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海潮宗(三)

第一百六十章:海潮宗(三)

第一百六十章:海潮宗(三)

“菱杉,來吃飯了。”允兒將飯菜端了過來遞給盤膝而坐的楚清淺,“你別整日只顧着修鍊,你修鍊的再好有什麼用,還不是要嫁人生子,你和你表哥已經沒戲了,趕緊找個好人嫁了才是正事。”

楚清淺笑着搖了搖頭。

允兒這丫頭什麼都好,就是太過聽話,在她看來女子就是賢良淑德,找個好男人嫁了比什麼都重要。

“我已經沒這個打算了,要不你將來嫁兩個,把我那份也嫁了?”楚清淺揶揄道。

“哎呀,你……你真是……”允兒被楚清淺的話羞得滿臉通紅,隨手撿了個枕頭就向著她砸過去。

楚清淺抱住枕頭笑個不停,允兒與她鬧了一會兒之後神色忽然黯淡下來。

“怎麼了?”楚清淺問道。

“菱杉,我們再這裏說的再好有什麼用。”允兒消極的低着頭,“海潮宗的規矩你和我都知道,進了這裏一輩子都不可能有機會出去的,要是咱們少夫人得勢還算好,要是她有一天失勢了,咱們的命運比那些女奴好不了多少。我聽說這裏的女奴命運特別的凄慘,就如同凡間青樓裏面的女支女一般。海潮宗設有一個暖樓,任何人都可以去那裏挑人,只要花靈石或者貢獻,那女子今夜就是你的……我不敢去想那一天,太可怕了。”

允兒也不是杞人憂天,她們現在看起來安然,一旦長孫家倒台,新的掌權者一定不會留着她們,所謂安危就是一夕之間的事情。

楚清淺很喜歡允兒這姑娘,挺想幫她一把,但是長距離的傳送陣只有修士才能通過,凡人沒有吸收靈氣的能力,會被其中的靈力亂流弄得爆體而亡,也就是說將允兒帶回玄靈是不可能的。

楚清淺也沒那個本事把允兒從海潮宗弄出去,她現在的修為自己都不可能輕易進出,更別提帶一個人了,看來唯一能保全允兒的方式就是長孫家一直好好的,這樣才能護住羽翼之下的這幫依附者們。

“允兒,會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楚清淺握住她的手,“你將來會嫁一個對你很好的人,你們會一生一世在一起和和美美的生活下去,兒孫繞膝,天倫之樂,直到白髮蒼蒼還陪在彼此身側……”

楚清淺說到最後也有些難受。

這些話本是她安慰允兒的,可是當她描述那種生活的時候,自己也生出了一絲嚮往。

這些話本是她安慰允兒的,可是當她描述那種生活的時候,自己也生出了一絲嚮往。

上蒼到底是公平的,修仙者可以遨遊天地,去看更為開闊的天地,可大多數修士為失去了為人父母的能力,他們不可能過着家長里短的日子,看着兩個人愛情的結晶從一個牙牙學語的嬰孩一點點的長大。

不僅如此,因為壽命的漫長,很多時候不得不面對着痛苦與離別。

就像是她與允兒,她們現在同時青春肆意的年紀,說著對未來的憧憬和期待。

可楚清淺一旦築基就有了近三百年的壽命,當允兒暮年之時,楚清淺還是現在的模樣,當她的屍骨都融於泥土,楚清淺也許還活着,彼時再想起今日又是怎樣一番心情?

“菱杉,你怎麼了。”允兒伸手在楚清淺面前晃了晃,“怎麼說著話你都能發獃?”

楚清淺收起複雜的心情對她笑了笑:“沒事,可能真像是你說的那樣,最近修鍊的有些多,大腦和身體都銹住了。”

有得必有失,這是她決定修仙的那天起就必須面對的東西,花開花謝總是定數,把握住眼前的快樂才是最重要的,現在又何必庸人自擾之。

允兒沒想那麼多,聞言拉起楚清淺開心道:“那正好你來給我幫忙,今天明裳姐讓我們去外面幹活,有你做伴我也不孤單了。”

“外面?哪個外面?”楚清淺有些莫名其妙。

“當然是靜心閣外面了。”允兒見楚清淺還是一臉迷茫的樣子,用力戳了戳她的腦袋:“你現在是越來與不像話了,連長孫少爺生辰這麼大的事都不知道。”

“生辰?”楚清淺更不解。

修士閑的沒事誰會過生日,基本都是上百年的壽命,修鍊到高階都是上千年,時間對他們來說都失去了意義,每年過一次生日累不累。

允兒認真解釋道:“過幾天就是長孫少爺二十二歲生辰,今年太上首座長老是打算大辦一場的,到時候要將無極海所有家族的人都請來熱鬧一下,這幾日忙得不可開交,外面好多事情都忙不過來。昨日執事堂的長老就找到了少夫人這裏,問她能不能借幾個人,少夫人說讓明裳姐姐配合著他們安排吧。”

“這樣啊,那我跟你一起去好了。”每一個出靜心閣的機會都要抓住,早一日將傳送陣弄清楚就早一日離開這破地方。

第二天。

“這裏的每一個角落,每一條縫隙都要仔仔細細擦乾淨了,誰都不許馬虎了事,要是讓我發現有一絲不合格的,就全體返工重做。”一個執事堂的弟子對她們喊着,態度要多惡劣有多惡劣。

他們這樣的正式弟子哪裏看得上丫鬟,說起話來自然沒有好語氣。

楚清淺拿起一條抹布擦着桌子,眼睛卻時不時的瞟一眼周圍。

她和允兒被分來的地方正好是海潮宗用來待客的四海殿,每次有什麼大活動都是在這裏宴請八方賓客,規模自然是宏大,所以她們這一次的工作量也不小。

楚清淺打量了一會兒就放棄了。

海潮宗的人再傻也不會把傳送陣和四海殿建造在一起,太不符合常理了,還是把手邊的事情做完,找個借口溜出去再說。

楚清淺這麼想着,幹活越發的賣力氣,埋頭苦擦中。

沒過一會兒,感覺到身後有人靠了過來,楚清淺沒有回頭繼續幹活,一隻手就順勢搭在了她的腰上。

“這位妹妹,你是哪裏的丫頭,怎麼之前沒有見過你?”一個輕佻的聲音傳來。

楚清淺躲開他的手皺眉望去,只見一個男子正色眯眯的盯着她,他穿的海潮宗精英弟子的衣服,練氣五層,長得的確算是不錯,就是眉眼有些過分的靈活。

這種人一看就是個公子哥兒型的人物,楚清淺修為比他高,一眼就看出他已經失了元陽,心裏不由的為海潮宗管理弟子的能力感到詫異。

元陰元陽對還沒有築基的修士是很重要的,在築基之時要是元陰元陽已失,靈氣在最後成基的時候就沒辦法完全凝聚,築基成功的可能性下降,就算僥倖築基,根基自然也不穩,而且這種損失沒有辦法用任何方法彌補。

琉光的精英弟子資質都是萬里挑一,這些人被門派寄予厚望,通常自身也是謀求上進,不會有人在鑄機制去就貪圖男女之歡,讓自己的修鍊之途從一開始就落後於常人。

那男人見楚清淺一直盯着自己看,還以為她也對自己有意思,當即伸手摸向了她的臉頰:“等會兒跟哥哥走怎麼樣……”

楚清淺後退一步再次避開他的魔爪,不咸不淡的道:“我是長孫少夫人院子裏的人,還請您自重。”

顧菱杉只是面容只是中上,細說起來這滿屋的丫鬟都處在妙齡,哪個看起來都不比她差,這人為什麼偏偏找上她。

楚清淺沒有想過,只要不是刻意偽裝,人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氣質是不一樣的。

她在琉光當了多年的精英弟子,眼界見識一定不能和這些困在四方院中的丫鬟想必,她在武重華身邊有意降低自己的氣場,允兒又漸漸習慣了她的改變,可是再一個外人看來區別還是很明顯的。

更別說楚清淺和周圍的凡女相比還是個修士,這也是讓那人感興趣的原因之一。

那男子聽見她拒絕,眼中的興趣更濃。

好久沒見到這麼合胃口的女人了,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可是脾氣卻不小,最重要的是凡女他已經玩夠了,最近正想找兩個女修玩玩,便有這麼合適的人送到他面前。

“你以為憑武重華的名頭就能將本公子嚇住。”他說著,忽然湊近楚清淺低聲道,“聽聞那武重華是個萬里挑一的美人兒,可惜嫁給了長孫歸塵這麼個中看不中用的廢物,成親這麼多天連她的房門都沒進過,你家少夫人一定很空虛寂寞吧。你這丫頭雖說面容差了一等,可是也有你的韻味,哪日本公子將你帶上,和武重華來個一龍雙鳳怎麼樣,我到時候一定讓你們欲仙欲死,再也離不開我……”話說到後來越發的不堪入耳。

楚清淺眼中的殺氣一閃而過。

這一抹殺氣轉瞬即逝,快的連在她身邊的那個男子都沒有察覺,只是以為楚清淺是因為害怕僵在了原地。

楚清淺側頭避開他,冷聲道:“我不知道您是什麼人,但是我再重申一遍,我是長孫少夫人的丫鬟,您對我家少爺和少夫人有什麼不滿,在這裏為難我這個小丫鬟也沒用。”

她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十分洪亮,一時間屋子裏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活向他倆看來,眼中不乏驚訝之色,尤其是知道那男人身份的更是為楚清淺你了一把汗。

那人是弘義真人的親侄子,名叫高朗。

修士血脈淡薄,尤其是高階修士有親生孩兒的很少,高朗和弘義真人這般已經如同父子,所以弘義真人對他很是寵縱,平日花天酒地也就算了,黃龍島青樓中的排的上號的姑娘他基本都光顧過,還壞過很多良家女子的清白,可畏懼弘義真人的權勢沒人敢說什麼。

至於高家,就是這幾年和長孫家爭奪權勢最狠烈的家族之一,兩個家族不和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但是從來沒有人敢拿在明面上說,沒想到今日被一個小丫鬟不經大腦的說了出來。

“你……”高朗被她氣的一窒,說不出話來。

他刻意靠近這丫頭說話就是不想讓其他人聽見,兩個家族再怎麼爭鬥面子上也不能弄得太難看了,他本以為這個丫頭會吃啞巴虧,沒想到她那麼大膽就這麼說了。

楚清淺其實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若非是身份相當的對頭,誰又敢這麼講長孫家,不過她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有什麼不敢說的,說了也不見得這人就敢把她怎麼的。

高朗指着楚清淺道:“你這丫鬟竟然敢污衊本公子,來人,將她給我帶走,我倒要看看今兒個你的嘴還怎麼硬。”

楚清淺皮笑肉不笑的行了一禮:“您怕是弄錯了,我說過我是靜心閣的丫鬟,名義上還是我們少夫人的陪嫁丫鬟,您想帶我走還是要先經過她的同意才行,當然了,這海潮宗要是有朝一日是您的了,您想說什麼就是什麼了。”武重華的性子楚清淺多少知道一些,她那種驕傲的性子,要是知道了眼前這男人是怎麼說她的,不直接動起手來才怪。

看着那人氣綠了的臉,楚清淺將臟抹布使勁一抖:“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打掃乾淨,這地方的髒東西可真多,擦都擦不完。”

“好,算你厲害。”他從牙縫裏磨出來這句話,“咱們走着瞧,總有你求我的那一天。”

楚清淺頭都沒有回。

晚上回到靜心閣,武重華着人把楚清淺叫到身邊,見她進來嘲弄的勾了勾唇:“不錯,都學會拿着我的名號得罪人了。”

武重華身後的明裳示威的看了看她。

楚清淺面不改色道:“是那位高公子出言不遜在先,奴婢是見不得少夫人受委屈,才出言反駁,請少夫人降罪。”

武重華挑了挑眉:“哦,他說什麼了?”

楚清淺把高朗的原話一字不漏的複述了遍,不出她所料,武重華跳起來雙目圓睜開怒視着她。

“他竟然敢如此說?”武重華從牙縫裏磨出這句話。

“是,奴婢對天發誓,要有半個字的虛言就天打雷劈。”

“欺人太甚!”武重華把手中的杯子捏得粉碎,把自己的法器拿到手中就往外沖,“你帶我去找他!”

明裳趕緊拉住武重華,給楚清淺使了個眼色讓她先下去,然後苦口婆心的勸了起來。

那天晚上武重華屋子裏的燈亮了很久,不過看來明裳最後的勸說還是起了一定的效果,武重華終究還是沒有再說此事。

時間一轉就到了三日之後。

這天天色剛剛擦黑,長孫歸塵就來到了靜心閣門口,準備接武重華去赴宴,武重華一早就率領丫鬟們等在門口,楚清淺挑了個不起眼的位置站好。

他一出現將眾多丫鬟都驚得掩住了口。

今日的長孫歸塵還是一身白衣,只是外套上鑲了金線繡的祥雲,頭上帶了一頂玉冠,越發將他襯托的溫潤如玉,彷彿多看一眼都是對他的褻瀆。他雖然坐在輪椅中,可高貴的氣質讓人無法小看他半分。

靜心閣連武重華的所有人中,也只有楚清淺見過長孫歸塵的真面目,其他人都是聽聞他是個快死病秧子,不良於行,在今日一對比愈發顯得傳言不可靠。

長孫歸塵由白楓推着走到武重華身邊,對她溫聲道:“讓夫人久等了。”

武重華已經從最初見到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對他道:“……夫君不必客氣。”洒脫如她,也在說出夫君這兩個字的時候感覺到一絲不自在,面對一個初見的男子,還是很難說出“夫君”這倆個字的。

這才是這對新人成親一個多月以來第一次見面。

而武重華說完這句話后氣氛就僵了起來。

按理說她是長孫歸塵名義上的妻子,無論兩個人是怎麼想的,至少在外人面前要把面子做足,所以她應該從白楓那裏將長孫歸塵的輪椅接過來,不然他們入席的時候,她走她的,白楓推着長孫歸塵,顯得多麼的怪異。

可她又是含着金湯匙長大的天之驕女,哪裏願意隨便做這種下人做的事情,紆尊降貴的給別人推輪椅。

這長孫歸塵今日一見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可武重華對他的感覺也沒有改變多少,說到底長孫歸塵這種病弱的男子依舊不是她理想中的良人,所以也不存在害羞和不好意思,不願意就是不願意。

白楓看向武重華的目光漸漸冷了下去。

那女人雖然低着頭,但拒絕的意思表述的很明顯,他家少爺也是隨便一個女人就能嫌棄的。

長孫歸塵倒沒有流露出什麼,彷彿什麼都沒有察覺的溫聲一笑,對武重華道:“夫人,我腿腳不便,可否請夫人身邊的丫頭來幫我一二?”

武重華恍然大悟,對明玉道:“你去,仔細伺候。”是啊,她不用親自推,讓身邊的丫鬟代替她不就行了,反正意思一下走個過場就行。

明玉見長孫歸塵這般絕美自然是願意的,紅着臉應了一聲就上前接替了白楓的位置,沒想到她一靠近長孫歸塵就大聲的咳嗽起來。

白楓將明玉一把推開,冷聲道:“你身上抹了什麼,我家公子對香粉一類的東西過敏,你抹的這麼濃湊過來想做什麼!”

長孫歸塵依舊在咳嗽,一聲聲的聽的人揪心,明玉被斥責,紅着眼眶退了下去,心中卻有些許委屈。

她連少爺的面都沒見過,怎麼知道他對香粉過敏。

“公子,要不還是我推着您吧?”白楓俯身給長孫歸塵順了順氣。

長孫歸塵搖了搖頭:“夫人沒見過我……咳咳,底下的丫鬟也不知道我有這麼毛病,不能怪她,換一個人就是了。”說著淡然的目光看向武重華身後的丫鬟。

聽他這麼一說,許多丫鬟眼神一亮,有意無意的把身子向前湊,希望長孫歸塵挑到自己。

長孫歸塵看了眼眾丫鬟,狀似無意的指了一下,“你來吧。”

楚清淺就這樣毫無意外的又成了眾人的焦點。

她沒想到自己站的這麼后,長孫歸塵還會點到自己,怔了一下之後抬眼看向武重華,詢問她的意思。

武重華則是不耐煩的點點頭,表示同意。

她在白楓訓斥明玉的時候就不高興了,打狗還要看主人,白楓這麼毫不留情的責罵明玉明顯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裏,現在既然長孫歸塵挑了顧菱杉就隨他好了。

楚清淺低頭應了一聲,走到長孫歸塵身後。

隊伍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因為長孫家還是海潮宗掌握話語權的人,所以長孫歸塵的生辰宴會也辦的特別熱鬧,將無極海稍微有點身份的家族都請了過來,離大殿很遠就能聽到喧嘩聲和喜樂聲,楚清淺安安靜靜的推着長孫歸塵走在最前面。

他離長長孫歸塵很近,頓時他身上的氣息沖入她的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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