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暴雪至楊雷愛民 販胡馬蘇雙入城
翌日清晨。楊雷醒來的時候覺得天好亮好亮，好像太陽升的老高了，不由自嘲道：“沒想到自己越來越懶了，不過昨天的酒喝的並不是太多啊。”晃晃還有些懵懵的腦袋，起身洗漱。方欲洗臉，門卻嘭的一聲被推開，倒把楊雷嚇了一跳，急轉身看時，典韋的嗓門早吼起來了：“公子，下大雪了，下大雪了。”楊雷沒好氣地回了句：“知道了。不就下雪了嘛，值得你這麼大吼大叫。什麼？你說什麼？下雪了？”門外一片白光直閃得眼花。楊雷望着院子裏那一片皚皚，還有典韋走過來那一行深深的腳印，不由心中憂悶，這樣子怎麼去草原交易啊？
衙門大堂中，雖然點了諸多火盆，甚是溫暖，楊雷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史阿見楊雷面色鬱郁，遂道：“公子何故鬱郁？”
楊雷搖頭一聲嘆息，見諸人皆有疑色，便道：“吾見天降大雪，道路泥濘不堪，草原之行不能矣，故此長嘆。”
典韋聞此，大聲嚷嚷道：“公子何必為此憂心，不能成行便不去了，且在此訓練士卒，以待早日成軍。”
張遼亦道：“吾部軍馬此時不缺糧草，餉銀亦足，公子不必擔心。待得雪停土凍，公子可再行草原。”
“哦，”楊雷奇道，“凍土之上，可行車馬乎？若能行，何故胡人嚴冬不入并州？”
“然也。”張遼笑道，“公子非北疆之人，不知邊郡每至嚴冬，凍土深厚，可早晚行軍，但日中則化為泥濘。故此胡人大軍入冬則不南下，偶有小股馬匪掠奪村落矣。然今馬匪已被吾所敗，此去拓拔鮮卑部，幾無阻礙，公子可領小股馬隊入行草原。交易物品，皆以馬背，想此大雪，胡人牲畜凍死無算，公子此去，當獲大利矣。
楊雷聞此，甚為高興，笑道：“吾有文遠，何愁胡虜不平。”眾人皆笑，張遼亦笑。
正在此時，有人一挑門帘，進得大堂，眾人一看，卻是李頭兒。只見李頭兒來到楊雷面前，撲通一聲跪倒，也不言語，只是一個勁兒的磕頭。眾人皆驚，楊雷急忙將其扶起，仔細看看，只見李頭兒淚水混着臉上的泥巴，直似泥糊的一般，且身上衣裝亦是滿身灰泥。急忙問道：“李頭兒，出了何事？汝何故如此衣衫不整？”
那李頭兒用滿是泥巴的手抹了把臉，擦了擦淚水，卻弄得更是花里胡哨，眾人卻無心於此，皆看向他，想知道出了何事，急性子的典韋更是站起身，就欲揪住發問，卻被史阿拉住。那李頭兒定了定神，哽咽着說道：“稟公子，昨夜雪大，不少百姓房子皆被壓塌，多有傷者，故特此請公子救命啊。”言罷，又要流淚。
楊雷急道：“可有死者，往年可有此事？”
李頭兒哽哽咽咽說道：“尚無死者。以往雖有壓塌民房，然亦只少數。吾與王頭兒皆暫用府庫為眾鄉民建房請醫，待來年秋收，百姓自還。然此次雪大，所壞民房百餘，數百之民，無家可歸，特請公子做主啊。”
張遼乃是本地之人，極為關心此事，遂起身道：“公子，待遼前往一觀。”
楊雷一揮手，道：“吾等皆去，李頭兒，你前面帶路。”李頭兒抹抹臉，前面帶路，楊雷率眾人跟后便行。
街道之上，早有各人掃除門前之雪，因此倒也平整，只是天上雪花依然在落，雖不是鵝毛大雪，亦是紛紛洒洒，不多時眾人身上亦是落了一層。眾人皆是心有牽挂，亦不在意，只是一個勁兒跟着李頭兒往前走。
轉了幾個拐角，直奔北門，一路上房屋愈來愈破，楊雷心中疑惑，卻不好發問。張遼見狀，知其所想，遂道：“城中貧窮之人，大多居於北門附近，因其近胡人矣。”楊雷恍然大悟。又拐了個街角，入目但見一街房屋俱皆倒塌，好多百姓正在扒拉着自己的家當，鍋碗瓢盆，衣着被褥。另有一些傷者略略包紮過便開始慢慢尋找自己能用的東西。亦有許多百姓在一起幫忙。楊雷見此，心中暗嘆，不管什麼時候，能幫窮人的只有窮人自己啊。
這一行人早引起了百姓的注意，更有那圍觀過衙門口招兵的認出了楊雷，張遼更乃本地人氏，便有人過來行禮。不多時，李頭兒找到了那邊的里長之類的，便過來給楊雷行禮。楊雷看看，便道：“傷者可有醫治？”那裏長便回道：“傷者俱皆包紮，因此處房屋皆是茅草覆蓋，故皆是輕傷，無性命之憂也。”楊雷至此方鬆了口氣，但見百姓皆有愁苦之色，心情亦是沉重。那李頭兒亦是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楊雷。
楊雷想了想，問里長道：“此處百姓有親戚朋友在此城中否？”
那裏長苦笑道：“在此居住者，莫不是此城中最貧困之人也，哪有什麼親戚朋友，即便是有，這年頭誰願意自己多幾張吃閑飯的嘴啊。”說完嘆息不止。
楊雷默然，看了看周圍圍着的百姓，隨即開口道：“既如此，且叫那些房子垮塌的百姓暫去城外軍營居住。雖然只是些帳篷，卻也堪堪能避風雪了。待到天晴，再回來翻蓋新房不遲。”
張遼見楊雷如此說，遂拱手：“公子真愛民矣，遼願辦此事。”楊雷點頭，張遼自去吩咐軍士辦事不提。眾百姓聽得如此，皆為感動，互相交頭接耳：“好官啊。”“是啊，希望他長命百歲啊。”“當然啊，這回我們百姓有福咯。”楊雷看看，又吩咐一弟子領些軍士前來幫忙。安排完畢，眾人自回衙門不提。
剛到衙門，有軍士來報：“稟公子，城外來了群販馬之人，帶了約有五百餘匹馬，因遇大雪，不得回中原故投此城暫避。然城中無法安置，請問公子如何安頓？”
楊雷一喜，瞌睡遇到送枕頭的了，我正愁馬少呢，這不，老天又送來五百多匹，且是販馬之人，這以後的軍馬也有保障了，最起碼多了條路。急忙道：“那販馬之人何在？”軍士答曰：“在衙門外侯着。馬匹俱在城外，不得入城。”楊雷急道：“快請進來。”那軍士諾諾而退。
約有一分鐘左右，那軍士引了販馬的人進來，楊雷看看，見是個中年漢子，約有三十多歲，一臉豪氣，看上去倒似個直爽的漢子。那漢子進來，見楊雷做了主位，雖訝異楊雷的樣子實在年輕。亦是拱手見禮。楊雷揮手免禮，遂道：“不知尊駕大名？”那漢子回道：“在下蘇雙，乃冀州中山人氏，與同鄉張世平販馬為生，不意天降大雪，不得歸，特此投馬邑暫避。還請大人網開一面。吾願獻上良馬五十匹。”
楊雷哈哈一笑：“吾不要汝將馬匹白白獻於吾。”
蘇雙一愣，心中害怕，心想莫非要強搶不成，嘴上卻不動聲色：“大人此是何意？”
楊雷看了看他，笑道：“汝且莫害怕。吾新近募兵剿除馬匪，然兵多馬少，故欲買之。”
蘇雙聞言不喜反憂，誰知道你出多少錢啊，要是明買暗搶，那我這回連老本都折在裏邊咯。遂小心翼翼道：“不知大人出價幾何啊？”楊雷聞言一愣，我也不知道價格啊。遂瞟瞟下面諸位，典韋肯定是不知道的。再瞅瞅史阿，史阿正在皺着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呢。楊雷心想，就你了，遂道：“史阿，汝去與蘇壯士商議買馬之事，要公平行事啊。”
史阿聞言，看看楊雷，正要推辭，忽見楊雷沖他使了幾個眼色。心中轉念一想，遂明白公子非是為馬，多是為人，畢竟自己等人實在是不熟悉草原事務，現在有送上門來的，當然不能讓他跑了。遂大聲應諾，自去與蘇雙商議不提。
到了傍晚，張遼先回到衙門彙報，道是百姓皆已安排完畢，營中軍士多是馬邑本地之人，多加幫忙，至此方安頓好。楊雷問之，甚是欣慰。不多時，史阿回來，身後跟着蘇雙和另一位中年人。楊雷剛要開口，那二人對視一眼，齊齊上前拜倒：“蘇雙（張世平）見過公子，馬匹吾等情願獻上，還請公子收留。”楊雷嚇了一跳，急忙扶起二人，卻見史阿一臉得意。後來楊雷問史阿蘇雙張世平為何甘願投入陣營，史阿卻笑而不答。後來楊雷又問蘇雙張世平二人，二人亦是不答。後來有知情人悄悄告訴楊雷道，說是史阿只是帶他二人到軍營里轉了圈，又談了談當日張遼剿滅馬匪之事，那二人便一心相投了。楊雷想了半天才明白怎麼回事，哭笑不得，卻也不得不贊同史阿此舉實是當時最好的辦法了。至此，楊雷陣營的馬匹貿易掌控人便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