吐血,高大的身子倒地。
“來人。”冥鋮臉色異常難看,冷聲想外面喝道。
李公公就在門口侯着,聽到冥鋮的叫聲,趕緊推門低首走進來,餘光瞥見殿內已經身亡的幾人,心裏暗自震驚,頓時頭也不敢抬了,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皇上?”
“將這些廢物扔去亂葬崗。”冥鋮面無表情地交代道,說出的話語卻讓李公公大吃一驚,李公公跟在冥鋮身邊這麼多年了,也知道皇家暗衛之事,冥鋮從來都不會將自己用過的人扔在亂葬崗,這次卻……
“是,皇上。”說著,李公公就悄悄退了下去,領了幾人將殿內清理乾淨,李公公也不敢多逗留,隨着宮侍們的腳步退了下去。
房間裏只剩下冥鋮一人,看着手中的奏摺,卻顯然有些心不在焉。煩亂地將手中的摺子扔了出去,冥鋮從座位上站起來,陰沉着臉向門外走去。
天涯閣,是歷代武林盟主的地盤,可此時的天涯閣不同於往日的氣氛,議事廳內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出。
只見上座的那人一身黑袍,面上戴着鬼面面具,看不清來人的容顏,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統治整的江湖的神皇。因為歷來還沒有人敢戴這樣的面具,因為沒有人敢冒充神皇殿下。可神皇從來不會出現在天涯閣,這次卻不知道所謂何事,而且,他們盟主都跪在殿內。
“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你門下的人什麼時候變得這般沒用了。”冷冰冰的語氣讓殿內所有人的身子都僵直了,齊景墨自然也知道冥鋮今日來天涯閣所謂何事,可是,他也從來沒有想過一向冷情的皇帝竟然會對那個女人上心。可無論如何,這次的事情確實是他的錯,所以,齊景墨也沒有解釋,向冥鋮認錯道:“屬下知錯。”
冥鋮眯着雙眼,眸中的冷光讓齊景墨渾身一陣哆嗦,“好,很好。”冥鋮冷冷地看着齊景墨,嘴角勾起一絲嗜血的笑容,“那你就自行去領一百鞭子。”
聞言,所有人倒吸一口氣,一百鞭子,他們盟主不是要被打殘了。齊景墨只有苦笑的份兒,只是,冥鋮對於木雪舒的重視程度,真的超乎了他的想像,齊景墨複雜地看着上座上的男子,但願日後他不要後悔才好。
“是,屬下遵命。”齊景墨自然知道冥鋮手下留情了,如若不然,就不是一百鞭子這麼簡單了。
“還有,那日派去保護木雪舒的人同樣領一百鞭子。”
對於這樣的結果,齊景墨自然也想到了,沒有說話。
冥鋮等着二人挨完鞭子,扔給齊景墨一瓶膏藥,才離開了天涯閣。
可是才出了天涯閣,冥鋮的雙眼危險的眯起,卻沒有逗留在原地。冥鋮一個閃身就消失在原地。
而此時在冥鋮的身後,想起了一聲似是感嘆,又像是惋惜的聲音,“呵呵,這神皇確實不簡單。”可是這話輕的隨風飄散了,就像只是所有人的幻聽,再也沒有了動靜。
出了鬼剎門,冥鋮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就朝着木府走去。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地時候,已經到了木雪舒的綉樓里。冥鋮對於自己這樣無意識的行為有些懊惱。
遠遠看着木雪舒蒼白的面色,手臂上沁出來的血跡,冥鋮的嘴唇緊緊抿着,沒有上前,須臾,冥鋮轉身消失在木府,就好像從來沒有來過木府一般。次日一早,齊景墨帶着一身傷,進宮給冥鋮請安時,和往日嬉皮笑臉的模樣不同,齊景墨面無表情地站在御書房,也沒有坐下來,不是因為他不想坐,只是他全身的傷疤,根本就沒有辦法坐下來。
冥鋮將齊景墨的神色看在眼裏,卻沒有提起昨日之事,“查的怎樣了?”
“這次刺殺行動是由江湖上的一個神秘組織做的,但這些人不是大晟朝的人,屬下沒有查到太多,請皇上降罪。”本來就半天的時間,而且昨日挨了打,根本就沒有辦法親自行動,只有讓下屬去查了,查到這些已經算是不錯了,若是冥鋮因此事怪罪下來,他也只有擔著。想至此,齊景墨眼中複雜地看着冥鋮,其實說實話,對於冥鋮“重色輕友”的行為,齊景墨覺得心寒。
“嗯,你的傷好些了沒有?”冥鋮卻沒有深究此此事,對於冥鋮來說,齊景墨是他很難得的朋友,身在皇家,他很珍惜這份友情。
“謝謝皇上關心,屬下沒什麼大礙。”齊景墨一板一眼地回答道,讓冥鋮氣極反笑:“齊景墨,你好能耐!”
齊景墨:“……”
“行了,傷還沒好,下去先歇着吧。”冥鋮看見一臉“恭敬”的齊景墨有些無語,揮了揮手向齊景墨說道。
“是,”齊景墨說著就要出去,忽然又想起了什麼,頓了頓腳步,向龍椅上的男子說道:“這件事情好像與暗月教有關。”
暗月教?冥鋮聞言蹙緊了眉頭,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暗月教應該不是大晟朝的江湖幫派,好像是虞朝的江湖幫派,那這次刺殺事件會不會與虞太子有關聯?
“你下去繼續查此事,務必水落石出。”冥鋮沉聲說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