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不過她才剛進門,還是不要鋒芒太露,況且再怎麼說她們都是長輩,她還是要給點面子。

「蠻蠻愚鈍,還有很多不足無知之處,日後還請三位姨娘不吝教導。」她笑咪咪地道。

看她氣定神閑還巧笑倩兮,三人微怔,互看了一眼。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怎麼你才要來請安?」李氏故意找她麻煩。

「一時不小心,睡過頭了。」錢蠻蠻恭敬的回道。

「睡過頭?」周氏輕哼一聲,「你可真敢說,現在你不是錢家的大小姐,而是趙家的媳婦,那些在娘家的惡習到了這兒都得改。」

「蠻蠻明白。」錢蠻蠻依舊滿臉笑意,不卑不亢地回道。

「明白?」歐陽氏接續炮火,「聽說你娘很早就過世了,怕是沒人教你做媳婦的道理吧。」

錢蠻蠻忍不住在心裏腹誹,哇,她們居然連原主過世的娘都挖出來鞭了?雖說她跟原主的娘沒什麼交集,但她們也太囂張了,她是不想跟她們計較,本以為她們說個兩三句便也罷了,沒想到她們得了便宜還賣乖,真是的,看來她還是得適時給她們一點顏色瞧瞧。

她抿唇微笑,「這些話,等三位姨娘見了我娘親后,再跟她說吧。」

三人一楞,一時沒聽出她的意思,過了一會兒,等意會過來,李氏猛地漲紅了臉,氣急敗壞地道:「你這丫頭是咒我們死嗎?」

「蠻蠻不敢,但人都難免一死。」錢蠻蠻依舊笑咪咪的。

「你……」

三人正想再罵她,卻聽見身後傳來趙儒元的聲音——「你們還沒走?」

錢蠻蠻跟她們三人都是一怔,然後看向站在那兒、微微板著臉的趙儒元。

「一大早就聽你們嘰哩呱啦,耳根真不清靜。」

「老爺……」三人吶吶地輕喚一聲。

「沒事就忙自己的去吧。」趙儒元說完,轉身便要回到懷香院,突地,他又回過頭來看着錢蠻蠻,「媳婦,你不是來請安的?」

「是的,爹。」錢蠻蠻禮敬的回答。

「那還不進來?」說著,他便信步進到院中。

錢蠻蠻掠過三位姨娘,快步跟上去。

進到屋裏,走在前頭的趙儒元忽地停下腳步,回頭看着跟在身後的她,然後唇角微微勾起,「你這孩子可真潑辣。」

「咦?」她一怔,一時反應不過來公公怎麼突然這麼說。

「你剛才跟她們三個人說的話……」

「啊……」錢蠻蠻這才意識到公公聽見她說的話,不免有些尷尬,「爹,我不是故意那麼說的,只是一時氣不過。」

他唇角一撇,笑了。「你這丫頭,真有點意思。」

有點意思?這是在誇她吧?

「她們三人就是小心眼,喜歡欺生。」趙儒元看着她的眸光充滿讚許,「不過,看來你不需要有人幫你。」

「爹不怪我無禮,不知分寸?」錢蠻蠻試探地問道。

「在將軍府,你不需要拘謹,做你自己就好。」他說。

她像是聽見什麼不可思議的話一般,震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一個封建時代的男人,居然要她做自己?!嘖嘖,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跟我來,先跟破軍的娘打聲招呼吧。」

錢蠻蠻先是一怔,然後跟着他進到一個小廳,小廳里有一幅高掛的畫像,畫中是位高雅秀麗的女子,她想,畫中女子應是她無緣一見的婆婆。

「她叫孫吟香,破軍的娘親,你的婆婆。」他說。

其實拜堂的時候,她有向孫吟香的靈位焚香祭拜,但在供奉靈位的地方並沒有孫吟香的畫像。

她雙手合十朝畫像拜了一二拜,然後細細的端詳着畫中女子,衷心地道,「婆婆……是位美人。」

「她不只美,而且秀外慧中,獨一無二。」趙儒元看着畫中的亡妻,眼底滿溢哀愁及思念。

錢蠻蠻看着公公的神情,她想,公公仍舊深深愛戀着亡妻,至今還無法忘懷,既然如此,為什麼要納三個妾,又跟一堆女子過從甚密,搞得趙破軍對他極不諒解,父子關係疏離冷淡呢?

「這畫,是她為自己畫的。」他的唇角帶着淡淡的微笑,「她非常喜歡繪畫,花草、鳥獸、山水、人物都難不倒她。」

她看着牆上那幅幾乎等身的畫像,不由得驚嘆。

她繪畫功力大概只有幼稚園大班程度,所以看見會畫畫的人都覺得很崇拜。她無緣婆婆的自畫像栩栩如生,猛一看,還以為她就站在那兒,畫功實在了得。

「吟香是個很不可思議的女人……」提起亡妻,趙儒元就有說不回的回憶,「她本來對繪畫一竅不通,突然有一天,她說她想畫畫,一拿起筆墨就成山水。」

錢蠻蠻回應道:「那應該是無師自通的天分吧。」

「我想是的。」他淡淡一笑,「她十六歲就嫁給我,但我們相聚的時光極妃,因為我一直在外征戰,可她……從來不怨。」

「當軍人的妻子……不容易。」

她這話是真心的,她在現代本身就是軍眷,父親長年在部隊,母親一個人要照顧三個孩子,她還記得有一年,他們三個孩子都重感冒,母親又得了盲腸炎,但母親強忍着痛,將他們三個孩子安置好,才去醫院開刀,開完刀的第二天,父親才從部隊趕到醫院探望。

趙儒元聽她這麼說,好奇的看着她,「你懂?」

錢蠻蠻微頓,故作無事地道:「可以想像。」

他定定的看着她,若有所思,「若是吟香還在,一定跟你很投緣。」

「我想是的。」她看着婆婆的畫像,輕柔一笑,「我總覺得好親切,婆婆的畫像……好真實。」

「嗯。」趙儒元認同的點點頭,「我初見時也嚇了一跳,她的畫功連宮中畫師都自嘆弗如,不過……」說到這兒,他戛然而止。

錢蠻蠻疑惑地追問,「不過什麼?」

「畫中的她,從頭到腳都是她,只有臉頰上的那顆痣……」他眼底閃着不解,「她臉上並沒有那顆痣,我始終不明白她為何點了那顆痣。」

她看着畫中人物臉頰上的那顆痣,問道:「會不會是不小心弄到的?」

「絕不是。我問過她,她笑而不語。」

看着公公眼中那深深的思念及藏不住的哀愁,錢蠻蠻覺得感動,卻也感到難過,她輕聲道:「爹,你是不是還想念着娘?」

「我沒有一天忘記過她。」趙儒元勾起一抹溫柔又凄涼的微笑,「她是一個很特別的女人,她聰穎溫柔,善體人意,她可以嫻靜,可以熱情,她獨立堅強,卻又懂得向我撒嬌,我很想念她總是叫我「親愛的」,那讓我覺得……她很愛我,而我很重要。」

聞言,她猛地一楞。親愛的?這個詞兒未免太不古代了吧?不知為何,她有種奇異的感覺,卻又說不上來。

「好了,」他收起憂愁,「破軍是不跟家裏一起用膳的,你幫他備膳,回去過你們的兩人世界吧!」

錢蠻蠻一時間沒聽出公公又說了一個不太古代的用語,她輕應一聲,「嗯。」

離開前,她又一次回眸看着畫中的孫吟香。

錢蠻蠻到廚房時,趙家的廚子廣叔已經備好她跟趙破軍的早膳,她便帶臍回到他們的寢院。

進到房裏,趙破軍已經起身,他穿戴整齊,坐在床側,見她進來,他不由得板起臉。「怎麼去這麼久,不是要你快快回來?」

梅君將早膳擱在桌上便退了出去,錢蠻蠻則拉了椅子坐下,「先是碰到三位姨娘,又跟爹聊得興起,接着又去找廣叔,所以拖了一點時間。」

「我等你呢。」他說。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她瞥了他一眼,「喂,趙破軍,你怎麼像個孩子一樣?」

「咱倆新婚燕爾,你不想時時刻刻跟我粘在\塊兒?」趙破軍起身到她身旁坐下,兩手環胸,微慍。

看着他,錢蠻蠻噗哧一聲的笑了。「你好好笑喔!」她語帶促狹,「千萬別讓外邊的人知道你這樣,人家要是知道你堂堂一個兵部尚書居然像個找不到奶喝就鬧脾氣的小娃兒,鐵定笑到整座皇城都翻過去。」

居然說他像找不到奶喝便鬧脾氣的小娃兒?他一把抓住她,眼中閃動異彩,「錢蠻蠻,我現在就讓你知道找不到奶喝就鬧脾氣的小娃是什麼樣子。」

她不羞不躲也不抵抗,依舊笑笑的看着他,「原來這才是你的真面目。」

「你……」趙破軍一時語塞,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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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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