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縱我們一生猖狂

156 縱我們一生猖狂

這之後,商臨一路都沒說話。他驅車直接帶我回家,江辭雲抱着女兒在一樓,他逗弄她時笑得像孩子,可看見我和商臨一起下車的時候臉色忽得陰了下來。

“你們怎麼在一起?換衣服了,還化妝了?去哪了?啊?”江辭雲的眼神幽邃了起來,像在審判我。

我無法總是對一個我愛的男人撒謊,於是權衡之下竟然選擇了沉默。

商臨點了根煙,慢慢地說:“在沈老闆家遇見的,沈老闆心血來潮說她臉色不好,給她化了個妝。”

很顯然,商臨的解釋雖然合理,但他為我說話卻不合理。我的心突突躍動起來,畢竟江辭雲是個表面粗線條,內心卻敏感細膩的人。他不會察覺不到這種微妙的變化。

“先進去。”江辭雲的眼神掃過我,他兀自上樓,意思大概是要我跟上去。

我也真的跟了上去。

一進去卧室,江辭雲就冷了張臉說:“說實話!”

我被他的逼問弄得心慌不已,畢竟許牧深對我做的那些,我無法啟齒。

“是在沈茵家碰上的。”我殘酷得還是對着我最愛的男人撒了謊。

江辭雲立在燈光下,盯了我好一會,我如是被他看了個通透,可心裏卻在祈禱他會相信我的話。

過了大概兩分鐘,他終於又開了口:“她餓了,去沖奶粉。”

他垂了眼,像是毫無心氣的人。

我抖着一顆心把奶粉沖好,想要喂孩子時,他悄無聲息地把奶瓶從我手裏拿走,他一手托着孩子,一手仔細地喂她喝奶,慈眉溫目間彷彿沒有一點商人該有的凌厲了。

“穎穎,你看小彥,一天天長大,剛出生的時候她連眼睛都睜不開,常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她一個多月了,那會總是紅彤彤的臉蛋兒只有在喝奶和拉屎的時候還會出現。大人就複雜多了,有愛有恨,還有情緒,還會隱藏情緒。你說,改變一個人的心,是因為長大了,還是因為環境?”

江辭雲是低着頭說的,他說得特別平穩,我從他的動作里看見他身為父親的驕傲,沒有多少男人會真的喜歡帶孩子的,可江辭雲很喜歡帶她,哪怕睡眠時間會嚴重不足,面對小彥還是耐心得出奇。

“我,我不知道。”我慢了很多拍地回答。

他抬動了下眼皮,沖我笑:“老子也不懂。”

我突然嚇了一跳,就在他尾音落盡的那一瞬間,我真得看見了一絲我以前鮮少看見的陰柔,它和商臨身上的感覺很相似,簡直有異曲同工之妙。

我慌起來,坐在他身側說:“辭雲,我不做生意了,你也不做生意了好嗎?我們拿着錢帶着女兒去環遊世界怎麼樣?走到哪住哪?你應該會喜歡這麼隨性的生活。”

小彥吃飽了,她用舌頭把奶嘴抵了出來,頭歪向一邊,嗯嗯啊啊了幾聲閉上眼睛,沒一會就睡著了。

江辭雲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先把孩子放進了嬰兒床,然後站起我面前,揉揉我的頭說:“隨遇而安。”

我眼睛裏有層隱隱的濕潤在浮動着。他退一步,別人可能就會進十步,要是放在一起,別人敢進一步試試,腿早折了。

“對了,阿深回去之後有沒有和你說什麼?”他的大手玩弄着我的頭髮,黑絲在他指尖一順到底。

江辭雲突然問到這個事情,我的心漏跳了一拍,立即躲避他的目光說:“他挺好的,我和他解釋了情書的事情,很多話我也說清楚了。你知道的他是個明事理的人,等過段時間,可能他自己也就想明白了。”

可事實上,我覺得江辭雲和許牧深的關係可能會越來越糟,許牧深一直痛恨資本家,江辭雲是個例外,而當例外也變成了討厭的對象,兩種東西疊加在一塊,我真不敢想事情會變成什麼樣。

許牧深是三天後上門的,他拎着酒來,我和江辭雲都十分意外他的突然到來。

“怎麼,不歡迎?”許牧深笑得很自然。

江辭雲搖頭:“當然不。”

商臨冷淡地看了眼許牧深,勾起唇的一瞬間讓我突然有點害怕。

“我帶了好酒,我們很長一段時間沒痛快喝過了。”許牧深說。

我無法直視許牧深的眼睛,一看見他就無端想起那天他說的那些全然沒理智且不符合他身份的話。

“好,來喝。”江辭雲雙手插在腰上,站姿很隨意,嘴上沒什麼矯情話,可我看得出來他挺高興的。

我說我去炒菜,許牧深說要上樓看孩子,商臨依在門框上說:“弟妹,其實你挺可憐的,和我一樣。”

我炒菜的動作一停,橫他一眼,起初並不想搭理他。

商臨乾脆走了進來,他靠在放煤氣罩那一側的桌上,盤着手對我說:“辭雲喜歡你是因為你在陸勵身邊,許先生喜歡你是因為你在辭雲身邊,如果你只是個孤獨的個體,可能未必有那麼多人對你爭來搶去。”

我的心咚了一下,暗自咽下口唾沫,結結巴巴地說:“我是那麼好受挑撥的人?少白費力氣。”

“我在說事實。”商臨的語速太慢了,我轉頭看去時,一側的劉海又很不舒服地遮住他一隻眼睛,我莫名打了個激靈。

他腳步一挪,伸手從滾燙地鍋里抓起一快半生不熟的魚片往嘴裏送,我用鏟子打他的手,沾着他一手背的油。

不得不說,他真有點變態,不但沒生氣反而還笑了,自顧自走到水龍頭那把他的手沖洗乾淨,又慢吞吞地說:“女人都是很蠢的東西,你敢不敢試試辭雲到底愛你多深。”

我的心猛沉了一眼,他突然轉過頭來,對我笑:“我不清楚你對愛的定義是什麼,是精神,還是身體的忠誠。別太自信,別以為自己有多重要,有些人愛一個人的時候一心一意,可不愛的時候同樣很殘酷,他會對另一個女人好。所以評價一個人,有時候你會發現能出現很多奇怪且截然相反的答案,原因是,看站在誰的立場上來解讀這個人。比如我,在我眼裏,辭雲永遠都是最卑鄙最邪惡最無情的人。”

商臨笑得很淺淡,也很冷。我的心湖猶如被丟如一顆細碎的小石頭,落下去盪開波紋,卻很難撈出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他小時候的事,你也沒好到哪裏去,哪有哥哥要爸媽打死弟弟的。”我瞪着他。

商臨用毛巾仔仔細細地擦着手,他反問:“你看見前因後果了?如果只是聽說,請不要義正言辭。我讓爸媽打死他的那次,是半夜他偷偷到我房間一夜間改了我的作業本,讓我得了零分,被全班人笑話。”

我看着他,不說話,也忘了炒菜這事。

“聽起來是不是很幼稚?可小孩子的過節就是這麼簡單,我是學霸,老師的表揚和批評對我來說是致命的。”他走過來,身子一撞把我彈到一邊,手掂量了幾下翻動着鍋子,又從我手裏一把奪走了炒菜的鏟子,鏟去了鍋底粘連的部分丟進垃圾桶。

“大哥,你他媽三十好幾了!”我哭笑不得。

商臨炒着菜,他不看我,慢吞吞地說:“這只是最開始的導火線,他做了很多傷害我的事,別人對我好,我會對他加倍好,別人對不好,那麼對不起,我不會以德報怨。”

“少自作聰明,你想挑撥辭雲和許牧深的關係,可他現在上門了,明顯想要和解呢。”我說。

“天真。”商臨搖頭,慢吞吞地說:“弟妹,你可能不知道,他把提交了終止律師事務所的申請書,就在昨天。律師這個身份對他來說是種捆綁,再說雲深兩個字原本就有一個是他的,白白為個男人挨了一刀子,然後這個男人娶了他喜歡的女人,哪個男人真能咽下這口氣?”

我的血似忽然倒流般衝上大腦,急吼吼地說:“不可能。”

商臨淡笑:“弟妹,你會看見真正的江辭雲。你可能不會離開他,但他會離開你,你會對我以前的遭遇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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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多幸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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