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皇甫進撫風 傅干回北地

長安武功，皇甫嵩中軍大帳。面對着案幾之上的軍情報文，皇甫嵩沉默不語。力量懸殊太多了，多的讓這個剿滅黃巾的名將亦是心中忐忑。自己的軍隊加上董卓的鐵騎不過十餘萬人，而韓遂馬騰兩軍共有二十餘萬人，這二十餘萬可不是黃巾賊那幫烏合之眾啊，不說韓遂旗下的西羌胡騎，就是馬騰手下的六郡戍邊西涼鐵騎那也是精銳中的精銳啊，何況他們真正得到了西羌諸部的支持，探馬早已經報明六月驚雷的旗號就在馬騰軍中。這仗，不好打啊。

“報，”一個軍士跑進大帳，單膝跪下，“稟將軍，韓遂馬騰大軍已至陳倉，陳倉四門皆被圍住，大軍正在圍攻。”

“哦，”皇甫嵩點點頭，揮手命其退下。轉而向座下眾將道：“諸君以為如何？”眾將咸墨不言。皇甫嵩深感無奈，搖頭嘆息不語。此時，忽聽一人道：“將軍何必嘆息。吾部連同將軍所部共有十萬人。韓遂馬騰聯軍亦不過二十萬，以吾軍之精銳，迅速進擊陳倉。與陳倉守軍裏應外合，必然能大敗韓遂馬騰。且智者不后時，勇者不留決。速救則城全，不救則城滅，全滅之孰，在於此也。卓願為前鋒，為國討賊。”

眾將細看，卻是前將軍董卓。皇甫嵩沉默不語，細察地圖，良久方道：“不然。百戰百勝，不如不戰而屈人之兵。是以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不可勝在我，可勝在彼。彼守不足，我攻有餘。有餘者動於九天之上，不足者陷於九地之下。今陳倉雖小，城守固備，非九地之陷也。王國雖強，而攻我之所不救，非九天之埶也。夫埶非九天，攻者受害；陷非九地，守者不拔。國今已陷受害之地，而陳倉保不拔之城，我可不煩兵動觽，而取全勝之功，將何救焉？”

董卓面紅耳赤，憤然道：“前傅南容為國捐軀，此一番莫非陳倉軍民亦要殉城否？”遂拂袖而去，徑離大帳。眾將愕然，孫堅見此，遂起身至皇甫嵩前低聲道：“明公親率王兵，威震天下，何賴於卓？觀卓所言，不假明公，輕上無禮。且出言不遜，亂吾軍心。且古之名將，仗鉞臨眾，未有不斷斬以示威者也。是以穰苴斬庄賈，魏絳戮楊干。今明公垂意於卓，不即加誅，虧損威刑。於是在矣。”

皇甫嵩沉默一會，遂道：“君且歸，卓將疑人。”孫堅退而嘆曰：“今日不斬董卓，他日定成大禍。”皇甫嵩后聞其所言，遂修書一封，保舉孫堅為議郎。不久朝廷詔下，命孫堅歸洛陽。未幾，長沙人區星作亂，自稱將軍，聚眾一萬多人，攻圍城邑。在何進張溫舉薦之下，朝廷任命孫堅為長沙太守，前往剿滅。孫堅到郡，檢選循吏，使之治民，並且明白交代：“你們只管好好對待善良百姓，好好處理官曹文書，按規矩辦事。至於郡中盜賊，交我負責好了!”他說到做到，立即率領將士，謀划方略，僅一個月的工夫，就打敗了區星，郡中震服。當時，周朝、郭石等人也在零陵、桂陽一帶起義，與區星遙相呼應。孫堅就越過郡界，前往征討。這樣一來，三個郡都得到了平定，秩序井然。朝廷點舉其軍功，封其為烏程侯。此是后話，一筆帶過。

且說會議之上，董卓拂袖而去，皇甫嵩雖心中憤然，然亦不敢輕動董卓，只是暗暗記在心中，又恐董卓聞得孫堅之言欲加害，遂聯合張溫大將軍何進保薦孫堅為議郎，調回洛陽。后董卓得知，亦是無可奈何。皇甫嵩欲與董卓緩和關係，遂命董卓大軍為前鋒，自己率軍緊緊跟隨，進佔撫風，威逼陳倉韓遂馬騰聯軍。使其分一部分軍馬來觀測自己，不敢將全部兵力用來攻城，間接地支援了陳倉守軍。

北地城，楊會帶着傅干感慨不已。這還是自己印象中的那個破破爛爛，荒涼孤寂的北地城嗎？城牆還是那般殘破，不過這來來往往的人增加了好多，有漢人，有胡人，俱是一臉安然，沒有愁苦的樣子，大街之上，各個小店鋪已經開起來了，不時有人進進出出，雖然看起來還是很小很雜亂，可是比以前的北地不知道要熱鬧了多少倍。這是自己的故鄉嗎？傅干也在心頭懷疑着。不過街頭不停往來的朔方商會的車馬給了二人少許的理由。這朔方商會如今在大漢可是大大的有名啊，不說別的，那新穎別緻的傢具，轉販中原的馬匹，還有如今到處的牛肉乾羊肉乾，那可都是中原的搶手貨，雖說價錢貴了些。但作為一郡之首的傅燮的府中也是有這些東西的。是以傅干楊會見有朔方商會的車馬，便理所當然的認為這是他們的功勞，此言雖不中亦不遠矣。

呂布和楊雷的關係那可不是一般的鐵，雖說已經確立了聯軍中呂布的統帥地位，然迄今為止仍然未能定好如何西進的戰略。但是朔方商會這次可是藉着犒勞大軍的名頭把分會開到了北地城裏，對此，楊雷視而不見，而呂布則是樂得數錢。不但大軍有的人犒勞，做買賣要交的稅自然也落到了呂布手中，而這商會還是楊雷的私產，他雖然心中有些艷羨，但是楊雷的一句話他就心平氣和了，無他，楊雷和他談好了，只要在呂布駐軍地方的朔方商會的盈利都將分呂布一半。樂得呂布天天合不攏嘴，這天下，沒人不愛錢，天子都是如此，世人如何能免俗。況且士大夫都捐錢買官了，何況呂布現在只是一個武將而已。當然，這是秘密協議。據說蘇雙張世平心疼了好久。

楊雷和呂布以及劉備還在大堂之上爭論不休，無他，劉備主張速進，呂布恐後路被劫，而楊雷老是想能不能和馬騰韓遂和談，重開絲綢之路，當然不能明說，所以就在旁邊和稀泥，搞得二人都對其腹誹不已卻又無可奈何。此時，有軍士來報，說天水主簿楊會領傅南容之子傅干前來拜會。三人對視一眼，齊齊道：“有請。”

大堂之上，楊會帶着十四歲的傅干見到了呂布楊雷還有劉備，雙方都在打量對方，各自見禮之後，入席坐下。傅干不待楊會開口，便出聲道：“干請諸位將軍早日進軍西涼，上為國家討賊，中安黎民百姓，下亦可為干報殺父之仇。北地靈州傅氏家族必以死相報。”

楊雷呂布劉備俱是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小孩子上來就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須知傅氏家族那也是北地靈州的大戶人家，貿貿然這麼說就等於交了投名狀。而自己等人不過自領一軍而已，這賭注，有點大。還是呂布機靈，急忙接口道：“吾等奉命討賊，乃是份內之事，自當盡心儘力，傅公子言重了。”

傅干微微一笑，不理楊會在一邊焦急的目光，和聲說道：“既然呂將軍所言為國分憂，非傅氏私事，干亦不敢相逼。然恩情自當銘記於心，他日傅氏必有所報。”楊雷呂布劉備又是一陣發楞，這小子就是一小狐狸，來個就坡下驢，輕飄飄一句話就推了，各人還沒話說。

正想着呢，傅干又發話了：“吾今日進程，發覺市井繁榮，百姓安居，實興旺也。傅氏不才，忝為靈州大族，願為北地繁榮儘力。諸位將軍以為如何？”聞言呂布劉備俱是看向楊雷，而楊雷一愣，隨即笑道：“既然地方豪族願意為北地出力，吾等豈敢不允，只是還望公平交易，以惠百姓。”

傅干聞言大喜，起身拜倒：“將軍所言甚是。吾自當銘記。”眾人皆愕然，唯楊雷含笑，這個傅干，是個人才，將來不妨收入自己帳下。不過，他今日這番表態，就等於將傅氏家族綁上自己的戰車了。唉，這麼久了，終於有個地方上的小豪門加入自己的戰車了。會談后，雙方皆大歡喜。楊雷欲留傅干，然楊會以守喪為名將傅干快速帶回靈州了，不過傅干臨別時聲言道不久必將派族中主事之人來訪。對此，楊雷甚是期盼。不過，眼下卻顧不了那麼多了，無他，朝廷來令，說是陳倉被圍，命其速速進軍安定，直搗金城，以配合皇甫嵩前後圍殲西涼叛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