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離開，你想都別想

醫院。

醫生說我媽氣血攻心，平時又因身體本就虛弱，所以受不住刺激，做了一番檢查后，給她掛了水，讓我們家屬要特別注意，萬一要是再受刺激，一口氣順不上來就遭了。

看着我媽慘白着一張臉，我又控制不住地想哭。

醫生的話並非危言聳聽，可是，如果我要順着她的意那就得離開顧琛，一想到我要離開顧琛，我這心裏就特別不好受。

我跟他能走到今天，實屬不易，我真的不想分開，一點兒都不想。

坐在病房門口的長凳上，看着手機屏保上的顧琛，他在對我笑，我的眼淚就啪啪地往下掉。

趙阿姨在我旁邊坐下，安慰我道：“路遙姑娘，我知道你這心裏有委屈，可再大的委屈也比不過你媽的命重要。雖然你媽平時沒有什麼小毛小病的，但她身子骨弱，要是哪天真病了，真就會一病不起。等會兒她醒了，盡量順着她。可別再跟她鬧彆扭了，等過了這陣了再說，啊。”

我咬着唇，點了點頭：“知道了，我知道了。”

正好這時候顧琛打進電話，一看到他的名字我就想哭。可還是極力地控制自己。

“怎麼還沒回來，不是說了下午出去玩？”

我頓了幾秒后，出聲道：“對不起，我可能不能跟你出去了。”

“為什麼？怎麼了？”

突然手機嘟嘟響，我拿到面前一看，原來是沒信號自動掛斷了，悲傷的情緒也因為這個小插曲而有所緩解。

可是我一直打，就是打不通，打了好幾個還是這樣，所以就沒打了，直到路兵來了我也就忘了打。

“姐，好好的，我媽怎麼就暈了？”我弟估計一到醫院就跑上來的，跟我說話時還氣喘吁吁的，“現在怎麼樣了？”

見我沒出聲，他自己打開門進去看了下，趙阿姨又跟他說了兩句，我這才又放心地出來坐到我旁邊。

“是不是知道你那個事了？”

家裏面，除了美紅，只有路兵知道我做過小姐的事，不過他們都守口如瓶。美紅有當初顧琛給的壓務，她暫時不會說出來，我弟更不可能，所以到現在，我媽並不知道這件事。

將我媽接到海城，當初是為了方便給她看眼睛和耳朵，也是離得近，照顧方便，壓根就忘了我原來的職業的事。隨着她的聽力和視力的恢復，我開始擔心她聽到一些不該聽的，尤其是許文文這個人，我媽跟她接觸過幾次，感覺她人還不錯，碰到了總喜歡說兩句。我就怕她從她嘴裏聽到什麼來。

可我最擔心的沒有發生，倒是發生了這樣的事。可是，雖然不是最嚴重的，但也差不到哪裏去，因為要想給我媽一個合理的解釋，就必須給要追根究底，然而那個底，是我不願再拿出來的。

不得不說，袁力泓和許文文這一招，真叫一箭雙鵰。

我搖了搖頭，眉頭深蹙着：“許文文打電話跟媽說，我是插足她跟顧琛之間的小三。”

一聽到許文文的名字，路兵就皺了眉：“這個女人還真是會惹事生非。她不是嫁給姐夫的弟弟了嗎？難道還想着我姐夫？”

“是。”我說道。“看得出來，她對你姐夫情根深重，而且現在她跟袁力泓是一條船上的人，如果這次她沒能順利讓我離開你姐夫，他們還會有其他辦法。”

“那姐夫知道這個事嗎？”

我深深嘆了口氣說：“我還沒來得及跟他說，剛剛電話一直打不通。”

一看手機有信號了，我猶豫着要不要給顧琛去個電話，可電話打通了，我又該怎麼說呢？

路兵的聲音傳來：“姐，凡事多跟姐夫商量商量，你們現在應該是最難的時候了，過了這個坎一切都會好的，媽那邊別想太多。等她醒了，我跟她說說。”

聽到他要跟我媽說，我就急道：“你可注意了，醫生說了，媽不能受刺激。”

“放心吧，我知道了。”

路兵進去后，我正要給顧琛打個電話，還沒來得撥出去，秦超的電話倒是先打了進來。

“路遙，你在哪裏？”

他的聲音還是那麼潤潤的，我應道：“我媽出了點事，我在醫院。”

雖然不再適合跟他有過多的瓜葛，但我不善於撒謊，也沒有這個必要，就算是老朋友見個面，也無可厚非。

聽說我媽不舒服，他來的時候也沒有空手，而是買了一束花。

我媽還沒醒，他進去看了下，我把花用了一隻花瓶養起來，白色的病房裏多了一抹紫色和綠色，顯得有生機多了。

正好我們中午都還沒吃飯，所以我讓路兵多待一會兒，我跟秦超就去了醫院附近的餐館。

我沒有心情點菜，都是秦超一個人點的，當菜上來的時候，我一下愣住，都是當年我們在一起吃飯時，我喜歡吃的菜。

愣了一下后，我也沒有說什麼，直接拿起筷子就吃了，味道也還不錯。

見我吃了，他很是高興，然後一邊吃一邊問我：“阿姨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暈倒？”

我澀澀地笑了一下，應道：“被我氣的。”

他當然是不相信：“你有多孝順我是知道的，你怎麼可能會氣她？”

不過，他跟路兵一樣，同樣是想到了那件事，直言問道：“難道她知道你做小姐的事了？”

他很顧及我的面子，聲音很小，面色凝重。

我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結過婚生過小孩的原因，我感覺他比以前成熟，也穩重許多，只是一遇到我的事，他就容易緊張。

我笑問道：“秦超，你告訴我，是不是做了小姐，哪怕現在我不做了，還是那麼地見不得人？”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更着急地問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我固執道：“你先回答我。”

他睨向我。說道：“這個職業本就不會被大眾接受，所以別人看不起很正常。”

而後他又說：“不過路遙，我知道這其中的原委，所以我從來都沒有看不起你，我一直都希望自己有能力將你從裏面救出來，然後跟你一起過日子。雖然你不是我救出來的，可這個想法到現在還在我腦子裏，路遙，我這輩子只想跟你在一起，哪怕你結婚了，我還是忍不住想你。阿姨是不是知道這個事了，等她醒了，我去跟她解釋。我相信她會理解的。”

我淡淡地笑了一下，避開他前面的話：“解釋了又能怎麼樣？我一待就待了四年多，這其中有很多可以離開的機會，可我還是選擇留下，你又讓我怎麼跟她說？”

他一把握住我的手，着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我，你相信我，只要我去跟她說，她一定會明白的。”

“明白了又怎麼樣，做過就是做過，這條痕迹是永遠洗不掉了。”

“路遙！”

我推開他的手：“不說這個了，我媽也不是因為這個而住院的。”

“那你就不能跟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嗎？”他的聲音里有些無可奈何的悲涼，“我們難道連朋友都不能做了，路遙？你真的想一棍子將我打死，老死不相往來？”

老死不相往來？

不會，我只是擔心。

“當然不是。”最後我還是跟他說了這其中的原委。

其實秦超對我跟顧琛之間的事知道的並不多，這次也是我第一次跟他說。可能是我覺得我跟顧琛已經結婚，說了也沒什麼，也可能是我還是想跟他說說吧。

我發現，我現在變了很多，最大的變化就是變得喜歡跟別人說自己的事，以前我總是悶在心裏，為什麼現在會這樣呢？難道是因為太寂寞？可我明明有顧琛了。

最後連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了，所以也懶得去想。

說了之後，我好像呼出了一口濁氣，心裏舒服了許多。

他再次將我的手握住，這次更緊了：“路遙，我覺得你過得並不幸福，雖然你嫁了海城所有女人都想嫁的男人，雖然你愛他。”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的眼裏全是沉沉的眸光。

以前我是愛他的，可是現在，我愛的是另外一個男人。愛情這個東西真是不好說，它真是個微妙的東西。

不過他說的也不是全無道理，我跟顧琛的這場愛太沉重了，所以現在我都覺得好累。似乎到處都是反對的聲音，到底有幾個是祝福我們的，卻是少得可憐，而且還是由於我的堅持，他們也是不得不支持。

現在連我最親愛的媽媽也讓我離開，這讓我到底如何是好？

我的沉默更加肯定了他的說法，沉默了良久后，他跟我說：“路遙，離開他吧，我們一起回融城。”

他這樣的想法，確實嚇了我一跳，這時我想抽開手時，他卻是更牢地抓住，一點兒也沒有放開的意思，我一下擰眉：“又在胡說了，我們都已經結婚了，還說這些有的沒的幹什麼？”

可他卻說：“難道你忘了，上次我碰到你的時候，就跟你說過，我要離婚了。”

看着他，他眼裏堅定無比。我這才想起，我跟顧琛在去上海的前一天，我們在海城的小吃街上見過一面，他跟我說，他要跟海茜離婚，至於為什麼，卻是沒來得及問出。

這次，他直接跟我說了：“她對你做的所有事我都已經知道了，包括我綁架，包括你出車禍。”

“路遙，我可以聽你的跟她結婚，當初是為了那個孩子，可是，現在，我同樣是為了那個孩子跟她離婚，因為我們在一起，除了爭吵，什麼也不會。我也無法容忍自己愛的女人總是被她陷害，無論是什麼樣的理由和借口都不行。”

以前聽人說，夫妻之間如果感情不和在要離婚時，總是會顧慮到孩子，因為大人解脫了。但會苦了孩子，因為孩子是無辜的，卻要承受大人帶來的後果，單親家庭中生長出來的孩子，極少數是健康的，哪怕這個世界上有像袁力泓那樣的父親，袁飛還是心理不健康。雖然他表面看起來與旁人無異，但一遇到相關的事情后，他內心的不健康因子就會爆發出來，而且讓人無法控制。

現在秦超說，為了孩子，他選擇跟海茜離婚，因為兩人的吵鬧不休，連假裝都不會，同樣會影響到孩子的健康。

其實不管怎麼樣，都是兩條不太好的路，孩子今後能發展成什麼樣子，大人的引導是一回事，他自己懂事後的心態也尤為重要。

看着秦超，我心裏滋生的更多的是愧疚，如果不是我當初錯誤的引導，又怎麼會造成他現在的婚姻不幸？

“所以呢？你跟海茜真的離婚了？”

他點頭應道：“是，我跟她離婚了。”

“她怎麼會答應？”

我記得她是那麼地想要跟他在一起，現在好不容易結了婚，才半年多而已，她怎麼能接受離婚？

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提出離婚的人，竟然是海茜自己：“其實是她先提出來的。”

秦超的眉頭一直沒有舒展開過，他說：“路遙，沒有哪個女人能夠忍受自己愛的男人心裏邊始終想着別的女人。”

是，這一點我很贊同，當初我選擇離開顧琛，也是不確定他心中所想，我要的是一份完美完整的愛情，而不是替身。只是後來，我們經歷了那麼多，包括我失憶，這所有的一切都讓我害怕起來，當我再次記起一切后。我只想好好抓住他，我似乎在告訴自己，不管他愛不愛我，我只要愛他就可以了。

沒想到海茜最終還是選擇放手，這與她當初的努力有些矛盾，可能在過去的幾年時光里，加上婚後的這幾個月的夫妻生活里，她愛得太重，愛得太累。而上次秦超就跟我說過，從那次意外碰了她有了孩子后，他就再也沒碰過她。這對一個女人來說，如何受得了？

所以她放棄了，而且她竟然也沒來找我。

我想。她一定很傷心吧。

這個世界上的男人，如果太過執着的愛一個不存在或無法得到的女人，只會讓那些愛他的女人們傷心傷身。

可這樣的兩個男人，都被我碰到了。

只是做了選擇之後，無論結果是什麼樣的，都只能勇敢地走下去。

我跟他說：“秦超，別再對我抱有希望了，我跟顧琛已經結婚，也有了孩子，不管今後遇到多大的困難，我都不會離開他的。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爬我都要將它爬完。”

他的眉頭緊緊地擰着：“可是路遙，阿姨已經不同意你們在一起了。如果你堅持起自己的路，你有沒有想過，會給阿姨帶來多大的傷害？就因為你無法跟她解釋，就因為你倔強着不肯離開，她已經氣得暈了過去，如果她將來知道你以前的職業，她用死來逼你回老家，難道還不願意嗎？難道你真的要為了一個男人失去自己的母親嗎？”

我可以為了顧琛不要孩子，可我不能為了顧琛不要生我養我的媽媽。

“可是秦超，就算你說的都對，以後我也許會因為被逼無奈而離開顧琛，但也絕對不會跟你在一起。我們已經結束了，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他更是擰眉。幾乎是脫口而問：“為什麼？如果不是中間出了那麼多事，我們才是真正的一對兒，讓我們再回到過去好不好？”

我搖了搖頭：“對不起，是我變心了，我對你的感情已經變了質，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感情可以隨便變來變去，那還叫什麼愛？

可是秦超不願放手，他將我的手握在手裏緊緊的，即使餐館裏開了空調，我也能感覺到我們倆的手上滲出了細汗。

他低下頭，親吻在我的手背上，就像之前在學校的每一次，他周末從家裏來到學校后。都會這樣親吻我，還跟我說：“想我嗎？我來了。”

可是這次，你來了，而我已不在原地。

看着這樣的一幕，我有些發愣，只聽他說：“路遙，我愛你，你是我這輩子的愛戀。”

鼻子有些發酸，眼眶也不自覺地染上了濕潤，可我知道，那不是感動，我們都已經過了感動的年紀，那是可惜，我們最終錯過了太多，即使時光倒流，讓我重新選擇，我還是會選顧琛，因為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有些東西，不是你跟命運做抗爭就能改變的。

時間彷彿靜止了般，我定睛在他親吻我的手上，如果不是突然闖過來一個人，我不知道我還會跟他說什麼。

看到顧琛我就感到不好，因為他那很么氣憤的樣子，分明就是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

他一把抓住秦超後頸的衣領。往後狠狠拽去，然後一拳砸在他的鼻子上，頓時，秦超的鼻子就流出血，而且血流不止。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可能秦超的鼻子被傷得太重，所以他出現了短暫的眩暈，連站都沒站穩，一下跌坐在凳子上，身子歪向一邊。

餐館的客人也都紛紛投來驚嚇的目光，我更是嚇得大叫起來。

着急中，我向顧琛吼道：“你幹什麼，好好的打什麼人？快送他去醫院。他流了好多血！”

見我來到秦超身邊，顧琛一把將我拉起來，質問我：“你說下午不能跟我出去，原來就是跑來跟他約會！”

什麼約會？

“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甩開他的手，趕緊給秦超的鼻子止血，可血還在流，我都急死了，這時餐廳經理來了，我跟他說：“你能幫我一起送他去醫院嗎？”

事情在這裏發生，他當然不會拒絕，所以馬上叫來幾個人一起扶着秦超，秦超這時恢復了些意識，立馬抓着我的手。喊道：“路遙。”

我安撫着他：“你鼻子受傷了，得趕緊去看，我們馬上去醫院，你別亂動。”

聽到我要跟他一起去，他終於放鬆了不少，可顧琛卻一把將我拽過去，然後摟在懷中：“不許去！”

我掙脫不開，只好喊道：“你先去，我一會兒就來。”

秦超被送走後，看着地上到處都是血漬，包括我的手上，衣服上，觸目驚心的。

一想到他剛才不分青紅皂白地就打了人。而且秦超的鼻子的軟骨頭肯定被他打壞了，我就來氣。

我從他懷裏掙開，雙眼擰在一起，我說道：“你幹什麼呀，怎麼一上來就打人？”

他拉着我就往外走：“我沒打死他算是好事了。”

“你還想把人打死？”我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這樣口出狂言。

他一邊拉着我走，一邊哼哼地說道：“這都又親上又愛上了，路遙，你真當我是空氣？”

終於來到一處停車庫，他停下來，我們面對面，他對我看着，眼睛裏都是怒氣，我知道他是看到秦超親吻我的那一幕了。可是，他也不能把人打成那樣啊。

雖然心裏有些心虛，但母親的事給我影響很大，我的心情也確實不好，他生氣是對的，而我也沒有話來反駁，所以我就不出聲，就讓他發火，發一陣也就好了。

可是我的沉默更讓他生氣，他一把鉗住我的下巴，擰眉道：“不出聲是什麼意思，算是默認了？現在初戀來找，是不是就真的想跟我離婚然後跟他離開？”

我抬眸瞪着他，下巴的疼痛不得不讓我蹙眉，可是我就是倔犟着不喊疼。一聽到他說的離婚，我不煩得不行，最近聽到都是這個詞，今天一天就已經聽到無數個，我真是煩到極致了，所以我也一下爆發了，朝他吼道：“是，我是要離婚，我們離婚吧，離婚，離婚，離了就再也沒有煩惱了！”

吼完之後，我呼着大氣，眼眶都被逼紅了。

他卻是極為冷靜地說了句：“原來，你還真的想跟我離婚。”

我實在是不想說話了，就把眼睛看向別處，他卻不讓，硬要讓我直視着他，我看他眼裏有什麼東西將要爆發，太過恐懼，我不自覺地後悔剛剛那麼衝動了。

他卻是低頭在我唇上狠狠地咬了我一口，然後用手在上面摩挲着，一股嗜血的味道從他嗓間溢出：“路遙，你以為結婚是玩過家家，想結就結。想離就離？你給我記住了，沒結婚的時候，我不會讓你離開，現在結婚了，我更不可能讓你離開，所以，你連想都不要想，乖乖地做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