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一念成痴
想到十多年前的那個畫面，沈雨鴛還是會心痛，對於她的姐姐沈雨柔，她亦是不知道是恨還是什麼，昀蕭答應了姐姐沒有要自己的命，可是同樣，他也讓自己失去了所有。
那一天，昀蕭血洗了整個天心閣，整個天心閣就只剩下了沈雨鴛一個人，昀蕭將沈雨鴛和那些屍體扔在同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他放了一把火，那一把火併未燒死沈雨鴛，卻是毀了沈雨鴛那張絕色傾城的臉，亦或者是那火只是燒在她臉上……
昀蕭何其殘忍，沈雨鴛和沈雨柔在容貌上唯一的區別便是沈雨鴛的左眼角有顆美人痣，其它的一概相同，所以他留下了她這張左臉，毀了和沈雨柔一樣的左臉。
沈雨鴛知道，昀蕭這樣做不過是為了告訴她沈雨柔和沈雨鴛永遠是雲泥之別，他為何要留下她傾城絕色的左臉，這一點沈雨鴛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不過是想每天折磨沈雨鴛，沈雨鴛最在乎的就是這張傾城絕色的臉。
所以昀蕭要毀了它，昀蕭要讓這張被毀了的臉一遍又一遍的提醒沈雨鴛她曾經是多麼絕美，而現在又是有多麼的醜陋，呵呵，他真狠心呢。
可是比起母子分別，這些無疑是仁慈的不是嗎，昀蕭最殘的一點就是帶走了自己那不足一歲的孩子，從此，那個孩子再也不知道他有個母親……
沈雨鴛不知道沈雨柔死前求着昀蕭放過自己究竟是什麼意思，如果說是單純的不想讓沈雨鴛死去沈雨鴛是不相信的，沈雨鴛知道自己的無情，也知道自己對沈雨柔是怎樣的絕情，到了這個地步還可以原諒是不可能的，換做是她，也做不到原諒一個傷自己傷的特別深的人，而沈雨柔卻是……
如果她可以和沈雨柔再講一次話，她一定會問沈雨柔，她是不是誠心要折磨自己，讓昀蕭留下自己的命，可同時也讓自己生不如死……呵呵，到了現在，沈雨鴛竟然覺得自己從來就沒有了解過沈雨柔這個人……
“對不起……”沈雨鴛終是開口說了這三個字，可是說完這三個字彷彿是用盡了她一身的力氣，其實她真的不知道她究竟做錯了什麼，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因為她太愛昀蕭……
所以容不下她身邊有任何人佔據着他的心，她以為只要堅持就能換來他的真心以待，終有一日他會為她打開心門，卻不曾想換來的是他的冷眼相待，對於一個根本就未曾把你放在心上的人來說，你的等待不過是徒增他的煩惱罷了，直到最後你才會發現你的堅持不僅沒有打動他，反而使得你們再也回不去從前。
關於愛情，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麼對錯，你若愛她，她做的什麼都是對的，你若不愛，她連呼吸都是錯，從開始到現在，沈雨鴛都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她和沈雨柔有着一模一樣的臉昀蕭卻愛着沈雨柔，別說她不明白，只怕連昀蕭自己也不明白吧，愛情這東西，本來就說不清道不明。
“對不起？沈雨鴛，你走吧，別說對不起，我們沒關係。”昀蕭嘴角微微勾起嘲諷的弧度，如果對不起有用，那世界上怎麼還會有那麼多無法挽回的錯和無法彌補的傷痛，一件事，你都做到頭了，你再來說對不起，有用嗎？
“可是你究竟要怎樣才可以收手？縱使我有千錯萬錯，修兒他也是無辜的，他也是你的孩子，為什麼你就不願意放過他？我求你，不要再折磨我的孩子，我所做錯的一切，都由我自己來承擔！”
縱使自己曾經做過那麼多錯事，可自己的孩子終究是無辜的，他不應該捲入這場紛爭，若是捲入了，就只能當個可憐的犧牲品……
饒是沈雨鴛再怎麼無情，她也不可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孩子成為一個可憐的獨孤患者，也不可能讓自己的孩子因為自己而斷送了那原本屬於自己的幸福……
“他最大的錯誤，就是來到這個世界上，沈雨鴛，有時候我真想問問你，曾經你究竟是喜歡我哪點，以至於讓你可以這麼心狠手辣的殺掉柔兒，柔兒她是你的姐姐啊，你怎麼能這麼對她？”
“姐姐？我也想問問你，你究竟喜歡姐姐哪點？因為她善良貌美嗎？這個世界上善良貌美的女子多的是，為什麼你就只看得到她而看不到我的好？
我曾經是那麼的喜歡你，但是你親手摧毀了這份愛，我承認我做錯了，可是如果時光可以重來，我還是會選擇那樣做，因為只要那樣你才會記得我，哪怕你是恨我，
最起碼我還能因為恨而在你心裏佔據一個角落也不至於像以前一樣無論我怎麼費盡心機，你的眼裏和心裏始終都只有姐姐一個人，
可是我唯一後悔的就是沒有在姐姐遇見你之前遇見你，你問我為什麼我曾經會喜歡你，何止是曾經，現在、將來，無論是什麼時候，我都如以前一樣愛着你，可是你，從來都沒有愛過我不是嗎，愛之深恨之切，我愛你入骨，可同時也恨你入骨，但如果有一天要我為你而死，我想我是毫不猶豫……
這一點你對姐姐是一樣的吧，修兒對許嫣然的又何嘗不是這樣，可是修兒比我們幸運，最起碼修兒還能和許嫣然幸福過一世，可是我和你從不曾眼裏心裏只有過彼此，從來不曾……你的眼裏和心裏，從來就只有姐姐一個人！”
沈雨鴛的眼中落下苦澀的淚，她究竟是多久沒有流過淚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而如今她居然流淚了呢，她終是知道終是明白有些人無論怎麼愛都沒有結局，無論你怎麼堅持，你都不會打動他，既然如此何不放手呢，放過別人，也放過自己，沈雨鴛也終於明白了吧，可是明白這些的代價卻是有些東西永恆的失去……
“說夠了嗎？沈雨鴛，有沒有人告訴過你是你的終究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再強求也沒用，看在柔兒的份上，我永遠都不會殺你，
可是你要知道什麼叫做適可而止，我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我了，我做的任何事，我都警告你不要插手，否則，逆天的下場只有你自己知道！送客！”
昀蕭淡漠的轉過身來，沒有再給沈雨鴛任何一個表情，他恨沈雨鴛，恨她入骨，沒有誰能比他更能體會失去摯愛的痛苦，沒有沈雨柔的日子，他活的就好像行屍走肉一樣，那種痛苦生不如死……
他這般厭棄自己，這般趕人，沈雨鴛也知趣的意識到留在這裏只是會讓他覺得礙眼罷了，這一生，她們是沒有任何可能了，沈雨鴛知道有些事做錯了就是做錯了，有些人愛錯了也就是愛錯了，錯了，便無法挽回了……
沈雨鴛終於走了，昀蕭走到了沒有人其他人的密室，說是密室倒不如說是他思念沈雨柔的地方，密室里的一切步驟都是按照沈雨柔的喜好佈置着，乾淨雅緻。
而沈雨柔就躺在那冰床上，她就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讓人感覺她就是睡著了一樣，她美的令人感覺到窒息，美到讓人不忍褻瀆，而昀蕭，亦是痴痴的看着她，即使昀蕭明明知道她不會醒來……
“柔兒……”昀蕭輕輕地撫着沈雨柔的髮絲，這十多年來，不知道昀蕭是用了什麼法子，讓沈雨柔屍身不腐，依舊保持着原來的模樣，她的容顏，已不是傾城絕色可以形容，就算是年輕時的納蘭雲和皇後站在沈雨柔身邊，也會稍稍遜色吧，更何況現在又有多少人的美貌可以及得上沈雨柔半點……
沈雨柔的容顏沒有半點改變，反而昀蕭卻是成熟了許多，褪去了青澀和善良，他早就不是多年的那個昀蕭了，這些年他變了許多，可是唯一沒有變過的，就是對沈雨柔的愛。
“柔兒，你是在怪我對嗎？怪我沒有履行承諾，沒有好好照顧你妹妹，可是柔兒，我恨她，我恨不得她死，她只要出現在我面前我就恨不得要殺了她你知道嗎？
我尋訪天下名醫，用盡了所有的法子，可是你都沒有醒來，師傅明明說過你還有生命氣息的，能不能醒來就只能看你自己對這個世界還有沒有希望，可是柔兒，你睡了十多年，這十多年你都沒有睜開眼睛過，
我知道你怨我，可是你醒來好不好，就算是為了我們的孩子醒來好不好，我們的孩子早就長大了，他繼承了你那舉世無雙的美貌，也是和我一樣認定了一個人就不會改變……
你知道我是從什麼時候喜歡上你的嗎？不是你撫琴時，亦不是你作畫起舞時，是那天陽光正好你剛巧就衣着樸素笑靨如花，那天你只是在幫助一個可憐的人罷了，或許是你在人前都是清冷孤傲的模樣吧，我未曾見過你笑，所以才會在那一刻因為你的笑而被觸動了心，也是從那一刻起，你的笑容被刻進了我心裏，我下定了決心要給你一個家！”
昀蕭的臉上出現了久違的笑容，那時候的回憶是那麼美好，陽光灑落在她們身上是那麼的唯美幸福，可是誰能想到後來，一念成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