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第122章 容不下
我笑着稱是，我與方素茹雖只有幾面之緣，但對她的好感只增不減，她為人穩重妥帖，我也喜歡與她相處。
她繼續與我說：“方才奴婢說的事情，還請姑娘不要跟他人提起。”
我點頭道：“你信任我才與我說，我又豈能辜負你的信任？”
我目送方素茹離去後轉身回了永壽宮，走到院子裏遠遠的便看到皇貴妃寢殿中有人影閃動着。
看來這會子皇貴妃還未歇，今夜長明殿走水，皇貴妃協理六宮自然是比旁人要忙碌幾分。”
我默默折回了居所，剛坐下不久若憐便推門走了進來。
她看到我連忙掩上門朝我走來，“清心你可回來了。”
我朝她點點頭，“娘娘還沒歇嗎？”
她走到我床榻邊坐下，也不答我的話，兀自道：“今夜長明殿走水的事情你知曉了？”
我輕嗯一聲，她繼續說道：“娘娘先前去了長明殿，方才回來的時候皇上也一同來了，我在廊上偷偷瞧了一眼，皇上的臉色可很是不好呢。”她又壓低了聲音道：“聽說是有人縱火，長明殿的宮人瞧見人影了。”
我一邊解着髮髻，一邊問道：“可抓到嫌犯了？”
若憐扁了扁嘴，“還未呢。”她一屁股坐在床榻上看向我，復而又問道：“你今夜去哪裏了？那麼大的動靜也不見你回來。”
發束一縷縷落下，我看着銅鏡倒映着的自己微微一笑，轉頭道：“我今夜去延年殿了，還是皇後娘娘身邊的畢公公突然闖宮搜查，我們才知曉長明殿走水一事。”
若憐一副瞭然的模樣，“原來是這樣，延年殿一向少有人走動，宮裏出點什麼事兒，那裏不知道也不稀奇。”
我笑着應了，她又笑嘻嘻走到我身邊，“你最近倒是去延年殿去的勤快，莫不是那裏有什麼好處不成？”
我知曉她是開玩笑，啐了她一聲，笑道：“太后挂念着十六皇子的身體，我才時常去看望着罷了，你若是也有那份心，不如陪同我一起前去。”
若憐攬住我的肩，銅鏡里映出她的臉，她撇了撇嘴道：“我可不去，上次我從延年殿路過，那地方偏僻又冷清，死氣沉沉的，我可呆不了。”
我垂眼微微一笑，她斜眼瞧着我，突然驚訝道：“我方才沒發覺，你怎麼受傷了？”
這事我已經找好了說辭，笑意盈盈的朝她解釋了，她鬆開攬着我的手，有些不滿道：“還以為德妃娘娘宮中的宮婢要比一般人穩重些，沒想到也有這般鬧小脾氣的時候。”
我笑了笑，“女孩子哪裏有不吵鬧的時候，只是誤傷而已，而且傷的也不重，剛剛已經抹了葯。”
她哦了一聲，轉身倒了杯茶飲了一口，低聲道：“清心你身上怎麼有股被煙熏過的味道，好似……”
清晰的字句如珠落一般在我耳邊響起，我唇邊的笑容一滯，空氣中有剎那的凝固，突然桌上的燭火一躍，聽得外頭傳來恭送之聲，又聽得殿門吱呀一聲開啟了。
若憐走到門邊朝外邊探頭看了看，揚聲道：“皇上走了。”
我手中緊緊握着雕刻着梨花的木梳，低聲應道：“今夜長明殿走水，想必皇上現在還要去與眾皇子議事。”我垂着眉眼，攥着木梳的手指上泛起了青白色，若憐是發覺什麼了嗎？她會怎麼做……她……
“清心？你發什麼呆呢。”
我還正在思索，抬眼便看到若憐走到我眼前正瞪眼瞅着我，我不由嚇了一跳，臉上勉強的扯出一抹笑意。
我還未開口，便聽着她噼里啪啦的說，“殿中日夜燒着炭火，整天在裏頭待着，任誰身上都有這麼一股子煙炭的味道，剛剛我在春水房中的時候，那火盆裏頭丟進了一塊黑炭，你可不知道，就那麼一會，煙霧滾滾，我身上便滿是那股煙味，當真是讓人不快……”
我攥着木梳的手傾然一松，是我太緊張了嗎？我抬頭看着若憐，她鼓着嘴喋喋不休的抱怨着，方才那話只是她隨口一說並無其它意思嗎？可心中隱隱的不安是什麼……
“宮中現在正四處抓在長明殿縱火的嫌犯，我們身上這麼掛着一股子煙炭味倒像是從火場逃出來的一般。”她說著笑了起來，又與我道：“從前便聽說十六皇子那邊經常被底下的人剋扣了吃穿用度，現在還是如此嗎？”
我將手中的梳子輕輕擱在梳妝枱上，笑着附和着若憐，“比以前也好多了，只是今天他那邊也是燒到了幾個黑炭。”我抬起衣袖嗅了嗅，微彎着唇角一笑，低言，“當真有一股煙熏過的味道。”
“可不是！”她緊皺着眉：“內務府的人現在做事是越來越不上心了，銀炭中夾雜的黑炭分發到各宮各院，莫不是中飽私囊去了，他們的眼睛也怕是長到了褲襠裏頭去了，現在十六皇子不同以往，他們還這般敷衍對待……”
若憐站在那兒數落了好一會兒內務府，半響后，她也抱怨的夠了，才與我道：“你還沒有沐浴吧？我現在吩咐人打水來給你沐浴。”
若憐的舉動好似是在為我洗脫嫌疑一般，我心下不安，卻又覺得是自己杯弓蛇影。
我還未應聲，她已經走到了門邊，回頭朝我狡黠一笑，“今晚我要和你一起睡，可不能讓你身上掛着這股子煙味。”
我笑着任由她去了，聽着門掩上的聲音，我怔忡了好一瞬，抬眼看着銅鏡里的自己，燭火撲在我臉頰上，臉色顯得分外蒼白……
今夜這麼鬧了一遭，深夜裏的時候倒是突然變得十分靜逸起來，屋中熄了燈，若隱若現的月光透過窗格灑進來，黑暗的屋子裏浮動着朦朧的月光。
若憐和我擠在一張床上，她已經熟睡，我甚至能聽到她輕微的鼾聲，想着今夜的事情我毫無睡意，外頭風聲不止，拍打在窗戶上激起噠噠之聲。
如果不是八皇子，那還會有誰想對長明殿下手……宮中這樣的人並不多，而且想着總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