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戴上鬼面具
我一下就愣了。
蘭陵王鳳眼凌厲,凝聚着冰冷的笑意在凝視着我,彷彿是在給我施加死刑。
我身子一顫,回過神來,說道:“沒塗什麼。”
蘭陵王說:“我看見面具內側有異色,難道,你在把面具還給我的時候,就沒有對它動過什麼手腳?”
我乾乾地笑道:“我哪兒有這個膽子?王爺,這都1500年過去了呀!您和面具已經很久了呀!在1500年裏面,面具會掉色、褪色……這都是正常的事情嘛!這怎麼能怪到我的頭上來呢?我敢對天發誓,我絕對沒有對你這個面具動過手腳。”
“李副將說你們現代人誠信不可用,發誓也不管用。”
我快哭了,幽怨地看了一眼沉默地站在蘭陵王身後的兵大爺,以前還當他是個朋友呢,但是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麼對蘭陵王形容現代人。
“那你要怎麼樣才能相信我?”我問。
蘭陵王說道:“你戴上面具。我便信你。”
我說:“不行,周老闆戴過這個面具,他戴上面具之後變成了什麼樣子,我們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我不想變成他那個模樣!而且。你自己也沒有能力把面具從一個人的臉上摘下來,我怕我戴上面具之後,我就要死了!你只有在我死了之後,才能拿下面具……不,即便是我死了,你也不一定能夠在我的屍體上摘下面具!”
“……”
蘭陵王沒有說話,但是我知道,這是默認了。
在我認識的人和鬼裏面,只有小南子一個人能把面具從一個人的臉上摘下來,即便鬼面具的主人就是蘭陵王,但是他並不能摘下鬼面具--也不能控制鬼面具。
“反正你明天也是要死的,戴上面具,你今日還不會死,明日我再來取你的性命,這樣我也算是履行了我的承諾。”蘭陵王平靜地說。
我把鬼面具扔回到他身上,恐懼地說:“我不戴。”
“如果我非要你戴上鬼面具不可呢?”蘭陵王問。
我搖頭,大聲說:“你逼我也沒用!”
“那就逼吧。”蘭陵王勾勾手指頭,站在他身後的兵大爺走了出來。
我一看到兵大爺,雙腿就忍不住顫抖。
兵大爺撿起面具,朝我逼來。
我恐慌地抬起手去拒絕他的靠近,我大聲說道:“蘭陵王,你可要想好了!我戴上了這個鬼面具,你以後就無法把它摘下來了!哪怕我死了,鬼面具也是要賴在我的身上不離開的!你想要讓這個鬼面具跟着我的屍體一輩子嗎?你的目的就是拿回鬼面具,你現在這麼做,就等於是把鬼面具送給了我!”
兵大爺猶豫了,並回頭對蘭陵王說道:“王爺,這……”
蘭陵王淡然而優雅地說道:“戴上。”
兵大爺猶豫地說道:“可是王爺,如果以後面具真的摘不下來了,那該怎麼辦呢?”
“能摘下來。”蘭陵王說。
“怎麼摘?”
這個問題,別說是兵大爺了,就連是我,也感到十分的好奇。
蘭陵王說:“只要能摘下面具的人還活在這個世界上,他自然還會再一次把面具從這個人的臉上摘下來的。”
他說的是小南子。
兵大爺頓悟了,無後顧之憂。於是又朝我逼過來。他已經一手按住我的後腦手,一手抓住鬼面具,打算朝我臉上按下去。
我大喊道:“王爺,你說的那個人,他可是要收服你的人啊!”
蘭陵王淡淡地說道:“你那一個朋友路數確實很奇怪,看起來是一個平凡人的身體,身上卻留有厲害的鬼神的印記,他並不具備任何法力,但是卻能使用神器。我雖然看不出來他究竟是什麼人,可是他想要收服我。那卻是沒那麼容易的。”
“不--!!!”
我慘叫着,但是兵大爺根本不顧我的意願,將鬼面具強行按在了我的臉上!
在冰冷的鬼面具和我臉上的皮膚親密接觸的時候,我的腦海里就只有一句話:完了。
但,過了一陣子,我發現我什麼事情都沒有。
我一骨碌爬起來,面具從我臉上掉下去了。
“王爺,他怎麼會沒事?”兵大爺疑惑地問。
蘭陵王說:“面具上的封印並沒有擦去,所以他沒事。”
我頓時鬆了一口氣,對了。我把鬼面具還給蘭陵王的時候,上面還有我寫下的封印,只不過當時我腦子裏一片混亂,根本就沒有想那麼多,把鬼面具還給蘭陵王,卻忘記了擦掉上面的封印。這個封印可了不得,是描金人(我)的手筆,鬼魂是不能觸碰這個封印和擦掉這個封印的。
正是這個封印,這一次救了我一命。
蘭陵王對我下令:“擦掉封印。”
我說:“不!”
在這個時候,我的智商高達250,我說:“我不會給你擦掉封印的,擦掉封印之後,我再帶上這個鬼面具就會沒命了,而在這一天內你還不會殺我,我在這個時候擦掉封印。等於是作死自己!”
蘭陵王一轉頭,一對眼睛猶如綠色燈泡一般地閃了一下。我順着他的眼光看過去,發現他目光所在之處正是他腳邊暈死過去的人--周老闆。
周老闆站起來了。
我哭了。
在這間屋子裏面,活人可不止我一個,另一個活人叫做周一葉!
周老闆被蘭陵王控制了,我終於明白了小南子那時候和我說的“被控制的人身體十分僵硬”是什麼意思了,現在的周老闆關節彷彿是失去了靈活性,像個木偶一般地朝我走過來,再加上他臉上纏着的繃帶,他沒有一個時候比現在更像一具木乃伊了!
用腳趾頭像也知道他的目標就是聽從蘭陵王的吩咐。擦掉封印。
在這個時候,我感覺到了絕望。
我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周老闆擦掉面具上的封印。
這一回,我懂事兒了。
我抬起手,對兵大爺說道:“不用。我自己來。”
兵大爺停在了蘭陵王的身後,不會再向前一步了。
我戴上了面具。
就在鬼面具貼上我的臉面的時候,在這一刻,我感受到的不是冰涼,而是疼痛!
臉就像是被無數根細針扎進來了一般。臉面火辣辣的,但讓我感到恐懼的並不是我也將要毀容了,而是--
那些“毛細血管”從我的臉上鑽進來,我感覺到“它們”盤着我身體裏真正的毛細血管在瘋狂地蔓延,“它們”在朝我的大腦襲擊!“它們”想要攻佔我的大腦!
痛!
劇痛!
就在這一剎那。我感覺到“它們”鑽進我的大腦里了,並深深地插入到我大腦裏面的每一條縫隙裏面了!
“啊!”我抱着頭,跳起來,又叫又跳,劇痛令我發瘋,我倒在地上打滾,滾來滾去,又跪在地上用頭撞地,希望用這種方式能減輕我腦袋裏面被侵入的劇痛!
但是沒有用。
很痛。
“它們”入侵我大腦了。
我終於知道周老闆當時為什麼會發瘋了,因為“它們”會入侵人的大腦,所有的“毛細血管”都扎進大腦裏面,這種控制是徹底的、絕對的,“它”想要人死,人就死;“它”要人瘋,人就瘋--人,沒有選擇的餘地。
我跪在地面上絕望地流下了眼淚。
我感覺得到,“它”在我的臉上復活了,變得靈活起來了,鬼面具不再是一張鬼面具,而是一個靈活的、擁有豐富表情的臉。
漸漸的。大腦被侵入的劇痛也消失了。
鬼面具哈哈大笑,說:“我……我又活過來了!天吶,這裏為什麼這麼黑?為什麼我會離地面這麼近?我現在是在什麼地方?”
我聽見蘭陵王對我說:“蘇悅,抬起頭來,站起來。坐下。”
我不。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反正現在我就想保留着這個姿勢,因為剛才的劇痛讓我喪失了太多的體力,我已經精疲力盡,無力再動一根手指頭了。
俗話說,“哀莫大於心死”。現在我已經聽到我心死亡的聲音。
反正我都要死了,蘭陵王還有什麼好怕的?
鬼面具驚慌地說:“蘇悅?我現在附身的人是蘇悅?是我們1500年以前的大仇人--周術士嗎?天吶,我為什麼會附身在他的身上?不,為什麼我無法控制他的身體?上一次,我附在周氏子孫的身上。我的‘根’深深的扎入他的大腦,我能控制住他的一言一行,但是我為什麼不能控制住蘇悅的身體呢?”
蘭陵王再次對我說:“蘇悅,你站起來!”
我偏不。
跪趴着的姿勢有點累,我往旁邊一滾。大咧咧地睡了下來。
臉朝上,我看見了蘭陵王。
他依然安詳地坐着,一襲白衣,不染俗塵。
我現在有點明白他為什麼要來找我了,他並不是因為我對鬼面具動了手腳,才遷怒於我,他是必然要來找我的,因為我是活人。
只有活人才能讓鬼面具附體。
只有活人才能讓鬼面具附體后復活、說話。
蘭陵王要找的人不是我,而是鬼面具。
這是不是很奇怪?蘭陵王就要開啟一場和自己對話的場面了,我蘇悅活了24年。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夠和自己對話的場面,這可真是稀奇,不過我也很想知道,白衣蘭陵王為什麼想要和另一個“自己”對話。
白衣蘭陵王是本尊,
鬼面具是蘭陵王的千年怨恨、是力量。
這就像是正義與邪惡兩個小人兒,人們的心裏面總是住着兩個“自己”,一面為善、一面為惡,在人活着的時候,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是這兩個“小人兒”在打架,哪個“小人兒”打贏了,人就做什麼事情。
白衣蘭陵王要和另一個“自己”對什麼話呢?
他面對自己的“怨恨”,又會做出什麼反應呢?
我感到好奇極了,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觀看這一場好戲。
“是……是你???”鬼面具吃驚地說,它好像很不願意看到蘭陵王。
蘭陵王抬起腳尖踢了踢我,平淡地說:“對,是我。”
鬼面具說:“不!我不想見到你,你將會剝奪掉我的意識,我想作為一個獨立的生命體存在着!你看到我血管了嗎?它們裏面有血液的流動!我是活的,不是死的,我不想和你淪為一體!”
蘭陵王冷笑着說道:“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是我身體的一部分,你遲早還是要回到我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