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再憶過往問上蒼
司馬少天雙眼同樣通紅如血,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就怕他師傅,保護許夢暖是觀天老人給他的死命,哪怕他死,許夢暖與肚子裏的孩子也不能掉一根毫毛,所以這一刻的他是最恐怖的時候,一個瘋狂的強者可怕,而一個瘋狂的智者卻更可怕,前者可滅千軍萬馬,後者卻能讓世間生靈塗炭。
“許夢暖本就是我之女,卻被你梟國皇帝挾持成婚,如今卻反咬一口,真是惡人先告狀。”許臣天雖然心中不願這件事的發生,但已經發生了,他就不得不去維護天殤國的威嚴。
他是天殤國的元帥,哪怕犧牲一些東西,也必須維護帝國尊嚴,看似風光的背後,充滿着無奈與悲哀。
“哈哈,梟國郎兒聽到了么?”司馬少天仰天狂笑,好似聽到了世間最大的笑話一般,也不去回答許臣天反而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梟國郎兒聽到了么?
“殺!!!”
將士們明白了其中原委,不管誰對誰錯,有些事便是如此,大是大非心中明白,但立場不同,只是立場不同罷了。
“放火。”瘋狂起來的智者是可怕的,就如此時的司馬少天已經快失去了理智,作出一種極致的做法,放火燒林,不死不休,哪怕最終一方勝利了,能不能活着走出火海也是一個未知數,這已不是殺敵一千自殘八百,而是同歸於盡。
許臣天着實被下了一跳,只是想阻止也來不及了,梟國將士不是往他們方向放火箭而是四周,已兩軍為中心,在燎燎火海中廝殺。
殺!!!
原本坐在馬背上的白屠等人也跳下了馬,手持大刀目露兇狠之色,提着刀就扎進人多的地方,刀起刀落一顆顆大好頭額應聲而落,有得更是血腥的被他劈成兩半,他需要鮮血來彌補他心中的憤怒。
面對不畏生死的凰甲軍等人,許家軍便顯得貪生怕死了,有得已經有了撤退的心思,許臣天心中也着急,他沒想過凰甲軍會用這種同歸於盡的方式來與自己換死,無奈與心驚交織之下,還是選擇了撤退。
他們想走不代表凰甲軍原意讓他們走,若對夜神國是亂世身不由己,那麼對天殤國便是生死仇敵,非生即死。
國后被俘虜,這是**裸的羞辱,是對整個梟國的羞辱,他們代表的梟國殺器,這種羞辱,只有血債血還。
許家軍撤退功夫不得不說乃是極為了得,哪怕是這樣的火海也撤出了將近三分之一的軍隊,這還是面對兇狠的凰甲軍,而在天殤國軍隊逃出去之後,梟國卻是着魔一樣的在火海中繼續尋找。
就在這時一聲暴躁的大喝從遠處傳來:“瞎嘈。”
一身破爛的衣裳,手持魔飲刀的霸氣身影出現了在凰甲軍面前,這一聲暴怒的怒吼驚醒了差點迷失自我的凰甲軍,斷天看了一眼傷痕纍纍的白屠,並未多言只是大喝道:“所有人跟着我,快速的退出火海。”
話一落,刀即起帶着強烈的刀風,竟然硬生生的把火海劈開來,白屠等人見眼前奇景愣了一下,不過隨即清醒了過來,此時可不是驚訝的時候,司馬少天、白屠幾人一馬為先帶着凰甲軍在斷天的掩護下,快速的逃出火海,不過死傷也過半之數了。
原本數萬凰甲軍,經過連番大戰,又在此傷亡過半,如今剩餘也不過寥寥近萬,加上梟國將士,人竟只有五萬之數。
而在靜陽山脈通往靜天郡的方向,一行輕甲軍隊匆忙的離開白城,同在城中駐守的凰甲軍也被盡數殺害,在軍隊中間的馬車上,一名身子嬌小,微微有些臃腫的絕色女子,安詳的躺在馬車之上,準確來說是暈倒在哪兒,在女子不遠處正身坐着一名氣息陰冷的男子,穿着一身明黃龍袍,雙眸若有所思的看着女子。
這二人正是許夢暖與慕容冰無疑,原來慕容冰的目標根本不是與梟國聯合對抗夜神國,而是擒拿許夢暖,不過這倒符合他陰冷的性子,先讓梟國群龍無首,又吸引夜神國開戰,螳螂撲蟬黃雀在後,倒也不為一個一箭雙鵰的好計謀。
這一路上因為許家軍難劫住了凰甲軍的救援,沒有了騷擾極為順利的來到了靜天郡,此時對慕容冰等人來說已經完全安全了。
不過慕容冰卻沒有在靜天郡多做停留,一等到許家軍到來便匆匆的趕回去了燕京城,他雖然得知了靜陽山脈凰甲軍與許家軍一戰已經元氣大傷,不可能再來阻止自己,不過他依然擔心夜長夢多,再發生什麼意外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匆忙趕路七日,慕容冰一行終於來到了燕京城,而許夢暖在第二天也清醒了,只是她卻什麼都沒說,好似已經認命了一般,安靜的坐在馬車上。
對於慕容冰來說這七天決定了今後的亂世局相,而在蒼茫山中卻決定了他的死亡。
一間平淡無奇有些簡陋的山洞內,一名身着白色錦袍,面帶紫金面具的青年男子,坐在洞內唯一一張石椅上,若有所想的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只是空氣中卻散發著若有若無的寒意,冰冷入骨,站在他面前的琴刀,感覺自己雙腳不停的顫抖,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龍宇動怒。
龍宇思考了片刻,聲音失去了平常的風輕雲淡,而是冰寒切骨,彷佛一字一句都充滿了殺意讓人心生恐懼。:“琴門八將,全部派去天殤國,暗殺慕容冰。”
“是。”琴刀心中雖然畏懼此時的龍宇,語氣上還是強迫自己表現的鎮定一些。
龍有逆鱗,處之者死!!
而龍宇的逆鱗便是許夢暖,慕容冰卻把她抓回來了天殤國,看似大敗了梟國無疑,卻萬萬沒想到惹怒了龍宇,甚至派出了琴門八將。
在琴刀離開后,龍宇也起身離開了山洞,此時他心中充滿了憤怒,而這場憤怒將會是天下亂世的開始,甚至是江湖。
時過三日,慕容冰一回到燕京城中,並未為難或侮辱她而是把她軟禁在了偏殿內再也沒有詢問過了,除了宮女來送飯菜,基本來說就是許夢暖自己呆在殿內,不過每次她都會先檢查飯菜是否有問題,她倒不是害怕慕容冰殺了自己,也沒有必要如此,慕容冰若要殺,早在白城就殺了自己了,何必回到燕京城呢,她擔心的是自己肚子裏的孩子出現了什麼意外。
吱……
剛用完中宴的許夢暖正準備休息,殿門卻被打開了,她有意無意的撇向了大門方向,自從到了宮內她便表現的淡泊似水,好似什麼都與自己無關,心中卻十分的謹慎。
一襲桃紅煙紗,包裹着一具凹凸有致的完美身軀,淡淡的柳眉,細長的眉線下有着一雙勾人心魄的鳳眼,藏在輕紗下雪白的膚色若隱若現,臉上帶着嫵媚的笑意,腳踩蓮步向宮殿內走來。
“你們先下去吧,本宮想與瀟后好好敘敘舊。”這嫵媚的人兒正是許夢雅,她回頭向外的宮女用命令的口氣淡淡道。
宮女們也不敢違背許夢雅的命令,急忙應了一聲關閉宮門,便向不遠處走了去,又不敢走遠,守在這兒乃是慕容冰的命令,她們更加不敢違背,只走下台階,停在聽不到殿內聲音的位置,不敢走遠。
許夢雅看到宮女們走了,回過頭看着肚子微微凸起的許夢暖,眉頭一皺又隨即散開來,身上的嫵媚也漸漸的散了,而是平淡的看着許夢暖道:“想不到我們再相見竟是這般時候。”
“哼,許夢雅少在這兒貓哭耗子假慈悲,我不是當初的許夢暖,你也不是當初的許夢雅了。”許夢暖卻絲毫不在意許夢雅的語氣,剛才她皺眉的時候,許夢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心中先入為主的以為她又想做什麼。
“我知道你擔心你肚子裏的孩子,不過你放心吧,我不會傷害他的。”許夢雅也不在意許夢暖的諷刺,而是平淡的看着她語氣中帶着一絲無奈又接着道:“平心而論,我還真羨慕你。”
這一刻的許夢雅充滿了黯然與悲涼,沒有了以往的嫵媚、高傲,彷佛在說出這一句話時,她的心已經死了。
“嗯?”許夢暖目中流露出一絲奇異神色看向許夢雅,她能感覺到她的悲傷,因為曾經的她也感受到過。
“倘若當初我不是代你嫁入帝王家,而是遠嫁梟國隨他而去,此時又是一番什麼場景呢?”許夢雅自嘲的訴說著一直藏在心中的話語,這些年她真的忘記了與帝寒的點點滴滴了嗎?
在最美最天真的年紀,他留給自己的回憶真的忘記了嗎?或許她自己也不知吧。
她曾經問過自己無數次倘若當年不是嫁給慕容冰而是帝寒,那又是什麼場景,她想去問,但她不敢。
只有每當深夜無人時,她才敢一個人幻想着這些如果,她後悔過,惱怒過,也羨慕過,卻沒有想過離開,只因為她不能,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