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辭別

第五章 辭別

待到達青羽峰,將修魂草交由素玄手中時,祝東風感覺自己累得快要爬着走了。撲街似的一頭栽倒,一覺就睡了三天三夜,似醒非醒處,忽聽得有些喧鬧聲。睜眼起身,洗漱完畢,胡亂束了個男式髮髻,如丸子般頂在頭上。推門出去,到青羽峰正殿,卻見着兩個剛剛飛完唾沫星子的仙使正坐在下首微閤着眼品茶。

“唔……這二位仙使一着白衣,一着青衣,如今的天界也時興黑白無常的打扮了么”祝東風看着二位仙使,沒忍住自言自語道。

無奈那仙使耳尖,竟聽到了祝東風的自言自語。一時尷尬間,只得發作道:“兀那小子,快給本仙使倒茶!你們重羽上神的妹妹殺了檮杌獸,萬年神獸死於她手,必要遭受天劫,此番我們是遵天帝之命請她下凡三月去歷劫的。要是怠慢了我們,哼哼,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雖說祝東風殺了檮杌是為救修補魔境封印而深受重傷的重羽。然而母神身歸混沌這麼多年,座下神獸便銷聲匿跡,越來越少,幾乎滅絕。祝東風救了重羽,是件大功德,卻也有些個知恩圖報的私心在裏面。而她不意間殺了上古凶獸檮杌,卻也是件不小的罪過,派她下界歷劫,也是為了懲罰一下她,進而順利化解這場罪孽罷了。

這對仙使想來也必是看過許多凡間話本子的,連“吃不了兜着走”這樣高難度的成語都能運用自如。祝東風摸了摸自己頭上的那顆丸子,頃刻便反應了過來,敢情這黑白雙煞將自己當作掃灑奉茶的小童了。

祝東風仔細回憶了一番話本子裏大義凜然慷慨赴死的英雄兒女們常說的話語,照瓢畫葫蘆,彈了彈衣角,怒目圓睜道:“小爺我便是祝東風,你道怎得?”

那黑白雙煞兩個仙四隻眼獃獃望她一眼,立刻起身肅然道,“失敬失敬!我二人眼神甚是不佳,衝撞了貴人!”

祝東風看他們屏氣凝神,神情忐忑,忍住笑正要道聲“二位仙友客套了”,不料那二人又未忍住,唱雙簧似的小聲嘀咕道:

“重羽上神的妹妹,怎得,怎得是個男的?”

“莫不是這重羽上神的妹妹竟還是雌雄同體?”

祝東風扶額。心想這二位仙使的腦洞委實開的有點大,也再未有解釋下去的yuwang了。於是便直截了當道:“我已明了你們來意,且稍等半日,容我辭過兄長。”

“那是自然,歷劫時間在明日辰時三刻,趕得及的。我們自等着便是。”黑白雙煞齊聲客套道。聲音如此齊整,好似有些如釋重負。

祝東風也不和他們委蛇,點頭辭了,轉身便到千羽洞中去看重羽。到達千羽洞,見重羽正端坐在塌前的石桌旁飲茶,一副寶相**的模樣,氣色似好了許多。見她進來,重羽笑道:“唔……這個髮型不錯,回頭也給我綰一個,必定迷死天界萬千少女。”

看那坐姿,祝東風還以為重羽醒來后變得正常點了,不曾想開口第一句話就破了功。

祝東風上前給自己倒了杯茶潤潤口,扯了扯嘴角道,“我明日便要下凡歷劫去了。幾日前在季年處搜颳了兩壇百果釀,一罈子撒了,還有一罈子就埋在後山花林子裏那顆萬年還未開出花的鐵樹底下,你若閑來想喝,便去那裏挖罷。可要節省點喝,我這一去便是三個月呢。”

重羽撇嘴:“照你這慳吝的脾性,定是還在哪藏着十幾罈子,就是不告訴我罷了,也忒小氣了。”

他又探身來揉揉祝東風的頭髮道:“你便放心去吧,季年那邊我已看過了,給你寫了個極好的命格,一生救死扶傷,功德無量,不叫你受半分人間疾苦。”

“嗯……那我就放心了,歷屆司命參考命格的話本子一篇比一篇重口,我可不想當個斷袖,做個青樓紅妓,經歷一番跌宕起伏灑滿狗血的人生。好了,我去打點下行裝,小九和小海龜便由你照料了哦。”

“知道了。明日我送你去。”重羽應了聲。

“不用了,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你便好好養傷罷。”祝東風放下茶杯,走出洞門,便騰雲到冥剎海邊去。自醒來后,祝東風便刻刻念着墨鈺,時時想要見到他,意識到自己的心跡,祝東風才想起墨鈺曾寫給她的話——“一日不見兮,如隔三秋。三日不見兮,思之如狂。”當日只覺酸腐肉麻,現今對照起來,倒是恰當之極。

坐在冥剎海邊,祝東風喚出通靈鶴,約了墨鈺稍後在此見面。

祝東風打散了髮髻,重新梳洗一遍,還抹了點從銀鈴樹精叮噹處換來的胭脂,淡淡上了遍妝。一頓打點整齊后,墨鈺沉着臉姍姍來遲。看到墨鈺有點不高興,祝東風賠笑道:“想是通靈鶴貪玩去了西方梵境覓果子吃,未將我的信交到你手裏罷?”

見墨鈺不出聲,祝東風有些急切,拉着他的手玩笑道:“我日前去西荒崇吾山上尋了株草,不留神斬殺了檮杌獸,明兒起,便要下凡歷劫三個月了,你要乖乖等我,不要隨處拈花惹草喲~明天你便來送送我罷……”

見墨鈺還是不作聲,祝東風曉得要使出殺手鐧了,雖然重羽平時教導祝東風,男人大都喜歡矜持的女人,然她卻是不耐煩故作姿態的。吧唧一聲,祝東風就親到了墨鈺的臉頰,“墨鈺,多日不見,你怎得變啞巴了?”

墨鈺被親了一口,似是心情有些好轉,看了祝東風擦了胭脂的精緻眉眼,淡淡道:“我知道了,你便放心去吧。”

祝東風見墨鈺興緻缺缺,她一個人搞不起來愉悅的氣氛,不禁也有些泄氣。二人淡淡談了幾句,墨鈺便騰雲走了。

祝東風悶悶回到卧房中,思忖着墨鈺為何這般不快。想起人界有本叫作《男人哭吧不是罪》的書里有一段話:男人大多時候,都是以事業為重的,每當事業不順或有阻礙時,他們便有可能整日眉頭深鎖,悶悶不樂,拒絕交談。“唔……許是他近日伏魔的職履的不大好,挨批評了吧。”想到這裏,祝東風眼前便豁然有些開朗,靠着寒玉枕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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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酒祝東風且共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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