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大宗師

青書帶着十一個孩子徒步行往蕪湖，一路上走走停停。青書將孩子們的表現暗暗記在心中，兩女一男三個孩子面容堅毅，無論青書要求他們做什麼都一直咬牙堅持。剩下的8個孩子，沒走不到10里就要停下休息。無奈，一路走了兩天，終於看見蕪湖郡城門了。

青書當即帶着孩子來到一家客棧，重金租下一個單令的院落。一翻洗漱之後，青書又叫小二上來一座酒席，讓十一個孩童放開肚皮大吃一頓。

第二天一早，院外傳來一陣喊門聲。青書長袖一揮，大門緩緩打開。當下門外五個大漢走了進來。青書眼見卻是投靠巴陵幫孟氏五虎，不悅道：“你等倒是有勇氣前來，莫非一心尋死？”

那五個大漢老大孟龍說道：“在下五人卻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此次前來卻是為家師送信於你。”說完在懷裏一探，摸出一封信來。

青書手中擒龍勁使出，將隔着三丈遠的信封吸到手中。取出信紙，青書放眼看去，只見紙間寫有八個平淡無奇的大字：長江之上，恭候大駕。

青書運功之雙眸，兩道青光閃出，只見紙間八個大字消失不見，唯有白雲深處，孤峰之上，一白須老者卧坐於青松之下，神色悠然的看着眼前雲捲雲舒，好一副寧靜致遠的境界。那老者好似若有所覺，回首望去，四目相對，青書從其眼中只見一片純真之意。

“你等先去尋輛馬車，在下還要十一個孩童要帶着走。”青書不緊不慢的說道。為首大漢聞言，連忙對着後面兄弟招呼道：“孟蛇，孟鷹，還不快去給先生找輛馬車；不要耽誤師父大事。”

當下有二人疾走出門而去。青書坐在院中，神色悠然的問道：“我觀你等兄弟五人，行事雖然魯莽，心底卻還不壞，奈何從賊？”

大漢孟虎面色猶豫道：“本來先生要求在下無一不該應允，但是此事身關在下兄弟五人性命；還請先生見過家師，倒是自然知曉。”

青書也不強求，閉目假寐不語。卻是青書精神境界不停精進，已然無限接近道家所講的超脫於世間。所以青書一有閑暇，就將心神融入虛空，印證中古聖賢莊子所說的“獨與天地精神相往來”的境界。

一盞茶功夫，先前出去的兩個大漢以及回來了，跟在他們身後的是一輛由兩批大宛馬拉着的四輪紅杉木馬車。當下青書將孩子趕上車，自己坐在車轅上，叫馬車順着官道駛去。

孟氏五虎只得運功提縱，跑在馬車前面帶路。遠遠望去，只能看見一道揚起的塵煙在路上飛舞。

行至江邊碼頭，青書起身遠遠眺望，見江中心搖曳的一隻漁舟，還有一個白髮漁翁坐在船邊垂釣。

青書腳下一點，身形飄然而其，只見青書飛快越過三十丈的距離，落至漁舟前頭；其勢迅如雷霆，但確給人一種悠然緩慢的感覺，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以游無窮。

青書走到老人身旁，見老人目光緊鎖的手中垂絲，忽然老者嘴角露出絲絲笑容，將手中魚竿一提，喜悅之情溢於言表，老者歡呼道：“上鉤了。”興奮地站起身來，一條金色鯉魚掛在絲下三尺。

青書見老者空絲得魚，已然明了老者身份，口中說道：“還請將那條鯉魚放了吧。”

老者頭顱緩緩轉過來，着有興趣的問道：“卻是何故？”

“相傳有一龍女最愛化成一條金色鯉魚遊盪於江河之中，真人若不放她歸去，怕是要惹得龍王發怒。”青書無悲無喜的說道。

寧道奇聞言，淡淡的說道：“哦，老夫不怕龍王發怒。”

青書輕笑道：“如此，真人還多為長江兩岸百姓想想。”說著他單手一揮，一道太極纏絲勁飛出；“嘩啦”一聲響起，卻是將寧道奇凝聚於絲上的真氣絞斷，那金鯉落回水中。只聽那金鯉在水中翻滾跳躍，歡快不已。

青書指着水中金鯉道：“真人且看，那金鯉多麼快活。”

寧道奇撫須道：“汝非魚，焉知魚之樂。”

青書氣息忽然變得飄渺，淡淡的聲音傳來：“我心即是游魚，流連於天地萬物之間。上窺青冥，下潛黃泉，揮斥八極，神氣不變。”

寧道奇撫掌讚歎：“先生確是深符道家真意。察乎盈虛，故得而不喜，失而不憂；知分之無常也。”

隨後寧道奇緊接着又道：“老朽前些時日觀得天地異象，得之有道家聖者出世，還請先生顯露三花道果以觀之。”寧道奇眼神儘是期待的望着青書。

青書不悲不喜道：“聖人以身殉天下，聖者之名休有再提；莊子云：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在下卻是一樣都未達到。”青書將精氣神緩緩凝聚，形成一朵青色蓮花顯於頭頂，青光照耀之處，讓人好似如沐春風。

寧道奇見狀，激動之情油然升起，道：“煉虛合道，果然是煉虛合道啊。自東漢末年佛教傳入中土起。南北朝時期，西方的佛教大師絡繹不絕地來到中國，許多佛經被翻譯成漢文。佛教興起，道教衰敗；爾後傳至今日已有300百年。現在我道教連四大境界最後一步的練法都失去了。”說道這裏寧道奇已經老淚縱橫。

青書心中不禁也有許些煩悶，嘆道：“佛家講究來世報，道家講究精神超脫天地；是以為歷代君王所不喜。打壓道教，扶植佛教對他們來說才是正確選擇。”

“老朽豁去這張臉皮不要，前往慈航靜齋求觀劍典中練虛合道的方法，竟然傳出老朽觀其最後一章而吐血的消息。”寧道奇面色淡然道，不過眼中還是有一絲不屑的神色。

只聽寧道奇又道：“所謂慈航靜齋《劍典》最後一步——坐生死玄關：將心神寄託虛空，只留下潛意識自行運轉真；心神被虛空侵蝕，最後破碎為精神烙印回歸體內；若潛意識吸收精神烙印而生出新的至純人格，則可以憑此到達彼岸，從而超脫世間。”

青書心中明悟：“這就是修佛者所求的一念一輪迴，只是那個你已經不是你了。這就是為什麼慈航靜齋把<劍典>最後一步叫坐死關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未賭就先輸了一半；便是賭贏了，那個贏家卻不是你……”

想到這裏，青書試探道：“既然道門沒有煉虛合道的法門，在下就將自己的法門教與寧老，可好？”

寧道奇搖頭不語。青書隨即又道：“如今天下大亂將至，群雄並起，青書有心就天下萬民於水火中。還請寧老助我宋閥一臂之力。”

寧道奇眼中精光一閃而碩，道：“天刀宋缺是你何人？”

“正是家父。”青書對着寧道奇施禮道，卻是晚輩之禮。

寧道奇袖中緩緩將一物去處，卻是一方玉璽；其色純白無瑕，寶光閃爍，雕鏤之處，鐫五龍交紐的紋樣，手藝巧奪天工，但卻旁缺一角，不是和氏璧又是何物？

和氏璧緩緩飄落於青書手上，忽然五色光華大放，恍若朵朵鮮花綻放，八個色彩斑斕的鳥形篆文浮現眼前：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青書只覺手中和氏璧是好似活的，一股超乎自己所理解的能量透過手臂，順着經脈向自己丹田滾滾而來；周身經脈好似一會被火燒，隨即又被冰凍；那灼熱的能量將青書經脈緩緩融化，爾後又有股萬物凋零的極寒能量將已經融化的經脈從新凝固。如此反覆不止，洞徹心肺的疼痛傳入青書靈魂。

青書將心神沉入丹田，緊守一點清明；時間流逝太快，青書根本無法反應，爾後丹田混沌一片，忽然一朵青蓮悄然綻放其中，緩緩吸收混沌之氣。爾後青蓮吐出一股清氣，清氣流淌過青書全身經脈，剩下未曾打通的穴道望風而降，青書頓覺一股清涼的天地靈氣灌體而入。

“天地與我並生，而萬物與我合一。”青書口中感嘆道；至此青書武功已至先天大成，亦從身體進入了大宗師境界。

寧道奇見眼前青書武功突破先天大成，喜悅的贊道：“道友有禮了，終於又有道家大宗師出世了。”

青書稽首道：“同喜同喜，在下曾發大宏願，平定亂世，還請寧道友相助。”

“天機已顯，道奇自當順從大勢。”寧道奇所苦求的已經有個結果，口中平淡不驚道。

青書心中好笑“什麼天機，不過是我欠了天道一個大宏遠願，它怕我還不了，先給我點甜頭罷了。”青書將和氏璧交還，笑道：“待宋閥起兵之日，在下靜候道友仙蹤。”話是說完了，青書卻沒有半點離開的意思。

寧道奇看着岸邊等候的十一個小孩以及孟氏五虎，心神領悟，道：“老道身無長物，這與老道相伴多年的漁舟就送與小友。”

青書將漁舟操至岸邊，口中問道：“這孟氏五虎自稱寧道友之徒，為何投身魔門？”

寧道奇面色不變到：“道非道，魔非魔，公道自在人心。他們五人是老道記名弟子，應為經脈不通，所以無法練至先天；不過他們的刀法卻是我觀百獸形意所創。”

青書心中明悟“怪不得"陰后"祝玉妍能三番兩次從他手中逃脫，明顯在玩無間道。魔門和道門俱是從上古諸子傳來，現在佛門興盛，一個被逼退隱，一個被誣衊成魔；好似難兄難弟一般，佛門勢大，道門不敢明面相助，暗地裏怕是不停支持。”

“合縱連橫，真人此舉大合縱橫家精妙。縱然今後魔門興盛，不過回到古時諸子百家時代。”青書贊道。

寧道奇孟氏五虎道：“你等今後就跟在小友身邊，鞍前馬後，出入沙場；爾後封妻蔭子，了斷心愿。

五個大漢聽聞，慌忙跪下說道：“師父教養大恩沒齒難報，弟子當一生相隨。”只聽那頭磕的梆梆響，男兒有淚不清談只是為到傷心處。

寧道奇嘆道：“你等莫做女兒態，如今從龍之功就在眼前，機緣至以；若是武功突破先天，元壽大增，還有再相見之時。”

話音未落，身影已飄然而去。

青書不禁眉頭大皺，卻是給寧道奇算計了；先不問青書收不收小弟，何況還要給他們打通經脈進入先天；真是一報還一報，一條漁舟換來這麼一個頭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