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我的女兒還活着!
人的習慣果然是很怕的,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徐慧當時拒絕閔旭陽時候的言辭厲語,現在卻在主動詢問。
我走過去,假裝沒有看到她失落的樣子,問:“你在網上買了花?”
“沒、沒有啊,我怎麼去買那麼無聊的東西,沒有……”
“哦,我還以為咱們的冰山美女被融化了呢。”我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這一整天,徐慧都是魂不守舍的,總是要往前台跑幾次,再帶着失落回來,我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就這麼看着,看得我都替她着急了。
徐喬森輕笑一聲問我:“你是不是又做什麼壞事兒了?我看慧慧今天好像有些不對勁兒啊。”
“你也發現了?”
“她這麼反常的樣子,估計全公司的人都能看出來,說吧,你又做什麼了?”
我起身走過去,摟着他的脖子撒嬌:“我那麼乖,怎麼可能做壞事兒,我就是……給閔旭陽出了點兒主意。”
然後我把我跟閔旭陽的計劃說了一遍,徐喬森聽完之後雙眼就放光了,盯着我看,說:“哎呀,沒想到我身邊還有個小軍師啊。”
“軍師不敢當,也就是隨便動動腦筋而已。”我不好意思地說。
徐喬森猛地在我屁股上打了一巴掌,佯裝生氣:“你當我這是誇你呢,幫着閔旭陽那小子打慧慧的主意,你還得意上了?”
“這哪裏是打主意啊,我這是在幫她。”我揉着被打的地方,一臉不滿:“你沒看到現在徐慧的變化嗎?她比以前可人性多了,阿森,徐慧是你妹妹,可是你這做哥哥的真的對她關心不夠,她把自己的內心封閉,你知道嗎?她愛好什麼,你知道嗎?她心裏有喜歡的人,你知道嗎?”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還是那句話,慧慧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她自己的事情理應由她自己去做抉擇,我們沒有權利代替她做決定,即便我是她哥哥,我也沒有權利。”
“可是如果她自己做不了抉擇怎麼辦?又或者說,她自己做的決定是錯的呢?”
徐喬森拉着我的手,說:“你為慧慧着想,這些我都知道,可是你要明白一點,對和錯並不是絕對的,在你看來或許這樣是對的,但對別人,並不一定是好事情,慧慧她有自己的想法,她能夠獨立思考,有些事情只是時間問題,特別是在感情上面,如果她自己不想面對。不管你怎麼做,她都會逃避,更何況,你們這樣逼迫,也並不一定是好事兒。”
他的話讓我陷入了矛盾中,我覺得自己做的沒錯,但又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
我看着他,心想: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別啊。
我想的更多的,是怎麼才能讓徐慧得到幸福,在確定了她和閔旭陽都相互喜歡的心意后,我才去做,我想讓徐慧也能刨除孤單,可徐喬森剛好相反,他會更加理性有些,他更多的是傾向於獨立個體的想法。
他寧願徐慧會以現在的方式生活也一輩子,直到她自己想明白,自己想去面對,也不想貿然出手。
徐喬森的做法是無可厚非的,不能說他冷血。也不能說他親情淡薄,恰好相反,他是因為更愛這個妹妹,所以不願意做出一丁點兒傷害徐慧的事情,哪怕只是有可能,他也不願意,所以他尊重徐慧的意見。
而我,只是單純的認為,既然喜歡,索性就推一把,如果這樣能夠讓徐慧得到屬於自己的幸福,那就完美了,如果不能,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難道,是我錯了嗎?
我從頭到尾的想法和作為,難道都是錯的嗎?
徐喬森發現了我的晃神兒,或許是猜到了我的想法,他安慰我說:“你也不用想其他的,那些也只是我的想法。或許,用你的方法試試,也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是……反正你怎麼說都對。”
我又繼續回到沙發上吃水果,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擔憂,生怕真的像他說的那樣,那我豈不是害了閔旭陽了?
這擔憂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我看徐慧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樣子,自信、冷靜、不拘言笑,我心裏徹底是緊張了,覺得一定就像是徐喬森說的那樣,我這一招放的太大了,大得徐慧直接徹底不理會了。
不行!我得趕緊通知閔旭陽!
人在着急的時候,總是會容易遇到事情不如意,我越是着急要找閔旭陽,可是這電話就是打不通,沒辦法,我只好跟徐喬森請了會兒假,直接去了閔旭陽家裏。
我到的時候,徐喬森正在啃着雞腿蘸芥末。一說話,刺鼻的味道直衝我的嗅覺,他說:“陳清,你怎麼來了?”
說著,他又朝我身後看了看,帶着稀奇的表情說:“你家男人沒跟你一起啊?”
“我請假出來的。”我捏着鼻子,繞過他進了房間,嫌棄地說:“你怎麼還好這口啊,雞腿蘸芥末?你怎麼不幹脆啃大蒜啊?”
“芥末好啊,通氣排毒。”說著,他又咬了一口,略有些口齒不清地說:“你還沒說你來找我幹嘛呢?”
“我問你,你手機怎麼關機了?”
“對啊,關了,不是你說讓我七天之後消失的嘛,所以我就把所有能聯繫的方式都關閉了,怎麼了?慧慧找我了?”
“呵呵,沒有!”
聽我說完之後,閔旭陽眼裏的小星星立馬就滅了,他這幅樣子,我真想打兩巴掌給他。
怎麼會有這麼笨的男人啊,難道不知道女人在找不到人的時候,會極度的沒有安全感嗎?好歹留一個聯繫方式啊。
但這事兒也怪我,怪我沒跟他說清楚。
於是我說:“閔旭陽,如果……我只是說如果啊,如果徐慧真的不來找你,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能不來找我呢,不是,陳清,我可是把後半輩子幸福都交到你手上去了,你不能這個時候再跟我說不行吧?”
“哎呀,你先別激動,我不是說了如果嘛,只是如果,那既定的事實還有意外呢,更何況,這人心誰能把握的了啊。”
閔旭陽直接盤腿坐在我面前,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看了半天才問:“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徐慧確定什麼都沒跟你說嗎?”
“沒有,就是昨天她去前台問了下有沒有給她的花,我看她當時挺失落的,可是今天她就跟沒事兒人一樣,徐喬森又跟我說……”
“說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說我們認為好的,徐慧並不一定會認為好,我聯繫你,但這電話打不通,信息也沒人回,所以我就來找你了……”
越說聲音越小,越聽閔旭陽臉色越差,直到我說完,閔旭陽臉色都快白了,趕緊找出手機開機,然後開始翻找未接電話。
突然,他像發現新大陸一樣,指着手機屏幕上的一個號碼跟我說:“打了打了,慧慧給我打電話了,你看,她給我打電話了,哈哈哈,她聯繫我了,她聯繫我了……”
“哈,可是你一直都在關機狀態,徐慧可能以為你真的不想理她了吧……”
不是我故意要打擊他,這種情況也是很有可能存在的,閔旭陽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說:“不行不行,我得給慧慧打電話。”
說著,他就撥了電話出去,讓我意外的是,電話被接通了,更讓我意外的是,閔旭陽連個屁都沒來得及放呢,就被掛斷了。
然後閔旭陽就癱在了地上,雙眼盯着天花板,空洞無神,他聲音乾澀,說:“完了,我真的,一點兒機會都沒有了。”
“你也別這麼想啊,徐慧都說什麼了?”
“還能說什麼!”他一個打滾從地上爬起來,指着我,滿臉憋得通紅,想說又不想說的,指了半天,最後才開口:“陳清,我可真是把你當朋友的,我……啊!!”
一聲嘶吼從他嘴裏喊出來,閔旭陽脖子上的青筋都凸顯出來了,腳下踩着小碎步跟我說:“你說,咱倆認識,快兩年了吧,陳清你自己說,這兩年,我對你怎麼樣?我……我閔旭陽是不是從來沒有對不起過你的地方。我、我就這一個要求,我就是想追慧慧,好歹之前我還能見着她,你這左一個主意右一個主意的給我出,又是什麼我不懂女人,又是人性的,結果你幫我把慧慧追丟了?!追丟了呀陳清!”
“你、你先別著急啊,說不定……說不定徐慧只是想再冷靜一下,她可能只是……可能只是還沒想清楚該怎麼跟你說,閔旭陽,你別著急,你這個時候千萬不能着急,我、我會幫你問清楚的,你別急啊。”
“你幫我……姑奶奶,我求了你行不行?你別幫了,你讓我自己解決好不好?求你了,你就好好地跟你家男人過日子就好了,千萬別再跟我幫忙了,算我求了你!”
他說著,隨手抓起沙發上的外套就往外走。
“閔旭陽,你要去哪呀?”
“我去找徐慧!”
我起身,想跟上去,可閔旭陽剛打開門就楞在門口,聲音帶着驚喜:“慧慧?”
徐慧來了?!
心裏懸挂的石頭可算是落下來了,能來就說明還有迴旋的餘地,閔旭陽也沒想到徐慧會直接過來,有些不知所措:“慧慧,你、你怎麼……”
時間好像被靜止了一樣,閔旭陽的話還沒說完,徐慧竟然,直接就吻上來了。
什麼都不說,也不解釋,直接一個吻,哎,這不是我交給閔旭陽的招數嗎?
吻完了之後,徐慧喘着粗氣,直視閔旭陽,說:“旭陽。陳清跟我說,只有我打開自己的心,只有我自己主動走出來,別人才能走進來。”
“慧慧……”
“別說。”徐慧抬手堵住閔旭陽的嘴巴:“你聽我說就好,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也假設了很多,我假設,我身邊沒有你,我會怎麼樣,我想,如果我身邊突然沒了你,我肯定會再回到以前的日子那樣,一個人去處理事情,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孤獨着,但是,等你真的消失不見了,我才知道,原來我早已經習慣了你在身邊,你的話,你的笑,我都記得很清楚,哪怕你只是消失了一天,我就已經受不了了,旭陽,我愛上你了!”
閔旭陽呆愣了一分鐘,才收回了驚訝,說:“可是,你不是修女嗎?愛上我了,你不做修女了嗎?”
“和尚都能還俗,修女當然也能還俗了。”
“咳,那……你之前對我不冷不熱的,現在又突然說愛我,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的是假的?”
我聽着閔旭陽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抱着胳膊靠在牆上,說:“閔旭陽,你能不能別這麼賤?差不多得了,待會兒人要是走了。你可別找我哭啊。”
“陳、陳清?你、你怎麼在這裏?”
我拿着包走到門口,看着這一對冤家,閔旭陽不好意思得臉都有些紅了,徐慧更是尷尬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在這裏也是電燈泡的擺設,乾脆把空間留給他們倆,說不定這乾柴碰到烈火,直接就點燃了呢。
於是,我摟着徐慧的肩膀說:“別不好意思了,我是過來人,這個小區還不錯,房間隔音應該都很好,出門左拐有家藥店,結婚之前還是得注意點,記得一定要用小雨傘,加油!”
“哎呀,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就只是……我只是……”
“好壞,不解釋。我都懂的,都懂,那你們忙,我就不打擾了。”我挪到門外,又說:“對了徐慧,明天你可以晚點兒來公司,我會跟你哥說的。”
說完,我轉身就走了,也不理會徐慧在我身後解釋什麼。
來的時候心情沉重,走的時候一身輕鬆啊,還好,我這也算是沒辦了壞事兒,不然,還不知道要怎麼還給閔旭陽一個老婆。
打車回了家,徐喬森已經到家了,正在沙發上看文件,我把包一扔,跑過去就抱住他,在他身上蹭了又蹭,說:“老公,有人愛着,真好。”
“你這是去哪了?怎麼還帶了感慨回來了?”徐喬森把文件放下,抓着我的胳膊,把我從沙發後面直接拉過來報到懷裏。
我窩在他懷裏,手指摸着他的臉,說:“我就是突然發現,我好愛你,真的,好愛!”
“有多愛?光靠說的沒用,要不要做給我看一下?”
接着,他就抱着我回了房間。
第二天是周末,徐喬森說有事情要出去,本來是要帶我一起去,但好不容易有個周末,我就只想在家裏賴床,所以他就只好自己去了。
在床上一直躺到上午十點半,一記電話把我叫了起來,我迷迷糊糊地接通了之後,竟然是蘭茗打來的。
她說:“陳秘書,你現在方便出來見個面嗎?”
我能說不嗎?好歹是徐喬森要投標的對象,這點兒面子我還是要給的。
於是稍微打扮了一下,我就出門了。
因為昨天晚上的瘋狂,我特意穿了一件比較保守的衣服,這樣可以盡量遮住徐喬森留給我的吻痕,可見了蘭茗之後,她還是看到了,先是臉色一暗,接着便笑着說:“看來,陳秘書跟你前男友,這是又和好了?”
“蘭小姐大周末叫我出來,應該不是要談論我的私事吧?”我在她對面拉開椅子坐下。
她約我的地方是一家咖啡廳,很安靜,放着舒緩的音樂,讓人放鬆。
蘭茗笑着抿了一口咖啡,然後從包里拿出一張空白支票推過來,跟我說:“這個,陳秘書可以隨便填數字,或者,陳秘書可以提自己的要求,只要我能滿足的,都沒有問題。”
“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陳秘書是聰明人,應該很清楚才對。”
我拿起支票,上面簽名和簽章都有了,就差數額了,不得不說,蘭茗為了徐喬森,還真是下了大價碼,只是她憑什麼這麼篤定我會填這張支票?又或者,憑什麼覺得,我不會獅子大開口呢?
把支票放下,我又推回到她面前,說:“蘭小姐也是聰明人,應該知道如果這件事情被徐總知道了,我想,他一定會對蘭小姐你刮目相看的。”
“你!”蘭茗有些生氣,但還是耐着性子跟我說:“我想陳秘書對我應該已經有了一些了解,你應該知道,只有我才最合適站在喬森身邊,不管是從家世上,還是從涵養上,我和喬森都是最相配的,陳秘書,業內很忌諱辦公室戀情,尤其是想喬森這種身份,如果讓外人知道,堂堂徐氏企業的總裁竟然公然玩弄下屬,你覺得,你還能在業內混嗎?還是你覺得,喬森可以一直為你保駕護航?”
不得不說,蘭茗說的這些,確實都是身為秘書的軟肋,但很可惜的是,蘭茗太過自信了,自信得都有些自負了,如果我真的是徐喬森的秘書,她說這些,我可能還會害怕,可惜,我不是!
被徐喬森拉去當秘書,也是臨時起意,其實徐喬森的秘書是個男的,最近一段時間一直都咋國外處理事情,所以公司才正好有個空缺安排我過去。
可惜這一切,蘭茗都沒有調查清楚,就直接來找我了,竟然還給我一張空頭支票。
她以為她是誰?給空頭支票這樣的事情,不都該是媽媽級別的才出的策略嗎?什麼時候情敵也會用這樣的策略了?
“蘭小姐,我不太清楚你今天找我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作為徐總的秘書,我有自己的職業操守,不會做出什麼危害徐總的事情,更不可能……像您說的什麼辦公室戀情。”
因為在進辦公室之前,我們倆就已經結婚了。
蘭茗聽了我的話。似乎是更加氣憤了,連微笑都不願意維持了:“陳清,你不要再裝了,喬森都已經跟我承認了,你竟然還這麼虛偽,也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麼地方吸引他。”
“承認?承認什麼?”
“我想,你應該知道你們公司目前正在投標我們的一個項目,我也不怕你會笑話我,坦白說,我喜歡喬森,在酒會上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就喜歡他,是一見鍾情,之後我回香港,以為不會再有什麼機會碰面,沒想到他竟然親自到了投標現場,而且,正好我們的項目,我相信這就是我們之間的緣分。”
蘭茗轉動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繼續說:“我喜歡他,想要跟他結婚,而且,不管是從我和徐喬森本身來說,還是從我們倆家的企業來說,我們倆結婚都是一件可以共贏的事情。”
“嗯,蘭小姐說的很有道理,可是這樣的話,你不是應該去跟徐總說嗎?找我說……有點兒不合適吧。”我不為所動。
“我已經跟喬森表白過了,但是……他拒絕了我,而起拒絕我的理由讓我無法接受。”蘭茗看着我:“喬森說,他愛的,是你!陳秘書,我想你應該知道,在業內,徐喬森可謂是目前最炙手可熱的人,像他這樣專業的人,怎麼可能會玩辦公室戀情呢,所以。很明顯,他在拿你當借口,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都說明一件事兒,你,對徐喬森來說,是特別的,不然,他不會把你一個秘書拉下水。”
我端着杯子喝水,聽她一句句跟我分析徐喬森的內心活動,從她的分析,我可以肯定,就算是沒了我,她跟徐喬森也沒戲。
原因很簡單,這個女人所謂的喜歡,都太過表面,她眼裏的徐喬森,都只是表面而已,甚至她連徐喬森真正的喜好都不知道。
當初我為了讓徐喬森幫我,可是費勁了心思找他的喜好,這個女人還帶着自己的傲氣,他們倆要是在一起了,肯定不過了幾天就得離。
想到這裏,我不由得想笑,這種感覺真的太好了,好像這世界上除了我之外,徐喬森就沒人要了一樣。
“你笑什麼?我說的很好笑嗎?”蘭茗帶着不悅質問我。
“沒有,蘭小姐說的很對,您對徐總的心意,我也很感動,我支持你,有一點蘭小姐可以放心,作為秘書,我不會是您的障礙。”
除卻秘書身份之外,我也不是障礙,我是一堵牆,蘭茗絕對跨不過去的牆。
“真的?你……不喜歡喬森?”
“我喜不喜歡無所謂,徐總喜不喜歡我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蘭小姐要讓徐總喜歡上你才行。”
蘭茗帶着審視的眼光看了我半天,最後才說:“如果你能這麼想,那就是再好不過了,不過我還是希望,如果可以的話,你還是辭去這個職位比較好,就算喬森只是拿你當擋箭牌,可我心裏還是有些在意的,而且,我可以提供給你更好的職位。”
說著她站起來,又再次把支票推到我面前,說:“這張支票你還是手下吧,就當是我讓你辭職的補償金,數字你隨便填。”
“這個……就不用了吧?”
“必須拿着。”蘭茗幫我把只票塞進包里,然後說:“我要去前面的兒童游泳館,陳秘書要跟我一起去嗎?”
我透過玻璃窗看過去,正好是跟我順路,便說:“好啊。”
我們一起並肩走着,蘭茗就像是一隻傲嬌的花孔雀,昂着頭翹着尾巴,生怕別人不知道她的尊貴,等走到游泳館的門外,我看到裏面都是年齡較小一些的孩子,在媽媽和護士的陪伴下學習游水。
小小的身體軟軟的,頭上戴着一個游泳圈,四肢偶爾在水裏撲騰兩下,可愛極了。
看着這些孩子,我不由想到我那個可憐的女兒,如果亞亞還活着,應該也快一歲了。
我看着游泳館裏面,說:“蘭小姐有孩子了?”
“對啊,她就是我女兒。”她說著,就要往裏面走。
這時從游泳館跑出來兩個穿着護士服的女人,看到蘭茗,一臉着急地說:“蘭小姐,您終於來了,您女兒有些不對,好像有些發燒,一直在哭。”
“怎麼會發燒呢?我抱來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說著,蘭茗趕緊跑了進去。
我怕有什麼事情,也跟着進去,畢竟旻文是我親手帶大的,小孩子的一些情況,我還是知道的。
當我進去的時候,蘭茗正在休息室着急地來回走動,一邊不斷看手機,一邊說:“怎麼辦啊,怎麼會這麼熱啊。”
我走上去,問:“有沒有我能幫上忙的嗎?我以前有帶過孩子的經驗……”
“太好了,陳秘書你快來看,這孩子現在渾身發燙,可是我抱來的時候還好好的,你看看是什麼情況?”
被蘭茗拉着過去,有個小娃娃正躺在小床里,小眉頭緊皺在一起,兩隻小手都握成了拳頭。正在哇哇大哭。
聽聲音似乎哭得有很長的時間了,都已經有些嘶啞了。
我問旁邊的人:“排便排尿都看過了嗎?奶粉餵了嗎?”
“看了看了,沒有大小便,餵奶粉也不吃,就是哭,後來就開始發熱。”
小娃娃哭得我心裏也跟着難受起來,我伸手輕輕把她抱起來,觸手就是高熱,我讓她趴在我胸口上,輕輕拍打她的後背,慢慢安撫,沒多久,孩子的哭聲便小了很多。
蘭茗一見這種情況,開心地說:“不哭了,陳秘書,你真有法子,她不哭了。”
可是我卻沒這麼樂觀,叫了兩聲寶寶,孩子的反應沒有多大,我心裏咯噔一下,趕緊對蘭茗說:“打電話叫救護車了嗎?孩子可能有些驚厥。”
“什麼?!”蘭茗又再次緊張起來:“叫、叫了,可是還沒到。”
“等不及了,蘭小姐,你是不是開車來的?”
“嗯嗯。”
“走,趕緊去醫院。”
說著,我抱着孩子就跑了出去,蘭茗在我身後跟着跑。
到了車上,我抱着孩子坐在副駕駛上,看了一圈也沒找到兒童座椅,便問:“你車上沒有兒童座?那你怎麼帶孩子出來的?”
“我、我就是放在副駕駛上,然後扣好安全帶……”蘭茗說著,一腳油門就踩了下去。
此時,對她這種帶孩子的方式,我已經不想再評價什麼了,如果以後這孩子再出什麼事情,我一點兒都不會覺得奇怪,因為她是蘭茗的女兒。
蘭茗帶孩子,無非就是在自殺。
車子一路綠燈來到兒童醫院,我抱着孩子下車就跑進醫院,每耽擱一分鐘,我心裏就緊張一分,我想到了我的女兒,那個無緣見面的女兒,如果能夠救下這個孩子,在我心裏,也是對女兒的一份補償吧。
我跟醫生說了一下大概的情況,醫生做了急救檢查,最後說是驚熱,因為沒有得到正確的疏導,才引發的驚厥,可能需要急救。
“拜託,醫生,求你一定要救下孩子。”
“你這是怎麼當媽的,怎麼現在才送過來?這麼高的熱度,也不怕孩子燒出毛病。”
被醫生教訓了幾句,然後我就一直在急救室等着。
蘭茗從走廊對面跑進來,抓着我的手問:“陳秘書。孩子、孩子怎麼樣?醫生怎麼說的?”
“現在還不知道,正在急救呢,醫生說,可能是驚熱,蘭小姐,不是我說你,孩子還那麼小,你怎麼就放心把她自己放在游泳館呢?竟然還約了我去喝咖啡,幸好是找了我,你那車上連個兒童座都沒有,那多危險啊。”
“我、我也沒想那麼多的,我就是覺得她在家也挺無聊的,就想帶她出來轉轉,不是都說游泳鍛煉身體嘛,我就……”
“再鍛煉身體,也要分情況啊,這孩子還不到一歲吧,你讓她鍛煉什麼身體,再說。游泳不是不可以,可你這當媽的怎麼能不在身邊陪着呢。”
我說了幾句,蘭茗卻根本沒注意在聽,我說完也覺得挺不好意思的,畢竟這是她的孩子,出了事情,她比誰都着急。
我在這裏也沒什麼事情了,便想着離開,可是蘭茗卻說:“陳秘書,你先在這裏幫我看着一會兒,我、我去打個電話。”
說完,還不等我說什麼,蘭茗就去打電話了。
我想應該是給孩子的保姆打電話什麼的,從她抱孩子的手法,包括車裏的裝備都可以看出,平時孩子根本就不是她在帶。
於是我便坐在長椅上等着,等了半天,蘭茗沒等回來,卻等來了劉嬸。
劉嬸滿臉着急,一路小跑着過來的,見了我就說:“夫人。”
自我回來后,就沒見過劉嬸,沒想到她竟然第一眼就認出我了。
我問:“劉嬸?你怎麼來這裏了?阿森讓你來找我的?”
“不、不是……”劉嬸有些難為情地說,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說:“我來,是來接小姐的。”
“小姐?誰?”
“就是……就是您送來急救的那個孩子……”
“那個孩子不是蘭茗的女兒嗎?”
劉嬸手指不停地搓着,似乎有些緊張,她看着我,那樣子都快哭出來了:“夫人,我……小姐她,她是您和先生的女兒。”
這話如同一把鐵鎚,徑直砸到我頭上。
我大腦就跟沖了血一樣,蹭地一下就飈上了腦門,腳下有些踉蹌,我扶着牆跌坐到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