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能打就別吵

13.能打就別吵

“九轉琉璃燈”蔓妙地轉動着,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在燈影里轉動,轉動,就好像人們的一生,不停地奔波,人的命運,年輪一樣旋轉旋轉。幽綠色的光線如紗輕盈地充斥在整個房間,給屋子裏的每個人身上披了件紗衣。

陸萇幼首先發言,他非常不贊同灼灼與其他二人共居一室:“灼灼另有安排,她肯定不能跟你一屋,孤男寡女的,成何體統?”

“我師妹是我師妹,我還能把她怎麼著嗎?”其華口裏含着鹽粒清洗牙齒,端過杯白水吸到嘴裏,咕嚕咕嚕漱口,毫不客氣地往門外吐了出去。

只見那一口水呈圓柱形,如同離了弓的箭,飛奔而出。刷地擊在地上,頓時平整的地面衝擊出一小塊窪地。在屋子裏見證着這一奇迹發生的人們,無論是陸萇勝還是綠衣丫鬟翠玉,他們都已雙眼放光,興奮鼓掌:“好身手!”

“灼灼雖然是你的師妹,拜託你們還是有點性別差異的好伐?”陸萇幼吃驚於二人無性別界限的關係:“你們夜山派男女關係得多凌亂啊?!”

“小幼,這是人家自己門派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陸夫人生怕灼灼糾纏上了自己兒子,現在又多出來一個曖昧不明的師兄,她心裏高興還來不及。“走了走了,我說這灼灼姑娘不會不知身份,現在好了,小幼你也看到了,人家有師兄照顧,你操什麼心?”

“你們在講什麼?”灼灼迷迷糊糊地,拿手撐着的臉險些摔在桌子上。

“我說,你們是不是誤會什麼了?”其華將飄逸的長發往後輕輕一撥,解釋道:“灼灼睡房梁,我隨便搭根繩就可以解決……怎麼感覺你們的意思有丁點兒齷鹺呢?”

“搭根繩兒?我沒聽錯吧?”陸萇勝激動地叫嚷:“這招又叫做什麼?”

“你別亂插嘴!”陸萇幼怒斥道。

“實不相瞞,我才不願意跟這丫頭一屋,一睡覺就從房樑上流口水,可誰讓她自幼怕黑呢?”其華從腰上解了一根繩子,隨意挑了兩塊可以綁住繩子的地方,眾目睽睽之下,輕鬆一躍,跳在了繩子上,倚着自己的手臂,一臉舒適地笑着:“各位,麻煩走的時候從外面把門帶上。”

“得嘞,師父,我先退下了。”陸萇勝咧着嘴笑嘻嘻地第一個出了房門,又到了門口還在說:“師父好好休息,缺什麼短什麼,記得給我說啊!”

陸夫人也頓覺睏倦,在翠玉的攙扶下緩慢走着,順便叫了陸萇幼:“小幼,跟我回去,你要是再這樣多管閑事我得叫老爺治治你。”

“母親大人多心了。”陸萇幼躬身道。

“我情願是自己多心。”她惺忪着眼睛,捂着嘴打了個哈欠,“時候不早了,你明日還有公事要做,快去休息吧。”

“小幼,你什麼時候回京?”陸萇勝背着手問他。

“大概要過陣子了,父親那邊忙着呢,我們二人應該早些回去的。”

“正合我意,不如等我學會了什麼,那個什麼‘蜻蜓小步’咱們再出發?”

陸萇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搖頭道:“看來你這輩子都不打算回京了……”

“小幼你這麼不看好我?”

“好了好了,你們哪一個也不能留在家裏。我警告你們,如果再胡來,三天之內不回京城,我就將這幾個人都趕出去!”

“母親大人說的是。”陸萇幼低聲說道,他自幼孝敬父母,見母親陸夫人有動怒的跡象連忙改口:“這三個人行蹤詭秘,確實可疑,別說是三天後,我現在就想讓他們統統離開,但是您看,那位夜山掌門確實病着,平日裏夫人您吃齋念佛,在平怡鎮哪一個沒有受過您的恩惠?這次就當再幫人家一次吧。”

“哎吆,你這小子,心眼還真是多,但誰讓我最疼你呢?”陸夫人頗為欣慰地笑道。

“娘!我究竟是不是親生的?你怎麼不疼我,難道我是河口撿的嗎?”陸萇勝悲傷地說道。

“說什麼呢……”

談話的聲音越來越遠,鬧騰了一夜的陸府漸漸回歸平靜,夜的黑已經被初升的陽光點燃,要不了多久天穹便可以亮盡了。今早的陸府透着昨夜的疲倦,儘管早起工作的下人依舊照常進行,但倦容刻在臉上,沉重的眼皮重重疊疊。

天徹底大亮的時候,夜山派掌門終於醒了過來,他滿足地伸了個懶腰,回嚼着近日做的美夢。微微睜開眼,一時找不到焦點,雙目瞪成了個鬥雞眼。緩緩,終於找到視線,目之所及都是令人驚嘆的藝術裝飾品,他舉起大手使勁兒戳戳老臉,心裏暗聲道:“那兩個小傢伙,不會趁我睡覺把我給賣了吧?”

這麼想着便嚷嚷道:“其華!灼灼!”

懶洋洋的灼灼還抱着房梁流口水,聽到師父的聲音不耐煩道:“煩死了,我才不要起床練功。”

倒是其華輕盈地從繩上跳下來,三兩步跑過去:“終於醒了,感覺如何?”

“這是哪裏?你們不會把我賣了吧?”師父驚坐起,打量着裝飾精美的房屋:“我看着這不像萬安閣啊。”

“這是平怡鎮陸府,看起來是個有錢人家,你的好徒兒灼灼學會了抱大腿。”他雙足懸空,雪白的衣服一塵不染,昨夜行了那麼久還能保持乾淨,實在叫人佩服。

這話剛說完,灼灼便從房樑上掉下來,緋煙紗如蝶一般漂浮在空中,她張牙舞爪地平安落地,趴在師父床沿:“師父!您老人家終於醒了!你要是死了我得多難過啊……”

“灼灼,你這是盼着我死啊?哼,真是讓你失望了……聽你師兄說你抱人家大腿?你怎麼能這樣干呢?我每天都有教你男兒當自強,不經濟獨立在一個家庭里是站不住腳的,你怎麼……”

灼灼抹了臉上噴濺到的唾沫星子,誇張着嘴型道:“師父你好噁心!”扭了頭,趁其華不休息,立刻把臉埋進他雪白的袖口,嚇得其華連連往後退,怪叫:“你找死!”

她順便把臉上的口水也抹了上去,被其華躲開,又正經臉跟師父說話:“我才沒有抱大腿,陸又長乃是我的摯友,無私地幫助我,師父師兄,你們可不要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

“好你個灼灼,竟然背着我交了男朋友!”師父一拍床鋪,脫了鞋就去打灼灼,她慌張地站起來,躲在師兄背後。

“師父,你不要激動,放下兇器。”其華把她護在身後:“那個陸公子跟灼灼不過是朋友關係……”

“對呀,是她男朋友呀!”

“是男性朋友而已……”其華伸長了胳膊控制師父,努力讓他冷靜:“師父!請冷靜啊!男性朋友而已,石心道長跟您關係也不錯,難道說你們有一腿不成?”

“師父,我的理想型是遊俠先生,並不是陸又長,師父您怎麼這麼敏感吶。”灼灼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地,委屈道。

“我怎麼教育你們的,家訓第一條,你們背一下!”

“沒有經過師父允許絕不下山一步。”其華如是說道。

“沒有經過師父允許絕不下山一步,但是師父,生病的是你吶,難道要我們看着你生病置之不理嗎?”

“對!連家訓都不顧,你們膽子好大!是想讓我把你們都趕出夜山派嗎?!”他用力拍了拍床鋪,氣憤得鬍鬚都抖動起來。

“把我們趕出去誰照顧你們吶?誰給你們洗衣服,做飯?”灼灼從其華身後挺身而出,她雙手叉腰,憤恨不已。十來年照顧他們吃照顧他們穿,為了師父下山尋醫,今日因為這個要趕走自己,灼灼體內怒火燃燒:“下山還不是為了你,這什麼世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師父震驚得不能自已:“其華…你聽到她剛剛說什麼…說我是狗?”

“能打就別吵,你們二位自己解決。”他周身似乎有清風籠罩,人懶懶地倚在床邊:“不過,我說,咱們還在人家的府里,丟了夜山派的人可就不好了。”

“所言極是,其華,把她給我綁了,帶回去家法伺候!”師父咳嗽了兩聲,起身抬腿就走,那精神勁兒就好像昨天病得渾渾噩噩的人不是他。

師父推門而出,隨手抓了一個端着水果的小丫鬟,嚇得她連連用水果盤揍師父。“姑娘莫激動,我只是想問個問題…我們三人打擾了貴府,現要返回夜山,不知向誰辭行?”

“問話就問話,幹嘛動手動腳。是二少爺招待的你們,但他今早出門去了,你們不如去找大少爺,不過你們昨晚上鬧騰的…估計大少爺還沒醒呢。”小丫頭伶牙俐齒,像極了灼灼小時候。她蹲下身收拾着掉在地上的水果,仙桃六枚,蘋果六枚,她嘆口氣道:“落在地上不僅髒了皮兒,還爛了口,這下又得挨怪,都怨你這老頭,不趁早晨給夫人送上,我們都得扣銀子。”

於是師父便帶着其華灼灼去見了陸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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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如此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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