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十八歲那年,他會找上樓人傑,繼而助貧困的他建立了玉善國,是因樓人傑有王者命格,格局雖不似中原皇帝大,卻也足以成為一方國王,再加上在上一世時,樓人傑曾幫助過他,所以他才會在此世助他十年,如今機緣已成熟,局世已定,他當然隱局在此。
他默默觀察着樓人傑的一言一行,要是他造成生靈塗炭的憾事,那麼老天要收回給予的一切,他也只能袖手旁觀。
陸佑軒一手下意識的撫着胸前用細細銀鏈子煉在胸前的翠玉葫蘆,那葫蘆質地澄澈,在他輕撫下散發著微微熱光,從他的指尖穿透,他的整條背脊頓時有如烈火燎原,舒暢非常,那股勢力越過頭頂百會,流下臉部,霎時之間產生一道暖流,由前面流到後面,又由後面流到前面,循環不停,頓覺渾身通暢。
陸佑軒明白這就是小周天,他已藉由九黎壺又增加了幾分渾厚的內力。
九黎壺除了能助人擁有一方天地,成為霸主,更擁有孕育天地生命之萬物的能力,且他隨身配戴在身上,有時它還會助自己打通任督二脈,讓自己的內力往上提升。
就在這時,陸佑軒察覺到屋外有不尋常的氣流浮動,他驀地收回手指,任由翠玉葫蘆溜躺在他的胸前,掩在衣襟下。
漆黑的眸閃了下,他眉宇微皺,腦海一閃:有人!
他側耳傾聽,從小徑盡頭過來的,不只一人。
須臾,他眼前出現了一個身着白絹衣裙的女子,她神色慌亂,芙容臉上布着細汗,腳步顯得有些凌亂,在他還未來得及有任何反應時,她動作迅速如狡兔般往他的方向衝來,在看見他時,烏黑的圓眸驀地一亮,接着飛奔而來,嬌小的身子一竄,便越過窗欞。
柔細的髮絲在他臉龐輕拂而過,女人的幽香竄進他鼻息間,那股淡淡的馨香混合著一股百合香味,淡雅的味道卻輕輕的勾動了他的心弦。
「拜託!告訴他們,我不在這裏。掉子張着明亮慧黠的大眼睛滴溜溜轉着,滿臉的乞求,纖細的手指合十,拜託着他,然後一溜煙的躲到另一頭擺放着大幅山水畫的精緻屏風後面。
屏風後方擺了一張床榻,雖然簡單,卻不失精緻,床榻上鋪了柔軟的庫單,靠近牆面的地方是折迭整齊的柔軟床被,床的角落放了一張矮櫃,看這擺設,女子就知道這裏是男人睡覺的地方,沒有遲疑的,她脫掉鞋襪,然後整個人往床上一撲,拉來床被蓋住自己,隱藏自己會映在屏風的身影。
對消失在眼前的纖影皺了皺眉,陸佑軒張口欲言,身旁卻己響起了一道粗魯的聲音。
「哎!這位公子,你有沒有看見一個身穿白衣白裙的姑娘?」
陸佑軒擰眉望着眼前留着大把落腮鬍,黝黑臉龐,穿着獵人服裝的粗獷男人橫眉豎眼,一旨氣呼呼的模樣,他沒有任何遲疑的搖了搖頭,「沒有。」
「沒有?」粗獷魯男子揚高了聲調復誦道,然後略降低了一個音調,似在喃喃自語,又似在說給他聽般,「那就怪了,明明看她從這裏逃過來的……」
魯男子話未竟,突然,他身後出現一名身着深藍衣袍,頭戴藍色圓帽的男子,男子眉目分明,神情俊朗,但那雙黝黑的眸底卻閃着令人防備的深沉幽光。
他先是對陸佑軒抱拳作揖,態度恭謙有禮,語調沉穩低沉,「公子,在下乃玉虛子,如果有見到那位姑娘,請指條明路給貧道。」
玉虛子直視着陸佑軒的臉,似在審視些什麼,然後眸中閃過一抹了悟的光芒,接着用意味深長的語氣對他說:「公子,那位姑娘不是個尋常女子,公子若是知道她往哪個方向逃跑仰或是藏在哪裏,希望公子能坦承告知。」
說這話時,玉虛子的眼光似故意明顯瞟向他身後的房間左瞟右瞄,像是想看出些端倪來。
「道長。」
陸佑軒語氣淡然卻令人感覺到被尊重的感覺,令玉虛子不由得將視線調回,正視着他,靜靜傾聽他所言。
「在下所言屬實,我確實不知道,因為這裏除了我,我沒有看見第二個人。」
陸佑軒看出這位年約二十五歲上下的年輕道長,身上散發的氣息讓他感覺到他的修為不淺,但細看他眉宇開隱隱有着一股黑霧之氣,將他周身籠罩的紅光之氣細細覆蓋,望進他眼底時,他眸光深處卻閃着不該有的一絲邪佞之氣。
玉虛子看着他,發現他兩潭如井般幽深的眸黑白分明,氣定神閑的直視着自己,當下,他竟相信他所言,於是對他作了揖道:「那麼貧道就不打擾了。」
玉虛子轉身向另一邊的小徑張望,沉思着。
魯男子卻滿臉不贊成的開口道:「道長,我明明看見她往這裏逃竄過來的,我們追她又沒有多遠的距離,難道要讓這狐妖——」
玉虛子喝斥打斷他話的同時,還以一記足以令人結凍的眼神瞪了他一眼,他的身音立刻戛然而止。
「閉嘴!我們走。」玉虛子抬頭悄覷了陸佑軒一眼,見他的表情沒有任何異狀,這才放心的撩起長袍往右邊的小徑而去。
一個年輕道長再加上一個高大壯碩、四肢皆毛茸茸毛髮的男人,着實是個詭異的組合,陸佑軒深思的望着兩人一前一後離去的背影,同時也耳尖的暗忖起來。
如果他沒有聽錯,剛才那壯碩男人最後一句話講的似乎是狐妖?!
直到一抹幽香在鼻息間飄來,他才猛然回神,轉過頭,便見她支手托腮,斜靠着窗檯,身子一歪,慵懶的朝他拋出一抹燦如朝陽的明亮笑容。
月光柔和的灑落在她的臉上,暈着一層柔亮蜜光,唇畔那抹燦爛無邪的笑容有着幾分天真,甜甜的笑容令她姣美的小臉上現出兩個酒窩,像是兩朵綻放的小花般嬌艷迷人,教他一時失了神……
「嗨!這位好心的公子,謝謝你的救命之恩。」她淘氣的伸出一隻白嫩的柔荑朝他揮了揮。
接着,在他還未有任何反應前,她粉唇微勾,靈靈水眸滴溜溜的在他臉上、身上轉了一圈,那雙燦眸隱約閃過一絲興味與輕佻的欣賞亮光。
陸佑軒是個觀察敏銳的人,女子如此明顯的打量與散發出濃烈興趣的眸光,令他感到好笑又無奈。
這突然冒出來的女子不似一般女子端莊正坐,而是以愜意輕鬆的姿態卧倚在榻上,支手托腮使得她寬大的袖子往下滑,露出大半白藕嫩膚,竟別有一番風情。
被他迷惑心神半晌的陸佑軒倏地黑眸一眯,迸出一抹深思的幽光,注視着她的眼神顯得有些複雜。
她渾身隱隱籠罩着一股恍若水晶般澄澈之氣,乾淨、純粹,尤其她笑起來時,那兩個酒窩深陷,特別甜美動人,令人無法移開視線,她的笑,讓人感覺舒服自在……
陸佑軒恍然意識到自己再度被她甜美的笑容與天真的容顏所惑,連忙收斂心神,微擰眉宇,暗忖,他是怎麼了?
一向少情寡慾的他,怎麼會對一個初見面且笑得甜美的年輕少女幾次失神?
他微搖晃着頭,定睛瞧着她。他知道她來歷特殊,只是……究竟是何來歷,他一時無法探究清楚……
心下已然千百轉折,但他面容溫煦,不動聲色地問道:「小姑娘,他們為什麼要找你?」
聞言,曲采旎那雙靈燦的眸滴溜溜的轉了一圈,嫩白的蔥指輕敲柔軟的唇,然後聳聳肩、笑咪咪地道:「誰知道啊?我不過是在山腳下那棵美麗的杏樹下嬉戲、跳舞,他們就莫名其妙的要追殺我,我也很無奈的好不好?」
她眨着無辜的眼睇着他,一派的天真無邪,但他敢發誓,她絕對不像她表面所表現出的這麼無知。
陸佑軒俊逸儒雅的臉龐興起一絲幾不可察的波瀾,唇畔微扯道:「是嗎?無妨,是什麼理由都不重要了,既然你已平安無事,那麼,你可以離開了。」
對他下逐客令的反應,曲采旎瞪大圓眸,一臉可憐兮兮、難以置信的模樣,恍若他趕她離開是一件多麼不人道的事。
曲采旎瞥了一眼黑漆漆的窗外,神情里儘是乞求,她癟着嘴,好委屈好委屈地對他道:「現在外面黑漆漆一片,就算離開,也不知要在哪窩一晚,可不可以留宿一晚,待明天一早再趕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