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你鬧夠了沒有?!

199-你鬧夠了沒有?!

199-你鬧夠了沒有?!

華能從幽夢中醒來,直起身坐着,心中厚重的陰雲尚未散開,又突然發現失去了什麼似的,目光慌亂地找尋着。

“人呢?龔椰兒呢?”

“回新王,欣妃娘娘已經回去了。”

華能迷茫了片刻,才重新躺了下去,用手背按住額頭,頹然地嘆了口氣:“我怎麼讓她回去了?”

拂曉的曙光催落一陣花雨,竹欄檻里的花木在風中飄搖着,又是新的一天。

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在輕水宮門前突然響起。

第一聲炮仗炸響的時候,輕水宮里的人還在睡夢中,迷糊過去了。但緊接而來的是連串的爆炸聲,如橫劈豎砍的霹靂鋪天蓋地。

椰兒驚醒過來,掀被起身撲向瑣窗,窗門一打開,外面天色已大亮,爆炸聲更是激烈。她披衣掀帘子出去,不見珠兒和淺畫的影子,便急走着出去探個究竟。

還未下台階,前面淺畫急惶惶地跑過來,看見椰兒,顧不了行禮,呼哧呼哧地喘氣:“娘娘,不好了,邢妃帶了一幫人在門口放鞭炮呢!”

話音剛落,一個炮仗飛進來,呼嘯着,在半空炸開了,嚇得淺畫抱頭縮在了台階下。

椰兒急趕着到了月亮門,邢妃趾高氣揚地率了幾名宮人站在門外,珠兒帶幾名守門的值班的擋在門內,不讓邢妃進來,雙方對峙着,看樣子要吵起來。

邢妃一見椰兒過來,用刻意拖得尖銳的口吻道:“欣妃,你真不客氣,搬進新居連聲招呼也不打。我一大早過來道賀,你還派人不讓我進去,剛剛受了點寵,就不把人放在眼裏了。”

椰兒警覺道:“你剛才在幹什麼?”

邢妃一如既往似邪非邪的笑:“咱想了一夜,本想送東西恭賀一下,可輕水宮是魏王妃的宮殿,什麼都不缺,咱要是送了,難免顯得寒磣。聽說,凡喬遷人家先放頓鞭炮,可以降魔驅鬼,歲歲平安,你是不是不懂啊?虧了我過來提醒你,還不謝謝我?”

“多謝娘娘了。”椰兒應答道。

“那麼,不請我進去?”邢妃又問。

椰兒微垂下細密的睫毛,緊抿着嘴唇,一言不發地進了院子。

邢妃這才抬起下顎,帶着滿臉的矜傲跟了進去。

沿着台階走,邢妃徑直走到了花春雨的寢殿外面,環顧四周,一臉沉醉,脫口贊道:“真氣派!”

椰兒勉強應付道:“是氣派,以前晉王妃的寢殿。”她小心觀察着,心想邢妃若要進去,她要想辦法阻止她。

邢妃倒沒想進去的意思,而是站在步步錦支窗前往裏面瞄了一眼,神秘地壓低聲音:“聽說花春雨是從裏面出來,跑到西院自盡的,新王怎麼沒起來阻止她?想着前個時辰還好端端的,一下子成死人了,真晦氣,真不吉利!”

說完一揮手,早有隨在後面的宮人將一丈紅的鞭炮掛在錦窗上,在椰兒還沒緩神的時候,就地點着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生生將另外的人逼到了遠處,捂着雙耳靜候着。

椰兒冷眼盯着邢妃,只覺得內心憤怒的火焰在熊熊燃燒,隨時都要噴發。

邢妃唇際噙着得意,高傲地站着。豈料椰兒走到她的面前,朝着她怒目以視,叫道:“你鬧夠了沒有?!”

邢妃被椰兒失常的舉動驚了驚,隨即笑道:“怎麼啦?我是幫你驅趕花春雨的魂靈,說到底你如今是這裏的主子,總想清清靜靜住下去不是?”

椰兒使勁地推了她一把:“少在這裏裝一副聖人相!輕水宮本是清靜地,你一來反倒不清靜了。這裏不歡迎你,你出去!”

邢妃一個趔趄,差點被推倒在地。她定了定身形,臉色也變了,索性罵開了:“你以為我那麼喜歡跟你這狐媚子說話?我是看不慣你,憑什麼你可以住在這裏,我就不能?告訴你龔椰兒,惹惱了我,我不會給你好果子吃!”

椰兒臉色發白,咬牙抖着聲音叫:“出去!滾出去!”

珠兒淺畫幾個見主子發火了,全都過來圍住了邢妃,連廚房裏的宮人也跑了來。邢妃見狀,生怕吃虧,邊指着椰兒罵罵咧咧的,邊往門外後退。

椰兒在銀杉樹下筆直地站着,等着激蕩不寧的心平靜下來。

“娘娘,您過來看。”正在錦窗下收拾鞭炮碎片的珠兒叫了一聲。

椰兒過去一瞧,牆面的墊拱板和窗欞相間處,本是由塊塊栩栩如生的琉璃花樣拼成,繁茂枝葉襯托着含苞欲放的花朵,剛才的一頓燃放將其中幾朵花炸成焦黑,看過去滿目瘡痍,不堪入眼。

椰兒小心地撫摸着,心肺糾結在一起,極度的憤怒。

是的,憤怒。

寢殿是花春雨的,但也是她的,她不容任何人來破壞它。

“娘娘,邢妃方才被新王叫走了。”守門的宮人跑來稟告。

“新王來過了?”椰兒撫窗的動作停止了。

“新王只在柳蔭一帶站了會,然後喚了尺妃娘娘,把邢妃娘娘一塊叫去了。”

椰兒心裏冷笑着,他是不敢進來的。如果知道邢妃把他花春雨的寢宮燒了一塊,他還會這樣心平氣和地對待邢妃嗎?”

“去叫長宇師傅。”

不大時辰,畫工長宇過來了。按着椰兒的指點,長宇觀察了片刻,稟道:“這整個面壁的中心是一個由塊塊琉璃花拼成的大花籃,要是把這燒焦的拆了,會壞了整個花籃的樣子。”

椰兒笑道:“所以想有勞長宇師傅,想辦法補得天衣無縫,跟原先的一樣。”

長宇領命而去。

鞭炮風波一過,整個白天安靜下來。不管華能把邢妃叫去說了什麼,椰兒都不在意,她的心思落在玉帛那裏了。

花梨木碧紗櫥里是樟木夾層,椰兒一打開,寢殿便亮堂起來,彷彿平添了十多株蠟燭,一匹匹靡麗的畫卷霍然在眼前鋪開。花春雨的衣飾大大超過她的想像,一匣匣精美雅緻的珠翠寶玉,金翅玉鳳。奇彩絢爛的織錦紋綉,花葉蕊瓣,鳥獸瑞雲,漫天滿眼的奢華如波濤在面前一浪浪地涌動。

每打開一個紗櫥,椰兒仔仔細細地一樣樣翻找着,又小心地疊放回原處。滿殿華光珠耀,周圍彌散着陳煙般奇異的香,而不是腐糜朽爛的氣味。

暮色漸漸上來,暮色四合,緩緩將周邊明亮的景緻籠罩住了。宮燈已經亮了起來,椰兒兀立在花春雨的寢殿裏,她感覺自己灰色的影子幽靈般的,輕輕地從牆面上漂浮起來。

一隻手按住心口,卻感覺那裏無比的沉,一直在墜落,墜落。希望和失望驟起驟伏,最終跌入萬丈深淵,腦子顯得混亂不堪。

一股莫名的倦怠席捲,她頹廢地坐在了椅子上。

她竟然找不到那塊玉帛。

那麼,除了寢殿,還會在哪裏?

到了偏殿,椰兒疲憊不堪地呆在瑣窗旁,茫然地望着窗外的宮牆殿瓦出神。珠兒和淺畫只當她還在為早晨鞭炮事件生悶氣,加上新王始終未派人召她,一時不敢出聲,連進出也是悄無聲息的。

到了夜裏盥洗完畢,換了睡衣,椰兒剛剛歇下,尺妃來了。

“你只管躺着,聊幾句,讓你寬寬心。”尺妃坐在床側,按住她,客客氣氣的,“也怪我一時沒好好說她,又闖禍了不是?新王生氣,把我倆都叫了去,一頓好訓。新王這回說了,要是邢妃再敢罵你一句,他就讓阮將軍把他女兒領回家去。邢妃聽后,一張臉哭得稀里嘩啦像貓似的。”

椰兒聞言撲哧一笑:“也沒到這種地步,少跟她說話就是。”

尺妃頜首,露出親和的笑:“你心氣比常人平和,這事就算了。她十五歲進府,還像個孩子似的,說話又口無遮攔,心眼倒實。都是姐妹,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別惹新王生氣。”

她又聊了幾句,椰兒起來送至門口。此時明月霽霽掛天邊,夜風拂拂,夾來清新的空氣與花草淡淡的芬芳。

“沒想到輕水宮的夜如此吸引人,怪不得邢妃要來爭,連姐姐我也有妒意了。”尺妃感慨道。

椰兒喚淺畫提了柿漆宮燈在前面迎路,尺妃早帶了秋荷在外守候着,又客氣了一番。椰兒解釋說夜裏的台階不好走,叮囑秋荷好生攙住尺妃,待兩盞宮燈消失在台階,才放心地回了內室。

這夜椰兒翻來覆去睡不着,腦子裏盡想着玉帛的去處,疑問百結又猜不出所以然,直到天光開始放亮,方才沉沉睡去。

辰時,畫工長宇夾了畫紙畫筆過來了。珠兒去廚房了,椰兒喚淺畫幫忙搬椅子,陪長宇去花春雨的寢殿。

剛坐下,拿出從楚香宮帶來的金銀線收拾着,簾鉤一響,琬玉笑盈盈的臉。

“不速之客又來了,找妹妹討厭。”琬玉氣色比昨日好了些。

“你要是來,我天天泡茶給你。”椰兒笑說,水壺裏開始冒了熱氣。

琬玉見椰兒手裏捻的絲線,想了想,說道:“以前聽說有織成襦、織成裳的。近世,因為戰亂頻頻,這種織錦似乎是失傳了。你前些個月給邢妃綉了七彩花鳥裙,她曾穿着進宮去,連皇后也吃驚了。傳了宮中司事過來,說如此針綉勝過先人神技,是哪位高人所作。”

“我曾經私心重,想你混在一般侍姬堆里進呈給新王,不免可惜了你這般綉活。想尋一件相配的衣緞,將來與綾錦裙配上去。衣緞找到了,你卻走了。”

椰兒聽了,應道:“姐姐就是不說,妹妹也會給你綉一件的。”

琬玉眼光一亮:“不用急,你忙這忙那的,還要服侍新王,兩三個月定是綉不完。姐姐有點貪了,妹妹慢慢來,也不誤事。”

說著,她移近椰兒,手指掂起絲線,用無比神往的口氣道:“好妹妹,想一想,如若我穿了你繡的衣服出現在人們面前,那是什麼光景,該多引人注目啊!”

說時,她的雙眼泛水,在椰兒眼裏,沒有了蒼白色,唯是明媚的笑容燦爛,一副嬌憨模樣。

水開了,椰兒替長宇煮了杯釅釅的蓮心茶,見珠兒還未進來,正躊躇着,琬玉端起托盤笑道:“我替你端了。”椰兒也不客氣,任由着琬玉端着托盤出去了。

珠兒這時才從廚房過來,手裏端着一盤新做的甜力糕,滿臉喜滋滋的。椰兒笑着嗔怪道:“又饞去了,有了廚房雖方便,怕老是見不到你人影了。”淺畫正進來,椰兒招呼淺畫一起享用,聽說琬玉還在寢殿那頭,便想着自己過去叫她。

繡鞋踩過寬闊的天庭,走向花春雨的寢殿。剛轉過彎,她抬眼望了望,不由停滯了腳步。

朝陽撒在樹上、瓦片上,折射出萬丈光芒,把近處的雕欄和遠處的半邊天空,弄得拂拂揚揚的朦朧。銀杉樹下,畫工長宇手執畫筆端凝而坐,眼光聚集在步步錦支窗上,一筆一畫地勾勒着。琬玉靜靜地站在他的身邊,一襲淺櫻色的窄窄秋衫,越顯玉骨珊珊。一雙眼痴痴地望住長宇,一片旭日的光彩反照在她的臉上,遠遠望去,含笑傾睇,光灧灧的別有一番風韻。

椰兒失神地注視着眼前的景象,過了良久才醒悟,悄悄地退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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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嫁梟妃,王爺難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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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言情穿越 落嫁梟妃,王爺難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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