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裝死是王道
“活物?”蘭陵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客氣地說道:“縱使你孕化出血管,但那些血並不是你的,你吸取凡人的鮮血作為自己的養分,來煉化力量,但那些都無法改變你只是一個面具的事實。你沒有肉體,沒有軀幹,你想去什麼地方都去不了,你永遠都不可能變成一個真正的人!”
鬼面具說:“那總比與你永世都被鎮壓在黑暗之中要好得多!我厭煩了黑暗,也厭恨着作為鬼一樣存在。你發現了嗎?你並不能走到陽光下,但是我能,我能曬到陽光,這就是我和你最大的區別。”
蘭陵王說:“你能曬到陽光,那是因為你吸取了凡人的鮮血,吸收了凡人的陽氣。有着凡人的陽氣護着你,因而你不懼怕陽光。但是,你沒了自己能控制的凡人的驅趕,你就是一個畏懼陽光、只能躲在地底下的骯髒的甲蟲!”
哦哦,我想我終於知道為什麼蘭陵王要找上我了。
他要給他的面具找一個軀幹。
但。找到軀幹之後,就是對罵嗎?
罵自己,有意思么?
蘭陵王和鬼面具對罵了些許話,大概意思就是兩者之間都兩見相厭,蘭陵王不喜歡生出了獨立思想、並以為自己才是真正蘭陵王的面具;而面具認為自己是有血有肉的蘭陵王,所以見不得虛無縹緲的鬼魂蘭陵王,它和白衣蘭陵王有最本質的區別是:白衣蘭陵王已經坦然接受了自己是個亡靈的事實,但是鬼面具卻想着復活,變回一個活人。
我作為圍觀群眾許久,也有着自己的一些看法。
我覺得白衣蘭陵王更像是他在世時候的樣子。不僅是模樣、說話做事方式也都是生前的模式,所以陰兵才會對他如此服帖,以為他還是他們記憶中的“主公”;
而,鬼面具則是在千年怨恨中衍生出來的獨立體,它在怨恨中變得扭曲。即便它最後如願以償地擁有一具軀幹,作為一個活人而活,它都不可能像一個活人,因為它的觀念里只有醜陋的怨恨。這些怨恨扭曲了鬼面具的個性,所以千年陰兵並不認為它是蘭陵王。
他們就這樣你來我往地說了許久,鬼面具的聲音就響在耳邊,就算我再睏乏,我也不能睡着--你能在噪音中睡着嗎?
除了睏乏,我還有點兒餓。
於是我就起來,打算找點夜宵填填肚子。
“別想把我戴回你的臉上,滾開!即使你把我戴在臉上,我的力量也絕對不會交給你來使用……喂!我這是去什麼地方?高長恭,你為什麼離我越來越遠了?”
鬼面具叫嚷着。
直到我走進廚房,找到鍋裏面的饅頭,塞到嘴裏面,這才堵住了這張聒噪的嘴。
真的是服了姓周的了,他吃了32年的饅頭,都不知道換個新口味,生活方式如此單調,難怪沒有妹子願意泡他。
我抱着一盤饅頭走了出來。回到原來的地板上,坐下來,吃饅頭。
周圍的鬼靜悄悄的,眼睛冒着綠光看着我。
如果他們沒有什麼意見,我想去把電燈打開,因為我不喜歡綠色的小燈泡。
“唔……夠了!唔唔……這什麼鬼玩……唔唔……本王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唔……還沒吃過……這麼難吃的……東西!”
鬼面具吃力地說。
我覺得還好啊,我還記得初中的生物老師說,人的口水裏面有一種酶,吃饅頭的時候要細緻點兒嚼,嚼得越細。嘴裏的饅頭(澱粉)就會被酶分解出糖分來,這也就是饅頭為什麼越嚼越好吃的原因。
但鬼面具估計以為自己還在遙遠的古代,還以為自己是那個養尊處優的王爺呢,唉!
跟了我,你還想吃肉?
想得美!
我在鬼魂中的靜默中,默默地吃完了饅頭。
吃完后,我就躺回去,摸着肚子,任他們繼續了。
我以為那個聒噪的鬼面具會繼續高談闊論,但是它沒有再說話了。
不單止是鬼面具。所有鬼魂都靜悄悄的,我躺在地上,覺得圍攏在自己身邊的不是鬼魂,而是綠色的電燈泡。
“蘇悅。”半晌,我聽到有鬼在叫我。
我沒應。
蘭陵王皺着眉叫:“蘇悅,你要是能說話,你就吱一聲。”
“吱。”
“真的吱啊……”他無語。
而這個時候,我聽到鬼面具在抓狂:“這怎麼可能?他怎麼還能有自己的思想?這不可能?我都已經深入到他的的大腦裏面了,他這個時候應該是喪失意識了!怎麼可能?”
“閉嘴!”蘭陵王不耐煩地說道,他站到我身邊,居高臨下地看着我,問道:“蘇悅,你說句人話。”
我沒有拒絕帥哥的要求,開口說了一句人話:“你媽貴姓?”
帥哥一腳踩中我的肚子,疼得我哇哇大叫。再看一下帥哥,我發現他不管任何時候,表情都沒有變化過一下,光這一點,我佩服。真心……佩服。
緊接着,我頭痛欲裂,那些深深紮根在我大腦皮層裏面的“毛細血管”像根一樣緊緊抓着我的大腦!
我在地上打滾着,痛苦地嘶喊着,但是沒有任何一個人……不。是沒有任何一個鬼能伸出手來幫助我!
我被痛苦折磨得死去活來,精疲力盡,等到我完全無法動彈的時候,一句話出現在我昏黑的腦海裏面:它,想要一個“傀儡”。
這時候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它會突然之間又折磨我了,因為它發現它根本無法控制我,我還能自己站起來,自己去廚房找吃的,這一切完全都是我自己的意識,不受到它的任何控制。
它想要的,是“傀儡”。
所以,其實裝死才是我最英明的決定……
這個堪比酷刑的折磨令我最後連抬起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我疲倦地呈大字型躺在地上,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鬼面具不再折磨我了,它也許認為我已經成為它聽話的傀儡了。
蘭陵王站在我的身邊,默默的看着這一切發生,從我猶如死魚一般地翻來覆去到最後的癱瘓,他才開口說道:“面具,你沒事?”
鬼面具折磨完我,也費了它不少的勁,聒噪的聲音裏面露出了疲態,它說:“我?我能有什麼事?你巴望我能出什麼事?這小子……這小子我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受到我的影響,但是,他想要擺脫我的控制,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他不是1500年以前的周術士,他現在只不過是一個凡夫俗子,又能憑什麼和我斗?!”
它看起來並沒有讀取我思想的能力。
我不知道被別人控制是什麼感覺,但我現在很肯定:
我的大腦很清醒,
我的身體雖然很疲累,但是我感覺它們還屬於我,只要我想,我還是能抬動一下腳趾頭的,
它並沒有能控制我。
它不能讀取我的想法,也不能控制我,所以它現在還不知道我依然沒有在它的控制之下。
我不能再像之前那樣露出馬腳了,我需得裝死,假裝被它控制。
這個時候我想到了一個問題,我又該怎樣裝得像是被它控制的樣子呢?它不知道我的想法,但同樣的我也不知道它的想法。我不知道它的想法,又該如何能夠照着它的指令去做事呢?
不管了,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
“你沒事,便好。之前,我在面具上看到有異色,擔心是這小子對你做了什麼手腳,我一旦戴上,就會出現後果不堪想像的事情。現在你沒有事情,這說明那異色並不是陷阱。”
“你在利用我幫你試驗?!”
“小心駛得萬年船。”
“可惡,我又不是給你試毒的奴僕!”鬼面具咆哮着。它的憤怒令它的“根”在我的腦海里抓得更緊了。我很疼,但是我拚命的忍住了呻吟,因為我時刻謹記着現在我應該做的事情,那就是:裝死。
蘭陵王蹲下來,抓住緊緊趴在我臉上的鬼面具,妄圖把它扯出來。
這就像前幾天的情形一樣,扯麵具的鬼依然是蘭陵王,但是被鬼面具附體的人不是周老闆,而是我了。
他把面具扯了開來。
我感覺我的腦子就快要被鬼面具的“根”攪碎了!
痛!
我腦子疼,眼前的一片暗紅,那都是密集的“毛細血管”,血液在“毛細血管”中緩緩流動,它們就近在我的眼前,如此鮮活!
蘭陵王扯鬼面具的那短短一分鐘裏,相對我而言。猶如半個世紀那般漫長。
嘣!
蘭陵王抓不穩鬼面具了,鬼面具反彈回到了我的臉上,我有如被人狠狠地拍了一巴掌一樣,整一張臉都火辣辣的,疼起來好像那已經不是自己的臉了。
我喘息着。四肢抽搐不已。
鬼面具也在喘息,我感受到它的“根”也本能地蜷縮着,半響,它哈哈大笑起來,說道:“高長恭,你想讓我幫你‘試毒’,但是同時你也解開了我的封印,令我恢復了自由,現在我已經找到了附體了,你要想再把我從這個周術士的轉世身上摘下來,我告訴你那是痴心妄想,你永遠都不可能再把我和他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